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早就知道你的计划,联合废太子不过就是想将你踩下去,好霸占陆云娆。”
看着面前的男子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又黑又沉,周怀柔咽了咽口水,声音也低了几度,“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派人去他的书房中找找,他的房间里藏着许多陆云娆的画像。”
“知道了。”
周怀柔不明白这句知道了算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江行舟早就知道江以询和废太子之间有联系,甚至在察觉到他们的计划之后曾经有意无意透露出部分。他不是没有想过动手,只是那时候江和豫为他亲自带兵出站,稳定边境获得兵力。老夫人应该是对他们的行动有所察觉,才会那时候让江以萱去边境,并提前向他要了保证。无论将来如何,要留给江以询一条命。
这是他欠江家的,所以才容忍江以询到了今天。
不过他也没有一昧相信周怀柔的话,而是在隔天亲自去了一趟忠勇侯府,准备亲自察看。
他去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是江和豫看见他有点意外。不过江和豫什么也没有多问,看了他好一阵子之后,才说,“要不中午留下来用饭?”
他想了想之后,补充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久没有和你喝酒了。”
自从先皇驾崩、江行舟即位之后,他整个人一下子衰老很多,两鬓也开始生出白发,有时候甚至会一个人坐在堂前发呆,谁也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他也开始缺席早朝,连军营也很少去,就是以前的那些将领过来拜访,他也很少出去和人见面。
江行舟不放心让太医过来替他诊断,太医说他身体康健,没有任何不适。
那应当就是心病,他的心病是什么,江行舟比任何人都清楚。
江行舟怔怔看着他,点头应声,“好。”
中途的时候,他去了一趟江以询的书房。江以询今日不在府上,门口的小厮也不敢拦着,他没有费什么时间就进去了。与他简单的书房不同,江以询的书房才真正有世家子弟应有的排场。多宝格上摆设不少饰品,从瓷器到玉石应有尽有,就连随处摆在两旁的半人等高花瓶也是汝窑。
其余的便是各种各样的书籍,墙壁上倒是挂着几幅画,不过和人物肖像图没什么关系,而是出自大家之手的风景图。
他扫了一圈之后就要离开,怀疑是周怀柔为了增加谈判胡乱说了争取。但是在转身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留意到江以询放在书桌旁的一方锦盒。他预感到什么,没有多加犹豫就直接过去将锦盒打开,锦盒里装着几个画轴。他之间已经有预感知道里面可能装着些什么,可真的将动画轴展开,看着上面极为熟悉的面容时,他心上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闷。
他是学过绘画的,师从名师,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作画的人在作画时倾注的感情。
那是一种炙热而又明白的爱意。
江以询喜欢阿娆,他的脑海中浮现这个想法。
以前江以萱和阿娆的关系好,连带着她和江以询的关系也很近。他好像听到传言说,周氏曾向老夫人提出过,想让老夫人出面替江以询向陆家提亲。老夫人当时没有同意,只说日后两家要是都有这方面的意思就再说。
他那时不关心这些,还是老夫人在问他有没有心上人的时候,顺便听了一下,并不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原本不放在心上的消息在脑海中突然清晰无比,让他忍不住去猜测,如果当初他没有救下阿娆,阿娆也没有发现是江以询误认了救命之恩,那么是不是江以询会按照命里的轨迹和阿娆在一起?
他知道这全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但只要是想到这种可能,他心脏的地方就有些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一颗心被人放进了密封的罐子里,沉闷得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最后,他也没有等江以询回来,将所有的画作销毁之后,就出去了。
见他过来,江和豫问了一声,“刚刚去哪里了?快点过来吧,我让人将梅花树下面的青叶酒挖了出来,今天我们好好喝上一杯。”
“嗯。”江行舟落座,想了想之后将周怀柔怀孕的事简单说了下,“要真的是他的孩子的话,还有些麻烦。”
说完之后,他便看向江和豫。
“没有什么麻烦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那孩子心性不成。”江和豫感叹了一声,“那孩子出生时期也不好,那时候他的祖父和父亲上了战场,我后面跟着过去。他便交给长嫂教养,养得性子越发偏激。他这辈子已经这样了,没有办法改过来,说起来我作为他的叔父也有部分的责任。”
当年先皇忌惮江家在军中的势力,先后在粮草和随行的兵部人员中动了手脚,导致两代曾赫赫有名的将军惨死沙场。那时江和豫隐匿在长兄的光环之下,其实并不怎么出彩,却被逼着迅速成长,顶起忠勇侯府的门户。
说到底是皇家对不住江家,江以询是他这一代唯一的男丁。
江行舟点点头,敬了他一杯酒。
江和豫露出一个宽和的笑容,喝了一口酒。“下次让皇后娘娘也过来吧,我好久都没有见过她。说来我也要和她道歉,当初要不是我自作主张先找上陆家的话,你们当中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磨难。”
“她最近忙着宫宴,等中秋过去,我就带着她过来。”
“也好,她性子不错,看着你的时候眼里就像是会发光一样。”江和豫有瞬间走神,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又闷了一口酒,“你要是认定她的话,就好好对她,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你过得好了,我才对你娘亲有个交代。”
江行舟猛然看向他,眼里有些错愕。
江和豫露出笑容,身上没有一点儿过往对他的严肃正经,宽容平和到是他真正的父亲,“不是说安王和胡人勾结,准备南下起兵造反。这种事情你不用瞒着我,我清楚。当初我不小心让他逃了,现在倒是成了祸害。这是我的失误,我自然是要将他亲手修正过来。”
“朝中良将不少,我刚上位,现在正是他们表忠心的时候,不用你去。”江行舟反驳。
“可是我最有经验,且最适合,不是吗?”江和豫举起酒杯,伸到前面去和他碰了一下杯子。
玉制的酒杯碰撞的发出悦耳的声音,他朗声笑着,“说不定我回来的时候,你都已经有了孩子。我总是要积攒些家底,当做是给他的见面礼。”
手背上青筋浮起,江行舟下颌紧绷。他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猛得站了起来,“你留在京城便是,这是军令。”
说完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直接离开。
“好小子。”江和豫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慢慢低头,将那只剩了半杯的酒一饮而尽。
第95章
陆云娆不知道周怀柔有身孕的事, 还在琢磨着三姐的亲事要是定下来,她应该送什么礼物。
陆云妤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和现在陈家的家主陈远知。
定北侯原本不看好这桩婚事, 毕竟陈家就算是皇商说到底也是商户, 两家要是结亲也是定北侯府失了体面。而且现在眼见着陆家出了一位皇后, 陆云妤作为陆家唯一的待嫁女,那怕是的额摊上了一对不着调的父母, 也多的是人家想要结亲。
大事三房看废太子这条线没了之后,越发爱钱, 拼命想为自己攒下养老钱。所以在陈远知提出会给出一笔不菲的彩礼之后,两个人就立即同意下来。
陆云娆担心陈家是看重她和陆家的关系才向陆云妤提亲, 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委婉问过陆云妤,说要是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话可以提出来。
陆云妤倒是通透的,“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我仔细想了想,愿意嫁给他。我不想留在京城了,留在这里我每天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 尤其是我娘亲和姐姐, 我做不到看着他们出事不管。成亲就好了,成亲之后我便跟着一起去江南, 我看不到也能安慰我自己说她们过得很好。”
她没说,反正嫁给谁都没有什么分别,还不如选陈远知。陈远知模样很好,身体还挺差, 没有那个精力在外面乱来。假如他日后乱来了, 也要看在京城这边的势力不会对她做什么。万一有一天他不巧死在了乱搞的路上, 说不定诺大的家业就要到她和她孩子的手上,
陆云娆见她有自己的主意,就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她让春实和秋景将她小库房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对比着最后选出了一套极品绿的翡翠头面,准备到时候送给三姐添妆。
江行舟回来的时候,她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起,零零散散放了一个屋子。
他拿起放在软塌上的一个盒子,坐了过去,问:“这是在干什么?”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串红色的珊瑚手钏,看着颜色亮丽,应该是被保存得很好。他微微眯了眯眼,看清楚手钏的背面有一小朵梅花印记。
他将手钏重新放回到盒子中,听完女子说完最新的安排之后,问了一声,“这手钏挺好看的,以前怎么没有见你戴过?”
“哪个?”陆云娆手肘撑在桌面上,探过身接过他手里的手钏看了看,“还真没有什么印象,可能是二哥送我的?”
说着她将手钏往手上一套,白与红极致对比,快要将人的眼睛给晃花。她看了一会,也点头说:“是挺好看。”
确实好看,他母亲还在的时候也很喜欢这个手钏,后来送给了周氏,现在又回到了陆云娆手上。
应当是周氏赠与她的。
他算是不怎么关心府中的事,也知道之前周氏对她很好,俨然将她当做了第二个女儿或者是儿媳妇?江行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所有的理智都敌不过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
陆云娆看他表情有点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刚刚去了忠勇侯府,陪忠勇侯喝酒,聊了一些事闹得不是很愉快。”江行舟手肘撑在桌面上,靠在旁边闭目养神,身上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陆云娆还在想,他们聊天得要是多不愉快,他现在心情才会这么糟糕。
正好春实和秋景将偏殿里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一行人直接退下,偏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陆云娆见他长时间没有动作,呼吸反而变得匀称绵长,以为他是睡着了,便走过去。
现在虽然没有到冬天,但要是这样直接在软塌上睡着,还是会着凉。她原本是想小声叫他起来,让他去床上睡一会。结果她的指尖才碰上男人的肩膀,就被一手握住,被迫坐到男人身上去。
她疑心他是在装睡骗自己,气得伸手在他的脸上胡乱揉了两下,他也没有任何的反抗。这倒是让她不好意思再继续下去,不知不觉手上的动作就慢下来,最后扶着他的肩膀。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能够将他的五官看得很清楚。
他的眉弓比较突出,鼻梁高挺显得双眼更加深邃。他有一双好看的凤眼,看着有几分风流不羁,可眸色却是深黑的,显得有点冷漠,让人忍不住生出几分畏惧来。
这时候他薄唇轻抿,凌厉的凤眼里透着几分无奈,“怎么?”
“就是突然觉得你很好看。”陆云娆话音刚落,就忍不住俯身,将吻落在他的眼睛上。
江行舟下意识闭上眼,眼皮上就传来温热的感觉,一触即分,轻柔到恍惚会以为刚刚不过是一场错觉。他也没说话,伸手揽着女子不堪一握的细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你们都说了什么,见你很不开心。”陆云娆身子往前挪了挪,几乎是攀在他的身上,亲了他一口说:“你就告诉我吧,说不定我还能替你分担一点。”
江行舟没说话,只是搂着她防着她往后仰倒摔下去。
女子也不怎么着急,就趴在他的身上,一下下吻他。她身体软乎乎的,身上还散发着一种好闻的香味,类似于那种蜂蜜的甜味,让人忍不住放任自己沉溺进去。
她自己倒是没有任何的察觉,在他身上胡乱蹭着,直到感觉到男人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
“那什么,你要是实在不愿说也就算了,我觉得还是不能太勉强你。”陆云娆朝着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刚要撑着他的胸膛站起来时候,却被人握住月要狠狠往身下一带。
向下的力度混着自身的重力,向下的力度便一点也轻不了。她惊呼出声,双月退都在发颤,最后瘫软在他的怀里。
江行舟可没有打算就到这一步停下,他虎口卡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着那张嫣红的唇深深口勿了下去。这个亲口勿当中夹杂着许多其他的情绪,从一开始就带着几分迫切。象征性在唇瓣上触碰两下,便放肆地探进去,在每一处都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呼吸都开始交缠在一起,分不清谁和谁的。
陆云娆脑袋都开始晕晕乎乎,身体控制不住地发软,用不上一点力气,和触觉却比往日要敏感很多。她能够感觉到月要带被松开,衣服朝着两边垂下,象征性地还在身上挂着。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手掌的大小和形状,掌心处清晰的纹理以及关节处的薄茧。
她想要开口想要发泄情绪,可出口的全是破碎的声音。她最后只能求他,说一些他喜欢听的话,“哥哥……”
可这丝毫没有任何的用处,反而让人变本加厉起来。她最后实在受不了,咬上他的肩膀,才勉强抑制住那些要脱口而出的哼声。
意识模糊的时候,她窝在男人怀里,像是听到他在问话,“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会的。”小姑娘哼哼着,调整了一下姿势在他的怀里躺得更舒服一点。
明明是意识不算清醒时候说的话,未必是真的过了脑子,江行舟却仍旧相信了。他抱着小姑娘去了床上,亲了亲她的额头,哪怕是知道她听不见,也还是慎重说:“我也会的。”
入睡之后,江行舟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看见了十四岁的陆云娆。
梦里的她五官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比现在瘦上很多,脸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血色。她不知道是生了什么病,身边的小丫鬟前后端了四碗黑乎乎的药过来。她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将所有药都喝了下去,甚至没有要一块饴糖。
他低头笑了声,觉得这梦一点都不真实。现实当中的小姑娘很怕喝药,每次喝药都要人在旁边哄上几句,在喝完药之后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示意他喂她一块饴糖。他其实有点怕小姑娘生病,怕看到她脸上那种对药汁的恐惧。
思绪还没来得及收回,他就看见程氏从门外走进来,坐到小姑娘身边找她说话,“江家那边找人来替以询那孩子提亲,你是什么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