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分手日常——公子永安
时间:2021-09-04 09:13:04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无法翻身。
  周一,沈橙高烧退了,出院修养,父母向学校请了假。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偶尔出门买东西。
  熊母试图跟他搭话,缓和气氛,但对方一言不发从她身边经过,表情冷漠,宛如行尸走肉,欠缺正常人类情绪。
  沈橙用酒精跟烟起了一座坟。
  而他,就直挺挺躺在棺材中间,不见天日,不听人言,完全地,彻底地,封住他五感。
  他以为这样就能好过。
  “咚咚咚——”
  熊父抬手敲门。
  “小子,你差不多就得了啊,失个恋你还当世界末日吗!”
  沈橙没应。
  在熊母的担忧目光下,熊父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一股混着酒味的烟气充斥着房间的各个角落,呛得人喉咙发痒。窗户的帘子紧紧闭着,主人不肯让它透出一缕明亮的光,而桌上、床上、地上,随处是乱放的酒瓶和烟头,倒着酒液,堆积黑灰。
  一道阴影窝在墙角,露出的脚踝又冷又白。
  玻璃杯里盛着澄亮的酒液,他两根手指捏着灼红的烟蒂,凶猛抽了几口,又动作粗暴摁进了啤酒里。
  使劲地摁。
  直到烟头都散开在酒里。
  凌乱细碎的黑发遮着苍白的眼皮,他垂着眸,说不出的阴冷。
  “你个混蛋!”
  熊父又气又心疼,恨铁不成钢,“你在干什么?靠伤害自己博取同情吗?你觉得这样做有用吗?老子告诉你,屁用都没有!”
  送医院之后,般弱将事情摊开来,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熊家父母早期看儿子的行为,也隐隐猜得出来他余情未了,想着时间能治愈一切,但他们没想到对方会偏执到这个程度。
  沈橙动也不动,藏在暗影中。
  “明天就是人家的订婚宴了,你与其在这里要生要死的,还不如把自己收拾干净,体面去见人,别当个见不得人的孬种!”
  泡在酒中的手指微动。
  “……订婚?”
  他喉咙发出嘶哑的音节,难听,低沉,仿佛被割裂了一般。
  “老熊!”
  熊母扯了扯丈夫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刺激人了。
  本来情绪就不稳定,再这样一弄,万一,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熊父见不得意气风发的家伙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忍不住拽起他的衣领,“就现在,给老子去洗澡,把房间打扫干净!一点打击就颓废,像什么男人!以后你要面对的挫折要多着呢,总不能次次都这样吧!”
  而男生眼底的光熄灭了,丧失了对外界的感应。
  他瘫软着,任凭拎着,放弃摆弄肢体,提线木偶般听话。
  熊父气得脑疼。
  “难怪人家不选你,就你这鬼样子,哪里比得上那陈家少爷的性情坚韧,乐观洒脱……”
  男生眼神阴郁盯住人,把熊父盯得心里发毛。
  他骤然癫狂大笑。
  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哈哈,是啊,我比不上,又贪婪又自私,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我就是社会败类,什么都比不上,你们怎么不认他当儿子呢?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我的啊,为什么让我活着,活得那么辛苦,小心翼翼,到最后,什么都没了,哈哈,真行。”
  嘭的一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熊父喘着粗气揍了他一拳。
  沈橙撞到墙上,脊骨紧绷,后脑勺发疼,仿佛响起了嗡嗡的声音,晕眩不已。
  酒精麻痹的大脑有了知觉。
  他冷漠擦拭着唇边血迹。
  “有种,在今天,你就打死我。”
  他衬衫的纽扣解了两粒,露出瘦得吓人的胸线。
  熊母都慌了,哭着让他们父子停手。
  咔哒。
  关了门,人走了,他又是一个人。
  沈橙漠然地想,周五的……订婚宴吗?
  早上八点,般弱因为妆发问题被人摆弄了几个小时,她一本养猪大全都快看完了。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单调且枯燥。
  十分钟之后,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熊母哭着喊,“囡囡,阿橙他拿了一把水果刀进去,房门的锁也换了,还不让砸门,妈,妈害怕。”
  般弱想生撕男主。
  她拎着洋葱紫纱裙,坐上出租车,又给人发了信息。
  三十分钟后,她到了熊家的住处,外边围了一圈的人,有准备砸锁的师傅。见她过来,熊母惶然不安抓住她的手。
  “怎么办啊。”
  般弱踹门。
  “是我!开门!”
  门开了,她被阴影强行拉了进去。
  烟味呛得她发晕,对方捧着她的腰,冰凉的指尖游走至背,解开扣搭。
  他们倒在地板上。
  他疯狂,失去理智,暴烈至死地吻她。
  般弱完全没有回应,她眉眼冷漠,只在他舔脖子时候转过脸,“你骗我?”
  “骗你?”
  沈橙摸到水果刀,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鲜血溅到她的纱裙上。
  他眼尾发红,笑声瘆人。
  手背青筋狰狞绽开。
  “怎么样?大小姐?你喜欢吗?还想要我往哪里开刀啊?”
  般弱表情厌恶,“你发疯也适可而止吧。你该知道,你在我这里,拿不到任何的同情分。抱歉,我要订婚了,我的未婚夫还在宴会里等着我,我先走了。”
  她顿了顿,“望你理解,我要负责的,只有我未婚夫的人生,其余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彬彬有礼,客气疏离。
  她翻身起来,又被人摁住。
  血腥气味充斥鼻腔。
  对方长腿绞住她的腰,双臂绕过来,紧紧箍住她的肩膀,像是蜘蛛,吐出缠丝,将佛像包裹进白网里。
  他以为这样,佛就会永远属于他。
  “别走。”
  他呜咽着,音节破碎,“求你了,别走,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你。既然你曾经喜欢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继续喜欢下去?你说你最讨厌抽烟戴耳钉不成熟的男生,可到头了,你却跟他做了。我,我也可以的啊,我抽了很多烟,喝了很多酒,抽到吐,喝到吐——”
  “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模仿你喜欢男生的任何地方,他抽烟的姿态,嘴角微笑的弧度,他亲吻你的样子,我可以模仿。”他嘴唇失去血色,呼吸轻不可闻,“这样,也不行吗?”
  他第一次感到精疲力竭,怎么追也追不上。
  以往被无视、被欺辱、被责骂,都远没有这一次来得汹涌。
  后悔啃噬着他的四肢百骸,要他穿肠肚烂,死有余辜。
  “我会听话,比他更听话,更爱你。”
  沈橙勒得她发紧。
  泪珠子盈满了她的锁骨。
  “所以,求你不要走。”
  “咔哒。”
  门再度开了。
  来人瞳孔地震,又把门给关上了,熟练反锁。
  “喂,你让老子很生气啊。”
  陈斯甜上前一步,踢飞一个玻璃酒杯,嘭的一声,刚好砸到沈橙的胳膊上,碎裂开来,趁对方刺痛,他将般弱拉回怀里。
  “我的……你还给我!”
  沈橙试图站起来,被人一脚压着肩膀。
  沉重的,窒息的。
  他眼部充血。
  咯吱咯吱。
  骨头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忍住痛楚,紧咬牙关,不发出声。
  陈斯甜居高临下,轻蔑瞥着他,双手扣起般弱的文胸,唰的一声拉上链子,往她额头吻了下,“以后姐姐别乱跑了,甜甜会担心的,有什么事,吱我一声就行,甜甜给你解决。”
  黑发之下,男生眼珠子移到眼尾,他声音透着凛然如冬的寒气。
  “毕竟垃圾到处都是,小心绊住你的脚。”
  下一秒,小男生又笑成一朵花,人畜无害,“时间快到了,姐姐跟甜甜回去吃婚礼蛋糕好不好?你最喜欢的猪猪款式哦,水果味呢。”仿佛刚才那盛气凌人的家伙不是他来着。
  他搂住般弱就走。
  “别走,别走,你他妈不准走啊!!!”
  那一脚很重,让沈橙肩膀脱臼,爬都爬不起来,他蠕动着,努力拖动着肢体,竭尽全力地靠近她。
  他想抓住她,哪怕是一截裙角。
  可她越走越远。
  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啊啊啊啊!!!”
  “不准走!!!”
  沈橙绝望捶着地板,失去知觉,捶得指骨爆裂,满手是血。
  想要你想要你真的好想要你。
  可你要订婚了我却连请柬都收不到,我的死去活来也只是你的不痛不痒,除了出此下策,我能,怎么办呢。
  在一路冷眼中,他终于熬出了头,从黑暗荆棘拾起了荣光,去了没有去过的地方,上了不敢上的大学,还有一个健全温馨的家庭。
  朋友、资源、人脉,他唾手可得。
  像高考毕业老师说的那样,祝他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他已经接近了这个目标。
  在他前程光明未来可期的时候,他不用深夜做兼职,不用再为两块钱的公交费而苦恼,奶茶也可以点两杯半价。
  在他终于可以抽出时间的时候,还想着,周末一定要带她骑最爱的单车,越过长满蒲公英的山野,在咔咔的脚踏声,在她的笑中,骑过橘粉色美得能死人的天际线,把情侣该做的一百件小事儿都做完。
  在他送得起钻戒终于可以补偿她的时候——
  却永远失去了她。
  “活该啊,沈橙,你他妈的就是活该……”
  他孩子般痛哭出声,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祝你订婚快乐。
  亦祝我年少腐朽碌碌无为。
 
 
第102章 凤凰男白月光(番外)
  般弱被甜甜弟弟拖回了车里。
  弟弟指尖顶入耳塞,单手控着方向盘, 雷厉风行地吩咐。
  “准备第二套婚纱, 嗯,就那套红豆沙的。红色太招摇?那当然, 我未婚妻绝对要是全场第一焦点,招摇有问题吗?”
  “让发型设计师换个简单的造型, 首饰不用太复杂, 时间赶不及了。”
  “告诉爸妈,不用着急, 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他停在了一处婚纱店,三分钟后拎着纸袋子跑出来。
  “还有二十分钟到现场, 你先在车里换上。”
  陈斯甜升起车窗,从后视镜瞥了眼那洋葱紫的礼裙, 上边凝固几处血迹。
  真晦气。
  那个男人。
  得想办法解决了才行。
  陈斯甜手指点了点方向盘。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般弱从纸袋子取出来一套鲜红的礼裙。
  果然是甜美的红豆沙。
  这颜色她看着都饿了。
  她拨弄头发,拉下侧胸链子。
  气氛无形焦灼。
  她抬头一看,甜甜弟弟的目光毫不躲闪,大方自然地问,“姐姐,要我帮你换吗?”
  自从开荤之后, 这弟弟是越来越不害臊了。
  绿茶精一撩短发, 长腿交叠, 媚眼如丝地诱惑。
  “来日。”
  两个字成功把狼狗弟弟给震住了。
  般弱不要脸的境界比他更胜一筹。
  陈斯甜结结巴巴地说, “姐, 姐,开车呢,不行的,要被,被抓的。”
  般弱很坏心眼,“我说来日方长呀,你想什么了呀?”
  感谢博大精深的新华字典。
  陈斯甜抓了抓脑袋。
  行吧,他干不过这位姐姐的千年道行。
  她快速脱穿。
  男生的手指轻轻打在方向盘上,从她美妙的曲线掠食而过。
  很快到了现场。
  陈斯甜抄了近路,准备走后门。
  “咔哒。”
  车门被打开,般弱拎着裙子正准备下车,对方探入半截身体,使得空间愈发逼仄灼热。
  “我有点紧张。”
  小男生羞涩不已,“姐姐给我打个气。”
  他单膝跪在垫子上,身体倾斜,勾着般弱的后脑勺,深深浅浅地拥吻。
  “手机。”
  般弱发现这小孩狡猾得很。
  “这个,先交给甜甜保管啦。”他开心地扬起嘴角,仿佛恶作剧得逞,“免得姐姐再跑掉,那甜甜不得哭死呀。”
  般弱被人推着去做造型。
  陈斯甜一身白色西装,就在外边靠着。
  “嗡嗡。”
  兜里的手机振动。
  陈斯甜伸了个懒腰。
  “报告。”
  “说。”
  “姐姐,甜甜去尿尿,听说尿憋多了膀胱疼,影响肾功能,伤害男人的自尊心。”
  般弱:“……”
  这个用不着给她一脸认真地报告吧?
  陈斯甜得了允许,走出外边。
  他按下接听键。
  妇女惊慌的声音响起,“囡囡,阿橙,阿橙他割腕自杀了,你,你快来医院啊。”
  陈斯甜懒下眼皮,“阿姨,是我,你女儿的未婚夫。”
  对方瞬间没声。
  陈斯甜捏着一绺碎发,动作幼稚可爱,语气却是冷淡得很。
  “我很感激你们把姐姐养大,不过,凡事也该有个底线吧,今天是我跟姐姐的订婚宴,人生大事,您儿子非要搅合,插进一脚,是什么意思呢?他自卑,他可怜,他痛失所爱,所以我就得顾及他的心情,把姐姐痛痛快快地让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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