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妤不想将这些糟心的事告诉妹妹,只说原本还想让阿娆多长一点心眼,不要傻乎乎都相信男人。但转念一想皇上对阿娆一直都很好,未必所有男人都是负心汉,她便没再提,反而是说日后两个人见面怕是难了。
“都在京城,见面的话不是什么难事。”
陆云妧坐在一旁,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只一心逗弄怀中的孩子。
陆云妤也有点尴尬。
原本在出发之前,谢氏想着陆云妧身份不方便,为了避免事端,就用孩子太小借口让她今日不要跟着过来。还是陆云妧自己主动要求跟过来,说是要给妹妹添妆。
自从废太子被幽禁之后,陆云妧虽然被保下来,但是之前将定北侯两口子都得罪狠了,所以在定北侯府的日子也不好过,更不用说她还带着一个孩子。陆云妤原本想着她能够和阿娆修复关系,以后日子会好过一点。
可她现在真不明白二姐的心思,自己主动要求过来。过来之后她又做出一副不开心的表情,一句话都不说。
但她还想着给两个人一个单独相处的时间将话给说开,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出去溜达两圈。
屋子里的气氛就更加尴尬。
陆云娆很多事情上虽然不计较, 但又不是真的傻子,不可能在明知道别人对自己怀揣着恶意的情况下,还主动上前去交好。所以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等着二姐先开口或者是先离开。
到底是陆云妧先忍不住,边哄着孩子边将屋子里打量一边,才不得不承认,离开定北侯府之后自己这个妹妹的生活反而变好了。
正是这样才叫她更加不甘心。
同样是侯府的女儿,同样嫁过人,同样和离在家,可现在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而陆云娆又过得什么日子。
在来的时候她已经打算好了,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也要向这个妹妹低头。可真当面对这么悬殊的差距时,她真的做不到弯下腰对着人摇尾乞怜。
所以一开口时,她话语里面依旧带着刺,“你现在的生活倒是挺好的,马上就要嫁入皇宫。就是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落得和我一样了,突然就从上面摔下来。不过你有一点比我好,你嘴巴甜又会哄男人。到时候要是皇帝有了新宠爱的妃子,你对着他哄哄,衣服一脱他也就重新对你好。”
她看了一眼妹妹的脸,眼里闪现过几分挣扎之后,最后冷笑着,“毕竟当年你不就是用这种方法,才嫁给当今圣上吗?”
听到她提起当年,陆云娆脸色一变。不过事情久远,她自然不会傻到承认,脸色直接沉了下来要送客,“当年我和他成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哪来的婚前私通。”
“私通”两个字戳中了陆云妧的肺管子,当初她怎么嫁给废太子的可是有不少人知情。她一张脸漆黑,就连怀中孩子都感觉到那种阴郁之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也不去管,任由怀中的孩子哭闹,眼神直愣愣盯着陆云娆。
那种眼神很是阴冷,像是在大夏天被一只毒蛇盯住,让人不寒而栗。陆云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让春实进来,眼神中就已经带着一丝防备,“你若是再这样说下去,我只能让人送客了。”
陆云妧盯了她一会,最后低下头,对着正在哭闹的女儿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也就是命好罢了。”
说完,她也没有继续留着,直接带着孩子走出去。
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两个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谓不糟心。陆云娆正难受着,外面一个小丫鬟过来,脸上带上了几分严肃,“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她问小丫鬟发生了什么事情,小丫鬟也没有瞒着。原来是陆云妤刚好出去在花园转了转,遇上了出门的程珊。程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陆云妧和她不对付,想着借口陆云妧的手传播一些对她不利的传闻。谁知道陆云妤是双生妹妹,程珊认错人之后就在陆云妤面前说了一些不好的。
陆云妤和她关系一向不错,知道事情严重所以立即告诉程氏,交给程氏处理。
陆云娆其实有些好奇,程珊到底说了什么才让程氏发了这么大火。要知道,因为程珊是为数不多留在京城的程氏的娘家人,所以程氏一般很给自己这个侄女面子。
还没有进屋子,就听见尖细的哭声,程珊就跪在程氏面前哭得脸上的妆容糊成一团,“姑母,我就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程氏没说话,就听见程珊又哭着说:“您知道的,庶女的日子一直不好过。我这么多年在程家,也是靠着父亲对姨娘的那么一点怜悯才活到今天。平生遇到最幸运的事,便跟着您一起到京城来。京城真的有好多好多我没有见过的好东西,这才意识鬼迷心窍忘记了本分啊……”
她又说了好多好多,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柔弱善良但是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害人还没有成功的弱女子。
程氏肯定是不相信这种说辞,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失望,“等这几天结束,我会让侍卫护送你回去。”
当然为什么回去的,也是要交代清楚。
后面便是哭声和求饶声。
陆云娆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进去也不太好,便去芜廊那边站了一会。等婆子将程珊带下去之后,她才进去。
程氏精神不是很好,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她看见是女儿过来了之后,又打起精神来让陆云娆坐到自己身边来,“程珊把你三姐错当成二姐,准备说一些话来污蔑你的名声。就算最后没有达成目的,也能添堵。”
“说了什么?”
程氏看向自己的女儿,不放过一丁点儿表情,慢慢开口,“她说你已经找大夫来看过,诊断出无法生育,可是真的?”
陆云娆震惊,又很快反驳,“原先是我误解了,不过我请大夫来看过,就是一个误会。”
她怕程氏不放心,隐瞒了怪病的部分,将前后因果都说了一遍,“应该是上次我请大夫过来确诊,那时候她还和我住在一个院中,应该是那时候无意中得知的。”
程氏这才放心,嘱咐她敲打一番身边的人。虽然现在后宫中就她一位,可先皇还留下那么多后妃。那些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若是软弱一点说不定被吃地连渣子都不剩。
后天便到了成亲的日子,程氏那怕有千万件事情要交代女儿,这时候就算有千万件事情要交代,也只能忍下来。
她拉着女儿说了一会儿话,就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等到八月初八这天,陆云娆早早就被春实叫醒,吃了一碗汤圆之后,就开始梳妆。算起来她这是第二次成亲,可比第一次还要更加隆重,院子里的下人难免手忙脚乱。幸亏程氏早有预见,请了大伯娘谢氏来这边安排,下人们这才没出什么乱子。
帝后大婚的礼节和民间嫁娶不同,比方说就没有接亲的环节。等到良辰吉日,便由大哥将她背上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往宫里走。
不少人跑了出来瞧热闹,道路的两旁被围挤得水泄不通。
江以询就坐在茶馆二楼靠近街道的包厢中,通过敞开的窗口,看着那顶华盖喜轿在众人的拥簇中离去。
手边的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冷,他却毫不在意地端起来,轻啜一口,那种苦涩便顺着喉咙流入到心间。原本她应该是他的新娘子才是,怎么重活一世一切就变了呢。
都怪三皇子那个废物,他都透露了那么多消息给他,结果三皇子直接成了阶下囚。
还不如让他亲自来动手。
第92章
陆云娆其实并不能将那么多规矩记得完全, 不过江行舟找来一个嬷嬷陪在她的身边。在嬷嬷的一路指引之下,她也顺顺利利地完成了所有步骤,带着宫人去了坤宁宫。
等到偏殿里没了外人之后, 她才松了一口气, 软软地靠在软塌上, 让秋景替自己卸妆。
秋景犹豫了一会问:“要不要等皇上过来?您今天天还没亮就开始起床打扮了,左不过就再坚持一时半会, 让皇上看看您妆后的样子。”
她今日的装扮格外“贵重”,单说她头上的这顶凤冠, 全都是用累金工艺镶嵌了七十二颗珍珠并十二块宝石。华美异常的同时,它也有近二十斤重。她今天就一直顶着这顶凤冠, 时时刻刻都担心自己的细脖子会不会突然断了。
兢兢业业受了一天的苦,不给人看看也挺可惜,陆云娆觉得秋景的话也有道理,“那就再等等。”
江行舟如今已经成了皇帝,自然没有人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就去灌酒,因此他回来的也不算是太迟。
他应该是喝了一点酒, 面上带着三分薄醉, 没有平日里那么严肃正经。看了她好一会,他才拨了两下她颊边的流苏, 问:“怎么不让人把发饰卸了,看着有点儿重。”
“想让你看看我的样子。”陆云娆不知道怎么就生出几分羞怯,将裙摆往两面扯了扯,将上面大片凤凰绣样展现出来, 抬头看向男人, “好看吗?”
她原本就生得好看, 脸只有巴掌大小, 五官却十分精致妍艳,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睛。她的眼睛是介于凤眼和杏眼之间,内圆外翘,无辜当中还带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装扮之后更是将五官的优点放大到十二分,烛火之下,她眼底波光盈盈,如同含着一汪春水。
江行舟目光沉了沉,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点头说:“好看。”
“那就好。”女子干巴巴地说,对上男人灼热的视线,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她慢慢吞吞反应了一会,才撑着床柱站起来。不过她这一身实在是不怎么方便,差点重心不稳直接摔倒。
江行舟站在旁边,手疾眼快地扶住她,有些无奈,“还是我带着你过去吧。”
说着,他就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梳妆台前走。
她这次头饰繁复,自己一个人不好拆开,刚准备让春实进来帮忙,江行舟就拨了拨她头上的簪子,“我先来试试看。”
“你会吗?”陆云娆不大相信,有点怕他用力过重,将她的头发扯疼了。
“之前看过你梳妆,应当可以。”他伸手,将簪子拔了出来,按照指示一步一步将头发拆开,用梳子梳顺了。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对着那一缕发丝慢慢用梳子将打结的部分的梳开,神情严肃地像是在处理什么公文。也就是夜晚的时间还长,她也没着急,觉得累了便毫无顾忌地往后靠在他的身上。
春实木楞一点,知道自家主子还没有洗漱,还想要进去问要不要人进来。秋景眼疾手快将她拦下来,看了一眼屋里氛围正好的两个人,“不要进去,我们在外面守着就成,要是有吩咐的话,皇后娘娘会吩咐我们的。
“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有皇上在里面呢,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秋景说这话,踮手踮脚上前将门给带上,表情严肃认真,“我就在这里守着,反正皇后娘娘吩咐之前,谁都不许进去。”
因为秋景这一举动,倒是没有人再不长眼。
江行舟替她拆下发饰,便抱着他去了浴室。浴室里专门修建了一个水池,水池里面已经放满了热水,还洒满了花瓣。陆云娆钻进去,只觉得身上酸痛的地方一下子舒缓很多,忍不住喟叹一声。
她倒是记得江行舟还在,挥挥手,“你先去外面等我就好,过一会我自己就会出来。”
话音刚落下,她便感觉水往上一漫,水波带着她往前面走了两步,江行舟便直接从身后贴过来。他从后面抱住她,手不紧不慢将她散落的头发往旁边撩了撩,声音有几分哑,“一起?我刚好帮你。”
她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身子都蜷缩在一起,声音都在发飘,“不要闹。”
“嗯。”男人应了一声,手却没有松开。
之前因为知道要沐浴,她便用簪子将头发盘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有几缕碎发落在旁边,衬得那一块肌肤越发白嫩。他眸色渐渐变深,俯身亲在她的脖颈处。
就是简单的唇瓣和皮肤的触碰,她的反应却很大,一直颤抖着,发出几声断断续续的话。他自然当做是没听见,沿着那道直线下滑,停留在脖颈与肩背交界处那一块凸起的骨头上,反复亲吻、吮吸。接着是圆润的肩头,将女子翻过身亲到了锁骨,甚至往下。
似乎是这样的姿势不太妥当,他抱着她抵在水池的池壁往上托起。
因为水池中的热气,她全身泛着一层好看的粉色,软到几乎要和水融化在一起,白到如嫩藕一般手不得不攀附她的肩膀。
一波又一波的热水涌上来,集聚在她锁骨往上的地方,她的思绪整个儿乱掉,甚至分不清水是池子里的还是她的。
帝后大婚有三天休沐时间,这三天时间里,她几乎都没有出过殿门,被自愿地跟着江行舟一起将这座宫殿的每一处都细致地了解过一遍。
这样的日子说出去都有点荒唐,到后来找了无数借口软软求着。那些求人的话虽然没有多少用处,倒是叫她有了一个新的发现,他有些喜欢听她叫哥哥。
这不知道是如何发展出来的爱好。
结束假期之后,江行舟也要去上朝。陆云娆被他起床的动静闹醒,整个人半迷糊着,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说:“我也要起来,替你更衣。”
话虽然这么说,她的身体却依旧躺着不受控制,怎么都爬不起来。
江行舟只是笑,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亲,“不用了,你再睡一会。”
她听到这句话倒是有反应,不一会又沉沉睡了过去。她再次起来就很晚,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着的,后知后觉才回忆起这几天的荒唐。她身体有些酸疼,还残存着一种饱胀感,背地里就将江行舟从里到外骂了一遍。
也就是先皇后去世,现在住在后宫的就是那些妃子和公主,她贵为皇后用不着向谁去请安,这才松快不少。
后宫人少的好处逐渐凸显出来,同时也有坏处,比方说很多事情都要陆云娆亲自过问,忙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半分清闲。
就比方说马上中秋宫宴就要开始,大到人员安排、节礼赏赐,小到宫灯样式,器皿摆放都要她亲自点头。就算有不少太监总管帮忙,他们有诸多不便的地方还是要让她决断。
她便想着提拔女官,专门处理后宫事物。
这是从所未有的事,光是靠她一个人也决定不了,所以她便找江行舟商议此事。
她提出的确实是一个问题,宫里大大小小的宴会不少,光是过年那一阵子就忙得够呛,光是她一个人不一定能撑得下来。况且日后她若是有了身孕,定是不能劳烦太多,宫中事务该交由谁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