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是珠宝世家,资产雄厚。由贺家未来的当家人来说这话……冯月霞听得不由心里一动。
冯月霞身子前倾低声询问:“贺少可愿具体说说?”
贺明津:“我们在打造一个属于暖暖的系列,‘情深暖暖’。如果这个系列成功的话,甚至可以为她列出一个单独的品牌。”
他略停顿了下,观察着冯月霞的表情:“既然郑太太想要邀请暖暖负责一个系列的设计,不如这样。这个系列的图案,你们的包和服装,可以用。而我们的首饰和相应的包装,也可以用。但是一定要在宣传的时候,提出是‘情深暖暖’的合作款,必须给她这个系列的署名权。”
冯月霞隐约有些明白了:“那岂不是我们两家同时来推同一个系列?”
并且这个系列不属于他们两家的任何一家,而是属于暖暖自己。
贺明津轻轻颔首:“姑且可以这么说。”
冯月霞仔细斟酌着:“这样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帮着向暖暖的系列做宣传,这薪酬肯定要适当降低一些。”
“降低?”贺明津放松身体,语调闲散地说:“抱歉。如果是降低的话,这事儿就不用谈了。”
冯月霞眉头一跳:“我帮着向暖暖宣传,难不成还得增加报酬?”
贺明津便笑了:“为什么不可以?”
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非常放松的姿态。
可以理解为对所说事件最终结果的笃定。
也可以理解为,是对对手的轻视和不在乎。
冯月霞感觉收到了羞辱,腾地下站了起来:“没这样的道理。贺少不要欺人太甚!”
“你帮暖暖宣传?”贺明津嗤了声:“事实上,这么做的话,我们两家的宣传会相辅相成,最终可以拿到更高的销量,算是共赢的局面。不增加酬劳的话,这生意我们可就不谈了。”
由暖暖来做图案设计。
这些图案,既可以用在郑家衣服和包的新品上,也可以用在贺家‘暖暖情深’系列的珠宝和其包装上。
在做宣传的时候,双方都可以得到更大的利益。
但是认真说来。
按照贺明津这个计划做下去的话,最终拿到最多利益的,是向暖暖。
因为这样一来,就等同于她一个初入设计界的新人,得到了国内顶尖的珠宝和服装品牌的大力支持。
一入行,就站在了金字塔的最顶尖。
想不红都很难。
冯月霞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不行。我出的价码是我的底线。而且,按照我的价码来说,向暖暖只是我聘请的一个设计师而已。没那么多虚的东西在。”
贺明津并不接她的话茬,只淡淡道:“系列是她的。之后会打造成我们贺氏公司旗下的一个单独的品牌。她不是你聘请的人,是我们贺家的大小姐。你乐意,就拿出每个设计两百万的酬劳,以及销售后百分之五的分红给她,我们贺氏珠宝也会鼎力支持一起帮她的系列做宣传。你若不乐意,直接作罢。这事儿我再也不会提第二次。”
冯月霞一听,气得浑身发抖。
一个设计两百万,而且设计还只属于向暖暖自己!
更何况,居然狮子大开口,妄想得到销售分红?!
这简直是抢劫!
明晃晃的抢劫!
贺明津这个疯子!!
冯月霞气得都不要风度和气质了,直接把手包摔到了地上:“贺少!做人不能太过分!”
“我没过分。”贺明津依然保持着舒适闲散的姿态,语气淡淡:“我只不过是为她争取到合理的薪酬而已。”
这些他为她谋取的。
她都值得。
·
一段时间的攀谈之后,向暖暖对于吴永立送给妻子的礼物设计,已经心里有了些数。
她认真思考着。
“实在感谢。”吴永立又是感激又是歉然地道:“我的要求很多,也很琐碎。难为暖暖你肯耐下心来认真听我说。真是太麻烦你了。”
之前他还有种种顾虑,想着简单说一下,让这小姑娘随便做点设计出来就好。
谁知,随着两人谈话的深入,他发现这小姑娘很有自己的想法。
每当他提出来一个想要的细节时,她都能很快地反应过来,而且和他说起她的打算,询问“这样做”可不可以。
不多时,吴永立也认真起来。开始讲出自己埋藏心底多年的往事,想要给她提供更多的思路,力求让这个礼物更加完美。
“不怕向小姐笑话。”吴永立:“我年轻时候没什么钱,做事也很冲动,时常得罪人。都是我太太一直陪着我,开导我。我才能一步步走到现在。”
虽然他一个“爱”字都没提。
可是,谈起太太时候的表情和语气,以及他的字字句句,都在透露着一个讯息。
想来夫妻俩感情确实非常好。
听着吴永立的话,向暖暖构思着礼物设计的同时,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想法。
为什么不开拓新思路,为这些“结婚已久且感情很好”的夫妻们,专门开辟“情深不移”的结婚纪念版首饰呢?
即便是到了中年或者老年。
人们面对并肩携手多年的伴侣时,那份心中的爱,应该也是不会衰退的吧?
只是埋藏在心底,不会轻易表达出来而已。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只不过是一闪而过。
目前来说,她打算全力以赴为吴先生把礼物设计出来,还没有精力去想那什么“情深不移系列”的事情。
自从知道了顾开远和向暖暖的关系后,葛菲就处于一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太玄幻”了的状态中。
眼神飘忽,沉默寡言。
和平时叽叽呱呱没完的那个她相去甚远。
向暖暖察觉了菲哥的不对劲,凑过来小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如果真不舒服的话,她就让人送菲哥回家。
“没有。”葛菲喃喃说道:“我就是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妙的世界。”
本来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Pia,就扯到一起去了。
比如贺明津和顾开远。
认真说来,厉害的还是暖暖。
如果没有她。
贺神和班长怎么可能有关系!
葛菲扒住向暖暖的肩膀,愁眉苦脸长吁短叹:“哦我的可爱小暖暖,你可真是个人间尤物。”
吴娟在旁边顿了顿,没忍住,慢吞吞说:“你怕不是弄错了尤物的意思吧?”
“也不能这么说。”吴永立和她们在同一桌,听闻后耐心解释:“尤物这个词有很多种意思。我们从字面的单纯意义上来讲的话,这么用倒也可以。不算是错误的用法。”
吴娟点点头:“这样啊,知道了。”
吴永立十分欣慰地嗯了声。
葛菲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认真仔细的父女俩,心说果然“遗传”是非常奇特的现象。
怎么办。
今天受刺激太多,她又想嘤嘤嘤了。
这时候董佳悦兜兜转转了一圈后,又来到了她们这一桌。
今天用餐的时候,董佳悦并没有回董家的席位上。
向暖暖挺理解的。
毕竟出了那种冲突事件,面对着姐姐董佳愉,董佳悦肯定心里不太自在的。
她们桌虽然还有其他宾客在。但她、葛菲和吴娟好歹都是山海私立的学生。
大家平时也都熟悉。
董佳悦和她们坐在一起能够轻松点。
“真是晦气。”董佳悦砰地下坐到椅子上,丢下手里的纸巾扔到桌上,脸色不太好看,一脸的憋屈。
葛菲歪着头问她:“怎么了你?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儿,瞧着很有故事啊。”
“就那林玉……呃,贺家二太太。”董佳悦到底是看到了同桌的向暖暖和吴永立,说话克制了许多:“她担心她儿子的身体,在那边紧张兮兮的。别人说什么,她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而且。
刚才贺文钧带着董佳愉去见林玉茹。
结果林玉茹嫌贺文钧话多,把董佳愉给说了一通。
董佳悦知道林玉茹现在心情很烦。
毕竟早晨贺文哲身体不好的时候,她也是在场的。
但她可以忍受自己被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怼几句,却忍不得被人这样对待自家姐姐。
在董家,爷爷严厉至极。爸妈又恩恩爱爱平时一起出去玩不在家。
从小到大,对董佳悦最好、最照顾她的,就是姐姐董佳愉了。
看到董佳愉被林玉茹说了几句,董佳悦直接要当场发飙。
还是董佳愉脾气好,硬生生拉住她,她这才硬生生忍了下来的。
一肚子火气没处发。
来到桌子边上的时候,周围大多是认识的人,她才绷不住抱怨了几句。
向暖暖担心贺文哲:“四哥身体又不太好了吗?”
董佳悦点点头:“刚才过去的时候,他有些头晕。贺家二叔叔说他应该是身子虚导致的,没什么大事。贺二太太和他吵了几句,说身子虚也是大事。”
贺家二叔叔说的就是贺文哲的父亲贺康。
从称呼中也可以明显看出来,董佳悦更尊重也更喜欢贺康一些,并不太待见林玉茹。
向暖暖眉心紧蹙:“希望四哥哥身体好好的。”
她可以为人治疗重大的疾病。
但是同时,这也对她身体损耗非常非常大。
比如之前为萧书慧治疗,她就缓了一个多月才康复。
如果贺文哲的身体问题不是特别要紧、不至于关乎生死的话,她也不敢轻易尝试动用力量。
葛菲听了董佳悦的话后,心瞬间提了起来:“贺四少没事吧?暖暖,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她刚才就一直想去看看。
只不过没有暖暖陪着的话,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即便过去了,也不太好问关于身体的话题。
“好!”向暖暖答得飞快。
她很喜欢四哥哥。
也想过去看看。
两人打算好后,吴娟沉默着顺势站起要跟去。
吴永立也跟着起身:“我也过去瞧瞧吧,说不定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董佳悦朝他们挥挥手:“一会儿见。”
又忍不住提醒道:“他现在应该是去了休息室,你们到那里找他就行了。”
她现在处于对林玉茹的厌烦当中,还是不委屈自己跟去了,索性在这里留着等大家回来。
休息室里。
贺文哲虚弱地倚靠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双唇也没了血色。
林玉茹拿着毛巾给他擦去额头上不住冒出来的细密汗珠,心疼得紧,不停自责:“我早晨看你身体不舒服,就应该陪你在家里待着才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非得和你一起过来了?!”
贺文哲双眸紧闭,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妈,今天这种日子,怎么可以不过来。必须来啊。我没事的。”
“什么没事!”林玉茹急切之下拔高了声音。又怕吵到儿子,蓦地把音量降了下来:“你乖乖听话,在这里休息,可千万别去酒席上应酬了。”
贺文哲自知身体撑不住,没有坚持,轻轻“嗯”了声算是答应下来。
这时候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
不多会儿,向暖暖他们放轻脚步走了过来。
“二婶,四哥怎么样了?”向暖暖担忧地来到沙发边,看着贺文哲的脸色,忧心不已:“四哥现在方便回家吗?还是说,先静一会儿稳定一下,晚些再回去?”
林玉茹见向暖暖是真的担心贺文哲,就叹了口气,直话直说:“还得等会儿。他现在不太舒服,得舒坦点了才能坐车。”
向暖暖轻轻应了一声。
葛菲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憋出来句:“你没事吧?”
听到她的声音,贺文哲努力睁开眼望了过来:“是你啊。你也来了。”
葛菲:“啊,对。”
贺文哲:“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葛菲:“……哦,你好好休息。”
然后两人就没了话。
吴娟和贺家人不熟悉。
即便她也担心着,却沉默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安静地站在一边,望着那个虚弱的少年。
吴永立见孩子们该说的说完了,上前几步向林玉茹做了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暖暖同学的爸爸,我姓吴。”
林玉茹一番心思全部在儿子的身上,也没去细看这个吴先生是谁,简单点点头:“你好。”
吴永立知道这位妈妈心急如焚,就也不绕圈子了,直截了当道:“早些年我妻子操劳过度,身子不太好。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位老大夫,这才把她的身子调养好了。后来才只他是当地有名的老神医,自年轻气不知道看好了多少人。”
林玉茹刚开始还没在意他的话。
仔细听着听着,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林玉茹睁大了眼睛望向这位吴先生。
吴永立继续道:“……这位老大夫还在看诊。只是他年事已高,不可能去外地看诊,只在自己当地自家诊所内接待病人。如果贺二太太想要他联系方式的话,晚一些我把他的地址和电话发给暖暖,让暖暖给你。”
林玉茹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儿子贺文哲了。
这孩子是她拼了命保胎生出来的。
从出生起就身体虚弱,一直就没有特别健康过,断断续续总在生病。
如果能让贺文哲的身体健康起来,她真的是什么都愿意做。
听了吴永立的话后,林玉茹激动万分,不住地说:“谢谢吴先生。谢谢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