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头一次,大家连男主角都没看见。
众人等得兴致缺缺,有人起哄,大喊着:“哥们儿别躲了,快出来,别怂啊,大家伙都等着呢!”
“是啊是啊,是男人就出来!”
……
根本没用,没有任何人出来认领这一个巨大的心。
池惟挑了挑眉,笑道:“什么孬种啊。”
客观公正地来说,池惟是一个浓颜系帅哥。
从小富养出来的富家子弟,举手投足满满都是寻常人家难有的自信。
他肤色也比大众男生白一些,又长得身高腿长的,还喜欢运动,身材线条极好。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带一点鹰钩鼻的样子,脸部十分立体。
笑起来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痞里痞气的感觉,是那种坏坏的帅帅的样子,很招小女生的喜欢。
当然,这些对于郑雨薇来说,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在她的眼里,池惟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尤其是他这样一边嘴角翘得稍微高一些些笑的时候,她就感觉浑身都要冒冷汗。
这场热闹大概就持续了十分多钟,学校终于发现了,派了保洁阿姨和保安大叔将那一堆玫瑰花和蜡烛全部收走。
校园广播响彻几栋教学楼:“中学生应以学习为重,我校明令禁止早恋,一经发现,必定严惩。请大家不要有逾矩的行为,也不要继续挤在过道围观,以免发生踩踏事件。”
广播报完了,有的班班主任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了过来,将人群疏散开。
郑雨薇松了口气,如果不是学校这一出,她真怕冲出来个男生要对她告白。
池惟揉了揉她的头顶,笑得星光灿烂:“恭喜你躲过一劫。”
-
郑雨薇也那样以为。
可惜她还是太过天真。
下了晚自习回到池家,池惟破天荒吵着要吃夜宵,还点名道姓要让郑如意做。
郑雨薇神经一下绷紧了,感觉大事不妙,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想阻止,但没来得及。
郑如意就好像听见了什么恩赐,就差激动地热泪盈眶了,连忙体贴又热情地问:“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做!”
池惟随口报了一大串菜名,山珍海味,正餐甜品补汤,想到什么就报什么。
而且,全都要郑如意一个人做。
郑雨薇想替她求情:“池惟……”
郑如意马上喊到:“闭嘴!”
池惟面色一变,不悦道:“吼谁呢?”
郑如意赔着笑脸道:“好好好我不吼了,我马上就去做,你等等啊,很快!”
池家先生和池家太太都已经睡下了,郑如意一走,池惟就让剩下的佣人们退下休息,瞬间就只下他们两个人。
郑雨薇有些心疼郑如意,忍不住道:“这么晚了,你根本吃不了那么多,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池惟打断她的话,“你没看她也挺开心?”
郑雨薇无话可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妈妈那么讨厌自己,对自己那么差劲,却可以对池惟那么好,就好像,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孩子,池惟才是她的孩子。
“你如果能学到郑姨的一半,我不知道多开心,你的日子不也比现在舒服吗?”池惟坐在沙发上往后一仰,双手交叠着放在脑后枕着,就这么抬头看着她。
“学什么?”
池惟看她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瞬间半点心情也没了,踹了一脚茶几,打开电视,随口道:“没什么。”
-
郑雨薇单纯以为池惟只是想折腾郑如意做一顿麻烦的夜宵,却没想到他的重点在后面。
他点了很多菜,郑如意一个人做完已经都很晚了,一样一样端出来的时候,有些菜因为已经放了会儿变凉了一些。
池惟不去吃那些看起来好的菜,偏偏挑那种一看就放凉了味道受了影响的菜吃。
吃了一口,就皱眉吐了出来,摔了筷子,大骂到:“做的什么东西!这是给人吃的?”
郑如意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一个人,也有点忙不过来,你吃这个,这是热的,我刚做好的。”
郑雨薇看着她那副卑躬屈膝努力讨好地样子心都快要碎成一地,只能咬紧牙努力别开眼不去看。
为什么,为什么呢?
她一直不懂,在池家受这么多苦,她劝她离开池家,她不仅不反而还要骂她。
真的有人天生就愿意被奴役吗。
“做个饭菜你都做不好养你有什么用?”池惟继续骂她,猛地将那盘菜直接摔到地上,“你是不是废物啊?”
郑如意捂着嘴流泪,还点头:“是,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被池惟摔到地上的盘子直接摔得四分五裂,碎瓷片飞了一块儿到郑雨薇的腿上。
她没有将那块碎瓷片丢到垃圾桶里,而是反手将它握在了手心。
郑如意每说一句讨好的话,她就更用力地握紧一寸。
血从手指缝里渗了出来,但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她想,真的可以逃离这个地狱吗?
似乎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不好。
她好像找不到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在的意义。
坚持、隐忍、努力,所有的一切,都毫无用处,毫无意义。
“滚出去!”池惟将桌上所有的盘子全都摔到了地上,“三天不许吃饭!”
郑如意不停弯腰道歉,哭着退了出去。
池惟这才好像发泄完了,转过身看着郑雨薇,似乎想要看到她悔恨的表情。
然而郑雨薇面无表情,一张脸异于常人的苍白,毫无血色,就像……
池惟一惊,才发现她脚边的地板上有了一滩血迹。
“你!”他急忙冲到她身旁,才发现她左手里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池惟疯了般吼到,低头去掰她的手。
郑雨薇没有回应他,只是紧紧握着手里的碎瓷片,一直到晕了过去。
第4章 、04
栀子花在夏日来临的夜里开得正好。
郑雨薇住的储物间有一面窗户,外面就种满了栀子花。
外面风起,栀子花的清香伴随着皎月的光一同从打开的窗户溜进了储物间里。
房间里,郑雨薇正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地躺在床上,池惟坐在一旁,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
郑雨薇是那种很温婉的女孩子长相,脸蛋小,眉形秀气,眼睛是清澈圆润的,鼻梁不算特别高挺,但小巧精致,也不扁平,跟薄而精致的嘴唇十分相配。
池惟看着,忍不住上了手。
手指落在她嘴边,一开始只是轻轻挨着,后来不知怎的,像是控制不住,突然用了力,重重地按了下去。
郑雨薇就是在这时候突然转醒的,本来还朦胧的双眼瞬间弥漫上了清晰的恐惧。
往后退缩也是下意识立即做出来的反应,更像是一种本能,面对恐惧的时候,人类总是第一反应往后退一下。
池惟瞬间脸色就冷了下来,不但没有收回按在她嘴角的手,反而捏住的下巴。
或许,用掐来形容更合适。
“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摆脱我了?”池惟上半身倾斜下来,满满的压迫感,眼神里尽是疯狂的执拗,“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郑雨薇吓得想要撑着身体起来,然而她一动,左手就像是千刀万剐一般疼痛。
她忘了,自己刚刚差点废了这只手。
“我没有。”郑雨薇尽量压着自己想要跳出来的心,眼神有些躲闪,“我就是,我就是心疼妈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但我不是想自杀摆脱你。”
“你当我是什么好糊弄的蠢货?”
“我没有……”郑雨薇摇头,“好疼啊,池惟。”
她说着伸出手,一眨眼,眼泪落了下来,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好疼。”郑雨薇看她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遍,抬头看向他,清澈双眸里盈满了泪,“我的手是不是废了?”
她在示弱。
她在博取他的同情。
池惟盯着她的眼睛,掐着她下巴的手渐渐松开,转而抓着他的手腕,低下头看着她包满了纱布的左手,“你自己蠢,废了就废了。”
说着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些,嘲讽道:“没废,还能用。”
郑雨薇一点没敢表现出来抗拒和挣扎,手腕被他抓住,也乖乖的不敢随意乱动。
顺着他,顺着他就安全了。
“谢谢你。”她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刚刚好像一点意识也没有,失去了理智,捏着碎瓷片也感觉不到疼,还好有你。”
她这表现听话乖巧,说的话又软乎乎的,池惟紧皱的眉头就舒展了。
他脸上带了点笑,瞧着倒是被她哄得心情不错。
郑雨薇心里松了口气,知道无论如何,今晚他是不会再在这件事上对她有所追究。
哪怕是明天或者以后要找她的麻烦,也远远要比此时深更半夜只剩下他俩独处时要安全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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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雨薇只是左手伤得很重,其他地方没问题,晕倒也只是因为伤心过头加上太过气氛憋屈。
高考临近,她不想耽搁时间,第二天一早就早早起床收拾好等着池惟去上课。
“我现在心情挺好的,你最好不要跟我对着干。”池惟冷冷道,“好好休息两天,我就让你去上课。”
郑雨薇还想争取一下,池惟就有些不耐烦了:“别让我说第二次。”
“那……”郑雨薇抓着门框看着他,“帮我请下假。”
“这还用你说?”
池惟转身走了,没几步又转回来,低头看着她包起来的左手,叫来一旁的郑如意:“你今天记得好好照顾她,换药换纱布。”
郑如意连连点头应允:“好好好,我知道了。”
大概是她太乖了,所以他施舍一般地说:“你好好养伤,好的话,明天就让你去上学。”
郑雨薇眼里便有了点生机,连忙应到:“好。”
池惟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室内却灯火通明了一整晚。
燕回坐在办工作前,废纸撕了一页又一页,满地满桌都是他丢的废纸团。
大概实在进行不下去了,他微微闭上双眼,仰起头捏了捏鼻梁。
片刻后,起身在一堆废纸里找到了手机,点开,找到了目标。
没关机,通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的人才接了起来,听声音带着被吵醒的怒气:“我看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我是不是掉了支钢笔在你那儿?”燕回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那是一支跟了他十几年的钢笔,肌肉都有了记忆,像是刻进了DNA里,用别的怎么都找不到感觉。
发现钢笔不见,还是昨晚。
前几天回梧西市办事,临了被陈锦林拉去帮他代课,去学校的路上,他还用过,只能是掉在了他那里。
“什么钢笔,你是不没睡醒?”陈锦林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问。
他不是没睡醒,他是压根儿就没睡。
燕回有些头疼,低下头揉着太阳穴,尽量让自己有耐心些。
“一支黑色的钢笔。”
“哦,有点印象,我丢了。”陈锦林说。
“丢了?”燕回揉太阳穴的动作停了下来,声音提高了一个度,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哎哎哎——”陈锦林大概被他这冷冷的语气吓到了,语气都清醒了几分,“好像没丢,送人了。”
燕回闭了闭眼,狠狠压了压心里的怒气,才忍住没有发脾气。
“送谁了?”
“小鱼儿。”陈锦林似乎也有点不乐意了,“不就是支钢笔么,你再买一支不行?我都送人了,你还叫我去要回来?”
“嗯。”燕回应到,“要回来。”
“不是吧?”陈锦林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我知道那钢笔你用了很久,但不至于非它不可,况且我是一个老师,你让我问学生要我送出去的东西,我不要面子?”
“要回来。”燕回只这样重复到。
大概是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陈锦林也很生气,以至于他大喊着:“我不去!你要想要自己过来问她要!”
然后啪地一下,终于头一次抢在了燕回前面挂断了电话。
燕回没再打电话过去,转而打了言秋的电话:“订机票,去梧西市,洗个澡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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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南市距离梧西市搭乘飞机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距离,燕回下飞机的时候,梧西市一中的早饭时间才刚过。
陈锦林第一堂课没有课,正坐在办公室准备着押题的内容。
夏季空气容易闷,他的办公室门窗一直都是开着的,燕回就这样不请自来,招呼也没打一个,直接站在了陈锦林面前。
这压迫感陈锦林一下就感觉出来了是他,抬头看他时一副见鬼的表情:“你没疯吧?”
“我来拿我的钢笔。”燕回的表情倒是看不出来喜怒,但是就给人一种有些完蛋不好惹的感觉。
尽管跟他关系还不错,陈锦林也怕他直接在这里翻脸了。
毕竟为了一支钢笔大早上就从另一个市搭飞机杀过来,这就不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
更何况,他手底下能用的人那么多,却偏偏要自己来,足以见得那钢笔对他而言确实很重要。
“这不是刚上课么,我又没课,要不等她下课了,我带你去问她要?”陈锦林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