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池璃一口拒绝，随后在青年的注视下一字一句，咬重了说：“代沟太大。”
盛清然气乐了，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代沟？”
池璃大概估算了下，“哥哥，你和我哥同岁吧。”
盛清然不置可否，池璃就当他默认：“你比我大六岁呢！”
她语调夸张，一个呢字带着稚气又夸张。
“一岁一代沟，”池璃平静地计算：“那我们之间，差得就是巨大的鸿沟。”
她这么说着，手里还比了个六。
看盛清然要开口说话，她还有未尽的话：“而且，”
她鼓了鼓嘴，小脸一板：“你还装鬼吓我。”池璃转过去，看着他，一口咬定：“幼稚。”
盛清然蓦地笑出声，他就重复了她两个字，她便噼里啪啦有这么多句话等着他。
他伸手搭着桌面，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她：“老实说，是不是上课经常偷偷讲话。”
“没有。”池璃红着脸一口否认。
话说出口，她又意识到自己被带他偏了：“不对，我们正在商量补课的事。”
盛清然哦了一声，等着看她还有什么要说的话。
但没想到他哦了一声，这姑娘反而没话说了，好像虚张声势就那么一阵。
池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胳膊下压着自己的卷子，犹豫地问他：“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
她说了这么多，他不应该一气之下一走了之。
“没有。”盛清然回答简洁。
他现在正觉得有意思着，想听听她这个小脑瓜里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池璃只能主动问他：“那你想给我补课吗？”
盛清然诚实回答：“不想。”
池璃满意了。
她就知道，他一定也是被逼的。
“其实我脑袋已经没事了，”池璃扬了扬下巴，让自己有底气些。
盛清然这次反应大了些：“医生明确说了？”
“...”池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狐疑地看着他慢慢道：“医生观察让出院了。”
池璃：“所以，你不用自责到给我补课。”
盛清然点了点头，但表情还是有些为难。
池璃眨了眨大大的杏眼，赶紧道：“理由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就说时间太长，忘记了高中内容。“
盛清然这会相信她脑子确实是好了。
他坐了起来，轻轻呼出一口气，凑近她悠悠惋惜：“可我已经答应你哥了，你考不好...”
“哥哥是要娶你的。”
第10章 说句好话
他看着很是为难，并不想让她占这个便宜。
因为这句话，池璃一下子从耳朵红到脸颊，察觉到脸上烫人的温度后，她气急败坏站了起来：“说得我就是想嫁给你吗？”
盛清然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眼神意味深长。
池璃气鼓鼓又坐下来：“无聊。”
“你们太无聊了。”她把两个人控诉了一遍，把自己的作业翻得稀里哗啦的。
察觉到他还在注意她，池璃只能硬邦邦道：“我要开始写作业了。”
“嗯，”盛清然大方道：“你写。”
他这句话更气人。
池璃拿起笔，发现更气人的来了，她不会写。
她捏着根笔，在那里算来算去，一个结果也得不出来。
放在往常，她早就换了一门科目。
但现在，她怕一换，盛清然就要检查。
她只能硬着头皮算。
盛清然看了她好一会了：“不太会？”
“会，”池璃咬着牙：“那天摔到手腕了，算得慢。”
“嗯。”盛清然点点头：“二十分钟没算出来一道题？”
池璃沉默了，这个讨厌鬼。
“我看一眼？”盛清然语气堪称温和。
池璃板着脸：“我能算出来。”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能算出来。
这次老师给了十道题，都挺难的。
但是前排数学学霸说动动脑子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池璃算了这么一大会，还真找到了点思路。
放在平常，她早扔下笔不做了。
盛清然点点头，让她自己做。
她这一闷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十道题做出了五道，其他的七七八八做了一问两问。
池璃别过眼不靠他，手上却把作业本一点点推到了他手边。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盛清然笑了下。
池璃听到笔尖摩擦过纸张的声音，她才小幅度，小幅度地转了过来。
他拿笔，在自己带过来的本子上记了两行字。
然后把她的作业本还了过来。
池璃：“你写了什么？”
盛清然大大方方给她展开看，“你的问题。”
池璃扫了一眼，他已经陆陆续续写了半页了。
学习方法不对，做题不卡时间……
全给她摘出来了。
池璃干咳两声，转移话题：“你批完了。”
“嗯。”他扯过她的草稿纸，“来，给你讲。”
池璃惊讶：“你什么时候做完的？”
“刚才。”盛清然不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他点了点桌面，催促她专心。
池璃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又在自己的作业本上看来看去，这才竖起耳朵听。
听着听着，她又在他脸上看。
这么难的题，他真得会哦。
讲，讲的还行。
-
许妍妍前后左右借了三本作业，凑够了几道题。
太难了，她根本不想做。
她戳了戳旁边的池璃，对方从胳膊抬起一张惺忪的睡眼：“快，来抄了。”
其实这题布置了有几天了，但她两都没想过要做，今天要检查了。
池璃昨晚睡得晚，早读睡了一节课，还是没有缓过来。
她满眼迷茫凑到许妍妍作业边，看清楚以后，从抽屉把自己的作业扔过去，含含糊糊说：“我昨天补课写的。”
说完，她又睡了过去。
许妍妍翻了翻，发现旁边还列了思路和公式总结，她对比着手边的几本作业，果断选择了池璃的，抄了个心满意足。
许妍妍把作业本还回去的时候，顺路看了眼后桌的。
后桌正在奋笔疾书抄语文故事和英语作文，许妍妍顺便就问了句：“你数学写完了吗？”
“没，一道都没动，没写的人多了去了。”后桌忙到没空抬头：“老王每次说检查都不检查，还是先写其他的吧。”
许妍妍觉得这哥恨不得长出个七手八脚。
她看了眼旁边睡过去的池璃，最近作业是有点多，她睡成这样，昨晚应该是熬夜写完了。
这么想着，许妍妍也就没叫她。
第一节 就是老王的数学课，后桌的哥们失算了，老王不仅检查，还一个一个的检查，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他发了半小时的脾气。
讲了一道题，末了，让没写完的人在晚自习写。
许妍妍抱着池璃亲了一口，“宝贝，你太好了，不然我今天就要留下来了。”
池璃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还是有点想睡。
许妍妍在抽屉里找书：“下节语文课，你古诗背会了吧？”
池璃沉默了。
-
明天周末，学生陆陆续续已经准备开始回家。
高一三班偶尔响起桌椅滑动的声音。
老王端了个保温杯，就坐在讲台上，看这群猴崽子写作业。
写完一个，走一个。
许妍妍离开前，塞给池璃一块糖，叹了口气。
她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
万万没想到，池璃作为全班为数几个写完数学作业的人，还是被留了下来。
原因是因为其他科目都没做。
“妍妍，你先别走。”池璃颓废地抬起脑袋：“我用你手机打个电话，一会太晚了，让我妈妈接我一下。”
“哦，好。”等池璃写完街上都没什么人了，许妍妍偷偷从包里拿出手机，“你打完我再回家。”
-
乔云茜刚进门换了拖鞋，门铃就响了。
家里阿姨请假两周假，她刚从超市买了菜回来。
她开了门，看见来人，“哎呀，孩子，你来了。”
乔云茜一脸歉意：“阿姨忘了告诉你了，池璃今天被留下来写作业了。”
“不过，今天不是，不补课吗？”东西太沉，她干脆放在了地板上，活动了下手腕。
盛清然把手里的卷子递给她，“阿姨，这是我替她整理的题，麻烦你告诉她，让她抽时间做一下。”
乔云茜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上心，连忙拿了过来，和他聊了几句。
盛清然：“她作业没写完？”
“可不是呢，说除了数学，其他都忘带了。她一天也不知道长什么记性。”乔云茜说着又低头看了眼时间：“也快要去接她了。”
没带？
盛清然记得，他昨天问过，池璃说，只有数学。
盛清然客气了几句，准备离开前看见乔云茜从玄关柜子取出接送卡，他淡淡道：“阿姨，我去附近正好有事，我帮你接吧。”
-
池璃低着头写了这么一个晚自习，她累得不行了。
想着一会乔云茜来了，要缠着她给自己买点小吃什么的。
讲台上老王都已经回家了，她在许妍妍桌上放了一摞英语作业，一会还要叫过去。
今天的英语作业完成率不高，英语老师都习惯了，但凡其他科目多一点，被剩下的永远是英语。
再加上她这个课代表都没完成，英语老师只是说了句：“回家前放到办公室。”
池璃还剩下几行，后排的人戳了戳她：“池璃，教室外面的是不是你哥哥，在看你。”
池璃一脸茫然，池熠来了？
玻璃有些反光，她向后仰着才看清来人。
穿着简单的白短袖，黑色开衫，整个人散漫又随意。
好像是来学校随便逛逛散步的。
看见她转过去，盛清然抬了抬手里的接送卡。
没有接送卡，是进不了学校的。
池璃张嘴，大大地给了他一个哦的口型。
看着傻傻的又可爱。
盛清然笑了出来。
池璃不懂他为什么笑，马上扁了嘴瞪他。
盛清然用手向下指了指，学着她的样子做了个口型：快写。
只不过她是傻乎乎的，盛清然动作幅度不大，侧脸的时候鼻梁高挺，整个人十分优雅。
池璃哼了一声，背后的女孩子凑到她耳边：“你哥哥，怎么变得更帅了？”
“……”池璃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高兴是因为终于有人同意池熠是个丑八怪，难过是因为自己跟池熠有同样的基因。
池璃干巴巴笑了两声，“没啊。还不是……”
她说话的时候转身看了眼窗外，青年倚着栏杆低头看手机，宽肩窄腰，长腿无处安放。
那个丑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池璃转了回去，加速写完了作业。
又收拾书包，这才抱着一大摞作业出去了。
池璃：“你怎么来了？”
“老师叫家长，”盛清然垂眼看她，神情略微严肃：“池璃，作业多少没写完？”
池璃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已经到叫家长的地步了吗？
“就……没多少。”池璃低着头。
他既然过来了，一定从她妈那知道她为什么被留下来了。
怎么总是在他面前丢人。
池璃呼出一口气，别别扭扭沿着墙边走，恨不得和他拉出一条银河的距离。
“老实交代，”盛清然走在她旁边：“没写多少？”
一会就要见老师了，池璃只能一项一项跟他数了一遍。
盛清然停了下来，正色看她。
“怎，怎么了？”池璃侧眸躲躲闪闪看他。
“那天不是教你了？”盛清然笑了下，提醒她：“竖起指头保证。”
池璃：“……”
离办公室没几步了，池璃思忖了下，只能忍气吞声：“那，那你一会要帮我说好话。”
盛清然无所谓地点点头。
看到他点头，池璃真的竖起指头，对着月亮，认认真真：“我保证，之后的作业会好好完成，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
盛清然好笑地补充：“还要听我的话。”
池璃深呼吸：“没错。还会听话。”
她的声音还带着小孩子的稚嫩，还正是处于叫家长害怕的阶段。
盛清然低头笑出声。
“又怎么了？”池璃凶巴巴地问他，小表情又带着谨慎和防备。
“没什么，”他这么说着，从她手里抱过去了厚厚的作业。“给我吧。”
微凉的指尖碰到她的，池璃快速松手。
盛清然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拐角就是办公室，这么晚了，老师真的还在等吗？
池璃站在角落，再次跟盛清然嘱咐：“你一会要给我说好话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