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想着,如今康成朝也是多事之秋,不可在此多耗心力,遂按明定提出的盟约。要求其退出所占城池,并十年内不得进犯边疆。
伊稚律一一应允,很快带兵退去。
明定大军,大败匈奴,李源成击杀左谷蠡王的消息传回京城。
康成帝大喜过望,当着满朝文武,对着李起承大赞李明定父子。
众人一见也是纷纷上前恭贺皇上得有良将,真不愧是盛世之君。
高兴的康成帝想起之前,自己差点冤枉了李家,颇觉要补偿一二才好。
于是,在得胜大军还未还朝之际,康成帝先行大肆封赏了一番平川侯府。
接着,康成帝想到那梁浩竟然敢里通外敌,立即下旨,将梁家封府抄家,并将梁家一应人等全部下狱。
成王连获噩耗,脸色阴沉无比。
成王来不及生气,赶紧去想补救只法。现在要赶快补救,不然,真怕有灭顶之灾啊。
回府后,成王立即派出死士,务必要将梁浩击杀在路上,不能让他回到京城。
得知明定父子击退匈奴,立下大功,玉然悬了几个月的心终是放下。
提着的一口气放下后,玉然却也是精气耗尽。
元气耗尽的玉然整个人虚弱无比,整日里提不起气来。慢慢的竟是卧倒在床。
看着玉然这瘦弱无比,浑身上下没什么肉,更显的腹部不成比例的大。谢大奶奶心惊无比,日日必要亲自过来探视一番。
侯夫人,世子夫人也每日必是使人来问候一番。
太医更是日日必到。
在此气氛下,京城之人纷纷叹息,真是慧极必伤啊,这王玉然莫非熬不过这个冬天?
又纷纷感叹王玉然为夫家耗尽心力,真是致纯致孝啊。
当然了,这是对平川侯府有好感之人的感叹。
京中对玉然可能过不了这个冬天的消息,拍手称快的人家也不在少数。
明定对玉然现今的状况却是毫不知情。现在,他正忙着跟成王的死士斗智斗勇呢。
对于成王的刺杀,明定是早有防范,此梁浩如此重要人证,必得好好带往京城,以期扳倒成王。
在又一次击退成王死士后,明定来到梁浩的牢笼前,见到明定,梁督军冷笑道:“李将军是来看我笑话的不成?”
明定闻言笑道:“督军说笑了,我可没这个闲功夫。我今日前来,是想问问督军你,是想独自伏法,以保全家小呢?还是想拉着家小一同赴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梁浩听得明定这样讲,原本颓然的神色瞬间变的希冀起来。
明定见到梁浩的神色,知他已是动心。
果然,这梁浩沉默了一下,问道:“李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明定道:“千真万确。”
梁浩见明定神色不似作伪,心中快速的计量起来。
他之所以现在还是不肯吐口,不过是想着,看他不说出要紧的东西来,成王能保下他的家小;甚而他还希冀,成王能翻手保下他的性命。
可,观成王这一连串的刺杀,毫无情义可言,一心要自己死了才可放心。指望成王保下家小,看来注定是失望的。
今日李明定既如此问话,想来是洞悉自己心中所想。而以李家以往的口碑,也许可信?不如赌一把吧。
梁浩开口道:“如李将军真能保下我的家人,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定道:“好,那你现在就说吧,我必保你家小无恙。”
梁浩道:“我希望李将军先拿出诚意来,只要你先保下我的家小,我必马上将你想要的都说出来。”
明定摇头笑道:“梁督军的想法是不错,可我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所以,还请梁督军拿出诚意来。”
明定说到这里,看着梁督军定定道:“梁督军,我没多少耐心。其实你我都非常清楚,除了我,你没得选了。所以,你还是趁现在能说,就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再拖下去,我恐怕你到时想说都说不了了。”
明定的话彻底击中了梁浩。是的,他现在除了相信李明定,别无他法。
随着明定大军进京的脚步越来越近,成王如热窝上的蚂蚁,手段越来越狠辣。
可惜无济于事,他所害怕的仍然到了。
而且,不光是梁浩将知道的全盘吐露出来;还有令他意想不到的,那就是明定拿到了他跟匈奴相通的书信。
这些信件齐齐的摆到了康成帝的案头。
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打击异己,竟然主动引来外敌;康成帝真是双眼发黑。
爆怒的康成帝立即命人将成王传召进宫。
成王看到来传他进宫的不是传旨太监,而是父皇的贴身侍卫;当即如坠深渊。
成王本想拖下时间,稍稍布置一下的,可惜,侍卫不给他机会,立逼着他立时进宫。
成王只得匆匆使了个眼色给左右,让他们想办法搬救兵;就无可奈何,颓丧无比的进宫去了。
正如他心中想到的最害怕的事一样,进得宫来没有任何悬念。康成帝就是为他所担心的事召他进宫的。
成王刚要见礼,康成帝的茶杯就已砸上了他的脑袋。成王立即匍匐在地,叩头请罪,口中只道:“孩儿不知何事惹得父皇生气,但请父皇息怒,以免伤了身子。”
不说还好,一说,康成帝更是怒不可遏。康成帝又劈头盖脸的砸了几件东西到他身上。
砸完还不解气,又将他与匈奴勾结的信件,以及梁浩的供词,扔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康成帝扔在自己面前的信件。成王真是眼前发黑,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但现在还不是失神的时候;成王勉强定住心神,极力否认是自己引匈奴进犯的。
只是,此等拙劣的言辞怎能骗的过康成帝。玉然都能想到的疑点,康成帝怎会想不到。康成帝稍稍一想,都已将前尘后事联想起来了。
暴怒的喝骂之后,康成帝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真是小看了这个老四的心性,为了打击对手,竟可置国家安危而不顾,这也太危险了些。
康成斥骂过后,挥手命人带下成王,好生看管。
陈阁老也已知晓成王勾结匈奴,以打击昭王之事。
此等危及国之安危的大事,康成帝必是很快会召自己进宫商议的。
陈阁老先自在心中思忖一番,理好头绪,想好要说的,就等着康成帝的人来传召。果如他所料,康成帝很快就遣人来请他进宫。
待陈阁老进得殿来,康成帝直接就跟陈阁老说起成王勾结匈奴之事。
这次,陈阁老一改往日隐晦的提议,旗帜鲜明的要康成帝下决心。
其实不用陈阁老提议,康成帝也知道,现在老四、十一两个儿子,早已形成犄角之式,两足鼎立日久。
之前想着平衡之术,康成帝不但没有阻止他们的两强相争,甚而有时,如果一方势力过弱时,他还会故意扶持的;但那一切是建立在康成帝能掌控的范围内的。
可这次,成王竟然主动引敌入侵,就为了打击昭王,此事已触及了康成帝的底线。
接着陈阁老又提及早已逝去的英王、睿王。康成帝想起这两个英年早逝的儿子,倏然心惊。
是啊,当年老大、老三相争,造成两子双双殒命,自己当时也是岌岌可危。现在老四跟十一又如此。
康成帝思忖良久,是该下定决心了。
明定得胜还朝,面君之后,迫不及待的往家赶去。
脚步匆匆的赶到畅欣院,没有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影。明定有点心惊,这是怎么了?难道玉然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收到明定的询问,看门的婆子道:“七奶奶病了,现在房里躺着的呢,不能来迎……”话音未落,明定已是飞奔进屋了。
看到床上瘦骨嶙峋的玉然,连自己进屋来都不知道的昏睡着。明定难忍心酸,握着玉然的手,唤道:“然然,然然,我回来了。”
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玉然眉头耸动了好几下,才睁开眼来。
看到明定,玉然气息微弱的对着明定笑道:“你回来了,一切可还好?”
明定连连道:“都很好,都很好,然然不用担心。”听完明定的话,玉然放心的笑笑。
明定看着道:“然然,能再见到你,真好。”见玉然提气想要说话,明定怕她说话太耗心力,连忙道:“然然,你好好歇息,我也不说了,等你好了,我们再好好儿说话。现在我看看你就好。”
明定握着玉然的手,看着玉然没有清醒多一会儿,就又昏睡了过去,真是心痛难忍。
玉然昏睡过去后,明定又看了一会,方替玉然掖好被子走出来。
明定问过杨嬷嬷、红缨这些时日玉然的日常;又命人叫过留守在府的长随苍鹭,听苍鹭将他走后,玉然身怀六甲还要拼死求援的事细细道来。
明定听完,心里有酸有涩,又胀胀的难受,想不到自己走后,玉然为了自己为了平川侯府竟然,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生死劫。
明定又走进房内,握住玉然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喃喃道:“然然,你可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儿的,要不然,我……我……”明定说不下去了,俯到玉然身上,忍不住咽声嚎啕起来。
良久,明定方起身出来;又将杨嬷嬷、红缨叫过来,问道:“奶奶身子不好了很久了,府里请了哪些个太医郎中,给我细细道来。”
听她们说完,明定阴沉的又问道:“这些人看了这么些时候,没什么起色,缘何不去秦家请秦思佗呢?”
杨嬷嬷赶紧解释道:“奶奶一病倒,太医说情况不大好,世子爷就已亲自去过秦府请人了的。谁知,不凑巧,那秦半仙出去游方了,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明定听了,神色放缓了一点,站在原地想了一下后,命人去将源毅叫过来。
听得父亲唤他,源毅飞奔而来,他也好想爹爹。可是,刚才刚跟爹爹没说两句话,就被他支走了。
当时,他还想跟着爹爹的,但是苍鹭叔拉住了自己,说父亲要跟母亲说话,要他过会再去,现在不要打扰他们。听得苍鹭叔如此说,源毅虽是不情愿,但还是懂事的没再缠着父亲。
源毅跑进来,明定已换好衣服;接着又命人赶紧给源毅换上出门见客的大衣裳。
源毅懵懵的换好衣裳,才想起问父亲:“爹爹,我们要去哪里?”
明定快步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带你去看你义父。”
明定来到秦府,门房的人迎出了老远:“毅少爷来了快请进。”
见到旁边的明定,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李将军也来了?快快请进。”
这个门房头儿在殷勤迎客,门房里的人已是飞奔去报信了。
听得李明定来了,秦太傅很是奇怪:“我记得这李明定应是今日才回得平川侯府吧,怎么这个点儿跑我们府上来了?”
秦瑾瑜想了想道:“我知道他为何而来,想来是来求医的。”
听得秦瑾瑜这样说,秦太傅捻着胡须点头道:“嗯,想必是为此而来,请进来吧。”
果然,明定先是客套了下,秦瑾瑜对源毅的照顾之情,然后单刀直入的求医了。
听到明定说明来意,秦瑾瑜赶紧道:“十叔一直在外游历,我们一得知李夫人病重的消息后,也已传出书信;虽十叔没有回信,但以往年来看,十叔在近些时日,必是会回京的。你放心,只要十叔一到,我们必会请他去府上给李夫人诊病的。”
听得秦瑾瑜如此说,明定感激不尽的谢了又谢,方带着源毅告辞而去。
明定走后,秦太傅跟秦瑾瑜两人就此事,说起了如今朝局。
对于平川侯府如今的势头,宦场沉浮几十年的秦太傅也忍不住感叹道:“想当年,平川侯府岌岌可危,几近倾覆;谁能想到现如今竟能兴盛如此呢。”
秦瑾瑜听了,点头道:“是啊,以现今朝局来看。成王败北已成定局,昭王一家独大,圣上又年事已高,看来,平川侯府这个从龙之功是指日可待了。”
秦太傅捻须点头,对秦瑾瑜道:“日后,你这个义父不必故意疏远李家了,该怎样走动就怎样走吧。”
秦瑾瑜踌躇道:“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有讨好之意?别人可能会说闲话:现在一看昭王势大,就立即靠上去。”
秦太傅听了笑道:“你是读书读傻了,读书人是要有气节骨头,但也要审时度势。趋利避害,向来是人之长情,无可厚非;你不必介怀。”
正如秦瑾瑜所说,成王败局已定。
成王勾结外敌案,拖了半个月之后。康成帝终下旨意。
梁浩通敌,罪不可赦,判斩监侯,其家小贬为庶民。家中凡年满十六岁男子,全部流放西北;其家中女眷及幼子,可回原籍。
成王搙夺亲王封号,圈禁于府。
随着煊赫近十年的成王府的倾覆,京中成王一系惶惶不安,四处奔走。
见此情形,昭王上书皇上,建议皇上网开一面,只惩首恶,下面拥附之人,如没有大过错应从宽处置。
康成帝欣然采纳,当朝称赞昭王,宅心仁厚,如明月入怀,有己之风。
听得康成帝如此称赞昭王,众臣纷纷思量,看来,这东宫之位就要被昭王拿下了。
当即就有阿谀之辈,进言皇上,请立昭王为太子。
此言一出,平川侯一系大惊,这人此时如此进言,真乃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康成帝原本和煦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平川侯一系有点急了,现下这个情况他们不好站出来开口,因为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可能是火上浇油。
还好,很快,秦家的人站出来打了圆场。这事也就先自撂下不提了。
经此一事,平川侯一系小心压下心头的喜悦;看来,日后行事更得谨慎,不能在最后关头翻船。
先前让昭王上书不要牵连过广,以免引起动荡以及成王余孽拼死反扑,但不妨碍清除不怀好意之辈。这事要快,今日进言之事,就是一个警示。因此,平川侯一系开始大力清除异己,成果显著,朝中异己之声大大减少。
平川侯在大力打压异己派系;康成帝也是在迅疾的处置着,此次成王勾结外敌的党羽。
不过,深谙平衡之术的康成帝当然不会只罚不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