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萧景澄坐的车最为阔达,余下的随从和丫鬟则分别挤在几辆车里。余嫣本来没想着带丫头出门,没想到萧景澄竟让她把两个贴身的全都带上了。
加上粗使婆子小厮等人,浩浩荡荡走过街市,不到半日满京城就都知道了郕王殿下出城远游之事。
“好家伙,提前一夜把箱笼送去码头,竟还有这么多的马车排成长龙。”
“那是,听说王爷这次出门还带了个红粉知己,你也知道女子东西最多,可不得多用几辆车来装嘛。”
“王爷带了个女子一道去,此话当真?”
说话之人眼睛一眯,颇为得意道:“那是自然,我们家有人在王爷的别苑内当差,听说那豢养的小美人跟天仙似的,那腰枝软的声音嫩的,哎哟我只盼着能看一眼,看一眼这辈子都足矣了。”
另一个见他这么说,也露出了艳羡的目光来,几乎馋得要流出口水来,不住地追问那小美人究竟长什么样。77ZL
“长什么样都好,那方面的功夫绝对是一流。要不然王爷怎么会为她倾心,夜夜都留宿别苑呢?这种本事啊普通女人哪里有,说不定是那种地方出来的,有人专门悉心调/教过的。”
“谁说不是呢,哈哈哈。”
这两人说得起劲,没注意到茶楼二楼走下来一位小姐,身边跟着两个丫鬟。那小姐戴着帷帽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丫鬟却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恨恨地瞪了几人一眼,随即不客气地呸了一声。
那两个茶客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得罪,只缩着脖子不吱声。
丫鬟待走出茶馆后才小声问道:“姑娘,郕王殿下屋子里真有个女人,此事如何是好?”
“能怎么办,自然是要想办法除了。”
蒋妍的声音透过薄纱溢出,那冰冷的情绪听得丫鬟后背发凉。
第42章 避孕 王爷觉得如何,可好些了?……
四月春盛, 运河上的船只来来往往,一片祥和宁静的景象。
河面上一艘巨型楼船缓缓前行,甲板上几个下人婆子难得偷闲几分, 正聚在一起说话。
念夏从下层的厨房里出来,手里端了碗百合莲子粥, 上到二层甲板的时候步子明显放轻了几分, 待走到一间屋子前她抬手轻扣房门, 很快里面便有人过来开门。
忆冬冲她道:“我正陪主子翻绳花,主子太厉害了,你快来帮帮我。”
余嫣听到这话笑着起身, 走过来接过念夏手中的托盘:“你们自在外间玩吧,我进去给王爷送粥。”
两个丫鬟赶紧替她打起里间的帘子,目送她进了内室。忆冬的手上还绷着细绳,索性便拉念夏陪她一起玩。
虽说去江南是极好玩的事情,但这坐船却如同坐牢一般,除了初时的两天还能看看船景打发时间外,剩下的日子每日都闲得颇为无聊。
她们也只能自己找点小花样来解闷了。
内室里萧景澄正靠在软榻上,身上披了件月白色的常服,眉宇间透出一丝病容。
余嫣走过去将粥放下, 又绞了块帕子替他擦汗,随即柔声道:“王爷觉得如何, 可好些了?”
萧景澄伸手抓住了她细嫩的柔荑,嘴角微扬:“见到你, 便全好了。”
余嫣还是有些不习惯听这样的情话, 害羞地想把手抽回去:“那王爷坐起身,妾身喂您喝粥吧。”
萧景澄的指腹在余嫣白皙的手背上来回轻抚了几下,终是不舍地松开了手。
余嫣便把粥端过来, 坐在他身边喂他喝。萧景澄一见那粥的颜色便皱起了眉:“你便打算日日让我喝这个?”
“王爷既是晕船就该小心为妙,饮食清淡些对您的身子有好处。您再熬几日,冯大夫说了他开的药您再吃上几日,便能大好了。”
萧景澄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给埋了。但听着余嫣的温言细语,这一切似乎也没什么。
不过就是日日喝药喝粥吃菜罢了,忍一忍便也过去了。77ZL
他这一“病”余嫣每日亲力亲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比起从前更温柔小意,着实叫人很受用。
萧景澄又一次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跟前拉了拉。
离得近些,她的眉眼便看得更清楚些,那粉嫩的薄唇天生会勾人一般,令他情绪翻动。
余嫣却小声抱怨道:“王爷别这样,粥要撒了。”
萧景澄直接拿过粥碗一饮而尽,随即扔到一边将美人抱在了怀里。余嫣倒也不挣扎,只是道:“您身子不舒服,要不我给您捶背捏肩吧。”
“不用,这样便很好。”
两人搂在一处躺在软榻上,即便什么也不干,闻着她发丝的甜香味儿,萧景澄也很享受这短暂的柔情时光。
他自小宫里长大,外人看他永远高高在上睥睨示人,却不知宫廷内风云诡密,每个人都藏了十个心眼。
他是在刀光血影中长大的,也是在勾心斗角中成熟起来的。世人都道他在皇城司对待囚犯太过狠辣,却不知他经历过的种种比这些更为黑暗血腥。
皇权的巩固本就是建立在流血之上的,更何况还是那样的夺嫡之争。
他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余嫣的再现令他看到了生活里不一样的一面。她娇弱单纯毫无心机,是能令人百分百放心的人。萧景澄唯有面对她才能卸下心防,做回一个正常人。
所以当他发现余嫣也在骗他偷偷跟贺庆舟私会时,他才会那般不悦。仿佛这世上唯一的一片净土也让人毁了。
还好,她如今还在,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怀里,轻声细语地叫他王爷,夜晚情到浓处便嘤嘤地唤他的小字,一声声都跟刻在他心上,如同她欠在他皮肉里的指甲印一般,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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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陪萧景澄躺了一会儿后便起身离开了内室,严循有公事来报,她便到外间去寻忆冬她们。
又怕吵着萧景澄说话,几个人便去了隔壁的屋子绣帕子。
忆冬是个嘴上闲不住的人,针没扎几下话倒是说了不少,不知怎么的说到了萧景澄晕船的事情,便疑惑道:“王爷好端端的为何会晕船?难不成这个病还会突然出现吗?”
余嫣就问她:“这话什么意思?”
“我明明听严都知说过,王爷去了江南好几趟,按理说王爷该坐过船才是。”
“许是先前走的旱路?”念夏猜测道。
“可王爷还出过海,听说去过南洋等地。那海上的风浪可比河里大多了,也没听严都知提起过王爷晕船之事啊。”
“或许王爷天生比常人能忍,虽是不适可为皇上办差,也不得不去。”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余嫣只安静听着并未说话。那一夜她照例与萧景澄同房,长夜漫漫少不得便要做那样的事情。
她也早已习惯,只是在快要受不住的时候用力掐住了萧景澄肩膀上的皮肉,颤声道:“王、王爷身子既是不、不适,不如早些……结束吧。”
萧景澄却77ZL托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住,开口声音沉哑:“无妨,我一切都好。”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将余嫣仅有的思绪冲得七零八落,再来不及细想其他。
第二日起身时,冯大夫照例来给她送药,余嫣喝过药后笑着冲他道:“我这几日也不知怎么的,许是船坐多了也有些难受。王爷既是在喝晕船药,不若冯大夫也替我多煎一服,我一并喝了解解这难受的劲儿。”
她说这话时一直盯着冯大夫的脸瞧,尤其是他的眼睛。冯大夫到底不比萧景澄沉稳,只轻轻一句话就令他露了馅。
“这、这怕是不合适,余主子若是不舒服,还得我诊了脉后重新开药方抓药才是。”
“这晕船药不是人人都喝得吗,怎么还要重新开方子?”
“这这,各人身子不同,药量也是要精简的。”
“那你便按我的身量将药量减几分便是了,麻烦你了冯大夫。”
冯大夫一脸苦相地望着余嫣,唯有讪笑不止。
余嫣也不必再问便明白了一切:“所以王爷喝的不是晕船药,对不对?”
“余主子不要为难小人。”
“你若有顾虑不说也可以,我只是担心王爷的身子。他既不晕船为何日日喝药,可是哪里不妥?你说与我听我也不会告诉王爷,冯大夫您放心。”
冯大夫实在被她逼得不行,只能坦白道:“王爷身子无恙,喝的不过是寻常补药罢了。那药药性温和姑娘不必担心,对身子没有坏处。王爷日久操劳,也该好好补补才是。”
听到这话余嫣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证实。
萧景澄果然是不晕船的,那他整日里装病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哄自己多照顾他吗?若只为这个大可不必这样,他只消一声令下,她又岂敢不从?
余嫣实在想不明白这事儿。
虽心里疑惑到底没去问对方,只在那晚欢愉的过后,余嫣倚在他的怀里柔声道:“我看王爷最近身子渐好,那药若是没什么必要,还是不要喝了吧。是药三分毒,王爷还得保重身子为好。”
“怎么,冯大夫同你说了?”
余嫣没想到自己说得这般隐讳还是被他发现了,于是点头道:“是我逼他说的,王爷别怪罪他。”
“不会。”
“那、那王爷为何要喝药?”
萧景澄却只笑不语,搂着她的手愈发紧了些。余嫣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他的回复,正要开口时便被他搂住了纤腰,整个人被翻了过来。
很快床内帷幔乱晃,屋内刚凉下来的空气又燥热了几分,床帐内女子的求饶声断断续续,一直持续了大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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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饱暖思淫/欲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终于到达了苏州府地界。
一行人坐了这么久的船疲累至极,脚一踏上码头的石板路面,心才算安定下来。
萧景澄一早就安排了人在此接船,马车也一并备好。余嫣前一日睡得不多这会儿有点犯困,被马车一颠簸便倒在萧景77ZL澄怀里睡了过去。
待到醒来一看车已停在了一座园林前。那园子是典型的江南园林格局,门口的匾额上书“颐园”二字,内里绿树葱葱假山林立,更有一条护园河贯穿整个园子。
此刻正是春日里花开最盛的时节,满园的百花竞次开放,透着一片生机。
余嫣对这园子一见倾心,儿时来江南游玩的记忆也一并冒了出来。
第一日为解旅途劳累谁都没有出门,下人们忙着在府里安置箱笼,余嫣则被萧景澄拉进屋里好好地睡了一觉。
待睡到黄昏时分起身,两人又一道用了晚膳,饭桌上谈起了各自来江南时的所见所闻。
萧景澄见余嫣对苏州的风土人情颇为感兴趣,便同她多说了几句,又道:“今日早些歇息,明日带你出去逛逛。”
余嫣自然一口答应,岂知那晚被萧景澄缠着脱不了身,又是闹到很晚才睡下。
所以第二日鸡叫了几遍她都起不来,待起身时外头早已天光大亮。
余嫣一见便道不妙,生怕萧景澄已撇下自己先行离开,急匆匆便下床找人,连鞋都忘了穿。
外间的萧景澄正在喝茶翻书,听到她起身的动静便走了进来,两人差点撞上,他顺手就把人抱了个满怀。
“急什么,连鞋袜都不穿。”
余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光脚,羞赧道:“我、我怕王爷不等我,已是走了。”
“自然不会,既说了要带你去,便一定会。本王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萧景澄将她抱回床上,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往后你想去哪儿我都带着你,不必这般担忧。”
说罢就唤了人进来为她梳洗。
余嫣则怔怔地坐在床头,不自觉伸手摸了摸方才被他吻过的地方。
最近的萧景澄似乎很爱说这样的话。是因为离了京城少了束缚,他也放下了高高在上的王爷架势,变得更亲民了一些吗?
没等余嫣细想,丫鬟们已鱼贯而入,屋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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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过后余嫣又被萧景澄强按着吃了早膳,这才随他出门去。
日上三杆时外头街市上已是颇为热闹,两旁的铺子全都开了,还有挑货郎走街串巷,叫卖声一个比一个响。
余嫣初时坐在马车里赏景,看着看着便心痒难耐起来。萧景澄看破了她的心思,便道:“想下去走走?”
余嫣小心翼翼望向他,轻咬薄唇:“可以吗,王爷?”
“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
“改掉你这个称呼。”
余嫣明白过来,萧景澄这样的身份自然不能被外人知道,他俩今日轻装简行,显然也是低调行事。
于是她便道:“那改叫……公子?”
萧景澄却指了指她头上的妇人髻:“你这般模样却叫我公子,旁人会怎么想?”
“那……叫什么?”
萧景澄凑近到她耳边说了两个字,听得余嫣脸颊微红。还未来得及反对便已被对方抓住手腕,直接便下了马车。
刚下车便见萧景澄77ZL又靠了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记住了。”
余嫣无法只能从了他。两人便在这闹市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一会儿进哪间铺子看看时兴的布料成衣,一会儿站在路边听人用吴语闲聊,虽是听不懂余嫣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她便注意到了路边支起的一个馄饨摊子,那老板娘长相貌美说话爽利,给客人下面下馄饨的手法纯熟又好看,余嫣便站在她的摊子边看了许久。
看到后来老板娘不由招呼她:“这位娘子要不要坐下来吃一碗?”
余嫣虽不懂吴语却也知道她的意思,正要开口就听萧景澄道:“我们刚从家中出来,已是吃过了。”
他说的不是正宗的官话,也带了几分吴语的味道,余嫣不免好奇地看他。来之前倒是不曾听他提起这一茬,王爷会的东西真不少。
萧景澄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顺手牵起了她的手,轻声道:“再去看看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