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凌王就是因为对方的话才怒气冲冲, 这样就会容易被激怒,会失去先机。
阿那冲着她摆手,继续用蹩脚的中原话来说道:“美人配英雄,这是最好的。你很美,是我见过最美的美人,若在我们这里,肯定要配英雄的。”
话音才落,砰地一声,壮汉的身体被凌王丢到草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凌王一脚踩在他的心口上,壮汉直接吐了血,周围的人看向凌王的眼睛都变了,由轻视到敬佩。
凌王走了回去,揉揉自己的手腕,眼睛都是红色的,不是哭的,而是发狠过猛,他望着秦绾宁的眼睛,“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你应该扑进我的怀里,使劲儿抱着我吗?”
秦绾宁低低笑了两声,不情不愿地走到凌王面前,两根手指捏起他的袖口,“阿遇辛苦了,阿遇很厉害的。”
凌王不客气得仗着自己身高拎起她的后衣颈,很想将人扯入怀里。
秦绾宁怂怂地看着他,“放手。”
“再说一遍,你又凶我。”凌王凝着她,勉强扯出一丝不高兴,其实这个时候他内心很开心。
秦绾宁双手去扯自己的后衣领,一脸怂笑,嘴里嘀咕:“小小年纪怎么长得那么高。”
凌王与她对视一眼,唇角勾了勾,松开了手,体贴地给她整理了襟口,“长得高才能保护你。”
一侧的阿那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好像哪里不对劲?
比赛结束后,再没有人敢小瞧身子瘦弱的少年郎,阿那更是心生倾慕,拉着他饮酒说话。凌王不推辞,两人把酒言欢。
住了半月后,营地被偷袭了,成群的人冲了过去,百余人拿刀漏夜而来。
一夜拼杀后,对方留下二十人的尸体,而阿那这边损失了四五十人,若无凌王等人的帮助,损失得会更多。
凌王让人看住秦绾宁的帐子,不准任何人靠近,他亲自带兵与阿那追击敌人。
凌王去了□□日才回来,带着许多战利品,其中有不少女人,阿那很高兴,与凌王搭着背走回来。
晚上有个庆功宴,围着篝火喝酒吃肉,秦绾宁也被邀请来了,坐在凌王一侧,凌王拿着匕首给她切肉吃。
秦绾宁时刻保持警惕,不敢有所懈怠,而她对面坐着一个红衣女子,正笑着看凌王。
“阿遇,有人看着你。”秦绾宁接过凌王递来的肉,小口小口吃着。
凌王不搭理,继续切肉,“你吃快点啊,多长肉,瞧你这么瘦弱,我娘会不高兴的。”
秦绾宁不说了,一口接着一口吃肉,吃到最后不想吃了,“腻得慌。”
凌王体贴地给她倒了一盏牛乳,“解解腻。”
秦绾宁顺从地喝了,余光注意到对面的女子,她走来了,同时,凌王也注意到了,拉着秦绾宁站起来,“回去睡觉。”
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听见了,都开始起哄,甚至吹了口哨。
秦绾宁明白这个意思,羞得低下脑袋,而凌王不管,与她一道回去。
红衣女子阿婼急得跺了跺脚,阿那走过来,“急什么,遇这样的勇士只有你才能配得上。”
“不,他的妻子很美,我愿意做小。”阿婼低声说,遇妻子的美丽就像是草原上的神女,干净而不染纤尘,充满了高贵,她是比不过的。
阿那笑了,递给妹妹一大碗酒,“你很谦虚,但是我阿那的妹妹不能这么自卑的。”
“哥哥,我承认她很美丽,但我不承认她喜欢遇。你没看到吗,从他们来了以后,都是遇在迁就她,照顾她,而她从没有回应。”阿婼给哥哥分析,草原上的英雄不该这么伏低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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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绾宁坐在自己的床上,隔着屏风说话:“那个人是谁?”
“阿那的妹妹,我们该走了。”凌王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越界。
他的脸色不大好看,临走之际,他要做一件事,杀了那个觊觎秦绾宁的壮汉。
秦绾宁猜不到他的心思,但明白了此行的目的达成,没有多话,顺势躺下,闭上眼睛,明日开始赶路了。
过了子时,凌王悄悄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又回来了,悄悄地越过屏风,站在秦绾宁的面前,他蹲下身子,眼中的光在这一刻愈发炙热。
秦绾宁侧身躺着,两年来养成的习惯,不喜欢与人紧靠在一起,樱红的唇角抿着,酣睡如沉。
凌王没有多待,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床上,阖眸休息。
第二天早上,阿婼站在外面问候,“姑娘,您醒了吗?”
凌王披衣走了出去,阿诺惊喜,面前的人哪里都好,美若谪仙,功夫更好,她从不知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阿婼的心口突然跳得厉害,“遇,你醒了。”
凌王不高兴,不咸不淡道:“你声音小一点,别吵着她。”
阿婼一怔,“我、我来找你妻子的。”
“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凌王眉眼凌厉,不大好相与,阿婼不言语,他又说:“不想说就走,别耽误我们夫妻行乐。”
“你……”阿婼就没见过脾气这么坏的男人,她气得直接走了,不受他的气。
凌王回帐,秦绾宁已经醒了,穿了厚厚的袄子,睁大一双大眼睛:“谁啊。”
“阿那的妹妹。”
秦绾宁这才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瞪圆了:“她来找你?”
凌王默默地看着她,将这句话在脑海了反复听了次,忽而就笑了,秦绾宁急了,身在异地,她是一刻都不敢放松,“她找你做什么?”
“她找你,被我骂走了。”凌王在她身侧坐下,肩膀贴着她的肩膀,靠得很近,他乐道:“你吃醋了?”
肩膀擦着肩膀,膝盖还抵着秦绾宁的膝盖,模样亲昵极了。
秦绾宁落荒而逃,站起来,朝着屏风走了几步,“你想多了,今日就要走,我害怕生事。”
“有我,你怕什么呢?”凌王仰面躺下,上半身躺在秦绾宁的榻上,鼻息间都是属于她的香气,一时间,热血沸腾。
他钻进了被子里,秦绾宁掀开帘,走了出去。
阿婼还在等她。
秦绾宁仰面笑了笑,而阿婼露出不甘心的神色,对方很美,神女在世,她害怕了,踌躇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我看上了遇。”
“你看上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但你若要抢,我不会拒绝,他若要你,我必会赞成。若是不要你,抱歉,我会阻止你。”秦绾宁坦荡道,面对阿诺的强势,她并没有表现出退让,相反,她很平静。
她忽而在想,若是阿婼在抢萧宴,她会是什么反应?
若在徐州,她肯定让人将阿婼绑了送丢进河里。
“你就这么自信他会不喜欢我?”阿婼挑衅。
秦绾宁懒得与她多话,“那你进去,我给你机会。”
阿婼怯步了,“你们中原有一词叫以退为进。”
“不,这是胸有成竹,我信他。”秦绾宁高傲地扬起下颚。
阿婼被激战斗的心,抬脚进去帐子,而秦绾宁依旧笑了,不知怎地,她坚信凌王会拒绝。
若是萧宴,她就不知道了。
秦绾宁心中时不时地还会想起萧宴,而萧宴会日日地想起她,皇帝身子愈发不行了。
一个冬日下来后都起不来榻了,太医不敢离开紫宸殿,日日守候着,汤药不离口。
朝臣见状都开始朝着东宫投去目光,楚王失势是永远都没有机会,汉王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凌王不知所踪,其余的皇子都还小。
天助太子萧宴。
皇后这时打起了冲喜的主意,与皇帝商议后,要给太子纳妾。
半年来,皇后对太子妃愈发失望,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太子妃的样貌过于寻常才让太子没有想法。
她立即让礼部拟了各家贵女的名字与相貌,兴师动众得要废太子纳妾。
礼部送上名册,半道被玉贵妃截胡,太子有了正妃,这次应该轮到楚王了。
皇后愤恨不平,一状告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掂量几分后,开始偏向楚王,安抚皇后:“楚王年岁不小了,应该娶妃,不如等楚王选后,太子处再作计较。”
都是办喜事,在皇帝这里是没有区别的。
楚王娶了枢密使是嫡长女,喜事办得热热闹闹,不比太子娶妻寒酸。
楚王府在宁安巷里,整条巷子都挂满了猩红的灯笼,王府内的树都扎满了红绸,红毯铺至新房。
赴宴的宾客都感叹一声楚王盛宠。
太子也亲自去到场庆贺,楚王就算是大喜事,面色上瞧不见喜色,面对太子的恭贺更是不置一语,兀自攥紧了拳头。
在场最高兴的是汉王,楚王娶妻后,就该轮到他了。
高兴得他多喝了几杯酒,凌王府的贺礼慢了两日,是一尊天然翡翠的送子观音,价值千金。
楚王见到后,面色铁青,当着凌王长史的面就打碎了观音,将人轰出王府。
长史悻悻地离开金陵城,明华托人送了银子去扬州。
秦玉章六岁了,由贤妃亲自照看着,白日里跟着教习先生学习,晚间就歇息在贤妃的庭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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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阿婼进了凌王的营帐后不久就回来了,午后,一行人离开草原。
抵达大周边城的时候,两国议和的消息传开了。
秦绾宁在边城逗留了半月,亲眼见到使臣进入大周的边境里,她笑了。
很开心地笑了,为此,她给凌王做了一碗鱼汤,后者并没有嫌弃鱼肉泛着红血丝,将一大碗鱼肉都吃了,还夸赞一句:“绾绾的厨艺可以做大厨。”
秦绾宁反省,她真的有很大的进步?
她不知道凌王半夜跑了十几趟茅厕,翌日天明的时候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照旧骑马上路。
她们策马疾驰,到了扬州后,秦玉章围着一个孩子转悠。
孩子刚满月,是个女孩子,粉雕玉琢,睁着乌黑圆润的眼睛四周乱看,秦玉章的手戳着她的脸蛋,“她很吵,半夜总是哭。”
“哪里来的孩子?”秦绾宁觉得奇怪,她不过离开了大半年,怎地就多了一个孩子。
凌王的?
凌王跟着秦玉章的手也戳了戳娃娃的脸,“这是你的女儿,你忘了?”
秦绾宁睁大了眼睛,圆瞪着,“我哪里来的孩子?”
“你的孩子啊,她没有父母了,你这么善良,不该收留吗?你看看你侄子,日后肯定娶不到媳妇的,不如给他做童养媳,和和美美。”凌王胡诌道。
秦绾宁哭笑不得,“你开什么玩笑啊。”
“明日我就请旨给她请封郡主的封号。”凌王煞有其事的开口。
秦玉章竟跟着点头:“好。”
“好什么好。”秦绾宁扶额,凝视摇篮里的孩子,心中柔软的地方触动了,她俯身摸摸小娃娃的脸,“罢了,随你折腾。”
这个孩子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来历,凌王的性子不做亏本的事情。
请封的奏疏很快送到了金陵城,按照规矩先到了东宫。扬州凌王府来的奏疏与众不同,上面有萧家特殊的徽记。
周卫取过奏疏的时候想了很久,凌王上奏疏是因为什么事,还煞有其事地用了徽记。
他悄悄打开了看了,读了一通,“哦,没什么大事,凌王妃诞下小郡主了。”
嗯,比起其他人的奏疏,这封奏疏应该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周卫拿着奏疏跨过崇光殿的大门,心中忽而咯噔一下,喃喃道:“凌王妃诞下小郡主了、凌王妃诞下小郡主了……”
凌王妃是谁?
秦绾宁……
出大事了……
周卫心里想得清楚,一个激动,踉跄一步,直直地摔在了萧宴面前。
萧宴垂眸凝视地上摔得狗吃屎的下属,“什么事情慌慌张张?”
周卫顺势就跪下去了,不敢起身,将奏疏递给他,支支吾吾说:“不算大事,是件很小的事情。”
准备伸手去接奏疏的萧宴闻言收回了手,“你自己处置。”
“臣不敢。”周卫将奏疏举过头顶,心跳陡然加快了,“殿下,凌王上奏为他女儿请封郡主。”
“谁生的?”萧宴猛地站起身,一把夺过奏疏。
周卫颤悠悠道:“凌王妃生的,只说是凌王妃,没有说是名姓。”
玉碟上凌王妃就是秦绾宁。
“不可能……”萧宴喃喃其语,绾绾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体质不易受孕,他为此让人开了不少药膳,和凌王在一起,怎么可能还会那么快就有了女儿。
奏疏上写得很明白,他彻底发疯,一把摔了奏疏,“假的、假的。”
周卫装作死人,没有听到、没有听到。
萧宴发了会儿疯子,奏疏还好好的躺在地上,他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想要和秦绾宁问清楚。
“她、她竟然和别的男人生孩子……”
“她就那么恨我……”
周卫俯身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冷不防地被太子抓起肩膀站了起来,对上太子血红的眼睛:“你去一趟扬州。”
“臣即刻就去,可是、可是,臣提醒殿下,这个孩子是陛下的第一个孙女,陛下定会高兴的。”周卫怕得腿脚发颤,凌王不是等闲之辈,他去了扬州还能活着回来吗?
他害怕……
“孤明白。”萧宴松开他,神色阴鸷,气息尤为冰冷,他不信这个孩子是秦绾宁生的。
周卫鼓着勇气答应了,亲自将奏疏送去紫宸殿,皇帝听后果然大喜,病色退了几分,细细询问道:“是何模样?”
“臣也不知,臣可代陛下去扬州看一眼小郡主。”周卫擦着额头冷汗。
皇帝喜色难掩,接连点头,“对,你去、你去,带着朕给小郡主的赏赐去,另外告诉后宫众人都准备一份贺礼送去扬州,谁敢懈怠,朕定不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