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像任何人——有厌
时间:2021-08-31 09:50:08

  宜佳禾春风化雨,将心思与目的藏在对话里,不着痕迹地灌输给他。
  迟意作为还没出校园的学生,只负责安静地吃东西,也没想着插话,对他们在聊的事情也只当新鲜事在听。
  直到自己工作后接触到更复杂的人情世故,她才明白宜佳禾的聪明与理智。
  但是纵然宜佳禾再高瞻远瞩,也没想到凡事都有超纲的一面。
  高风去厕所时,一直说话没顾上吃东西的宜佳禾适才多吃了几口,并且让迟意去前台把单结了。
  迟意照做,没曾想说去厕所的高风也是去结账。两人在前台遇见,高风把迟意递给服务生的纸币接回来,转还给她:“买单这种事哥哥来就好,你把钱收好。”
  回家的出租车上,迟意说起高风在商场问自己要微信的事。
  宜佳禾沉默数秒:“你给他了?”
  “没。我和他没有什么要说的。”迟意眨眨眼,抿嘴,问,“妈,你会和他结婚吗?”
  “结屁!”
  迟意不知她哪来的火气。
  多年后迟意在工作上遇见高风,听他苦笑着提起,当年那个“微信”可给他惹来大麻烦,接连几年没接到过剧演,险些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了。
  刚完成一个重头项目,加上宜佳禾有心筹备自己的项目,这段时间没有再频繁的出差,只是时不时地外出和合作方吃饭,有时也会把同事叫来家里开剧本会。
  迟意注意到,来家里的都是女性,宜佳禾似乎已经好久没有换男朋友了。
  宜佳禾在家的时间多了,管迟意的时间也就多了。比如宜佳禾总会在迟意准备写作业时,和她聊你们学校同学都喜欢看哪些小说?你学校里最近有什么趣事?有人早恋没?你快给妈妈讲讲,妈妈要写一个校园的剧本,实在是找不到灵感了。
  每每迟意总会很无奈,却又觉得自己难得有与她沟通的机会,便接下去聊。
  宜佳禾和别的父母不一样,跟别的做子女的也不一样。老人作息规律,晚九点睡,早五点起。姥姥早晨起床给迟意准备早餐,势必滴溜当啷一番折腾。睡眠质量本就差的宜佳禾就这件事情强调过无数次:这个家里一切要以她为大。
  于是迟意再没有吃到过姥姥早起给她做的早餐。
  她对宜佳禾的很多行为并不理解,却也明白这个家确实是靠她在撑着。
  年,北央的房价持续走高,浮动很大,大多数买房的工薪阶层仍处于观望状态。
  那一年宜佳禾看中了一户三室两厅的公寓打算买下来,小区叫童话里,让姥姥改天带迟意去看看。
  迟意听到这个小区名陡然一惊,两眼冒光,眼底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宜佳禾瞥她:“干嘛,听到要换新地方住这么开心?先去看看喜不喜欢。”
  迟意痛快道:“肯定喜欢,妈妈的眼光最好了。再说听到‘童话里’这个小区名就知道环境肯定很美。”
  宜佳禾瘪嘴:“属你嘴甜。”
  迟意笑着,问:“等我们搬了新家,我能养一只狗吗?”不等宜佳禾拒绝,她主动保证,“我每天打扫家里的卫生,并且负责遛它。”
  作者有话说:
  补了男女主的互动,记得重看哦~
 
 
第19章 [VIP]
  迟意是周末陪姥姥去看的房子, 听中介说起才知道,原来童话里分A区的普通住宅和B区的高档别墅。两区各自独立,有单独的门禁。
  那天迟意跟江润如去的是后面的B区。
  A区的环境较别墅区差一些, 姥姥在和中介聊这小区周边的情况, 迟意丁点也没听进去, 被这当头一棒敲得渐渐冷静下来。
  宜佳禾看中的房子采光很好,墙体地面干净完整, 简单装修便可住进来。
  但迟意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不知是因为要落户北央便离那个南方小城越来越远, 还是因为自己能自由地跟江遂在小区偶遇的愿望泡汤。
  -
  周一课外活动,模联社团开会, 迟意因为被历史老师叫去办公室来的迟了些。
  她到的时候,教室门没关。教室的桌子与上次江遂面试她时比,换了种陈列方式。大家围成一个圈坐,尤锐和江遂分别坐在两手边的第一位。
  注意到尤锐旁边和教室后面的几个位置,她虽然很想坐到江遂斜对面的那个空位,却还是决定去后面。
  正当她抱着记录本悄没声埋头往后走时, 尤锐自然地拉住她, 说了句“来了”,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你们就别开我玩笑了, 江遂可不认可我的钢琴水平,说我弹琴太公式化,缺少情绪。你们的江神可挑剔着呢。”尤锐招呼她坐下后,转头继续和旁边人聊刚才的话题。
  迟意将记录本打开, 压了压中间的书脊线, 猜到他们可能是聊元旦四指连弹的事情, 跟着众人打趣的目光一起看向江遂。
  江遂没参与众人的讨论, 却有在听。他靠着椅背,右手随意地搭在桌上,指尖勾着支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
  不像迟意总是把校服外套的袖子规矩地放下来,就连那笔写字时也习惯性地将手藏一半在袖口里。江遂将袖子堆在小臂中央,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衬得白皙的手腕越细长,手指也长,难怪钢琴弹得那么好。
  好像除了自己,大家对那晚的事情都津津乐道。只是迟意没想到,尤锐话锋一转,突然问江遂:“那个躲在琴房偷弹琴的同学找到了吗?”
  “没吧。”江遂一敛方才的放松姿态,坐直些,神情颇有无奈。
  尤锐觉得他这个回答很奇怪,没就是没,什么叫“没吧”。只是不等她开口,便听江遂又道:“差不多得了,传得我多么难相处似的。”
  迟意不知道,江遂竟会一直在找她。自己当时有打坏琴房的东西吗?
  他就这么自在随意地坐在那,任由四面八方的目光投过来。迟意也趁着这大好时机,试图地从他神情中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心理学上说,坐向至关重要,面对面的两个人会因为“心理施压”造成压迫和不自由感。而斜对面的对视,会大大减少这类尴尬。
  但今天,迟意不厚道地觉得,这是骗人的。
  迟意毫不遮掩的目光被江遂不经意地逮住,猝不及防的对视令迟意有了退缩的冲动,却觉得自己此刻低头,更此地无银三百两,便僵着脖子伪装着……但心底的尴尬程度,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三秒后,她败下阵来,自以为不着痕迹地躲开。
  临近的男生开玩笑:“什么偷琴的同学?我以为大家都是往那琴房送东西,怎么还偷起东西来了。要偷也是偷江神的心吧,哈哈哈哈。”
  迟意手指一抖,没拿稳的笔吧嗒掉在桌上,低闷的声响并不明显,但坐在对面的江遂还是抬头看了眼她。
  迟意不知自己这模样,活像是被“难相处”的江遂吓到。他想到她和江润如相处时,甚至在陈予光面前的状态,虽然话少,但人是放松的。
  从小到大没在人际社交上发过愁的江遂头一遭觉得自己遇到挑战。
  江遂盯着这方向,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她不常绑马尾辫,那周末在小区外的马尾辫似乎是意外。她的头发一直保持在到肩膀的长度,额前盖着薄薄的刘海,本就不大的脸显得愈发小了。
  “估计是走错琴房了。”江遂心情烦闷,没什么耐心地结束这个话题。
  尤锐被江遂冷不丁地看了眼,知道他这眼神是追责她说太多废话了,便用双手拿起手边的笔记本,往桌上面一竖,看了眼陆续坐满的教室,通知道:“人都到齐了,大家准备一下开会,我去隔壁把老师请来。”
  今天这会议内容比较多,指导老师在说一些很重要的安排,开的时间久了些。
  课外活动的下课铃已经打了好久,江润如在门口等迟意一起吃饭,见他们解散,终于松了口气。迟意被她挽着手臂,下楼时和江遂同行了一段。
  江润如问江遂顶流是公的还是母的,说准备给顶流送个对象,这样下次见面就会顾念恩情别冲她乱吼了。
  又问孔明月没事吧,说怎么听说她和班上同学大家,被劝退回家了呢。
  零零碎碎问了好多,迟意心里藏着事,没怎么听进去。直到走到国旗广场,江遂要去一食堂找陈予光会和,江润如和迟意要去吃二食堂的煲仔饭,三个人这才分成两拨。
  江润如嘟嘟囔囔骂着“阿遂这人心眼坏得很,竟然让顶流吓唬我。我才不怕呢,我只是配合他演戏免得他太丢面罢了”,将自己的步子调整成和小姐妹一样的频率,才转头问:“意宝,你刚刚怎么一直不说话?”
  她顿了下,狐疑道,“你是不是不喜欢阿遂啊?我看你都不太愿意跟他说话。”
  “……”
  这可冤枉了迟意。
  江润如说完,渐渐意识到这可能怪自己,忙找补道:“哎呀我刚刚说他心眼坏,是在吐槽。阿遂本人义气着呢,否则我、李恩宇他们几个也不能和他做那么久的朋友。”
  迟意没想到江润如会这样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认真地应了声,说:“那我下次见到他时胆子大一点。”
  是真的要胆子大一点。
  她不害怕江遂撞见自己弹琴,但那天不可以,她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很狼狈。
  算了,不想了。
  这天晚饭,迟意从江润如口中听说了孔明月的事情。
  转到普通班后,孔明月骨子里的高傲、嚣张让她的处境并不好过,鹤立鸡群似的。有个女同学抄了她的数学作业,被老师发现后,先发制人,说这是自己写的。
  那老师让孔明月站起来,问了她几句,可能是话说的难听了,正戳到孔明月雷区。原本没打算计较的孔明月炸了,让老师允许她们两人当场重新一遍。
  老师觉得为了一份作业,没必要这么大费周折,让她别有情绪,老师只是问问情况,便开始讲课。
  下课后那女生阴阳怪气地刺了孔明月几句,没有尖子生的命,就别有尖子生的病,转到这个班里就别太嘚瑟,反正话说得挺过分的。孔明月也不是软柿子,两人便动起了手。
  然后孔明月便没再在学校上课,学生间都传她因为打架被劝退了。
  迟意听到这次事故的前因后果是在周末。
  这天迟临行难得出现在胡同,许久不见的父女俩坐在梁在宥的米粉店短暂地见了一面。
  迟意这才得知自打上次家长会后,孔明月在家里一直发脾气,家里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消停。孔明月寒假去医院查出了焦虑症,挺严重的,正好趁这个机会请了一学期的假在家休息。
  “那她还回来上学吗?”
  “班上其他同学站出来说了实情,那抄作业的女生承认错误,也向孔明月道歉,学校没追究小月的责任。”迟临行为家里的事情奔波疲惫了很多,叹气道,“看看小月恢复的情况吧,如果状态好,九月份跟着高二新生入学。”
  迟意埋头吃粉,热气氤氲着眼眶,湿漉漉的。
  她想到第一次见孔明月的场景,只觉恍惚,明明还不到一年,却像隔了很久很久,久到发生了很多变故。
  迟临行走后,迟意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低头盯着红艳艳的汤料,直到粉都凉了,也没再动一下筷子。
  “不好吃?”
  迟意勉强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果然不能轻易尝试新口味。”她今天没点以前常吃的那个粉,想换换口味,谁想这一换,连心情都换了。
  梁在宥坐在她斜前方那张桌子,面朝窗户坐下:“新的一年,我这米粉店也该换换新配方了。”
  迟意惊喜,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梁叔,你终于想通了。”
  “你这丫头。早就觉得我这儿的粉不好吃了吧。”梁在宥说,“也是难为你,每周都来吃两三回。”
  还不是想来撞撞运气,看看还能不能偶遇那个人。
  迟意吐吐舌头:“我这不是怕你这店开不下去,所以来捧捧场。”
  梁在宥一挑眉,瞥她:“你妈也说过类似的话。”
  迟意诧异,竟然不知道宜佳禾也常来这,想到宜佳禾那比她还要念旧的性格便不觉得奇怪了。
  “我妈在吃的东西上特别挑剔,一定没少吐槽吧。”
  “确实,难吃得她差点把我这店给砸了。”梁在宥其实长得还不错,带着成熟男人的真实与风度,“有回,她问我这家店是怎么开下去的。”
  迟意支着下巴问:“你不会认真地和她说起开店之道吧?”
  “我能听不出来她在挖苦我?我说,你这不是常来吗?然后她就说了和你一样的话。”
  “你嘴也挺毒的。”迟意嘴角翘起,没忍住笑了,“我妈一定在心里骂你。”
  梁在宥不疑有他地挑眉:“说不准。”
  聊了这么一小会,迟意心情舒畅多了。梁在宥去厨房重新给她煮了碗,迟意没挑剔,老实地坐那吃。
  “说实话,我都习惯这口味了。要是真换了配方,我可能就不喜欢了。”
  梁在宥打趣:“没想到我这小店竟然也荣幸地成了你思念的‘故乡’。”
  迟意笑笑,低头夹粉。
  只是这一碗,她依旧没能吃完……
  店外有人急匆匆地经过,见着迟意坐在这,稍稍松了口气,站在门口忙不迭地喊她:“意丫头,你妈和姥姥在家里打起来了,你快回去看看!”
  连梁在宥都吓了一跳,摘掉围裙随手丢在柜台上,跟着一起回去。
  两人没有真动手。宜佳禾发了很大的火,砸了家里新换的电视机。隔壁陈奶奶吓得来问怎么了,站在院子里连劝都不敢劝。
  迟意和梁在宥火急火燎赶过来时,依然是一片狼藉。
  梁在宥比迟意先进到屋里,揽过她的肩把人看住免得她再冲动,低头看到她手心深红色的一道於痕,皱眉:“你手没事吧?”
  宜佳禾方才摔电视时,手心被机身的棱角刮到,没流血。
  迟意看着坐在沙发上始终没看宜佳禾的姥姥,过去挨着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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