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姳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疑惑。她没理由哭啊，她年纪小，又不是追梦这么多年总受阻没出道，她还是个好学生，也不是所谓的为了梦想放弃了什么什么孤注一掷，她的选择那么多路还那么长，也不会有那种“最后拼一把”的决绝。
她凭什么哭？就这比起绝大多数练习生都是顺风顺水的人生，她还要哭？
还没混个脸熟先把话柄落在秀粉手里，咋？这年头流行自己挖坑自己跳啊？
哭肯定是不能哭，大家都会哭，怎么能保证一定会把她的镜头剪进去。陈司姳速速想了几条对策，要么说一番有哲理的话，显得她年纪小但成熟，要么说点有趣的话，显得她是个有趣的人。
前者不一定吸粉但是稳妥，后者倒是能引起关注，但是稍不注意，有趣就成了不会说话，容易招人反感。
不过俗话说得好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不经一番彻骨寒那得梅花扑鼻香啊。
于是海选那天，陈司姳穿着白T恤黑裤子，踩着一双白运动鞋，头发扎个马尾，素面朝天，戴着口罩就坐上了老板娘的车。
真是感天动地感动中国内娱感动三千秀粉的老板娘，居然亲自开车送她去海选地点。
她还没来得及吹一番老板娘，就被泼了一头冷水。
老板娘说：“那边附近有个菜市场，里边有家店的凉菜又便宜又好吃，你去面试我去买凉菜，今天的午餐就吃馒头和凉菜好了。”
得，自作多情了，原来她才是被捎带着的那个。
有不少公司早就放出风去，让自家的练习生或者已出道成员来参加梦女，所以吸引了不少代拍和站姐，在海选的时候就扛着大炮开始拍拍拍了。
陈司姳的运气实在是有点差，她刚刚好碰到了也来参加海选面试的缪兹练习生。
缪兹是典型的选秀公司，擅长割韭菜和洗脑练习生，每年送去选秀的练习生都会明明白白的告诉秀粉，哪个是必出道的太子，哪个是陪读，有的陪读陪了两三个选秀，就像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终于也熬成了太子。
没错，说的就是张其言。
陈司姳提前做了功课，单单是101系的选秀，张其言就回锅了三次，中日韩各一次，次次都是陪读，枉她韩语日语能读会写说得好，也不及说起日语的磕磕绊绊太子队友镜头多。
一个惨字，道尽了张其言的选秀生涯。
就因为太惨了，惨的跟陈时晏有点撞型，所以陈司姳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搞张其言，吸血这事儿可以等进了节目再说，为了她的“搞谁谁C位”人设，她也不能搞张其言。
不过今年缪兹明显是把张其言扶成了太子，一放出来可能参赛消息的时候，立马多了十来个站子，营销号发微博也只带了张其言的话题，毕竟这可是出道四年回锅三次至今依然在活动的缪兹女团猫铃铛成员。
Moonlinden，被直译为猫铃铛，是缪兹打造的在中日韩三国活动的女团，成员有中国人、韩国人和日本人，出道的成员回来之后继续奶团，猫铃铛的知名度，是靠出道组回来之后硬生生奶上去的。
毕竟天底下没有哪个团，像猫铃铛一样，手握三个曾在101系选秀出道的成员。
真就出走半生，归来仍要奶团。
缪兹这次送来海选面试的有六个人，打头的就是张其言了。也是赶巧了，陈司姳刚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张其言正好从他们的车前走过，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眼。
陈司姳立刻就认出来她了。怎么办，陈司姳心想，要不要跟着她们一起走，还是装模作样拉开段距离比较好，离近了代拍站姐们都赶着拍她们去了，哪里还有人拍自己呢。
谁能想到，夸克娱乐老板娘搁身后推了她一把，“快去啊，跟着她们，不然你走丢了怎么办。”
陈司姳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代拍们的大炮对准了张其言她们疯狂拍，尽管走在张其言身后，陈司姳依然能感受到出过道的人的自信和从容。
选秀果然是不公平的，有些人还在学，有些人就已经什么都会了。
陈司姳不紧不慢地跟着缪兹的人，心想反正也没人拍她，干脆把头放的低了一点，口罩又往上拉了拉，拨拉了几下刘海，试图挡住自己的眼睛。
只要我看不见，就不会知道没有人拍我这件事情！
工作人员把她们带到一个空旷的大房间里，一共有十二个练习生排成一排，等待表演和评价。陈司姳是最后一个。
打头阵的就是缪兹，她们表演的是猫铃铛的一首歌。
这是陈司姳第一次近距离的，直接接触不修音唱跳现场。
震撼，总之就是震撼，前所未有想象不到的那种震撼。
这歌有这么难听吗？
陈司姳尴尬到脚趾抓地。张其言倒是看得出很不错，能唱能调还不带喘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排练时间不够的缘故，走位的时候撞了两三次，其他五个人短板明显，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完全可以竞争一下门面担当。
面试老师的嘴也是够毒，上来就问张其言回锅这么多次都没出道，不觉得是自身有什么不足吗。
张其言的回答倒是中规中矩的，挑不出什么错，但这也就意味着没什么可以引爆的点，没记忆点，就是最大的错。
等到陈司姳表演的时候，她的内心已经非常平静了。
什么毒舌的话都听过了，她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只要不是人身攻击，她都能第一时间给出既有趣又不过分的答案。
表演结束之后，陈司姳自我感觉良好，而且面试老师们的脸色看上去也挺满意，在他们交头接耳的时候，陈司姳低下头呼出一口气。
加油啊陈司姳，能不能被剪进先导片里，就看今天了。
面试老师终于开了口。
她问：“你还没一米六，成团出道的话，作为那个明显的凹点，你觉得会不会对这个团整体风格和评价有影响？”
？
人身攻击吧？是人身攻击吧？这也行的吗？
头脑一片空白，沉浸在被打击到了的受伤中的陈司姳张嘴就吐出来四个字：“我还能长。”
老师问：“你还能长多少？”
“喝多少奶长多少个儿。”
不知道是谁没憋住笑出了声，尴尬紧张的面试教室瞬间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是人是鬼都在笑，只有她陈司姳在憋泪。
而当她在先导片里看到她这一幕的时候，她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
“人还没出名，脸先丢没了，这叫什么事啊——”
第30章 出现了！第一个拍她的站子
海选面试结束当天，陈司姳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站子图里。
虽然是作为张其言的背景板出现的。
站姐发的图稍微加了个滤镜，也没有把背景里的人糊一下，所以她陈司姳就这么出境了。
遮住眼睛的刘海，口罩拉到眼睛底下，除了是个人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有人在底下问：“缪兹不是送了六个人来吗，最后边那个妹妹是谁啊？也是缪兹的？”
站姐回她：“不是，不知道是哪个小公司的练习生，走在一起了而已。”
“这么会蹭站姐镜头的吗，可惜蹭到了也不会火。”
“公司不给她安排站子吗，还得蹭别人的镜头出图。”
“蹭到了又能怎么样，不还是被张茜儿压一头，倒是衬得我们张茜儿优越的很。”
陈司姳看着这些评论，露出一个甚是无语的表情。倒也不必如此戏多吧，不过就是离得近点被拍到了，就要说她故意蹭镜头，你家站姐不给她糊脸还要怪她出镜啊。
不过……
陈司姳看看自己那一身打扮，这脸糊不糊有什么区别，她妈妈都未必能认得出来这是她。
于是她登上公司给她准备的新的微博号，准备适当的营个业，发个自拍或者练舞唱歌视频什么的，图片视频的冲击和记忆性可比一条简简单单的文字微博强多了。作为粉丝，她特别懂那种出于好奇或者兴趣去搜索到一个人的微博，点进去发现自拍和视频的重要性，这能让人更好的记住认清楚她的脸，丰富且生动的物料就是让好奇心变成粉丝的关键。
刚登上就发现有个小红点，陈司姳好奇地点了进去，居然是一个站子号艾特了她。
这个站子拍到了她海选面试当天的上班下班图，凑了个九宫格发了，配文；
拨开云雾才能见到月亮，人潮拥挤依然只能看到你，你比月亮更让人心动
淦！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文案！几块钱买的啊，这得退货，这不合格啊！
不过……
她怎么好像有点被感动到了？
花钱买文案，花钱买图，又或者就是自己跟过去拍的图，还修图。劳心费力还花钱，这都是为了她做的。
陈司姳咬着下嘴唇，忍不住害羞地笑。
被喜欢和被看到的感觉，真的好好啊。
害羞到摇头晃脑的她点进了站子的微博，站子名叫做芬尼根·QUARK，她产生了小小的疑惑，怎么站子名还带个夸克，什么情况。等到她浏览了几条站子的微博，才猛然发觉：这他娘的，该不会是个夸克娱乐的公司站子吧？！公司旗下艺人全都拍的那种站子？？？
陈司姳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这个公司，从老板到员工，从粉丝到站子，全部都有问题。
然后她拿起手机，给了站子发了她的图的那条微博一个点赞。
呜呜呜感谢公司粉没有你们就没有我这套站子图呜呜呜爱你们。
思索再三之后，陈司姳决定发三条原创微博，一条发唱歌视频，一条发跳舞视频，一条发“资源”。
没错，资源。她已经打算好了，要在才艺展示一分钟视频里，教大家如何制作应援手幅，其中需要到的部分模板啦素材啦，她就把这些放到那条“资源”博里，稳得很稳得很，展示的时候带她自己的电脑过去，不用光明正大的夹带私货一般制作陈时晏的周边，只需要不小心把电脑屏幕露出来就行。她的电脑屏幕是陈时晏的一张站姐图，拍的堪称绝美，而且她试过了，识图肯定能识出来。而在资源博放的网盘里，自然就会有各种七七八八的素材，少不了就有几个她自己抠的陈时晏图片。
妙啊，简直太妙了，她都忍不住要为自己鼓鼓掌，没有人会喜欢吃硬塞的糖，自己抠到的糖，无意识泄露出来的角落，以及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美味的。
陈司姳双手合十向天祈求：
嗑药鸡们看看我吧！不要看什么粉丝追星成功的娱乐圈文了！看我啊，我这是现实！百合照进现实！我比小说更真实！而且我还不会偶像失格，只要陈时晏不被爆恋爱，那么，我俩的CP，就绝对不会BE！
今年的营销来得比往年还要早，甚至颇有点“逼宫”的意味。
明明面试结果还没出，有的人就凭借着万转神图“出圈”了。不少营销号都转发了那个万盛传媒艺人的站子图，有一说一，站姐的审美真的很不错，构图滤镜和后期修图效果都很好，再加上万盛传媒这种演员类公司一贯的定位精准，送去选秀的艺人都是门面担当的强力竞争者，这套图确实值得万转。
不过有几家公司浑水摸鱼的厉害啊，吹万转万转，点开转发却只能显示几个账号，大水来的这么早，难道想靠着出圈让节目组看到热度给个通过吗？
眼看万盛传媒这个艺人的微博一会儿就涨了小一万粉，陈司姳摸出手机看看自己那几十个粉丝，然后截了张营销号万转出圈神图的图发到了公司大群里。
司姳：@老板娘人家也想要万转神图嘛QAQ
老板娘：@司姳人家也想要C位出道的艺人嘛QAQ
陈司姳：OK懂了，想要拒绝一个过分的要求，就要提出一个更过分的要求，学到了，下次一定试试。
等啊等啊，陈司姳等来了自己的海选通过消息，等来了梦女参加节目的练习生名单，还是没等到陈时晏参加选秀的丁点消息。
她慌了。
完了，别是重生的时候脑子不清醒，记错了陈时晏参加选秀的时间吧？可这名单看着没问题啊，都是熟人啊。知禧在搞什么，为什么不放消息出来。
难不成……知禧想搞个最后的神秘突袭？那种大家都不知道但是突然出现参加节目的强力对手的感觉？
淦！知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DREAMGALAXY，一点也不火，一，点，也，不，火——
陈司姳转念一想，不对啊，知禧要是真搞这一出，那她之前模拟的选座位情景不就白练了吗。她都想好了，她先进场就选个中间靠上的位置，等陈时晏来了就使劲挥手打招呼啥的，要是陈时晏想坐她旁边，她就推陈时晏往C位去，并且说出来自己心里她是最适合C位的人。
万一陈时晏比她先进场，那么她就在底下选座的时候就要看到陈时晏，一秒从有点拘谨的状态切换成迷妹状态，能去陈时晏旁边就去，不能挨着就离近一点，这种内定出道的人镜头多，挨着她坐可以蹭镜头的。
这下好了，她现在得是一个根本不知道陈时晏参加节目的普通素人练习生，咋整哦，她该往谁旁边坐，才能蹭到更多的镜头呢？
第31章 两手准备
确定了一月底就要去梦女集训比赛，这才一月初，夸克的老板娘就为她置办了不少东西。
手机，移动电源，小台灯，超级大的行李箱，收纳袋，体温计，感冒冲剂……
陈司姳拿起那盒拆了封的感冒冲剂，冲着老板娘喊，“老板娘，这都过期了啊，过期两个月了。”
“是吗？”老板娘从电脑跟前抬起头，推了下眼镜，“那你去公司小药箱那里看看，还有能用的没，能用的都带走吧。”
“我家也有，”陈司姳蹲下继续整理，“我从家里拿好了。”
许姐悄无声息地溜了过来，把公司小药箱塞到她怀里，“还是拿公司的吧，我看了，基本都快过期了，你们集训一定用得到。”
？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吧？
还没等陈司姳发出疑问，许姐抬头冲着老板娘的方向说，“老板娘，药箱没药了，申请医药资金。”
老板娘小手一挥，“去买吧，买完了找我报销。”
许姐拉上陈司姳的手，“那我带司姳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