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彻底绝望了,好在今日确实吃得有些撑,所以也没有太过伤心。只不过用饭的时候娘像是故意刺激他似的,令他同他们同坐一桌吃饭。
看着满桌子各种新奇诱人的菜品却不能尝一尝,关关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偏偏爹和娘都吃得很香的样子,馋得他口水直流。
可娘就是这么有原则,说不给就不给,硬生生令他吃了一碗清淡的各类杂蔬,吃得他以为自己就是一只小兔子。
呜呜呜,原来讨好爹爹是没用的,明天开始还是多跟娘撒娇吧,一定要吃上肉肉才好啊。
用过饭后关关也到了快睡觉的时间,余嫣叫人备了热水,同春喜两个并两个乳母一道同他洗了澡后,便将他抱进了暖阁。
小奶娃累了一天很快便睡着了,春喜不放心非要自己守着,于是余嫣便让人在暖阁里帮她弄个了软榻。剩下的乳母便在外间打地铺,方便夜里随时照顾关关。
等把一切都安顿好后,她才从暖阁出来回了内室。刚一踏进房门便被人一把攥住手腕,整个人跌入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紧接着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了起来。
“你今日待我颇为冷淡。”
萧景澄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声音里意外地还带了一丝委屈和抱怨,听得余嫣忍俊不噤。
“王爷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跟关关一样。”
“我是他爹,是他同我一样不是我随他。”
“可王爷都多大了。”
“那又怎么样,多大了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余嫣默默看他一眼,眼底有几分犹豫,想了一会儿才道:“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说你我之事?”
“嗯,先前王爷不记得,是这回岱山行才记起来的吗?”
余嫣仔细分析了他前后的举动和对自己的态度,总觉得他从岱山回来后人就变了。
萧景澄倒也不瞒她,痛快点头承认了。
余嫣无语:“那王爷在宫里的时候怎么不说?”
“因为你未问啊。”
余嫣被他这倒打一耙的无赖劲儿给整懵了,好半晌没出声,正愣神间萧景澄已是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往床边走去。
“你虽没问我却有许多要问你,咱们先从哪一桩问起好呢?唔,便从你当日逃出京城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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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一77ZL听他要翻旧账,没来由地有点紧张,便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王爷……”
萧景澄抱着她上身的手一个用力,捏了捏她的胳膊:“别撒娇,这招没用。”
“真的没用吗?”
萧景澄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妖精。从前的余嫣可不这样,虽说也勾人,但总是媚而不自知,带了一股懵懂的美。如今的她却是有意勾引,那感觉就跟有人拿手在心头挠似的,稍一不如她的意她便要夺你性命了。
萧景澄深吸一口气将她放到了床上,随即整个人便欺了上去,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我劝你收敛些,不然一会儿我收不住,你可别怪我。”
余嫣吓得一哆嗦,一双美眸怔怔地望着他,柔情似水道:“那王爷还生我的气吗?”
“嗯。”
“王爷若还生气,那我就不敢说了。”
“敢不说试试?”
萧景澄变了个策略,伸手挠起了余嫣的腰,痒得她不住闪躲,边笑边求饶:“王爷别这样,妾身知道错了,我说我全说。”
萧景澄只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这会儿完全掉进坑底爬不出来了。刚刚余嫣扭的那几下看得他眼睛发热,忍不住就要喷出火来。偏偏他还有正经事要问她,只能压抑住心里的念头,沉声道:“你当年逃走,是跟你父亲的案子有关吧。”
“是,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爹是被冤枉的,所以才对王爷有了恨意。恨你抄了我的家恨你流放了我爹。更恨我自己竟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不孝。”
萧景澄听到最后两句颇为满意,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余嫣的额头:“那你后来回京嫁给我,是为了向我报复?”
“自然不是,我回京不是出于本意,是被人强行带回来的。王爷可知当年大火时发生的种种?”
萧景澄点点头。他初时确实不知,但从恢复记忆的那刻起便已叫严循查了个清清楚楚。
当年客栈的那把火是张老太太派的人放的,为的就是要烧死余嫣。没成想张相知道了此事,急匆匆派人相救。那晚他和严循在官道上碰到的那批骑马黑衣人,便是张相的手下。
也多亏了这帮人及时赶到,才能将余嫣从火场里救出。
他那时被房顶烧落的房梁砸晕,那些人便趁机带走了余嫣,还把她带回了京城。这原本是件好事,只可惜他在那场大火里受了伤失去了部分记忆,所以才令余嫣在张家受了几个月的苦。
余嫣听他说起在火场受伤的事情轻描淡写,不由又想起了他后背上那大片烧伤的痕迹。虽说如今伤早已好了,可那疤却是一辈子都留下了。
这样一个金尊玉贵又完美无缺的男人,背上竟有那么大一处陈年旧疤,不免令人惋惜。
萧景澄却道:“那是为你受的伤,有什么可惋惜的。我这一世唯有一件事会惋惜,那便是没能娶到你。如今此事已了,便再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说罢他轻77ZL轻抚着余嫣额角的碎发,喃喃道:“你可知你当初掉江下落不明,我心里有多难过?”
“都是妾身不好,害王爷伤心了。”
“确实是你的错,当时我便想着,若将你找回来定是要重重地罚你的。”
“王爷想罚我什么?”
萧景澄突然嘴角一勾,伸出手来一把将余嫣翻了过来,随即便抬起手在她娇嫩的臀部重重地拍了几下。
那力道算不上多疼,却叫余嫣十分尴尬,咬唇道:“王爷怎么这样,叫人听见了多不好。”
“闺房之乐,听见了又如何,难不成那些人的父母不是这般把他们生出来的?”
“那也不会像王爷这般打人屁股啊,当我是小孩子吗?”
“你虽不是孩子,却也跟孩子一般幼稚。明明心中有气也不知找我发泄,不会骂我打我只会折腾自己,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给折腾没了。”
余嫣如今想来也有些后怕,那时候她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却不知一个小生命已在她肚子里慢慢长大。如果不是她自小学过游水能在水里扑腾两下,只怕都等不来韩星云的相救。
“是妾身的错,王爷别生气了。我如今也知道我父亲案子的真相,一切并不赖王爷,所以往后也不会再怨恨王爷了。”
“当真?”
余嫣点点头,轻叹一声道:“说起来也是命运弄人。我父亲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才被人要挟,以至于不得不贪墨银两来堵那人的口。所以说人真的不能做错事,一步错便步步错,我爹他已知道错了,往后余生妾身只盼着他身体康健无病无灾才好。”
萧景澄便笑了:“就不想盼望点别的?”
“王爷的意思的?”
“比如令他返回原籍?”
余嫣表情一怔,忍不住便要翻过身来,却被萧景澄摁了回去。于是她只能继续趴在那里同他说话:“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她爹的原籍便是京城,若是能得圣上开恩返回原籍,那他便可以回京了。这样一来他们便能时常相见,她也能好好尽孝叫父亲颐养天年了。
只是这事儿实在不好办。
萧景澄却道:“有什么难办的,我这回救了皇上自然会有赏。到时候便替岳父大人在圣上跟前提一句便是。反正岳父也不是头一次回京了是不是?”
余嫣小脸一红,嗫嚅道:“王爷你都……知道了?”
萧景澄见她这羞窘样不由放声笑了起来,笑过后又忍不住去抱他:“我什么都不知道,那都是张家做的事,与我无关。张家做的恶事不止一桩,到时候皇上若对他们做点什么,你也别怪我不为他们说话。”
余嫣被他从后面吻脖颈吻得有些失神,声音都透着股颤抖的意味:“不、不会,妾身与他们并无干系。妾身从前是余家的姑、姑娘……如今便是王爷的妻……”
余嫣一句话没说完,整个人已被巨大的情/欲所吞没。两人没再说什么,彼此颇有默契地抱在了一起77ZL,很快满室便弥漫起了一阵醉人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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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余嫣腰酸背痛,在床上赖了许久,一直到关关过来叫她起床,这才勉强挣扎着坐起身来。
关关一脸不解地望着她:“娘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余嫣被他问得脸上一红,赶紧岔开话题:“没有,娘很好。倒是你早饭可用了,都吃了什么,可又有人哄着人悄悄给你拿点心吃?”
关关一想到昨晚没有肉吃的可怕情景,赶紧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早上乖乖喝了粥吃了菜,娘我很乖的。”
余嫣被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给逗乐了,不忍心再叫他难过,于是中午的时候特意叫厨房做了他爱吃的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关关见着可是乐坏了,不住地追问为何做这么多菜:“也不是我过生辰啊。”
“以后你想吃什么每日都能吃,只有一样不许贪多知道吗?”
关关用力地点点头,盯着满桌子的菜品两眼放光。他毕竟还小会说的话也不多,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只想出来一句夸奖萧景澄的话:“爹真的好有钱啊。”
余嫣摸着他的小脑袋,突然有点疑惑起来。这孩子究竟像谁呢?话多活泼又贪嘴,如今看来还有小财迷的潜质。
既不是像她难不成是像萧景澄?
可他像是这样的人吗?撇开别的几点不说,说他话多……
余嫣突然没来由地脸红了一下。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在房里的时候情话还是挺多的,叫人有些招架不住呢。
白日里萧景澄要忙公事,家里便只余嫣和关关两个人待着。不过王府里人多嘴杂一点儿不会闷,就是忆冬出去一趟后都能听来不少的八卦消息。
这天关关睡午觉的时候余嫣想着替他缝一套衣裳出来,正在窗边对着日头缝袖子,突然见忆冬从外头急匆匆地走了回来。
她快步穿过院子走进了堂屋,很快就来了余嫣待的屋子,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主子,方才严都知叫奴婢告诉您一声,说是太初十三年的案子了了。”
余嫣听到这个年份不由一愣,手一抖差点扎着手指:“当真了了?”
“嗯,听说人已经抓到了,直接给送进了宫里,皇上要亲自审问。严循叫我跟您说一声,王爷今晚怕是不能回来了,得留在宫中过夜了。”
这是自然,那是他父亲的案子,如今既是抓到了真凶自然得好好审问一番。谋害当时的当朝太子可是重罪,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太医的行事。他身后必定有人指使,而何人指使他说与不说是一回事,说了之后该如何处置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若这人权势滔天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皇上会有顾虑。
若是皇上为顾全大局不严惩主指人,不知萧景澄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余嫣突然很想进宫去,进宫陪在他身边,同他一起经历这个。不管结局如何,她都想握住他的手给他一丝力量。
外头天色明明77ZL还很晴好,余嫣却只觉得像是要乌云罩顶一般。
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已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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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澄不止那一夜没有回府,接下来的三天他都没有踏进过王府一步。
余嫣起初还想进宫去陪他,后来却又想通了。
成慧太子的死绝不是一桩简单的人命官司,而是牵扯到了朝堂内外的大事,绝非她一个寻常妇人可以左右。
这事只能交给萧景澄自己去处理,而她只需在家中照顾好关关便可。
第二日白天的时候还算风平浪静,到了下午时分因关关想吃那天忆冬买的点心,于是她又出府了一趟。
结果这一趟出去后很快便回来了,余嫣看她进门时神色匆匆的样子便知必定出了大事,当下也顾不得理会关关的纠缠,将他交给乳母后便把忆冬拉到了跟前,低声道:“你可是在外面听说了什么?”
忆冬紧张地点点头:“回主子的话,京城今晚要宵禁,听说抚国将军已领了兵马各处抄家去了。”
抚国将军?余嫣一听便知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
平日里京城内外的防卫大多依赖皇城司,这回直接派兵查抄可见此事的严重性非一般官员革职查办能比。
满京城的官员挑来挑去,能叫皇帝下定决定派兵镇压的,除了某家只怕也没有别家了。
“可打听到了查抄的是哪一家?”
果然这话一出忆冬便有些犹豫,余嫣便道:“但说无妨。”
“具体抄的哪几家奴婢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听糕点铺的老板说,先前见到一队手执兵器的兵士朝永成巷去了。”
永成巷里住着哪户人家余嫣比谁都清楚,于是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忆冬猜不透她什么心思,不知是该安慰好还是庆幸好,嗫嚅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得默默地退了出去。
余嫣一个人留在屋内,呆坐了许久。其实不光忆冬不知道该有什么表现,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此事究竟是叫人高兴还是难过为好?
她对张家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尤其是对张老太太等一众女眷,除了张郎中的夫人薛氏外,其余的都未给过她好脸色。
连张老太太身边的嬷嬷都变着法的折腾她,更别提以张婷为首的张家姑娘们对她的奚落与嘲讽。
她在张家唯一感受到的一点亲情便是来自于张相,但因两人是祖孙辈,张相又每日事忙,在张家住的那一个多月她与他也未有太多接触。
所谓的祖孙情意在她心里十分淡薄,虽然那是她真正的外祖父,却无法令她产生亲近感。
她曾感念张相偷偷将父亲接来京城与她相见,却也知道那是他制衡自己的一个手段,是逼迫她乖乖听话嫁进郕王府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