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怕输。
不是害怕输掉游戏,竞技总会有输赢。
只是因为她的心态不够好,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之后也是这样。她得不到的东西或者总是输的游戏,她就不去觊觎,奉行快乐第一的原则。
可是没有人能永远快乐。
总要尝试着跳出自己的舒适圈。
她不清楚沈遇舟对她好,是因为时曜的原因,还是出于以前认识她,所以对她格外的照顾。
时柚向来不太分得清这些感情方面的事。
不是不愿意去想,而是害怕这些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时柚趴在床上,脑子里一团乱,这会儿徐赫打电话过来问她这段时间的规划。
时柚:“这段时间我在我爸妈家,在京都。”
徐赫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是怎么了,“别伤心,你这么优秀的女孩,肯定好多人拿着爱的号码牌等着排队呢。”
“……”
“那个咱们公司的团建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去不去?我还给你留了一个名额呢。”徐赫劝道,“去玩玩吧,多好的机会啊,和其他漫画家交流交流。”
“暂时不去了。”时柚摇摇头,“等我先忙完工作再说吧。”
/
沈遇舟这大半个月在工作。
前几天有个商业宴会,宴会上遇见了时曜。沈遇舟对这种宴会兴致不高。
沈遇舟问,“你妹妹没来吗?”
“她说不想来了。”时曜说,“她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闭关画画呢。”
确实是这样。
沈遇舟想。
这几天隔壁邻居的门紧闭,从来没打开过。
时柚也跟他说过,这半个月都要闭关。
应付完沈政华交给他的差事,和那群商刊媒体后,在沈政华给他强行找女伴之前,沈遇舟就从后门离开了。
商业宴会之后,沈遇舟赴身前往西北地区出了个差。
有一个关于天文研究的科研项目需要他作为专家现场莅临指导,项目所在风洞实验室里,不受外界干扰进行实验室实验。
他就在实验室附近待了整整半个多月。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天之后了。
对面大门仍旧紧锁。
季时蹊拖着行李箱赶过来,在门口站了会儿,拿出钥匙开门。
传来锁舌剥落的声音。
门锁了很久。
沈遇舟疑惑,“季时蹊。”他接着问,“你表姐呢?”
“哦。”季时蹊看向他,眼中带着淡漠,“柚柚已经搬走了,她这个房子暂时租给我了,我要考研。”
“……”
季时蹊突然凑近。
“沈老师,听说你有计算机资料,借给我吧。”
沈遇舟淡声道,“等会儿来拿。”
脑海里,半个月前时柚的发誓历历在目。
小姑娘举着手在他面前一字一顿地发誓,“我要是从泊景庭苑搬走,我就是小狗哦。”
特别像那么回事。
沈遇舟轻嗤一声,拉伸了下眼尾。
小骗子。
“她搬走多久了。”
听到询问,季时蹊“啊”了一声,仔细想了想,不知为何有点幸灾乐祸。
“她已经搬走大半个多月了吧。”
/
从外地回来一天后,沈遇舟在学校开会。
时曜急忙打来电话,“我妹回家了吗?我打不通她电话。季时蹊那小子的电话也打不通,占线了。”
“回来了吗?”他问。
“她说今天过来拿东西,好像她的耳机忘记拿了,但是电话打不通。”时曜说,“帮我看看她回来没有。”
沈遇舟终止会议,赶回小区。
时柚家门是开着的,家里乱糟糟。
大半个多月未见的小姑娘,松散地扎着低低的双马尾,正坐在一堆画板里面,地上还有个碎成一半的破酒瓶。
原本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懵的状态。
傻傻的拢着膝盖,坐在原地。
直到看到他的时候——
沈遇舟清晰的从她的眼底,看出了无助。
一瞬间,明明有很多话问一问这半个月她到哪里去了,可他没有说出来。
他的心底深处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一向不起任何波澜的心脏狂跳,如茧般越陷越深。
少女揉揉眼睛,嗓音泡在水里化了,委屈巴巴的像是要掉眼泪。
“呜呜呜沈遇舟,我开门的时候那个人尾随我进来,被、被我砸晕了……”
沈遇舟抬脚,去看了看仰面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伸手试了试鼻息。
还有呼吸。
看来只是昏过去了。
除了额头那块有点破皮外,也没有流血,并无大碍。
“他没事。”他蹲下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看向时柚,“别怕,我马上报警,警察很快就来。”
“嗯。”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听话地点了点头。
“……”
俩人一时无话。
突然。
衬衣肩膀那块布料沉了沉。
沈遇舟轻微一怔。
颈侧蓦地卷席一阵带着甜腻的香,随之而来的,还有她均匀的呼吸声,一齐砸向他。
“我上次不是说搬走…就是小狗吗。”时柚声音很软,“你不会生气了吧。”
沈遇舟眉梢微挑,“嗯?”
“……”
下一秒,他摘下眼镜,认真看着她,“说实话吗?”
时柚愣了一下,反问,“说假话可以吗?”
沈遇舟轻笑,“假话的话,不生气。”
“……”
所以是,她不守承诺真的得罪人了吧。
时柚承认她很怂。
在一个暧昧对象面前,至少在是让她有点儿心动感觉的人面前,她第一反应居然是,想逃。
想要躲开他。
从他带着她看星星后,就有这种感觉。
“你别生气啦。”
少女撑起上半身,俯身贴近他耳畔,连带着丝丝吹拂着的气息。她面红耳赤且很小声地,主动认错,“汪。”
“……”
第33章 够了没
时柚一开始打算在京都待半个月。
十月初是国庆黄金周, 街道上旅行的私家车格外多,一头一尾各自是出行和返程的小高峰。
时曜难得休假,时柚也被接回来, 一家人打算去京都郊区一个度假村玩。
商业宴会结束后, 时柚在酒店门口等时曜。
时父肠胃有点老毛病, 不能喝酒,他们家就派时曜一人应付这个宴会。说是商业宴会, 不过就是在媒体面前刷一次脸,和圈里的交友大会。
时柚穿着薄毛衣, 带着一顶渔夫帽站在酒店门外,等待的时候, 甚至遇到一个粉丝问她要签名。
那位粉丝是个女孩子,年纪应该不大,扎着马尾辫,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辫,天鹅颈曲线流畅漂亮,带着清爽的薄荷香。
“时柚太太, 我喜欢你很久了, 可以合个影再要张签名吗?”女孩眨眼,显得很高兴。
时柚点头, “可以的。”
“太好了!”
女孩跳起来。
正和这个粉丝拍照,时柚的余光瞥见站在红毯尽头的男人。
沈遇舟。
他西装笔挺,手工定制的材质熨贴,腰身剪裁设计合身, 隐约勾勒着劲瘦的腰身。下颌线条分明, 被光线照射得半明半暗。
站在那里, 漫不经心的矜贵, 不动声色的自持。
和周围的男性站在一块儿,气质上的清冷更加突出。
他身边的应该是他的亲戚。
时柚又看了几眼。
沈遇舟也是一个人在荆市独居,几乎没见过他的家人来看他。
见他的视线轻轻向她这边撇回来,时柚立刻收回目光,身子往侧面侧了下。
“怎么了吗?”女孩问。
“没事。”时柚收回视线,“这里风有点大,我换个地方等人来接我。”
“好的。”女孩笑了笑,冲她比了个心,“时柚太太要加油呀!”
时柚弯唇,“嗯。”
换了个地方等了会儿,时曜赶过来。
时曜:“饿不饿?咱们是现在就去还是吃完饭再去?你定。”
“吃完饭去吧。”时柚说。
时曜眯起眼,“我刚看你和一个女孩说话,你认识她吗?”
“哦。”时柚抬了抬眼,“是我粉丝,怎么了?”
时曜哼笑,“就问问,那我高中同学林桉,好多年没见了。”
“……?”
时柚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时曜。
“别看我。”
时曜摁着她的肩膀,略显不自在,“不熟。”
时柚还是不明白,“不熟你问我干嘛。”
“那我就不能问问啊。”时曜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小姑娘少管我的事情。”
“……”
什么啊。
时柚才懒得管。
两个人上了车,时曜给时父打了个电话,约好各自解决午饭,然后在京都郊区的度假村外面的酒店汇合。
时曜的新车是偏流线型设计的越野车,车内空间很大,车里放着摇滚乐。
时柚刚坐到后座,就听时曜在驾驶位扭头问。
“对了,沈教授也来了,你要去和他打个招呼吗?”
“……”
时柚浑身一僵,“不用了。”
“要不去打个招呼吧,他应该没走呢。”时曜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毕竟他也照顾了你一段时间,我们家还没有感谢。”
时柚张了张嘴,刚想找理由推脱。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噜一声,叫嚣着拉长尾音,在车内格外响。
她整张脸稍微有点儿发红。
沉着手臂揉了揉肚子。
“…………”
长久的沉默后,时曜憋住笑意,“好,那去吃饭吧。”
时柚:“不许笑。”
“…哦。”
“笑我咱们兄妹做不成了。”时柚扒着前面的座椅,捏紧拳头,“你试试看。”
“好好好。”时曜忍住,“你系上安全带,我要发车了。”
“……”
之后,时曜的车出了点小问题,吃完饭后两个人来到加油站加油。
徐赫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公司签合同。
徐赫声音焦急:“泰国那边的海外繁体漫画版权,他们的回程的航班今天就要到了,也就是他们公司的人明天就要走,你赶快过来签字。”
“电子签名可以吗?”时柚问,“我准备和家人去度假。”
徐赫:“我去问问。”
过了一会儿,徐赫哭丧着脸,“不行啊,柚柚,你还是过来吧,就差你签个字了。”
时柚捏紧电话,“我马上就过来。”
折腾了大半天,度假还是没去成。时柚还挺无奈,但是没办法。时曜先去度假村找时父时母,而她打了个车,返回荆市。
车开到LOVE漫公司写字楼下。
时柚坐电梯直接达徐赫的办公室,因为是周末,休息区一个员工也没有。
徐赫坐在办公室里,对面坐着两个泰国公司派来的项目部负责经理。
“你看看。”徐赫连忙把笔拿过来,“没问题就签吧,这么着急很抱歉,本来周末大家都在休息,我也是今天才收到消息的。”
时柚摇摇头,“没关系。”
签完合同后,两个泰国公司的经理送给时柚一个挂牌。
水晶装饰的饰品,里面镶嵌着她的漫画封面上那只肥肥的橘猫,带点儿水彩颜色的橙。
时柚接过,道了声谢。
“辛苦了。”徐赫收起合同,客套道,“回头请你们吃饭,再会。”
众人各自告别。
电梯里。
徐赫拎着公文包钻进电梯,问,“你这阵子就在京都了啊。”
“嗯。”时柚点点头,“我先回家拿个东西,然后打个车去度假村。”
徐赫没说什么,“注意身体,劳逸结合就好。”
时柚又点了点头,往家中的方向走。
刚打开门——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伴随着带着臭气的酒味。
“谁?”
她往后看了看。
陌生的手抵住门缝,指甲漆黑略尖,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酒精味。
是个醉鬼。
僵持了一会儿,终究力量不敌。
趁着那个醉鬼颤颤巍巍进门的空档。
她猛地松开手,急速跑到厨房,抄起桌上的红酒瓶——
砸下去。
/
不到二十分钟。
警察很快赶到,押住那个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后,留在时柚家做着笔录。
时柚抿了下唇,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我回家打开门,还没关上,这个人就站在我身后,想要闯进来,但是他的力气很大,还喝酒了,神志不清,我就拿酒瓶敲他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