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众人还在忙碌,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昏暗暗,悠悠绕绕,气氛缱绻醉人。
两人坐在火盆边,疯狂接吻。
将牵挂付诸在这初冬的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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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瑾回来了也闲不下来,每天都有人来找他议事,偶尔还出门大半天才回来。尽管疲惫,但怕苏锦烟无聊还是抽出时间来陪她。
苏锦烟看在眼里,心下无奈,反复劝他自己不无聊,自己有事做,但尉迟瑾仍是不放心。
这日见他要出门办事,苏锦烟问:“今日要去何处?”
“去城外看看情况,州府这这边的流民比其他地方多,这些日子我到处忙也没来得及去看安置得如何了,今天去看看。”
“我也去,可以吗?”苏锦烟趁机说道:“我成日在这府衙后堂待着都快发霉了,你让我陪你去看看。”
这个‘陪你’就说得很是贴心,果然尉迟瑾只犹豫了片刻,就嘱咐道:“那你只可在马车上看,免得流民冲撞了你。”
苏锦烟点头:“好。”
两人带着侍卫和丫鬟很快就出了城。
马车上,苏锦烟掀帘子往外看,被尉迟瑾拉下来:“外边冷,别看了。”
苏锦烟缓缓摇头:“不碍事的,之前常大人来找过我,也聊起了灾民的情况。眼下米粮之事倒是不用再愁,只不过......”
苏锦烟又继续掀开帘子去瞧,城外的空地上建了一排排的木屋和竹屋,屋舍简陋,只上头防水两侧防风,甚至连门都没有。
“暂时先这么安置。”尉迟瑾解释道:“我来的时候,这些人差点就要攻进城中,城内百姓恐慌,为了尽快安抚他们,还费了不少力气。”
一排排简陋的木屋中间,有个白色大帐,许多人被搀扶着从帐中出来,面色皆是苍白虚弱,多数人捂住肚子似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苏锦烟隐约猜到了情况,她问:“起瘟疫了?”
尉迟瑾点头:“正是,已经持续快一个月了,所以我才不放心让你出来。”
“是什么瘟疫?”
“霍乱。”
“这附近有河吗?”苏锦烟问。
“有。”
“那我们去看看。”苏锦烟心事重重,水灾之后必有瘟疫,这才是最棘手的,控制不好兴许要死一大批人。
尉迟瑾拦住她:“莫去了,我之前已经让人排查过,定城这边的水都被污染,这些人正是因喝了这些水才导致的。”
“锦烟,”尉迟瑾握着她的手,说道:“这些事你莫要操心,我已经上报朝廷,朝堂很快就会派太医前来,兴许这两日就能到。”
“本地能请的大夫我也都请过来了,”尉迟瑾道:“他们正在医治。”
有个官员远远地看见尉迟瑾的马车,跑了过来。
“钦差大人,”他在外头面色着急:“您总算来了。”
这人跑得发帽歪斜,鬓边头发也凌乱,显得有些狼狈,看来也是多天没有好好歇息了。
“文大人有事?”尉迟瑾问。
“有急事,”文大人说道:“不知钦差大人现下是否方便,下官与您细细道来。”
“我下去一趟,”尉迟瑾对苏锦烟道,而后掀衣摆下了车。
两人就站在马车外说话,苏锦烟听得一清二楚。
这里许多流民都得了霍乱,传染极快,若是医治不及时,极有可能损伤性命。如今大夫紧缺,更紧缺的还是药材。
这几日文大人为这事焦头烂额,城内能卖的药材都买了,但远远不够。不仅如此,顺州其他地方也是这样的情况。
因此解决大夫和药材十分迫切。
之前尉迟瑾说朝廷派了太医过来,可太医数量有限,总归是不够用的。苏锦烟想了想,掀开帘子说道:“尉迟瑾。”
尉迟瑾扭头看她。
“我这有个法子可行。”
文大人眼前一亮:“夫人快说。”
“从民间招大夫过来顺州,由官府发放告示,重金寻求。”苏锦烟道:“眼下解决疫情才是重中之重。”
“这法子好是好,”文大人说道:“但顺州不太平,没多少人愿意来。”
“所以才要官府发告示,”苏锦烟继续说:“由当地官府派人护送这些大夫,同时也从当地将所需药材一并采买过来。另外,告示中说明,若是有大夫在顺州遭遇不幸,其家属可得一笔丰厚的补偿银钱。”
“这个法子好啊。”文大人激掌,看向尉迟瑾询问道:“钦差大人觉得如何?”
尉迟瑾看着苏锦烟笑,那笑容里不自觉地带着自豪和骄傲,说道:“好,我这就让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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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府衙。
比起往日,尉迟瑾这一天倒是轻松了许多,吃过晚饭后,还颇有兴致地跟苏锦烟下棋。苏锦烟曾在他手下屈辱地输过,一心想搬回点颜面,便认认真真挖空心思地下了两盘。
外头寒风呼啸,难得地室内两人温暖惬意。
过了会儿,霜凌让人抬水进屋,说道:“小姐,该沐浴了。”
“好。”苏锦烟依依不舍撂下棋子转过屏风,尉迟瑾也出门去了其他屋子沐浴。
等苏锦烟沐浴结束出来时,见床榻上多了套软被,疑惑地问:“为何放两张被褥在这?”
丫鬟小声答道:“是世子爷吩咐的。”
话落,就见尉迟瑾披着寝袍进来,衣襟微微敞开了些,露出白皙的胸膛:“是我吩咐的。”
他挥手让丫鬟们退出去,从身后抱着苏锦烟:“锦烟,我陪你一起睡如何?”
不如何?
苏锦烟一个人睡习惯了,且睡姿也不大优雅,不想让他看见。
尉迟瑾继续磨:“天气这么冷,我一个人睡不暖和。”
鬼才信你,尉迟瑾这人像个火炉似的,就这会儿她靠着他胸膛就觉得背后发烫。
见苏锦烟油盐不进,尉迟瑾再接再厉,使出杀手锏,装可怜道:“锦烟,我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一个人睡得不安稳,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第89章 生辰
“锦烟, 我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一个人睡得不安稳,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尉迟瑾语气幽幽, 模样可怜,莫名地令苏锦烟想起小时候隔壁家养的大狼狗,巴巴地摇头摆尾想吃肉的模样。
苏锦烟“噗嗤”笑出声来。
“尉迟瑾, 你休要这般,我是不会心软的。”
尉迟瑾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倾身就将她打横抱起,脸上瞬间就变成了恶霸土匪的模样, 恶狠狠道:“小娘子心太狠,休怪我不客气了。”
“快放我下来。”苏锦烟喊道:“我头发还未干。”
“不放。”尉迟瑾抱她在软塌上坐下来,扯过长巾就将她头发包住:“别动,为夫来伺候娘子。”
苏锦烟乖乖地窝在他怀中, 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任由尉迟瑾笨拙地帮她绞干头发。这种时候, 两人都识趣地没有谈流民和瘟疫的事,而是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温存。
过了一会儿, 尉迟瑾将她换了坐姿,然后把另一边头发也细细擦干。
“锦烟, ”尉迟瑾问:“是不是很辛苦?”
“嗯?什么?”
“怀孩子,是不是很辛苦?”尉迟瑾说道:“我见书上说, 妇人怀胎十月最是艰难, 常常吃不好睡不好,还容易心烦意燥。”
“你也是这样吗?”
其实苏锦烟倒是没觉得多辛苦,之前孕吐时却是有些,但所幸孕吐也没持续多久。孩子在肚子里跟她到处奔波, 能吃能睡,老老实实。
苏锦烟笑:“还好,就是现在睡觉翻身不大方便,有时侧睡到天亮腰酸极了。”
尉迟瑾趁机道:“既如此,那我更得陪着你。”
反正他今晚不打算走了。
这时,苏锦烟忽地“哎呀”了一声。
尉迟瑾赶紧停手,紧张地问:“我弄疼你了?”
“不是,”苏锦烟摇头:“孩子又踢我了。”
“让我看看,”尉迟瑾伸手轻轻贴在她肚子上,苏锦烟如今的肚子又圆又鼓,有时看得尉迟瑾都心惊胆战,生怕她走路不小心绊着或是被什么碰着了。
仿佛有父子感应似的,尉迟瑾的手放在哪里,那里就微微地鼓动了下。力道极轻极轻,却又极其清晰明显,两人都从对方眼中感受到了不可思议。
“估计是个调皮的。”尉迟瑾低声道:“若是孩儿,我定要亲自教养他,让他乖乖听话,不许惹你生气。”
“那若是女儿呢?”苏锦烟问。
“那当然是宠着,”尉迟瑾毫不犹豫:“不让她哭,不惹她生气,要什么给什么。”
苏锦烟好笑,手也缓缓搭在肚子上,大拇指轻轻地摩挲。
她微微低着头,面容一片静谧姣好。
看得尉迟瑾心里微热,手掌也缓缓覆盖住她的手,而后握住。
“锦烟,”尉迟瑾声音有些哑:“我们以后再生一个好不好?”
苏锦烟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某种压制许久的情绪,似欲似念似痴狂。
蓦地,她不自禁心头颤了下。
她也没回答好不好,因为已经忘记回答了,尉迟瑾的俊脸渐渐凑过来,很快就噙住她的唇。
两人顺理成章地接吻。
这种时候,没有比接吻更适合做的事情。
月色清冷,带着丝丝凉气裹在楹窗上,软塌上的两人一半露在月下,一半隐在暗夜中。
从苏锦烟的角度看见月光搭在尉迟瑾的脸上,他高挺的鼻梁线条笔直,肤色冷白。睫毛在眼睑下打了一串阴影,眸色和欲都隐藏其中。
“专心点。”尉迟瑾咬了下她的唇瓣,引得苏锦烟低低呜咽了一声,而后立即闭上眼。
室内安静得只问得见两人的亲吻声和呼吸急促声,还有各自的心跳声。
心跳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大,分不清谁是谁的,也懒得管谁是谁的了。
今夜只想沉沦。
过了一会儿,苏锦烟觉得胸口微凉,透了点寒气,却不冷,尉迟瑾的手不知何时探入其中。仿佛自己的整个身、整颗心都在他掌心之下,薄薄的茧带来的酥麻让苏锦烟每一根神经都在颤动。
尉迟瑾亲得温柔绵长,动作也温柔磨人。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离开了那个地方。
很快,苏锦烟惊得睁开眼睛,阻止他掀裙摆的动作。
“不可。”她气喘吁吁。
“锦烟,”尉迟瑾伏在她耳畔,呼吸发烫:“书上说这个时候可以,我还问过大夫,轻一点不妨事的。”
“......”
“锦烟,”尉迟瑾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拉:“我太疼了,忍得辛苦。”
苏锦烟眼里也没了清明,薄薄的水光洇在眼角,似在犹豫。
“锦烟,”尉迟瑾又继续问:“你也想了对不对?”
继而他带着点坏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顿时令苏锦烟面红耳赤。
“我帮你,”他说。
苏锦烟还在愣愣地想“要怎么帮”,就被他抱起来侧躺在榻上,然后抖开锦衾将她盖住。
下一刻,他从身后抱住她,窸窸窣窣解衣物的声音。
苏锦烟迷蒙着眸子,失神地望着窗外月光。
尉迟瑾细细吻她......
“锦烟,”他问:“喜欢吗?”
这种事苏锦烟哪里好意思回答。
“嗯?喜不喜欢?”他恶趣味十足,非要她出声不可。
尉迟瑾天生聪慧,有些东西一学就会,一点就通。不过片刻,就听她求饶。
尉迟瑾得逞地轻笑起来,哑声道:“锦烟,我也喜欢,喜欢极了。”
*
天气越来越冷,流民们过冬困难,此前苏锦烟请城里的妇人来做针线,每日运送出城的衣物实在是杯水车薪。
朝廷这次赈灾只拨了银子,其他物资什么都没有,有的东西即便去买也难以买现成的,比如衣物就是。
巧月这几日负责召集妇人们做针线,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如今为了米粮来做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也来了。
府衙地方小,都快挤不下了,为此,巧月过来询问:“小姐,看能否找个大点的地方,让这些人集中在一处做针线。”
“另外,”巧月说道:“经奴婢这几日观察,觉得现在做针线的法子实在是太慢了,有时一整天下来,一人也只能做出半件衣裳。”
“依你看,有何法子改善?”苏锦烟问。
“小姐,”巧月道:“不如让她们分工,一部分人专门做衣领,一部分人专门做袖子,奴婢觉着这样更快些。”
苏锦烟脸上露出赞赏之色:“你做得好,做事就要多观察多思考,但凡发现问题,便要想着改进的法子。”
“就按你说的去安排,有什么需要只管找张叔帮你。”苏锦烟道。
巧月头一回得这样的夸赞,心里高兴,连日来的疲惫也瞬间化成力量,精神奕奕地又去办事了。
尉迟瑾坐在隔间办公,听闻此,忍不住说道:“你身边的丫鬟跟着你倒是越来越伶俐。”
“巧月原本就聪明,稍微点拨就能明白。”苏锦烟起身给尉迟瑾倒了杯茶,问他:“怎么样?还忙得过来吗?”
尉迟瑾接过茶喝了一口放在桌上,拉着她的手摩挲:“原本是忙不过来的,不过你来了之后事情都渐渐顺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