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们俩挺般配的。妈,不说了,我收拾一下要去学校了,十点多有课。”玲儿回屋去收拾东西了,刘喜娣把谢媒礼放了起来,这俩孩子,真是破费了,买这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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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香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她一向都是什么都比子言强的,家里人对她也是宠着爱着的,可是,子言竟然找了个当营长的男人,还是司令的儿子,她怎么比得过?
除非自己找个市长或者省长的儿子,可她上哪儿找这种结婚对象。她嫉妒,她心里极度不平衡,觉得子言根本不配,可偏偏,这样的人却找了那样好的婆家。
吃饭的时候,陈秀梅问身边的婆婆:“妈,玉香怎么了,一脸闷闷不乐的,谁招惹她了?”
赵春红看了玉香一眼,大概知道她心思,便说:“没人招惹她。”
玉香忍不住说:“嫂子,你不知道,三姐找了个对象是营长,她公公是司令。今天买了一堆东西去了二叔家里谢媒。她现在攀上高枝了,这尾巴也翘到天上了,看到我和妈妈,理都不理。
还有他对象,看到我们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点礼貌都没有。”
“啥?”许佳慧震惊的的饭都忘记吃了,不敢置信地问:“子言的男人是司令的儿子,真的假的啊?”
“司令?哈哈哈……”二儿媳陈秀梅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妈,您别逗了,就子言那样的,还想找个司令的儿子?”
赵春红剥了一个鸡蛋给闷闷不乐的玉香,才又说:“没逗你,真的,今天都见着了,那男的是个营长,他爸是司令。”
“真的啊?”陈秀梅看婆婆一脸认真,没有半天开玩笑的意思,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你说这子言,走什么狗屎运了,竟然能嫁到这种家庭去!”
大哥乔立兵皱起了眉头,“现在说这个有啥用?她结婚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分明是不认咱们了,嫁个天王老子也跟咱没关系。”
赵春红也后悔极了,当初要是不把自己赶出家门,她现在就是司令的亲家了,说出去谁不羡慕啊?
大媳妇许佳慧幽幽地说:“是啊,当初要没把人撵出去,说不定还跟着沾点光,现在,她不记恨咱们把她撵出去,回来针对咱们是好的。”
“我可没撵她。”陈秀梅急忙撇清关系,怕子言攀上了高枝,回头给他们小鞋穿,也想着尽量搞好关系,说不定有利可图。
许佳慧不由皱起了眉头,“当初是你说的让子言赶紧回知青点,还说那里最适合她了。现在没怎么地呢,你就急着甩锅啊?”
“好了!”乔父烦的拍了一下桌子,“吃不吃饭了,吵吵什么?!”
俩儿媳这才闭嘴。
吃了几口安静饭,二儿子乔立军则说:“妈,要不哪天你把人请来,吃一顿饭,道个歉,以后咱还是一家人。”
陈秀梅连忙附和:“对对。妈,这俗话说母女没有隔夜仇,她还能真记恨你吗?”
玉香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原本对子言漠不关心毫不在意的家人,现在竟然为了她吵架,还想着要怎么和她道歉!
“妈。”玉香抬头望向了母亲,“她结婚都不告诉咱们,太不懂事了。还有她婆家,这彩礼钱一分不给就想把我三姐娶走吗?”
“对啊。”陈秀梅非常赞同玉香的话:“妈,好歹咱家也养育了子言十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这要彩礼钱可是天经地义的。”
乔立兵插了一句:“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咋不合适了,你吃你的饭。”许佳慧一听到钱更来劲了,就子言婆家那样的家庭,不要个三百五百的,怎么说的过去?
赵春红也有些动心,这嫁女儿要彩礼钱确实是再正常不过了,怎么说,子言也是乔家的女儿,就这么不声不响嫁出去,这也太不把她们做父母的放在眼里了:“可我也不知道她住哪儿,去哪儿要?”
玉香忙说:“妈,我二婶肯定能知道的。你明天过去问问呗。”
“那我明天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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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听到有人敲门,不情不愿地醒来。是贺云州吗,他说今天要带她去看电影,逛公园。
这才几点呀,她还没睡醒呢,但也有点开心,因为可以和他出去玩了,忙起身去开门,可意外的是,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赵春红。
赵春红见子言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让她进去,不由皱起了眉头,真不知道那个贺云州看上她什么了?
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小女儿玉香和贺云州更般配,聪明伶俐,人也漂亮,肯定把男人哄的服服帖帖的,在那样的家庭可以如鱼得水。可子言啥都不是,也不自己掂量一下,哪儿来的勇气嫁入那样的家庭!
“哎哟,子言,你真住这儿啊,妈来看看你。”赵春红径直进入了房间,她今天来是有目的的,自然要扮演一下慈爱的母亲。
子言:“……”自己没让她老人家进来啊,怎么搞得好像这儿也是她老人家的地盘似得?她把门随手关上,秀眉微微一皱问:“您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赵春红假惺惺地关心着子安:“子言,你说你还真的记仇了,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人商量。”
子言从那天被赶出家门,对亲情最后的一丝眷恋便彻底熄灭了,而她也跟那一家子人没有任何关系了,结婚这件事,说不说,要看她的心情,何况,她回家说过了,是他们不愿听而已。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赵春红一脸的和蔼,还关心地问:“结婚的事都准备好了吗?三转一响都买了吗?”
三响一转,就是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和手表,现在结婚都兴买这些东西。
子言没搭话,木然地看着赵春红。
赵春红继续说:“不是我说,他们贺家人怎么连一点人情世故和礼数都不懂呢?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拜见女方的父母,也不过彩礼钱,这像话吗?”
子言此刻佩服婆婆的远见,赵春红果然拿这事来借题发挥了。她差点就连累贺家人被骂,还好,她掌握了主动权!
她嘲讽地笑了笑,“我从知青点回来,是你们把我赶出家门,你们巴不得我死在外面,现在我要结婚了,你却来掰扯我结婚的事?不觉得可笑吗?”
“你瞧你说的,哪儿有当妈的希望自己孩子死呢?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的,你哥哥们都结婚了,住不下。
你嫂子要是不乐意,还不吵翻天了。让你回知青点也是不得已啊,再说,也是为了你好,毕竟知青点是你奋斗的地方。
你现在结婚了,我也替你高兴,但你婆家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他们就该亲自上门提亲,过一下彩礼钱,要不然,你嫁过去,人家也会轻视你的。”赵春红装腔作势的,还想用以前那一套给子言洗脑,“他们现在一点表示都没有,那是对你的不重视,也是不懂礼数,传出去让人笑话!”
子言庆幸自己听了婆婆的话,回家通知了一声,不然不知道要被乔家人怎么编排呢。她不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乔子言了,别再想用这一套言论来绑架她。
子言不客气地说:“您这话说的就不讲道理了,我那天回去就是和你们商量结婚的事啊,我婆婆还想跟您商量一下结婚的事呢,是你们把我撵走了。不懂礼数的是你们,不是我和我婆家!你怎么反而倒打一耙呢?”
“我……”赵春红哑口无言,想想那天把子言撵走,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嫁的那么好,她也不会做那么绝,“我那是……”
赵春红结巴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她原本以为子言嫁了个普通家庭,彩礼钱要不到多少,不想去费那个心思。也担心子言刚结婚,男方单位分不到房子,又回来麻烦他们,毕竟,现在房子紧缺的很,她家俩儿子工作这么多年,单位还没分到房子呢。所以,子言结婚这事,她懒得参与。
可现在不同了。
子言嫁的是个营长,而公公竟然还是个司令,这感觉就好像是到手的鸭子飞走了,啥都没得到,特别的不甘心!
第14章 、14
“咋的,你这意思是不用过彩礼,这不是倒贴吗?”赵春红看子言不吃她那一套,有点急眼了,“人家会笑话你轻贱,不值钱!”
若是寻常人家结婚,要彩礼钱或者什么东西,两家可以商量的,但子言看透了自己家人,帮他们要彩礼钱,那是不可能的,她义正言辞地说:“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我们g命儿女,不兴这一套!”
赵春红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现在这么不好糊弄,便开始跟子言耍横的,“怎么说我也养了你十四年,贺家若是不给彩礼钱,这婚你别想结!”
“你养我十四年?呵呵!”子言不客气地说:“我在你家十四年,七八岁就开始洗衣做饭,伺候你们一大家人,跟个使唤丫头差不多,你好意思说养我了?
我告诉你,彩礼钱你一分都别想得到,你要是敢搅和我的婚事,我以后就死赖在你家里不走,搅你个天翻地覆!
还有,你要是敢到处胡说八道坏我婆家名声,我就去厂子里告你们,说你们从小压迫我,欺辱我,打我,虐待我!
你退休了不用怕丢人,但你男人和你儿子还有儿媳妇女儿还要在那里上班呢,不怕丢人的话,你就试试!”
“你!”赵春红气的脸都青了,她现在连爸爸妈妈都不喊了,已经是把他们当外人了,“你这个不孝女,这样跟自己母亲说话,也不怕雷劈?!”
“我和你早已经没任何关系,谈不上什么孝不孝顺的。你为母不慈不爱,凭什么要求我对你孝顺?这是我的住处,请你离开!”
是的,这是她的世界她的人生,不会再允许这位冷血的母亲指手画脚,任意对待她了!
赵春秋气的直哆嗦,恨不得给子言一巴掌,“好啊,你现在嫁给司令的儿子就了不起了,我看你能得意多久,结婚容易,过日子难,到时候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别哭着鼻子回来找娘家!”
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推开,贺云州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高大威猛,气质冷硬,就算一言不发,也有种骇人的气势。
赵春红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眼神也变得有些闪烁,心里是有些忌惮贺云州的,刚才的话,怕是被听到了。
子言微微咬了一下唇,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他在门外听到了吧,她真的不想他看到这不堪的一面。
贺云州走到子言身边,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转头望向了赵春红,冷冷地说:“这位老同志,你刚才说的那些永远不会发生的。子言是我的妻子,我会一辈子守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包括你在内!”
赵春红气的脸都白了,他竟然喊她老同志?她可是他的岳母,嘴唇哆嗦了几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子言的妈,你的岳母,你还当兵的呢,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贺云州当然知道眼前的老太太是子言的母亲了,但更清楚她对子言有多么的刻薄无情。本来想着过去的事他不愿追究了,可刚才在门外听到赵春红的那番话,彻底激怒了他。
明天就是他和子言的婚礼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可这位不懂人事的长辈竟然跑来把他的媳妇骂一顿,还诅咒他们离婚,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哪里配做人母?”贺云州的脸紧绷着,眼神森冷可怕:“你对子言没有半分母爱,有的只是摧残和伤害!对我来说,你就是敌人!亲人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我现在对你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出去!”
子言抬头望着贺云州,他就那样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毫不犹豫地保护她。他那么高大,那么挺拔,仿佛一一棵大树,可以为她遮风挡雨!
赵春红也就欺负欺负子言,面对气场强大,神色骇人的贺云州,她半个字都不敢再多说,转身,打开门气呼呼地走了。
贺云州去关上了门,一回身,却见子言满脸的泪痕,他不由一慌,忙走过去,大手慌乱地帮她擦着眼泪,心疼不已:“怎么哭了?她说什么,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我们向你保证,我们不会离婚!”
子言却伸出双臂搂住了他精壮的腰,小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摇了摇头,哽咽着道:“我才不是因为她呢。”
她只是很感动。
从小,她在家里面对的都是指责和打骂,没有人爱她也保护她,她就像一棵小草一样。这是第一次有人维护她,原来,被人呵护的感觉是这么温暖。
贺云州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才能抚平她内心的成长创伤,可,他也能感觉到,她此刻的眼泪,或许不是因为伤心。
子言在他胸前蹭了蹭小脸,眼泪全都贡献给了他的衣服,片刻才不好意思地抬头望向了他,有点点害羞地问:“你会不会笑话我,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不会。”贺云州喜欢看子言哭,她哭起来的样子,梨花带泪,楚楚动人的,特别招人疼,但不敢说,怕子言觉得他有病。
不过,他不喜欢别人把她弄哭,也不希望她为了别人伤心难过。
子言退出他的怀抱,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有几分羞赧的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玩吗?我去洗脸,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
她含羞带怯,泪眼婆娑的样子,真的让人邪念丛生,贺云州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出去等你。”
子言和贺云州吃过早饭后去了公园,天冷,也没什么好景色,但两人在一起,沿着公园的湖边走一走,也是一件特别开心和浪漫的事。
逛完公园,又去看了电影,是一部刑侦片,看着片中有些落后的破案手法,子言脑海中闪过了一些先进的破案技术,好像是在梦里出现过,又好像存在她的记忆里,有些分不清楚。
虽然影院光线不足,但贺云州还是感觉到了子言情绪的不对,就着屏幕闪烁的光线看了看她的小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电影结束,贺云州骑着自行车载着子言往招待所走,“你是不是看的害怕了?”
子言满脑子都是那个梦,听他这么问才回过神来:“没有,我不怕。只是在想破案的过程,觉得公安同志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