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帅嘿嘿笑了一声:“听说褚彧找的女人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有种跑到国外,没种一枪打死她?学习什么玩意儿?都结婚了,不赶紧给我生几个孙子,还去学习?你能去研究飞机导弹不成?别整那些有的没的,真以为去国外两年就能镀层金?老子最看不上那些跑去国外花着血汗钱,读个文学,外国历史的杂种们。”
褚大帅这话,并不是针对杭清。虽说文理不分家,同样对祖国有贡献,但有些镀金的人读的那什么乱七八糟学,估计自己都没整明白,回来就开始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杭清:“生孙子还是算了,我跟褚彧相看两厌,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褚大帅这回黑了脸了不说话。
杭清怎么会怕他?见他不主动谈,杭清便主动开口。
“褚大帅,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不说暗话。我出资买了十几架飞机的事,想必瞒不过您?”
褚大帅板着脸:“哼,小姑娘哪里来的钱?一架飞机上万个银元,你的嫁妆也没这么些吧?找你爹要的?要我说,你爹就是太溺爱孩子了。向我一样,家里那几个兔崽子,一个别想找老子要钱。”他自己都没钱,哪有钱给儿子?
杭清:“我爹哪里还会给我钱,这都是我挣得,不瞒您说,我手里余钱还有挺多,飞机大炮,我还打算接着买,毕竟前线战事吃紧,这些迟早用得上。”
褚大帅本来漫不经心的跟着这个大儿媳妇谈天说地,这才正视起来杭清,眼睛定定的看着她,至少有一分钟。
这要是别人,在常年杀伐果断手里至少有上百条人命的褚大帅的注视下,肯定坐不住。
杭清不仅还好端端的坐在那儿,慢条斯理的端着茶杯喝茶,褚大帅看她,她也看他,两人就这么比着谁的瞪眼时间长。
最后,褚大帅认输,人老了,眼睛没年轻人好使,不眨眼睛眼睛酸痛的厉害。
他咳了咳,拿过桌子上的水杯咕嘟咕嘟牛饮了一番:“你倒是有点本事。怎么,是心疼你公公了,要自己贴钱给我买飞机?”
老土匪就是老土匪,什么话都好意思往外蹦。
杭清:“是。”
褚大帅一听,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捂着胸口“咳咳咳咳”,咳嗽半天,被馅儿饼砸中了头,还是全是肉的大块儿的馅儿饼。
杭清:“大帅,你要想要,全都捐给你。”
褚大帅被杭清财大气粗到嗫嚅:“真的假的?有这么好的事?”
杭清:“当然,我也不是白给的......”
褚大帅:......你后面这句话可以不要了。
“有什么要求?”
杭清:“第一:我要你重新设立一个空军营,营长......”
杭清笑露一口白牙,看的褚大帅瘆得慌。
“营长给我当。”
褚大帅眼睛瞪大;“营长给你当?你口气不小!你会开飞机?”
杭清点头:“不瞒您说,我会开,飞机,坦克,潜水艇,这些都会开。我都学过,很简单的,很快上手。”顺便不着痕迹的黑了褚彧一把。
果然褚大帅上钩:“这么简单就能学会的?!褚彧那小子可是学了三年!......好吧,这第一条,我答应你。”
“第二:飞行员的选拔与训练,都交给我,不归北师管辖。”
褚大帅有些生气:“所以你是要给你自己招兵买马?还要担了捐飞机给我的好名声?”
杭清失笑摇头:“占得便宜的人是大帅您,北师不费一兵一卒就有了一个新空军营,里面的一应耗费也都是我担着,不需要大帅买单。如果有好成绩,长面子的也是大帅您。”
褚大帅原本气哄哄的,听完,居然没那么生气了。
想想也是,他亏了什么呢?什么都不亏,就空口给了沈令秀一个军职罢了,若是她弄出什么名堂,别人可都是觉得是北师治下有方。
而且他心里也有些相信沈令秀能做得好。
毕竟这几年来她坐下的一桩桩事,没有不成功的,他不是不看在眼里。
“我四十多个营长里,可没有一个女的。”
杭清豪气一笑:“自我以后不就有了吗,总得有人开个先例,以前哪个土匪能当大帅?褚大帅,我敬重您,您给我这一次机会,您绝对不会亏本。这场买卖,咱们双赢。”
褚大帅粗声粗气地笑两声,看不出来是真笑还是假笑,他踢了一下凳子,有些着急:“你来就是为了这点儿事?有事快说。”
真当他老了?以往的事可都是这个大儿媳妇直接电报发过来的,这次怎么亲自来了?肯定有大事。
褚大帅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更是在战场上多次死里逃生,明枪暗箭,躲过不知多少,饶是如此,褚大帅还是眼皮直跳。
他知道杭清绝对有杀手锏没使出来。
“大帅知道我手里有一个叫牛爱文的博士吗?不瞒您说,我为了把他偷渡回国,废了不少周折。”
她的‘百宝卡’里可装不了牛爱文。装的可都是E国和M国最先进的各类零件和设计图,有些花钱就可以买到,不算难入手,只是要带出国查的非常严格。
可有些图纸,她能拿到手,多亏了那群人。
褚大帅听到这个名字眼皮一跳,如今是夏日,战场营地里正下着雨,这夏日豪雨,叫人心里发闷,空气也是潮湿闷热的厉害。
“牛爱文?将他给我,什么条件,你随便开,别说是一个营长,师长都给你当!”褚大帅看着下首端坐着的女人,黑葡萄似的眼睛,他阅人无数,一瞧便知此人城府极深,深不见底。
往常,真是他小瞧了沈家这个女儿,前几年不声不响的,一旦出手便是做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杭清摇摇头:“此人是我好友知己,更是民族复兴的希望,哪怕是褚大帅您朝我要,我也不给。”
褚大帅也不生气:“你留他没用,将他带来北师,去研究战斗机,才有点用。”
“褚大帅留他有用?恕我直言,北师战斗机研究员,全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坐井观天的货色,将他给北师,是淹没了天才,更是耽误了宝贵的时间。”
褚大帅气势汹汹的一巴掌拍上了桌面,桌面的水杯剧烈晃荡,茶水洒满了桌面,杭清搭在桌面上的胳膊纹丝未动,她低头喝了口茶,等褚大帅气消了再说。
“忠言逆耳,褚大帅,您自己也清楚,北师的研究员们是什么样的,不怪他们,整个国家没几个拿得出手的人才来,还分散成了几个阵营,有专攻发动机的人才,有专攻机翼的人才,可这最重要的驱动和定位,却没人能造的出来。”
褚大帅黑着脸:“老子花重金请来的E国设计师,被你说的这般一无是处?”
杭清:“非也非也,只是团队看的永远是短板。您的短板短,长板再长,也无济于事。您耗费重金,钱花出去了,什么成果都没研究出来。”
褚大帅气的又将茶杯端起来牛饮一番。
“那照你说,要怎么做?”
“褚大帅出面,同三大师,南方新政府签订统一协议,开设空军研究院,共同出最顶尖的人才协助研究院研究,有成果共享,怎么样?这对于您来说,并没有坏处,毕竟如今战线吃紧的是北方,后面的人可都等着捡漏。”
褚大帅自然知道这样做对北师百利而无一害,他们北师整天打仗,对外对内都有不少,虽说几大军阀和南方新政府都在对外上签订了共同作战方针,可刀又不割在他们肉上,哪里知道痛?鬼子们侵犯的是他北师的门面!
“说的好听!你们年轻人都是理想主义不成!南方政府和几大军门伐都是人精,都等着老子向他们求饶割肉,哪有那么容易就同意的?再说,一旦统一研究战斗机,成果不出来还好,出来了又是麻烦事......”
杭清无奈:“褚大帅,你是不是又忘了牛爱文的存在了?有牛爱文在,他们都会掂量着来的,更何况......我手里还有一些新式零件,到时候研究起来用不着从头开始,大大节约了时间和经费。”
褚大帅一天听了太多叫他震惊的事,此时已经面无表情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沈令秀,你又耗钱又出力,到底要干什么?在家里当少帅夫人不好吗?穿金戴银的,用得着这么累?”
此时应该奏响音乐,杭清缓缓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杭清:“你给他们发电报,约定谈判时间,我去谈判,交给我,您放心。”
褚大帅心说:我是挺放心的,小姑娘挺能说,一套一套的,跟俄罗斯套娃一样。
“你父亲有眼无珠,将宝贝珍珠送来了联姻。”若是好好培养,哪怕是个女儿,也能给家族带来巨大财富。
杭清柔声细语道:“我也是得了褚大帅的势,没有您,我不会如此方便。再说,我行的事家族也会受益无穷的。”
第49章 性别平等北师第三营空军兵团,与……
北师第三营空军兵团,与次月三号正式成立,营长是个女人。
外界炸开了锅,但却丝毫影响不到杭清身上。
她忙着选拔培训飞行员,还有牛爱文那边,研究院那边也在计划筹备起来。如今虽然小仗不断,但大仗还没正式打起,赞助不是那么好拉到的。
去街上拉着个人要打仗捐款,别人会觉得你是神经病。
杭清在天亮的时候开车去了平襄女子大学。
这是她的第一站,也是她付出心血最多的地方。
两年多的时间,足够培养出一批优秀学子。
平襄女子大学的校长蒋平娟先生赶了过来,最初也是她多次找上杭清,想方设法拉拢来了众多师资,才将平襄女子大学开展起来的。
出国这两年,杭清除了经费上的补充,其他的一切,都是蒋先生一力承担。
两年未见,蒋平娟发鬓已经染上了霜白,见到杭清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先生,您终于回来了——”蒋平娟知道眼前这位是去做什么的,她相信杭清能成功,见她回来,忍不住红了眼眶。
“蒋先生,两年没见,别来无恙。”
“沈先生这一去一回,风声不小。整个华国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你的事迹。”
杭清闻言挑眉:“哦,我的事迹?我能有什么事迹?”
蒋平娟笑起来显得风雅至极,眼角的纹路丝毫不能损坏她的美貌,反而更为她增添了一丝和善的气质:“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便取得了弗朗索大学的学位,沈先生,您再次震惊到我了。”
弗朗索大学是E国著名大学,两年时间攻读完成的,前所未闻,杭清的这一事迹,在E国都登上了报刊。
杭清失笑,她这是老黄瓜刷嫩漆,她以前的生活环境,接受的教育超前这些太多。就像你高中生刷初中生的题,有些题在初中生看起来百思不得其解,奇难无比,但高中生:就这???
她自然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报国之心迫在眉睫,时间不等人,有压力才能有动力。”
“说得好!有压力才有动力!”走进来的年轻先生是著名建筑学教授,他眼中闪亮,心中激起的波澜远比他面上控制的要剧烈。“沈先生高义,听闻沈先生耗巨资买回来数十架战斗机?全部捐给了我们北师?”
蒋平娟闻了这个消息,她已经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蒋平娟原以为女子之身能做到沈先生这般高义已经实属难得,沈先生便会再次刷新她的见识。
面前这位,真乃巾帼英雄。
孙成海生的不差,脸上棱角分明,语气加重几分,冷峻之色愈发严重。他接着道:“沈先生做好事是不求回报,这是您高义,但你是否知道,外界并不会领你的情,十五架飞机是你真金白银的买回来,无偿捐献给了北师,可外界只知道你是北师的少帅夫人,捐献飞机给北师不过是左手换右手,求的是名声,是一桩笑话罢了。”
蒋平娟呵斥:“孙先生!你言重了!沈先生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不求名声!”
“我当然知道沈先生不求名声,我这是在替沈先生打抱不平,北师少帅风流成性,德不匹位,沈先生既然同他没有任何情分,为何还要担着少帅夫人这个名头?”孙成海气急败坏,反唇相讥。
蒋平娟:“老孙!”
杭清并不生气,毕竟里边的弯弯道道,外人了解不了,她更是没空逢人就说。
杭清直说:“我不登报离婚,其一是沈家同褚家的利益关系,我是新时代女性,自然要求婚姻自主,可我从前花着沈家的钱,却伤害沈家的利益,这事儿我做不来。其二,我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为国忍辱负重,我这谈不上忍辱负重。少帅夫人这个名头,我确实非常需要,我们都需要。比如这个女子大学的下批,也只是我同褚大帅一封电报解决的事。诸如此类,太多太多。孙先生年轻,又自小生活在学术氛围极好的环境中,或许不明白,虽然我们行的都是正大光明的事,可办成却不那么容易,有时一道关卡就能将计划卡的死死的。我为何要舍近求远,舍易求难?”
还比如说女子大学一墙之隔的军校,都是杭清拉过来的北师营上过战场的军官来训练他们。俨然就是一名附属军营。
没了这重身份,办很多事都难如上青天。
孙成海和蒋平娟两人一愣,随即面红耳赤,羞愧不已。尤其是孙成海,几乎羞愧的无地自容。
他明白这是沈先生给自己留了几分颜面,并未用最锋利的措辞。
蒋平娟心中一直明白,这些年的一帆风顺,都是沈先生的名头,在身后为他们保驾护航。
杭清:“我这种做法,也许会为正义之士所不齿.......”
孙成海连忙阻止:“不......沈先生言重了,我虽然没有见识,却也知道,要走近路这么个道理。”
蒋平娟上前将杭清面前凉了的茶倒了,重新沏了壶新茶。
“沈先生,喝茶。”
杭清接过,她轻闻就知道是她爱喝的雨前龙井,她喝了口定定神。
“每次来蒋先生都要给我沏壶好茶,好久没喝到了。”
“瞧您忙的都喝不上水,还没吃早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