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底线不就是这么一步步降低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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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澄离了房间后又去了书房,同上回一样歇在了那里。
倒不是他第二日要早起怕吵着余嫣,而是他怕自己再与她一床睡下去,只怕今日余嫣便要死在他手里了。
旱了半月岂是一两次便能满足的,但余嫣身子娇弱不堪重负,他也唯有按捺心神,多泡两个凉水澡以解情愁了。
第二日萧景澄休沐,却未在文懿院同余嫣一道用早膳,而是一早便去了昌兴坊。
杨家大宅内李氏刚刚起身,正由丫鬟侍候着梳洗,听闻萧景澄来了不由笑道:77ZL“他倒是来得巧,快叫厨房再备几个小菜。“
心腹嬷嬷自然立马下去吩咐,整个正院内的人也瞬间警醒了起来。虽说王爷不是他们明面上的主子,可每回王爷一来这些人便如临大敌,丝毫不敢松懈。
萧景澄是昨日见了李氏派来的人后,今早才过来看望母亲的。李氏见了他自然满心欢喜,嘴上却还要刺他几句。
“我听闻你昨日便已事毕,怎么今早才来?”
萧景澄明知母亲意指什么,却一脸淡然地撩袍坐下:“昨日事忙,夜里也不便上门叨扰,万一惹了杨叔不快便是不好。”
李氏没料到他会把火烧回自己身上,不由被他气笑,骂了句:“愈发能说会道了。”
说罢细细打量儿子的眉眼,总觉得哪哪儿得了不一样了。
“到底还是得屋里有个侍候的人才是,我瞧你最近这段时日气色不错,没从前那般阴郁了。你手下人这些日子也颇为好过吧。”
好不好过萧景澄不知道,不过最近他罚他们的次数确实少了一些。
“那是他们做事勤谨,与我的心情无关。”
李氏自然不信,儿子从前多么冷硬的一个人,今日居然也敢拿闺房之乐来取笑她这个做娘的了。
可见经历过云雨的人就是不一样。他如今已懂了那滋味,也知道了女子的好,往后娶妻生子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想到这里李氏还颇为感念余嫣,若非有她儿子也不会这么快便松口自己的婚事。
“那日我生辰宴你来得晚,那些个姑娘家你也未见全,这些日子你可有自己打听过哪家的姑娘温柔端方,可堪重任的?”
萧景澄一听这话便知李氏叫他来的意图,于是便道:“一切只听母亲的安排。”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便直说了。”
李氏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中意于蒋家大姑娘蒋妍的事情同他说了:“这妍儿是来过府上的,也曾与你打过照面。只是你从前那个性子我料你也是没记住她长什么样子。”
“瓜子脸柳叶眉,身形纤弱说话轻柔,有一股子文人气韵,我说得可对?”
前两条便也罢了,这最后一条倒是叫李氏大大吃惊。听儿子话里的意思,他这是见过蒋妍且深深地记住了?
“深刻谈不上,近来打过两回照面,有点印象。”
尤其是在法净寺那一回,那日贺琬等人奚落余嫣,唯有她还算和善,捡了余嫣的帷帽递与她。
看起来倒是个心地良善之辈。
只是不知这蒋小姐私底下是个什么样子。
第38章 私会 为的就是约她见面。
李氏听他提起两次见蒋妍之事, 不由大为好奇,追问道:“既是见过,那你觉得这蒋姑娘如何?”
“未曾深交, 不可评判。”
“这还不简单,你哪日有空我将人请到府里来, 你们两人便坐下好好聊两句, 岂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氏在这方面颇为开通, 大约与她自己的经历有关。当年明帝为成慧77ZL太子选妃时,她也曾与太子面对面聊过。
太子这人颇为明理,也不拘泥于此种小节, 倒是对你情我愿十分看中。所以他选妃,非得自己挑中了,也得对方相中自己才行。
李氏至今记得二人在宫中相见时的情景,恍如昨日。
而后来嫁给杨丛文更是离经叛道。她那时为了躲开英宗急于嫁人,偏偏京中爱慕她的男子皆畏惧皇权,个个都是缩头乌龟。
后来杨丛文便主动找到了她,当着她的面剖白了一番,说明自己年纪已不小却一直未娶妻的理由,竟是因多年前见过她一面而念念不忘。
当时李氏问他若他日二皇子登基降罪于他该当如何, 杨丛文颇为淡然地一笑:“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只为寻得一真心相爱之人便足矣。”
所以如今萧景澄娶妻,李氏也很想令他与蒋妍多多了解。这世上的怨偶多是不够了解强拉硬配之由, 若婚前男女能见上一面说说心里话,便能少去很多烦恼。
可惜萧景澄却是个老古板, 直接回了她一句:“于礼不合。”
“那便不坐下聊, 只叫她上府里来玩,你远远观察着,若觉得不错咱们再议?”
萧景澄没有立马接话, 反倒问:“这个蒋姑娘性子如何,母亲可细细打听过?”
“知道你要挑性子温顺的,我一早便替你打听过了。这妍儿在家中是最为温和的一位,她有个堂妹名唤妩儿,那性子与她天差地别。两姐妹平日里相处总是妍儿吃亏的更多些。她母亲每回说起这个总是长吁短叹,生怕她以后嫁去婆家会吃亏。”
连自家姐妹都被欺负成这样,要嫁了人后有个凶悍的婆婆或是小姑子,岂不是要被欺负死。
“所以妍儿若是能嫁进咱们家倒也不错,我与你杨叔叔自然不会亏待她,你也不是那种爱折腾人的性子。夫妻和睦日子顺遂,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她的性子你总不必担心你那小外室还要吃亏吧。”
萧景澄暗道不好说,余嫣毕竟是为妾之人,主母随便一句话她都得受着。而她那个温柔如水的性子只怕天生也不知道怎么争抢,要不然也不会被个贴身丫鬟害得差点没命。
不过若蒋妍当真像母亲说的那般,那也算是不错的人选了。世家女子大多娇养,有几个是真的脾气好的。大多都是如陆云箴一般的性子。
李氏见他沉吟不语知他还在犹豫,于是又道:“你即便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余氏想一想。她如今住在文懿院里名不正言不顺。虽说不愁吃穿也不少人侍候,可到底是不好听。她平日里抛头露面也会受人指指点点。可若你成了婚,便可将她接入府中,待妍儿生下嫡子后你若愿意便给余氏一个体面,抬她做个姨娘,往后的日子岂不比现在更好?”
萧景澄听到这话眉眼一动,看向了李氏,片刻后淡淡道:“那便有劳母亲辛苦了。”
李氏听77ZL到这话不由松一口气,同时也在心里隐隐地担忧起来。
她刚才提余氏也不过是试探,没成想儿子竟真会为了她松口。余嫣侍候萧景澄没什么不好,儿子真对她有意也无妨。
只是若一个男子对妾氏情根深重,那于家宅安宁便是大大的不利。李氏虽未经过这个却也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搞不好妻妾失和闹出人命也是有的。
蒋妍再怎么温顺也是心高气傲的官家嫡女,若被一个贱籍的妾氏越过了去,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李氏赶忙又道:“不过这事儿急不得,不管如何得你先成婚再说。余氏的性子也得磨一磨,她从前也是良家女,为人做妾又要从主母手中讨生活,万一起了别的心思便不好。你近来有机会便敲打敲打她,得令她提早有心理准备才是。”
萧景澄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淡淡道:“她向来乖巧,定不会有事。”
李氏却愈发听得胆颤心惊。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儿子对余氏已是有些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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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却不知自己已被人惦记上,依旧每日留在屋内抄经。抄得多了有时候也会烦闷,便在园子里四处走走。
某一日看着院子里百花盛开的光景,突然就想到那日去法净寺时一路上看到的热闹景象,心里便生起了出门的想法。
萧景澄并未拘着她出门,只因出过金凤楼的事情,所以余嫣如今出去须得带上两个护卫同行。
那几人都是严循从王府护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为人沉默寡言身手却极为敏捷,长相则普通平常,打扮成家丁跟在余嫣的马车边上再合适不过。
忆冬因上回出门弄丢了余嫣,如今还有些心有余悸,今日便主动留下来看家,只让念夏跟着出去。
余嫣规矩不大,出门也没什么东西要带,且出去也不过是逛逛书肆和纸斋铺,是以轻车简行便上了路。
有了上回的教训后念夏这次几乎是不错眼地跟着余嫣,走到哪里跟到哪里,陪她挑书的时候还四处张望,生怕书肆里会有坏人突然跳出来。
余嫣笑她小题大做,笑过后只一心挑着中意的书册。那掌柜的看出她们是大主顾,便可着尽地拿出些好书来供余嫣挑选,嘴里还说着恭维的话,一时间倒把念夏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与他攀谈了几句。
余嫣则始终安静翻书,直到有小厮进到楼上雅间来为她看茶。上茶的时候那小厮低垂着眉眼十分老实的样子,却不料手脚极快,在余嫣翻开的书页间塞了一样东西,然后转身飞奔下楼。
余嫣自然看到了他的动作,瞬间惊出一身汗来。趁念夏不注意便翻过了几页,将那东西夹在了书中。
她刚刚看得清楚,那是一张字条,显然小厮是受人之托给她递信来了。只是余嫣不知是何人递的纸条,生怕惹出事端,于是索性将书一合,又随手拿了另外几本,连同手中的这一本77ZL冲老板道:“今日便先要这几本吧。”
掌柜的自然连连称好,又说要拿去给她包起来。余嫣则道不用,手中拿了那本夹了字条的书,剩下的则都交到了念夏手中。
“就只几本书,我们自己拿便是了。”
说罢连茶也未喝一口,就招呼念夏下楼。
到了楼下付了书钱,走出书店后念夏还提议去旁边的香粉店逛逛,余嫣却是一副累了的样子,只道:“今日先回吧,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出来。”
念夏自然不敢有意见,跟着余嫣上了马车。一路上她一直悄悄打量余嫣,生怕她真是累着了。结果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余嫣有何不妥,倒是注意到她这一路都拿着那本书,一刻也未放开过。
可她又一页也不曾翻过,所以这书究竟是何处讨了她的喜欢?难不成是封面上的题字吗?
念夏陪着余嫣回了文懿院,一进正院余嫣便说困,也不叫她们服侍,只让人准备了热水,说要洗个脸上床歇个午觉。
忆冬不觉得有什么,麻利地打了热水便退出了房门,还替她将门掩上。结果一回头看到念夏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道:“你这是怎么了,今日陪主子出去碰到什么事了?”
念夏摇摇头:“无事发生。”
“那你为何这般表情?”
念夏不语,心中想的却是,就是因为无事发生,所以余姑娘突然打道回府的举动总叫她觉得透着古怪。
方才她买的那些书还在她这里,除了那本她拿在手上的被带进了房,其余的她连碰都没碰过。
念夏眉头微皱,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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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回房后待人都走了,才悄悄拿出那本书来找出了夹在里面的字条。她翻书时手都有些微颤,待打开字条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愈发吃惊不小。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贺庆舟的字迹,上面短短几句话为的就是约她见面。
余嫣对他早已没了那点微末情意,如今只当他是个再不来往的家人罢了。可贺庆舟似乎是怕她不肯出来,竟在字条里说有她父亲案子的消息。
这一下正中余嫣的软肋,她就算再不想与故人有牵扯,却也不得不去见贺庆舟一面了。
而他约的日子也不是其他时间,正是半个月后他春闱放榜的日子。
还有半月,余嫣却已紧张起来。一想到半月后要见贺庆舟,她便有些不知所措。
她能猜到见面后对方会同她说什么,但她更在意的是他为何会有父亲案子的消息?
一直以来余嫣都认为父亲是被冤枉的,他那样端方自持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贪/污腐/败之事。
如今她自己的案子已了,心心念念的便只剩下了父亲的那桩事情。
无论如何,不管萧景澄会否发现贺庆舟的存在,余嫣都非去见他一回不可。
第39章 私逃(二更) 他的许诺,当真叫她这般……
离放榜还有几日, 余嫣却已紧张起来。这几日抄废的经文明显比前几日多,有时手中77ZL攥着笔,神思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只坐着怔怔出神。
忆冬同严嬷嬷说起这事儿时,暗自揣测:“主子许是想王爷了, 王爷事忙不得空, 主子便日日惦记着他。”
严嬷嬷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过了几天找了个机会给严循透了个口风。
于是放榜前一日,萧景澄便踏进了文懿院的大门。
他来时已过了晚膳时间,余嫣吃过饭后一个人待在书房内裁纸, 手里拿着薄薄的裁纸刀,脑子里想的却是明日如何出门的事情。
结果一分神刀子一偏,便割到了自己的手指头。
血珠一下子冒了出来,余嫣轻呼一声看着雪白的纸上滴落的几点血渍,恍若红梅。
萧景澄见状立马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看了眼伤口,随即含进了嘴里。
余嫣都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来的,直到指尖传来细碎的酥麻感,这才瞪大眼睛望向来人。
这动作本有几分轻浮的意味, 可他做来却是顺理成章落落大方,不带一丝调戏的味道。相反, 余嫣觉得他眼神犀利令人心惊,像是一下子便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看破了她的心虚。
余嫣低下头去, 轻声掩饰道:“王爷怎么来了?”
说罢便要将手指抽回。可惜手被萧景澄攥着动弹不得, 她只能哀求道:“王爷快别这样,一会儿丫鬟该来上茶了。”
话音刚落忆冬都端着茶盘过来了,萧景澄长身玉立整个人挡在余嫣面前, 只回头淡淡扫了忆冬一眼,就把她吓得双手打颤,如老鼠见了猫般转身就跑。
跑得太急差点被门槛绊倒,看得余嫣紧张不已,刚想要上前扶她一把,就被萧景澄拉回怀里。
“王爷,”余嫣抱怨一句,“瞧您把她给吓的。”
萧景澄却道:“有空心疼丫鬟,不如多心疼心疼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