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樱桃酸甜——抹青丝
时间:2021-09-03 10:26:05

  都魔怔了。
  顾黎知道有一家臭豆腐好吃,不过有些远,骑电动车的话估计要小半个小时。
  顾黎扁嘴:“你请不请?”人家请她,她不吃,现在跑来问别人要吃。
  程渊指了指楼上:“那我先把小黎放回去。”说着,他就跑回了楼道。
  顾黎就蹲在单元楼的对面的地上,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程渊很快就跑下来了,下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拿了一个面包下来,他实诚得不要不要的:“你先吃点垫垫。”
  顾黎接过他手里的面包看了看:“这里有夹心吗?”
  “嗯,”程渊中午也吃了一个:“是红豆沙馅的,”他也不知道她的口味:“你吃红豆沙吗?”
  顾黎点头:“吃,我早上经常买红豆沙馅的包子。”
  顾黎把手里的车钥匙给他:“你带我。”
  “哦,”程渊顺其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钥匙,把车子掉了个头,然后问她:“你知道哪有卖的吗?”
  顾黎眼睛在叽里咕噜地转,她正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骗王雪琴呢,王雪琴的电话就打来了。
  顾黎朝程渊做了个‘嘘’的手势。
  电话接通——
  “我跟你爸晚上有事要晚回去,你自己去楼下吃点啊。”
  真是天都助她啊!
  可她不能把情绪外露出来,她故意恹恹的:“哦,知道了。”
  “那挂了啊!”
  “哦。”
  挂了电话,顾黎那脸上的小表情啊,可以说都快成调色盘了。
  她一扫之前的阴霾,壮志豪言:“不吃臭豆腐了!”她咬了口面包,问他:“你身上钱多吗?”
  程渊点了下头:“你是要吃别的吗?”
  “嗯,”她眼睛亮亮的:“我想吃墨鱼仔和青口贝。”准确的说她想吃海鲜一类的。
  程渊很少出去吃饭,虽说他来杭市也有一年多了,可真正出去逛的时间很少,他拿出手机:“你把位置告诉我,我来查一下。”
  顾黎摆手:“不用查,我知道一家,我告诉你怎么走。”
  十一月的晚风有些凉了,路上的行人都穿了稍厚实的外套,可年轻人火力旺盛,里面一件短T,外面一件薄外套,手心都还滚烫。
  程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腰上的那只手掌心暖暖的温度。
  顾黎一手拿着面包在啃,一手的掌心覆在他的侧腰上。
  程渊分心了好几次,视线总是不自觉地下移。
  后面的人大大咧咧的,一会儿“右拐”一会儿“直走”一会儿“左拐”。
  半小时后,顾黎收了覆在他腰上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到了到了。”
  她指着二楼的一个很大的广告牌:“就是那家。”
  是一家专门做海鲜锅的特色餐厅。
  程渊把车子锁好,跟在一蹦一跳的顾黎身后进了电梯。
  因为是周六,餐厅门口有不少在等号的客人。
  顾黎去要了一个号,然后就拉着程渊坐到了门口的椅子上等。
  周围的嘈杂声不绝于耳,程渊把助听器的声音调小了一点,顾黎注意到他抬手的动作,就勾着脑袋把脸往他那边凑,程渊微微一个扭头,两人的视线撞上。
  顾黎对助听器的功能也了解一点,因为高二的时候,她就陪顾茂去店里买过一个。
  顾黎问他:“是周围的声音太吵了吗?”
  程渊没有说话,他收回视线,长睫微微垂着,遮住了眼底的灰色。
  顾黎用手肘捣了他一下,问他:“你右耳能听见吗?”
  她语气很淡,没有过多的好奇在里面,像是随口那么一问,以至于说话直接,不拐弯抹角的,让本就因此而有些自卑的程渊更垂了眼睫。
  他不说话,顾黎就自言自语似的:“我外公也是。”
  程渊扭头:“你外公?”他眼底有淡淡的浮影:“他也戴助听器吗?”
  “嗯,”顾黎想了想:“好像在我爸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戴了,都好多年了。”
  这时,旁边过去一个腋下夹着双脚拐杖的人,顾黎的视线虽然追着人家,但眼里没有任何的不友善,她说:“这个世界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发明来帮助有需要的人。”
  她说:“手指划破了有创可贴,腿脚不便有拐杖有轮椅,听力不好有助听器……”
  她絮絮叨叨的,话很多,但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他,但程渊的眼睛却一直在追着她的侧脸看。
  她眼里看到的世界好像和他看到的不太一样,很多东西在他眼里都是灰色的,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成了另外一种样子。
  他最近那本《蔓及荒野》马上就要完结了,他正想着要用什么的完结语来总结整本书。
  上一本《地狱阶梯》里,他引用了释迦牟尼的一句话:别贪心,你不可能全部拥有,也别沮丧,你不可能一无所有。
  而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亦舒《花解语》里的一句:不必对全世界失望,百步之内,必有芳草。
 
 
第9章 物
  一顿海鲜,花了程渊将近六百块,顾黎捣了下他的胳膊:“下个星期我请你。”
  程渊摇头:“不用。”
  哪能不用啊,又不是几块钱的事,顾黎坚持:“下次我们去吃火锅,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牛肉火锅,味道超正。”
  程渊把刚刚结账时候,从吧台上拿的两块薄荷糖给了她一块。
  顾黎不要 ,她从口袋里掏出她自己做的樱桃糖,递给他:“吃这个。”
  上次顾黎给他的那块,程渊前天晚上才吃掉。
  程渊接过她手里的糖,放进了口袋,却剥开了他刚刚拿的那块薄荷糖。
  清清凉凉滑入口腔,程渊微微蹙了下眉。
  出了电梯,到了门口,程渊看到对面一家不是很大的门店招牌,他问她:“你不是说想吃臭豆腐的吗?”
  顾黎摇头:“我都吃饱了,下次吧。”她又说了下次。
  往回去的路上,电动车的速度越来越慢,程渊看了眼电量,就剩10%了。
  他双脚撑地,把车停住,他扭头:“车子没电了。”
  “啊?”顾黎忙下车,她看了眼电量,又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九点了。
  从这回去,起码还有□□公里,顾黎站在那儿,脸上全是在打着坏主意的小表情。
  程渊还挺喜欢看她古灵精怪的表情的,他嘴角有很淡的笑意,他问:“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她在想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顾茂,探探军情。
  她拿出手机,又朝程渊做了个‘嘘’的手势。
  电话接通——
  “爸,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她故意恹恹的声音让程渊很想笑。
  “还有一会儿呢,怎么了闺女?”
  顾黎咂咂嘴:“我饿了,想说你们什么时候给我带点吃的呢。”她撒谎都不打草稿。
  “这都几点了,你妈不是让你去楼下吃点吗?”
  “哦,那我等下去楼下吃碗面吧。”她瞥见程渊那别过去的脸以及那微微上勾的嘴角,她皱着眉拧了下他的胳膊。
  程渊立马把勾起的唇抿住了。
  “又吃面,你去吃点饭啊。”
  顾黎一点一点把顾茂往坑里引:“这附近的饭都不好吃。”
  “你看你这孩子,都懒成什么样了,你就不能跑远点?”
  顾黎不情不愿的:“哦。”
  挂了电话,顾黎又打了下他的胳膊:“笑什么笑!”
  明亮的路灯落在他笑意浅浅的脸上、眼里,揉了五光十色的霓虹在里面。
  他问:“你经常这样吗?”经常这样耍小聪明骗她的父母吗?
  顾黎不遮不掩的谦虚:“还行吧。”
  程渊从车坐垫上下来:“那我们走回去?”
  不然呢?
  两人一左一右的,顾黎走在里侧,程渊牵着有些重的电动车走在外侧。
  两人慢慢熟络,程渊也不像之前那般沉默了,尽管他在别人面前依旧话少得可怜。
  程渊问她:“你成绩好吗?”
  顾黎直言:“不好,我是复读生。”
  复读啊……
  程渊问:“之前考了多少?”
  是难以启齿的分数,顾黎没说具体的:“没到本科线。”
  估计今年依旧过不了本科线。
  她对自己那稀巴烂的成绩就是这么的有信心。
  程渊就不继续问了,谁都不喜欢被问到自己的短板。
  这点,他深有体会。
  接着,就是顾黎问他了:“你高考的时候考了多少?”
  程渊也没说具体的:“只比录取线高了一点。”
  他说得轻巧,可浙大哪年不是六百大几十分才能被录取……
  是她做梦都不会梦到的分数啊!
  程渊问:“你是文科还是理科?”
  顾黎双唇微微嘟着:“理科。”
  “那你应该很聪明,”他说:“我是文科生。”
  “你是文科生?”顾黎很意外:“我看你的样子还以为你是理科呢!”
  程渊笑:“我的样子?”他好奇:“从样子就能看出是学文还是学理的吗?”
  “能啊!”顾黎撇嘴:“闷不叽歪的。”她不知道别人,反正她们班那些尖子理科生都闷的要死。
  程渊:“……”
  时间在闲聊中总是过得很快,两人在等红灯的时候,顾黎指着马路对面:“我家就在那个小区,等下我就直接回去了。”
  程渊看了一眼,原来他们住的还挺近的。
  穿过马路,到了小区门口,顾黎接过他手里的车把,突然提了一嘴:“你英语好吗?”她英语烂得要死,连基础的语法都搞不明白,是所有学科里最烂的。
  程渊点头:“还可以。”他高考英语是所有学科里成绩最好的。
  顾黎又问:“那化学呢?”话落,她想起来:“哦,你是学文的。”
  其实她语文物理和化学都还好,拉分的就是数学和英语。
  顾黎朝他摆手:“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她勾着嘴角,是坏笑:“长得好看的男生在外面很危险哦!”
  她的表情和语气把程渊逗笑了:“你也很危险。”
  他说完,耳朵尖才后知后觉得红了,他双睫微颤,眼神在躲:“我、我先走了。”
  倒不至于落荒而逃,但他却没敢回头看她。
  直到走了将近二十米远,他才回头。
  路灯透亮,他眼睛在梭巡,但是刚刚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他垂眸,浓密的眼睫将眼底的失落遮住,他自嘲一笑后才缓缓转身。
  *
  当王雪琴知道顾黎的月考成绩后,那脸色沉了好些天,但凡顾黎与她对视,迎接她的那绝对都是死亡眼神。
  于是,有好一段时间,顾黎整日都规规矩矩、小心翼翼的,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老虎的尾巴。
  这天下午,顾茂正坐在柜台前看这个月的账目收支。
  “你好,请问——”
  顾茂抬眼,对上一双比女孩子还要精致几分的眼睛。
  程渊站在柜台外,礼貌地问:“有樱桃味的糖吗?”
  樱桃味的糖?
  顾茂指着里面的货架:“那儿有糖果区,你去看看。”
  程渊微微颔首:“谢谢。”
  他去里面的糖果区找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他把手里几包印着樱桃图案的小包装糖果放在柜台上。
  顾茂扫了码:“一共17块。”
  程渊掏出手机付了钱。
  顾茂这才注意到他左耳上的助听器。
  程渊拿着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了个身,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糖纸递给顾茂看:“请问,这种糖有吗?”
  他记得顾黎说过,这是她自己做的,可是他还是想试一试,哪怕是一样的外包装,哪怕里面的糖果味道不一样。
  他已经找了好些家的零食店,甚至还去了专卖喜糖的喜铺,可是都没有找到。
  顾茂一眼就认出那是他闺女做的手工糖,因为那糖纸上的图案是她闺女自己画然后去定制的。
  顾茂不由得又打量起对面的男孩子,他的视线再次落在他左耳的助听器上。
  他记得他闺女跟他提的那个浙大的男孩子也带着助听器,好像也是左耳。
  顾茂问:“这糖,你是从哪买的?”
  程渊摇头:“不是买的,是一个朋友给的。”
  顾茂其实就是随口一问,虽然他已经很确定,面前这个男孩就是闺女提过的那个人。
  顾茂没有说那糖是他闺女的独家秘方,他犹疑片刻,说:“要不你再去别家看看?”
  程渊眼底难掩失落,他苦笑着道了一声谢。
  顾茂看着他挺直脊背却垂着头的背影,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他想起他闺女那晚跟他说的一段话——
  “他当时抱着那只猫站在那儿,我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没见过的草原,绿油油的草地上站了一个漂亮的人,漂亮的人眼里却不是绿色,而是灰色……”
  他闺女的文字功底说真的,一般般,可当时,顾茂却觉得:诶,这作文水平见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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