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养成手册——Miang
时间:2021-09-03 10:34:07

  周景昂对苏玉鬟百依百顺不说,还为了苏玉鬟冷落了自己的正妻。哪怕最后娶不了苏玉鬟,还要用义兄妹的名义与苏玉鬟永远保持亲近的关系。
  苏玉鬟一副心疼的样子,道:“人家本就够不容易了!在京城里的,谁没点儿伤心事?宁大小姐还这样拿周公子撒气……”
  就在这时,李贺辰重重地拿扇子敲了敲桌子,不快道:“吃饭,吃饭。”
  苏玉鬟闭上了嘴。
  她看了眼李贺辰,心底有些不甘。
  这位世子爷,容貌、家世都比李慕之出众。在《扶摇弃妃》的故事里,他最后也登顶朝堂。依她的眼光来说,世子可比李慕之更适合她。可世子却对她不假辞色,压根就不怎么搭理。
  也对,在《扶摇弃妃》里,世子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她。
  世子不仅不喜欢她,还心有所属。据说世子之所以对她和李慕之恨得死去活来,就是因为世子那位神秘心上人的缘故——李慕之逼死了世子从小心仪的女子,所以世子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李慕之身败名裂。
  后来的后来,世子与李慕之和解,也并不是因为两人真的冰释前嫌。
  据说世子喜欢的那女子与皇家有所瓜葛,死后必须葬在除籍的宗室女子罪陵内,尸首不得归还给家人。世子为了将女子的棺椁从那罪陵里带出来,便与时任摄政王的李慕之和解,达成交易。二人表面握手言和,实际上还是暗流涌动。
  唉,人都死了,还这么记挂,这可真是个好男人。
  想到这里,苏玉鬟惋惜地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男人,却与她无缘。莫非,这就是故事注定的发展吗?
  周景昂离开后,就识趣地再没靠近豫王府这一桌了,而是照旧在一团千金闺秀的簇拥下,哈哈大笑着饮酒作乐。他这副全然不加收敛的做派,显然是不怕有人指指点点。
  也不知是不是宁竹衣的错觉,她总觉得周景昂身旁的某个女子一直在直勾勾地往她这边瞧来。可等她抬头了,却又没见着有人看她。
  数次抬头之后,她总算发觉了是谁在看她了。
  “世子,你看那边,”宁竹衣拿筷子根戳了戳李贺辰,小声道:“周三公子身旁那个穿粉色衣裙的女子是谁?她方才一直在看我们呢。”
  李贺辰扫了一眼周景昂的方向。那是个格外娇小瘦弱的女郎,看起来病歪歪的,但却有一种病美人的风韵。
  “哦,那是段家的七小姐,闺名好像叫什么小燕。”李贺辰嘀咕道。
  段小燕?
  宁竹衣在脑内搜罗一阵,没有分毫这个名字的印象,只好作罢。
  兴许是段小燕爱慕周景昂,所以一见到周景昂对李燕婉有兴趣,心底便开始吃味了吧。
  中郎将府的宴会,渐渐在丝竹声过去了。等饭罢,便是临近宴终客散之时。
  宾客们逐一辞行,李慕之立在门前,一一与来客道别。豫王府一行人到门前时,他便恭敬地挨个行礼。
  步至宁竹衣面前时,他忽然轻轻一笑,说:“宁大小姐,我有件礼物赠予你。”
  “慕之公子不必客气,”宁竹衣警惕起来:“太过破费了,不必如此。”
  “都是便宜玩意儿,不至于破费。”李慕之从袖中取出一支木簪,递给宁竹衣,语气慢悠悠道:“这木簪本是便宜货,我依稀记得宁大小姐很喜欢木簪,便将它送给宁大小姐把玩吧。”
  宁竹衣愣了下。
  但李慕之却已经将那支木簪放在她手中,淡淡道:“宁大小姐,改日再来坐坐吧。”说罢了,便转身而去,送别下一位客人,背影渐渐匿入树荫之下。
  宁竹衣愣了愣,低头一看,却发现那不过是一支普通的木簪。
  木簪……
  青林苑落下的木簪。
  宁竹衣的心突突地跳起来。
  李慕之送她这支木簪……
  是随意为之,还是有意警告?
  她猜不透。
  宁竹衣心思复杂,步出了中郎将府。等到门外时,她回望一眼身后这座宽阔气派的府邸,心底忽然有一种隐约的预感:日后,李慕之将会从这里飞黄腾达,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马车一路颠簸,回到了豫王府。
  一下马车,宁竹衣便瞧见李贺辰黑着一张脸守在前头不远处,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不满。但介于他平日也总是脸色不好,宁竹衣也没当回事儿。
  宁竹衣目不斜视地往府里跨,才踏出一步,就被李贺辰拦住了。
  “衣衣,大哥他送了你什么?”他不高兴地问。
  宁竹衣将那支木簪取出来,说:“喏。送了这个。”
  李贺辰的表情愈发不好看了:“他没事送你礼物做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宁竹衣嘀咕道。
  李贺辰咬了咬牙,低声道:“你喜欢这木簪?”
  宁竹衣立刻摇头:“喜欢什么啊?我躲还来不及呢。”
  李贺辰听了,便伸手道:“给我。”
  “啊?”
  “把大哥的木簪给我。”
  宁竹衣有些不解,却还是老实照做了,将李慕之给的木簪递到了他的掌心。
  王府的大门前有个大花盆,里头栽着一株矮小的松。昨日夜里下过雨,泥巴松松垮垮的,散发着一股泥土腥味。只见李贺辰接过木簪,就直直地往这土里插。
  “哎!”宁竹衣小惊一下,“世子,你做什么呀……”
  “我帮你把这发簪处理了啊!你不是躲还来不及吗?”李贺辰理直气壮地说着,手下继续用劲。等他将发簪插到不能再深了,这才松了手。“好了,就把这木簪留这儿吧!”李贺辰拍了拍手,趾高气扬地说。
  花盆里,那木簪歪歪地埋在泥土中,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宁竹衣:……
  这人多大?
  她无言一阵子,嘀咕说:“那就放这儿吧。”
  说完,她就和李贺辰一道进了王府。
  *
  到了傍晚时,宁竹衣派去取发簪的下人回了王府。
  先时李贺辰弄了一颗特别好的南水珍珠,由着她自己去找工匠打发簪。她原本想着今日亲自去取簪子,谁料想,却被一纸拜帖请到了新翻好的中郎将府,于是她便只能打发个下人去跑一趟。
  眼下,这下人终于等到了发簪,千辛万苦地送了回来。
  “宁大小姐,小的把簪子给您取来了。”红露居的院子里,下人谄媚地哈着腰,道:“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要是有需要给那工匠带话的,小的就再去跑一趟!”
  装发簪的匣子是漆木嵌螺钿的,看起来秀雅华贵,价值不菲,这让宁竹衣心底暗暗赞叹:这店家可真是慷慨。给她打个发簪,还拿那么贵的匣子装!
  她拿袖子擦了擦匣盖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打开了。一阵淡淡的光华从匣子里透出来,只见里头静静躺着一支玉簪,玉簪的尾巴上,则是由一团金丝簇起的珍珠,彷如花蕊新绽似的。
  “玉簪?”宁竹衣又吃惊了。
  她记得自己只定了薄银的簪身。虽然店家说,玉做的簪身与这珍珠更相配些,可她的小荷包实在是瘪,于是就只好忍痛放弃,改要了薄银的簪身。
  可如今店家送来的,却是货真价实的玉簪,还没多收她钱!
  “宁大小姐,这簪子和您可真配呀!这玉一看就是好玉,水润润的。”下人讨好道。
  宁竹衣转了转簪子,有些戒备道:“那店家有没有多算我钱?是不是还要多付个几十几百两银子?”
  下人摇了摇头:“没有啊!店家把这簪子直接给了小的,还夸豫王府大方呢。”
  宁竹衣立刻乐开了花。她拿发簪在自己头上比了比,又心满意足地就着屋檐下的灯笼光看。玉簪的簪身无比莹润,让她的心都舒畅了不少。
  这店家真是太仁慈、太善心了,竟然白给她这样的好东西。
  莫不是因为她长得可爱漂亮,所以那工匠老头子见了也惊为天人,赶紧自己倒贴了材料?
  这等幸运之事,一会儿就去给小胖炫耀炫耀,让他好好羡慕一番!宁竹衣美滋滋地想。
  “山楂,给赏钱。”宁竹衣高兴,就比平常大方得多。
  山楂连忙取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跑腿的佣人。
  佣人一见到银子,登时两眼放光,态度愈发殷勤了。他点头哈腰一阵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主动道:“对了,宁大小姐,方才我回王府时,有人问起您哩。”
  “问起我?谁啊?”宁竹衣随意地答,心思全在这支新得的宝贝发簪上,嘴角翘得老高。
  佣人答:“那人……似乎是慕之公子。说是王爷的东西落在他府上,他给亲自送回来了。方才在门口时,小的瞧见他一直站在花坛子边,还问我宁大小姐怎么样了。”
  ——方才在门口时,小的瞧他一直站在花坛子边,还问我宁大小姐怎么样了。
  宁竹衣的面色陡然僵住了。
  等等……
  李慕之回来了?还站在花坛子边?
  那花坛子里,是不是还插着他送的那支木簪来着……?
  宁竹衣忽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手里新作的发簪似乎也黯淡失色了。
  “那你怎么说的?”宁竹衣紧张地问。
  “小的就说‘宁大小姐挺好哩,还派小的去新取了一支簪子’。”佣人高兴地说:“这簪子用的是世子挑的珍珠,名贵的很。大小姐拿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宁竹衣:……
  不知怎的,宁竹衣觉得事情更不妙了。
  “然后呢?他说什么了?”她又追问。
  下人露出抓耳挠腮的表情。
  “慕之公子……公子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说‘好’,便走了。他是个亲和的人,从来不和下人发火的。”
  下人的话看似平静,却让宁竹衣的眼皮轻轻一跳。
  李慕之必然发现了,他送给她的礼物,被插进花坛里喂了泥巴。同时,他应当也得知了李贺辰送了她一支名贵的发簪,她还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换做是她,心里定然不痛快。
  更何况李慕之原本就心思敏感,洞察入微。
  糟了,真是糟了……
  这一波,兴许是不知不觉把人给得罪透彻了。日后,他定然记仇。
  宁竹衣心底哀嚎不断。
  *
  佣人捎回来的消息,让宁竹衣心底稍有些不安。
  等吃过了晚膳,她便烦闷地坐在书桌边看书。
  下过春雨的天气,潮湿且闷,让人呼吸都不快。她翻看了两页书,便觉得潮意沾湿了手指,很是不舒服。
  看了没几页书,山楂打起了帘子,冲她道:“小姐,世子来看您了。”
  宁竹衣心情不佳,随口“嗯”了声,也没有站起来迎接的意思。
  一阵脚步声,李贺辰的身影穿过了串着金珠的帘子,潇潇洒洒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今夜的他似乎格外趁意,脸上流转着自得的笑意:“衣衣,发簪拿到了?”
  听到“发簪”,宁竹衣立时想起了插在门口花坛子里的木簪子,表情立刻有些不好。她游魂似地点了点头,说:“拿到了。”
  她的表情不大对劲,并不如李贺辰想象中一般欢喜,这让李贺辰皱了皱眉,不解道:“怎么,不喜欢?”
  宁竹衣摇摇头,说:“挺喜欢的。”
  “那你怎么不见高兴?”
  “啊,下午就高兴过了。”宁竹衣还有些心不在焉的。
  李贺辰的眉锁得愈紧了。
  “你就没什么想问、想说的?”李贺辰挑眉道。
  宁竹衣像是被提醒了,立刻道:“有。世子,我有事儿想问你。”
  李贺辰的眼底重新燃起了期待。
  宁竹衣犹豫道:“你大哥他……”他会不会回来杀我?
  她的话才出口,李贺辰的面色便变了。
  “大哥?我还以为你要和我说什么,怎么又提大哥?”李贺辰咬紧牙关,表情很是黑沉。
  宁竹衣咬了咬嘴唇,心里叫苦不迭:这不是被他大哥闹得心烦嘛?
  “哎,世子,你听我说——”
  话还没说完呢,外头忽然风风火火地来了个人,脚步如一阵风似的,哐当将红露居的门推开了,一边穿过折廊,一边大声道:“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军中闹了点事儿,您快去瞧瞧吧!”
  闻言,李贺辰愣了愣,侧头望去:“什么事?”
  那是个军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撮胡须,小臂上还装着未卸下的手甲。这还不是夏天,他却满头是汗,乱糟糟的头发都闷湿了。“王偏将素性乖张,这回闹出了人命,咱们谁都扛不下这事呀……”
  李贺辰的面色登时严肃了起来。
  “我过去看看吧!”他简单地说了声,拔腿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冲宁竹衣道:“衣衣,那簪子,你喜欢就好。”
  屋檐下的灯火,照得他面庞发暖。方才还黑沉沉的脸,现在却显露出柔和之意。
  宁竹衣望着他的侧颜,心底竟有一阵轻轻的恍惚,那滋味,就仿佛小时候偷偷吃了母亲藏在匣子里的糖果。
  一阵脚步轻响,李贺辰的背影很快远去了。
  等李贺辰走了,宁竹衣才想起来,她既没有将平白得了一支玉簪的事儿炫耀给李贺辰,也没有将李慕之发现她丢了礼物的事告诉李贺辰。
  不仅如此,她好像还惹李贺辰生气了……
  宁竹衣心底忽然有了淡淡的悔意。
  哎,和世子多说两句话,又能怎么样呢?方才她应该拦住他的。
  *
  李贺辰这一去,就是彻夜未归。
  二更时,夜深人静,宁竹衣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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