岿然——说给月亮
时间:2021-09-02 10:21:05

  明芙鱼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来,冬日天冷,容易受寒,沈十娘很少让她出去玩,她还没有机会出去好好看看呢。
  谢岿然看着她变亮的眸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这不是都能听懂么?怎么就是不肯说话。”
  明芙鱼抿了抿唇,她有什么办法,炮灰明芙鱼不愧是书里的一枚炮灰,好像天生说话比别的小孩晚,到现在都还说不清楚,她穿过来之后,一开口就吐词不清,大家总是笑她,特别是谢岿然,别人都是偷偷的笑,谢岿然却是明目张胆的笑,还每次都笑得最大声。
  她因为不想开口丢人,所以便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久而久之,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了。
  谢岿然见明芙鱼还是不肯开口,脚步突然顿住,牵着明芙鱼的手站在原地问:“想不想出去玩?”
  明芙鱼看着他,犹豫着点了点头,总觉得谢岿然又不安好心。
  果然,下一刻谢岿然就道:“想出去玩就要乖乖说话,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明芙鱼红红的嘴唇紧抿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谢岿然挑了挑眉,作势就要将她送回屋去,她连忙张了张嘴,软乎乎道了一声:“……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谢岿然满意勾唇,给明芙鱼穿了件白绒斗篷,跟沈十娘说了一声,带着明芙鱼出了门。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十娘知道谢岿然看起来放浪不羁,其实心性沉稳,谢岿然和明芙鱼两个年纪虽然都小,但谢岿然带了不少扈从,所以沈十娘放心地把明芙鱼交给谢岿然,让谢岿然带着明芙鱼出了门。
  明芙鱼心情极其激动,坐在马车里忍不住频频往外张望,谢岿然看着明芙鱼明亮的眸子,轻轻摇了摇折扇,老神在在道:“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明芙鱼心情好,只当没听见,全然不跟谢岿然计较,她的目光在路旁的摊位前流连忘返,对每样东西都感到万分好奇,眨着大大的眼睛往外看,眼眸又黑又亮,小手趴在车窗上,圆润可爱的模样引得路人引颈张望。
  马车一路向前,来到长安最繁华的地方,谢岿然收了折扇,大发慈悲的叫停马车,抱着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下车去逛了逛。
  谢岿然过完年也才年仅十一岁,但他看起来清瘦,臂膀却很有力量,轻轻松松就能抱起明芙鱼,明芙鱼趁机摸了摸他的肩膀,虽然没有肌肉,但明显是从小练武,指腹有一层薄茧,身体也比常人有力,这就难怪谢岿然当初能轻轻松松从湖水里把她救出来。
  明芙鱼想起当初落水的事不禁有些后怕,小手偷偷抓紧了谢岿然的衣襟,谢岿然看了一眼她白白嫩嫩的小手,轻笑了一下,得意道:“现在知道义父的好了?”
  明99Z.L芙鱼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指着一间糕点铺子道:“桂瓜高。”
  “想吃桂花糕?”
  明芙鱼赶紧点了点头,桂花飘香,她远远就闻到了桂花的甜味,忍不住食指大动。
  谢岿然挑了挑眉,明芙鱼赶紧很有眼色的道了一声‘想’。
  桂花糕刚刚出炉,谢岿然带着她去买了一袋热乎乎的桂花糕,卖桂花糕的阿婆见明芙鱼长得可爱,还多送了两块桂花糖。
  谢岿然无论做什么都要问明芙鱼一句,明芙鱼只要不回答他就不做,后来,明芙鱼索性破罐子破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说的清不清楚,谢岿然爱笑就笑吧,反正她也习以为常了。
  明芙鱼自暴自弃地发现,她跟谢岿然在一起待久了,脸皮算是越来越厚了。
  明芙鱼手里捧着桂花糕吃得一脸满足,小脸颊一鼓一鼓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谢岿然本来对这又甜又软的桂花糕一点也不感兴趣,可看明芙鱼吃得香甜,自己也忍不住想尝一尝。
  “给我吃一口。”
  明芙鱼眼睛转了转,假装没听见,又大大的啃了一口桂花糕,生怕桂花糕被别人抢了一样。
  谢岿然轻笑了一声,捏住她的脸颊,阴森森道:“阿鱼,我有点饿了,如果没有桂花糕吃,我看你这小脸蛋吃起来应该也不错。”
  明芙鱼:“……”来自大奸臣的威胁,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她赶紧掐了一小块桂花糕给谢岿然,谢岿然不伸手接,她就亲自喂到谢岿然嘴边,态度极为乖巧。
  谢岿然看着那指甲大小的桂花糕,哭笑不得,只能张嘴把桂花糕吃了下去,桂花香在舌尖蔓延开,清香馨甜,滋味倒是不错,只是还没来得及细品,就已经融化在舌尖了。
  明芙鱼成功把自己娇嫩的脸蛋从谢岿然手里解救了出来,继续低头大口吃桂花糕,不一会儿就把一整个桂花糕吃完了,一点也没给谢岿然留。
  谢岿然看着她这护食的小模样,觉得甚是丢人,都不想要这个小抠精丫头了。
  谢岿然将明芙鱼放下,牵着明芙鱼的手进了一家首饰铺,里面金银满屋,一眼望去金光闪闪,琳琅翠环、珠钗佩玉,还有各种各样的琉璃小摆件,让明芙鱼看得目不暇接。
  谢岿然大手一挥,悠悠然笑道:“阿鱼想要什么就自己选,老父亲买给你。”
  明芙鱼眼睛唰地一亮,虽然不满意谢岿然的自称,但只要一想到能狠狠宰一下谢岿然,她就忍不住开心。
  她心里的高兴藏都藏不住,嘴角抿起,迫不及待迈着小短腿走过去,踮着脚到各个货架上看,看到漂亮的东西,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戴,就回头指给谢岿然看。
  谢岿然忍笑跟在她身后,也不细看,全都点头说不错,让店家包起来,还顺手给自己挑了两条剑穗。
  明芙鱼看的津津有味,眉角眼梢都是喜色,小脸蛋红扑扑的,要有多讨喜就有多讨喜,看99Z.L谢岿然都顺眼了不少。
  两人买了不少东西,付银子的时候,谢岿然却不掏银子,而是将明芙鱼抱起来,指着明芙鱼肉乎乎的小脸蛋问店家,“认识么?”
  明芙鱼不明所以的跟店老板大眼瞪小眼,不明白谢岿然是什么意思。
  店老板仔细打量了明芙鱼一会儿,惊喜道:“是明小姐!”
  明芙鱼过生辰的时候,他们都在明府见过她,明芙鱼生得俊俏,那双眼睛特别像沈十娘,他绝对不会认错。
  “嗯。”谢岿然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轻挑眉梢,“知道账记在哪里了?”
  老板笑容满面地应下来,“诶!小的明白,等会儿小的就将账本送去明府给老爷过目。”
  明芙鱼懵了,“‘老父亲’买?”
  谢岿然笑容灿烂,“对啊,阿鱼的‘父亲’给阿鱼买。”
  “……”明芙鱼磨牙!原来这个‘父亲’是指她亲爹。
 
 
第8章 富丫头
  老板恭恭敬敬地把东西打包递过来,又亲自将他们送至门口,神色毕恭毕敬。
  谢岿然抱着明芙鱼出了门,眼中带着促狭笑意,指着头上的牌匾,“阿鱼不知道么?这可是你家的铺子。”
  明芙鱼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窝夹的?”我家的?
  “嗯。”谢岿然指了指街道上的其他商铺,声音不紧不慢道:“这家首饰铺,对面那家布庄,旁边那家茶叶铺,还有隔壁街胭脂铺……都是你们家的。”
  明芙鱼抻着脖子看傻了眼,她家傻爹爹原来这么能做生意?
  谢岿然勾唇,在明芙鱼白皙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我们阿鱼可不止是笨丫头,还是个富丫头。”
  明芙鱼看得眼花缭乱,一间一间的望过去,谢岿然像要跟她证实一般,带着她从首饰铺一直逛到了布庄,在每家商铺都像不要钱一样买了一堆东西,离开的时候,根本没动过荷包,每次都是抱着明芙鱼刷脸,直接不用给银子就走人。
  第一次对自己家的产业有了了解的明芙鱼:“……”我怀疑大奸臣带我出来,是为了当银票用的。
  两人逛了半晌,直至晌午才停下来,谢岿然带着明芙鱼去了一家二层的酒楼,明芙鱼本来以为这次终于可以好好大吃一顿,可去了酒楼才发现,酒楼的老板娘甚是眼熟,好像经常出入她家,还跟她娘关系不错,她在后宅见过几次,唤作辞娘。
  谢岿然一脸恍然,露出惊讶之色,眼中却满是笑意,“刚才忘了说,这家酒楼也是你家的,阿鱼,惊喜吗?”
  明芙鱼:“……”我可真是……惊、喜、极、了!
  点菜的时候,明芙鱼只点了一碗鱼片粥,就差把‘省钱’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倒是辞娘看到明芙鱼,自顾自的上了一大桌子菜。
  明芙鱼有苦难言,只能尽量多吃点,不要辜负了自家这一桌子好菜,因为她太矮,坐在椅子上也够不到桌子,所以只能坐在谢岿然的腿上。
  谢岿然唇边漾99Z.L着浅笑,给她夹了条鸡腿,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倒是没急着用饭。
  午间的酒楼热热闹闹,几位公子打扮的人从楼下走了上来,明芙鱼低头啃着鸡腿,谢岿然垂眸品着茶,都未注意到他们,倒是那些公子里有一人眼尖,一抬头就看到了谢岿然。
  “呦!这不是世子爷么?”
  “哪个世子爷?在哪儿呢?啊……原来是岿然啊。”
  明芙鱼一条鸡腿啃到一半,闻言条件反射地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材臃肿,身上穿着华服的男人站在楼梯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谢岿然,眯起来的眼睛还没有明芙鱼碗里的黑豆大。
  明芙鱼轻轻蹙了蹙眉,有些男人胖起来憨态可掬,讨人喜欢,例如她爹爹,有些男人胖起来却油腻臃肿,惹人厌烦,例如眼前这个男人。
  谢岿然挑眉笑了一下,眼波流转,语气透着漫不经心的冷冽,“卢忒啊。”
  明芙鱼眼睛转了转,她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经常听父母对话,对长安算是有一定的了解,长安城里姓卢又有头有脸的人家只有一家,就是丞相卢平远一家。
  卢平远是原书中的奸臣二号,跟谢岿然虽然都是大奸臣,却各有各的‘奸’法,两人没有狼狈为奸,反而成了死对头,势同水火。
  谢岿然现在年纪尚幼,还没有入朝为官,应该不至于跟卢平远结仇,刚才谢岿然唤这油腻公子为卢忒,明芙鱼前几日正好听明伯庸提起过这个人物,据说卢忒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毛还没长全,已经是青楼里的常客,前几日还在大街上调戏了一位民女,明伯庸听闻此事,回家后忍不住唾骂卢忒的荒唐。
  卢忒身后还跟着几位公子,年纪都不大,锦衣华服,眉目间透着骄纵,一眼望去就是一群小屁孩,就数卢忒年纪最大。
  一位眉眼稚嫩的小公子落后一些,才走上楼来,看到谢岿然顿时眼睛一亮,跑了过来,“大哥,你怎么在这?”
  不等谢岿然回答,他又回过头去,兴奋喊道:“二哥!大哥在这!”
  谢岿然的弟弟?明芙鱼好奇地抬眸看了过去,面前的小公子眉目清秀,虎头虎脑的,透着一股机灵劲,看样子只有七、八岁的模样,他所喊的‘二哥’才上楼来,穿着一身湛蓝锦衣,跟谢岿然年纪相仿,顶多差了一岁,看起来有些少年老成,举止处处透着稳重,一派儒雅有礼的模样。
  谢岿然唇边露出笑意,却挑眉问:“这个时间你们不是应该在书塾么,怎么会跟卢公子在一起?”
  谢临安走过来,对谢岿然抬手作了一揖,举止规矩,神色却不像谢兰川那样惊喜和热络,他眉眼淡淡,语气也有些浅淡,“大哥,我与三弟从书院里出来,正好遇上卢公子,卢公子说今日是他的生辰,邀请我等前来庆贺,我与三弟便过来了。”
  他们与卢家平时没有什么交集,99Z.L也听闻过卢忒的名声,本不想与卢忒深交,只是今日正好撞上了,大家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既然卢忒盛情邀请,他们总不能不给面子,所以便来了。
  谢兰川站在旁边,谢临安每说一句,他便点一下头,目光澄亮的看着谢岿然,很是欣喜的模样。
  谢岿然抬眸看向卢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原来今日是卢公子的生辰。”
  他坐着没动,一副本少爷知道了,但本少爷没有丝毫想要祝贺的心思的坦然模样,让卢忒看了就忍不住来气。
  幼时,他跟谢岿然在同一位教书先生那里上课,两人年纪相仿,家里都位高权重,难免被放在一起比较。
  偏偏他资质平平,谢岿然却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
  他刚把字认个差不多的时候,谢岿然已经能背诵诗文了,他刚学会写字的时候,谢岿然已经笔走龙蛇,写得一手好字,他刚勉强做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诗,谢岿然的文章已经名扬长安了。
  对比之下,他便成了一无是处的草包,为此他被父亲训斥了不少回,心里的怨怼与日俱增,看谢岿然愈发的不顺眼。
  卢忒越想越气,新仇旧恨都想了起来,不由神色晦暗,想了想,不动声色地开了口。
  “岿然,前几日我去国公府怎么没有看到你?你我毕竟同窗一场,我当时还想找你叙叙旧来着。”卢忒哼笑一声,一拍脑袋,露出一副恍然之色,不阴不阳道:“瞧我这记性,倒是差点忘了,我听说你已经从国公府里‘搬’出去了?”
  他着重压低了‘搬’这个字,说完之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身后跟着几位以他为首的公子们,闻言立即明白过来,他们犹豫片刻,三言两语地配合起来。
  国公府虽然尊贵,但丞相正值盛年,权力在握,这些长安城里长大的公子们虽然还未涉足官场,但自小耳濡目染,最是知道什么是权衡利弊,他们的父亲都在丞相手底下做事,自然想要讨好卢忒,又知道谢岿然最近搬出了谢家,不由猜测谢岿然可能是被谢家厌弃了,失去了依靠,自然话里话外帮着卢忒说话。
  “我听说国公夫人前段日子病了,卧床不起了好一段日子,好像正是世子生辰那几天,当时有一位得道高僧路过国公府,进去讨了碗水喝,然后谢公子就搬出去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位高僧进去之后,见国公府上下心善,听闻国公夫人病重后为表感谢,便自己做主给国公夫人批算了一挂,最后的批算结果……”
  说话的公子欲言又止地看着谢岿然一眼,眼中含了几分嘲讽,故意卖起了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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