原著女主决定挣扎一下——阮奉和
时间:2021-08-28 09:02:40

  微平生抖了抖眉毛:“看来我在这里似乎不太方便?”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唐淑月不知道说什么好,而黎昭从来不懂解围二字怎么写。四长老干咳了一声,正要张口,微平生却已经站了起来。
  皮肤微黑的青年如常地笑了笑:“今日初来荆山派,我对这里还不熟悉,不知道能否请一位荆山派弟子带我在山中走一走?”
  明明方才直接戳破在场三人都把他当外人的是他,让气氛尴尬起来的是他,但如今若无其事的也是他。青年身材颀长,笑容阳光,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气。
  “这个好说。”唐淑月话音刚落,院门外已有一位弟子收到四长老的消息进门,恭敬地向房中的几位行礼。
  “带这位客人去安排住所,之后再带着他在山上四处走走。”四长老吩咐下去,“微平生小友如今的修为在荆山怕是难寻师父,只能在我这里多盘桓几日了。”
  “多谢四长老款待。”微平生谢过。他最后看了一眼唐淑月,便随着那小弟子出去了。
  “长老方才想说什么?”唐淑月问。
  她倒不担心微平生如自己一般半路折回偷听,毕竟荆山如今一草一木,尽在唐淑月的掌握之中。
  想要瞒过荆山在门外偷听,无异是痴人说梦。
  四长老生气生到一半被黎昭中途打断,如今再来也没先前那般气势汹汹。他疲惫地倚在靠枕上:“你那封从中州来的信,到底是谁写来的?”
  “是我洞庭山的朋友,洞庭山山主唯一亲传弟子程溪时。”唐淑月恭敬地回答,“我对她抱有绝对的信心,她是绝对不可能出卖我的。”
  “我以前对你师父也抱有极大的信心,以为我必然会走在他之前。”四长老冷哼一声,明显是消了气,“谁知道他竟然辜负了我的期望,不仅让荆山派沦落至此,还让我们这帮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荆山派当日蒙难,并非完全都是师父之错。”唐淑月肃容,“南芷野心勃勃心机深沉,妖族蓄谋已久一击即中,更别提我们宗门中还出了玉华这个叛徒,怎么可能是凭借一人之力便能解决的事情?”
  “妖族团结一心,只听南芷的号令,而师父不过是修真界一个门派的宗主。能提前想到让我去借神器在最后关头保全荆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更别提他为了借出神器,甚至奉献出了自我,完全断绝了自己飞升的可能。
  使用神器会消耗自身这种事情,清微从来没对唐淑月说过。而唐淑月自从使用了帝台棋之后,也没有告诉过身边人使用神器的代价。
  毕竟如今荆山派百废待兴,大家都有许多事要忙,唐淑月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另一方面,由于失去的自我不可能再回来,即便是要唐淑月对荆山众人说清自己付出的代价,她也很难用语言阐明那些消散在帝台棋之中的是什么东西。
  “是啊,比起衡山派的逍遥子,你师父做的确实还算不错。”四长老忽然板了一张脸,“但你对你师父的期望,难道就只有逍遥子那么高吗?”
  “这种时候还要为他说话,你可真是他的好——”
  “微平生方才说我师兄入赘了妖皇,长老可还相信?”唐淑月忽然问。
  “除非是南芷突发奇想去了地下冥婚,不然我怎么可能会信?”
  “如果林宴和没死呢?”唐淑月提高了声音。
  被一个二十不到的小丫头顶撞,四长老也来了脾气:“与其让他活着背叛荆山,活着投靠妖族,不如死了干净。”
  “还是说,你宁可林宴和活着娶了南芷,都不愿意相信他真的死了?”
  唐淑月面露愠色,一旁沉默许久的黎昭终于开了口:“长老慎言。”
  “林师弟绝非背弃师门之人,这其中必有阴谋。”
  荆山派四位长老常年闭关,对林宴和的了解未必比黎昭更多。四长老也知道自己方才话说重了,但也拉不下那个脸来道歉,而是不痛不痒地说起了另一件事:“每个人的灵牌都与他本人的生死息息相关,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见过灵牌破碎之后还能活下来的。”
  “我知道。”唐淑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说你洞庭山那位朋友值得信任,那她信上写了什么?”四长老赶紧转移话题。
  “实际上,这正是我今天来拜访四长老的主因。”唐淑月自怀中拿出信笺,递到四长老的手中。
  “二长老脾气执拗,又过分严肃。苏师姐不在,我并不想上去自讨苦吃,所以来找四长老商议。”唐淑月平定了心绪,顺便拍了四长老一个不大不小的马屁。
  “我朋友说,近来妖族势力似乎出现了分歧。南芷颇有野心,一心只想称霸整个中州,扩张妖界势力。等她当真如愿以偿获得了中州的完全支配权,必然要将目光投向海外,继续寻找我们的下落。”
  “到时候获得整个中州力量的妖族,只会越发难以对付。不如我们趁着妖族陷入内乱之际……”
  “你想回中州?”四长老皱起眉头,“在荆山派尚未在这里站稳脚跟之前?”
  “我们在这里真的站稳过吗?”唐淑月反问。
  “海外势力错综复杂,又有许多妖族在这里生活,南芷虽然从未见过他们,但她一日是妖皇,便一日对那些妖族具有血脉上的震慑之力。等南芷到了这里号令众妖,那些如今还能勉强与我等共存的妖物很难不会为她所用,对荆山发起总攻。”
  “师父已经去世,护山结界也没有当初那般牢固。我所能做到的一切,不过是用帝台棋带着大家再次逃跑。到那一日,天下之大,竟无半分荆山派的立足之地。”
  “可如今山中的那些孩子,还远远没有与妖族对抗的实力。”四长老想起这三年中荆山派新收的小弟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三年前荆山派何等威风,作为天下四派之一,门中元婴遍地,金丹不知凡几。内功心法书籍摆满了书架,各种法器药材堆遍仓库的地面,药堂上陈列着无数丹药。
  但即便是那时的荆山派,在铺天盖地的妖潮中也没有还手的力气,何况如今人丁凋落的荆山派。刚收入门的弟子大多刚刚筑基,更多的只是炼气。许多金丹以上的修士在那一战中受了重伤落下了病根,至今未能痊愈。
  “他们年纪太小了,这不是他们该上战场的时候。”四长老最后只是这么说。
  “可没有时间了。”唐淑月轻声回答。
  荆山派重做修整或许需要时间,可唐淑月没有时间了。
  唐淑月当时与帝台棋签订了五年的契约,一旦到期,神器便会自动回归休与山。到时候唐淑月自我耗尽,荆山失去了最后的庇护之所,又能在妖族的进攻之下苟且残喘几时?
  “现在的我,在帝台棋的帮助下还可以保护荆山派,即便南芷现在就站在我面前。”唐淑月低低地说。
  “但若是不抓住妖族分裂的机会,到了两年之后,荆山派若是还不能恢复先前的大半气力,我也没有办法继续挽回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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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万年沉睡章
  中州, 浮戏山头,一位红发青年正在远眺日出。
  作为苦山的一部分,浮戏山并未如同休与鼓钟一般对外封闭, 只是因为太过偏僻, 所以鲜有人烟。浮戏山西南方向的少室山, 原本是苦山众多山头唯一有宗门驻守的一个。但少室山毕竟人微言轻,且实力不济, 早在妖族的铁骑下化作飞灰,半点痕迹也没能留下。
  朝霞洒满了半片天空, 一轮日头在山间探出了脑袋,染得漫山遍野皆是红色。山中响起了雀鸟的啼叫, 群山正在黎明到来之际苏醒。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宫装少女缓步走至红发青年身后,屈身下拜。
  “陛下。”
  如果有认识这位宫装少女的人在场,必定会对她的称呼感到惊异。来人正是如今妖族之皇南芷最信任的贴身婢女,绛书无疑。
  但她现在称呼为“陛下”的那个人,显而易见并不是南芷。
  “我派你去调查的, 可有什么消息?”红发青年并不回头。
  “属下已经派人去中州各处搜索, 不曾见过宜川大人的踪迹。”绛书斟酌着字句,“想来宜川大人或许早已隐姓埋名离开了中州。”
  “她果然不愿原谅我, 甚至连见我一面都不肯。”红发青年磨了磨牙。
  “请恕绛书无礼,斗胆想问一句。陛下龙章凤姿,风采出众,天下女子无一不会倾心, 为何要对一介魔女痴心一片念念不忘, 以致耽误了陛下的大业?”
  如果绛书面对的是南芷, 她绝对不敢这么相问, 以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但如果妫无咎与南芷一般行事,绛书又何苦放弃正在征战四方的南芷,倒戈至妫无咎的阵营?
  “我对她痴心一片?”妫无咎轻笑一声。
  “陛下自醒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派出我等去往冰海探知宜川大人的下落。事后虽然要一直与南芷殿下周旋,但也时时刻刻惦记着宜川大人的安危,这难道不是出于倾慕?”
  绛书有些不解。但妫无咎也没有给她解释的心情,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虽然那里被衣服掩盖,但他知道那里有一朵凌霄花,在心口蔓延出妖异的红纹。
  魔界的同生共死,是魔界之女为了提防自己情郎背叛的一种生死蛊。母蛊在女孩身上,子蛊却在情郎心口盛开。一旦魔族之女惨遭情郎背叛,对这世界失去留恋之情,挥刀自戕之后,情郎便会立即受到相同的伤害而死。
  这听起来十分疯狂,只是为了惩罚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便要赔上自己的生命。若是让唐淑月选择,她必然不会对这种同归于尽的蛊术多看一眼,即便自己被伤到心如死水。
  但魔界之人执念最为深重,最是无法忍受别人的背叛,宁可与背信弃义之人一同迈上绝路,也不愿意让对方在世上多快活一秒。
  妫无咎当年与宜川腻在一处的时候,只觉得她是天下第一温柔美丽的女孩,虽是魔界圣女,却半点不见那些魔族中人的癫狂,十分贤淑理智,对自己百依百顺。
  所以他也没有想到,即便是在热恋情浓之时,宜川也没有犹豫过要对自己下生死蛊。他以为宜川既然对自己死心塌地,便绝对不会像寻常魔族女孩一样,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用到自己身上。
  直到那一日,直到那一日……
  “陛下在想什么?”绛书问。
  “没什么。”妫无咎收回心神,“只是觉得不过沉睡万年,如今沧海桑田世事更易,早已不是我的时代了。”
  当年天下谁人不知妖皇妫无咎的风采,人人望风而拜,自荐枕席的女妖可以从妖皇殿一字排到妖界之门。
  如今妖皇成了南芷,天下记得妫无咎这个名字的人寥寥无几。妫无咎这三年走过许多地方,眼看着曾经走过的高山化作低谷,无尽的汪洋变作平地。他认识的人都早已死去,被风干得连骨头都不能剩下。
  除了宜川……那个曾经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宜川,那个后来恨不得让自己去死的宜川,那个宁愿跳入冰海永远沉睡封印自己的宜川,从冰封之海苏醒,不知道去了哪里。
  “继续寻找她的踪迹,不得懈怠。”妫无咎神色淡淡,“若是发现,不得打草惊蛇,不得对她有所损伤,不得……”
  说到这里,他忽然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罢了,凭你们现在的实力,能不能伤到她一个小指头都是未知数。”
  “如果发现她的行踪,不要让她发觉,直接回来禀告。”
  “属下遵命。”绛书屈膝跪下,“还有一事……”
  “说。”
  “南芷殿下先前觊觎天下四派的人与资源,但是国舅罗天醒因为疏忽放跑了原本十拿九稳的荆山派。这些年南芷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荆山派的下落,尤其命我们注意荆山派少宗主林宴和的踪迹。”
  “林宴和?”妫无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就是当初那个被追捕到崖上,转身跳进冰海中的林宴和?”
  “正是此人。”绛书肯定了他的猜想,“他当时受了很重的伤,本是九死一生。但南芷殿下发了很大的脾气,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他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也要把这具尸体拖到妖皇殿上供她发泄取乐。”
  “她说的本也不无道理。”妫无咎淡淡地说。
  “什么?”绛书惊悚抬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见到尸体之前,绝对不能认定自己的敌人已经死去。”
  金红的太阳自山巅一跃而起,黎明终究逝去。光影流转,树木在草叶上投下阴影。露水自草叶上滴落,润湿了一小片的泥土。苏醒的兽族开始出门捕猎,草食的鹿群在溪旁喝水。妫无咎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忽然微微地笑了起来。
  时隔万年,这么真切地感觉自己还活着。多亏了宜川当年的轻敌,没有看到自己的尸身,便敢永远沉睡冰海之中。
  “……南芷殿下因为三年前的失败,一直对自己当初未能得手耿耿于怀。”绛书续道,“尽管最近她确实察觉到了手下的背叛,但是从未往陛下身上想过,所以她近来越发焦急,听到海外有疑似荆山派的下落,便命那水妖速去查探虚实。”
  “太急了。”妫无咎叹了一声,“她先前不是怀疑中州那个尹醉才是荆山派的弟子吗?怎么又跑到海外去了?”
  “南芷殿下对荆山派余孽,向来抱着宁杀错莫放过的心情。这些年杀错了许多人,她也没有放弃过。”绛书解释道,“尹醉毕竟只是两个人,目标太小,行踪飘忽,难以抓住。”
  “两个人?”妫无咎皱起眉,但绛书没有停顿,依旧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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