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他冷声道,“我要跟他解除半生契!”
伽鱼听到他的话,没有再问,他知道应未眠等这颗龙丹等了许久。
他将盒子收起,屋内顿时陷入了安静。
正趴在门口偷听的沈星落,听到半生契,不解地看着正坐在她脚边吃红薯干的枝染,用气音问道:“什么是半生契。”
枝染先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哗啦翻了几下,就丢给她看。
沈星落急忙扫过去,上面简单地写了几句话。
半生契多用于双生子,以命绑命,一方为主,一方为奴。
奴者,不能伤主。
主者,需要奴续命,却能对‘奴’掌控自如,为所欲为。
沈星落看着最后一句话,想到之前应未眠和无暇说,他杀不了他。
原来是这样。
难怪应未眠这么厌恶无暇,却没有杀他。
她之前还以为应未眠是心里存着恻隐之心,现在看来他只是被半生契给绊住了手脚。
沈星落把书还给枝染,和他蹲在一处,不解地问道:“不对啊,无暇是魔教的,而应未眠是修仙的,怎么会是双生子呢?”
枝染在之前当然也好奇过,但是对他来说应未眠这个人比较阔怕,以前他还在伽鱼身边的时候,看到应未眠就躲的远远的。
后来和应未眠的剑灵认识后,便知道了一些,关于应未眠的身世。
他见沈星落问自己,便叹了口气:“应未眠是妖,你知道吧?”
“小龙?”沈星落想到小白龙。
“鲛龙不是小龙。”枝染白了她一眼,想继续科普。
但是屋内一把剑直接出来,直指着沈星落的脸。
沈星落看着离自己咫尺之距的剑,被吓得脚软,心想,果真不能在背后嚼舌根。
枝染却兴奋地喊了句:“小七!你可算愿意见我了!”
然后她就看到剑,化成一个红衣的翩翩少年。
小七朝沈星落说:“主人晕过去了,仙尊要你进去。”
沈星落知道这把剑是应未眠的,一听晕过去了,急忙推开门跑进去。
小七也想进去,但是被枝染拉住了:“小七你进去干嘛啊?你主人伤那么重,沈星落进去,多半是双修疗伤去了,你去不尴尬啊。跟我一块出去转转,我可好久没和你一起兜风了。”
小七看着枝染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摇头:“主人受伤,我一定要守着,当初我就没守着。”
枝染看他神情凝重的模样,也没有叙旧的心情:“那好吧,我陪你一块等。”
小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守在门侧,低着头,看不出神情。
枝染往里面看了看,便挨着他,嘀嘀咕咕起来。
*
沈星落一进去,就看到应未眠衣服松松垮垮地穿着,闭着眼躺在温泉池旁的摇椅上,旁边还站着自己的师尊。
她看向伽鱼,顿时就明白过来了,眼前的人应该是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伽鱼师祖。
“落儿,来。”伽鱼朝她招了招手。
沈星落走到他面前,一时间有种会见国家领导人的紧张,下意识地在裙子上擦了擦手。
伽鱼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紧张,笑的温和:“你有没有进过未眠的灵海?”
“灵海?”沈星落想了想,想到当初自己在青木峰,进过一次,便点头,“进过一次。”
伽鱼听她这么说便松了口气:“应未眠其他都无大碍,只是他的灵识被妖气困在灵海中,出不来,你去把他的灵识引出来,他便能恢复了。”
“他为什么会伤的这么重?”沈星落看着应未眠紧闭的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更是明显。
“一部分受了半生契的影响,一部分是他受到了一股强大力量的伤害。而且灵识和妖骨本就是相生相克的两件东西。”
沈星落听他直言不讳地告诉自己这些,想到自己刚才偷听的事,愧疚地说:“师尊,我刚才听到了。”
伽鱼将装着龙丹的盒子放到她手上:“既然听到了,那你做这个决定?”
沈星落看着手中的龙丹,没有任何犹豫:“给无暇吃。”
应未眠不该是那个‘奴’。
伽鱼看着她的眼睛,没看出任何不忍或者纠结,只有一种理所应当的情绪。
他心里有几分诧异,在他心中,沈星落是属于那种博爱,对一花一草都能有仁善之心的人。
他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坚决。
“还不给应未眠治伤吗?”沈星落看他像个瓷娃娃一个躺在那里,心中有点不安。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应未眠对她保护众多,他凭一己之力给她一片书以外的世界。
她一点也不想他出事。
伽鱼急忙收回思绪,要她坐在一旁,指引着她:“你握上他的手腕,闭上眼,我引你的灵识出来,你想着你当时怎么进他的灵海,这回你便怎么进。”
沈星落听着他的指令,握上他的手腕,碰到他冰凉的肌肤,但是手心硌着的硬物却是温热的。
她睁开眼,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珍珠大小的圆珠,正被一道灵力护着。
是她的灵晶石。
沈星落望着那个小东西,心口突然闷了下。
伽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应未眠手腕处绑的东西,失笑。
心想,还真动凡心了。
沈星落不自觉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灵晶石,然后手猛地被抓住,应未眠眼睛睁开,满是杀意。
她觉得自己的手要废了,人要疼哭了。
应未眠本来起了杀意,看到是她,猛地松了口气,看着自己还死死地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放开,揉了揉,没好气地说:“你瞎碰什么?”
沈星落疼死了,觉得委屈,抿着唇:“我的灵晶石,我碰碰怎么了,我的手今天都被你伤了两次了。”
伽鱼看着两人,笑着说:“挺好,省的灵交了。”
应未眠:“……咳咳咳。”
沈星落:“……”尼玛!你就给我装!咳死你!
“你们两继续,我便走了。”伽鱼将龙丹丢给沈星落,临走前说道,“明天还有拜师宴,别忘了。”
沈星落应下,觉得今天晚上这一折腾,她还不一定能起床。
她看着伽鱼离开,又看向已经坐起来的应未眠。
因为衣服穿得松垮,他一坐起来,衣领大开,又是活色生香的一面。
沈星落觉得这个人用完苦肉计后,又想用美人计。
脑壳疼,伸手将他衣领拉好:“还疼吗?”
应未眠望着她顿了下:“嗯。”
“起来,去救无暇。”沈星落当然不信,直接起身,将装着龙丹地盒子丢到他身上。
说完就往门外走去,一打开门,枝染震惊地望着她:“这么快?”
沈星落:“???”是我想的那个快吗?
“我还以为你们要唇枪舌战一番,原来大佬真的只是徒有其表。”
沈星落:“……”枝染这个倒霉孩子,到底在哪里学来的成语!
“唇枪舌战?徒有其表?”应未眠已经走到了门口,冷飕飕的眼神看过去。
枝染一听这话,急忙变成簪子落到沈星落的手上,抱进大腿。
他跟在沈星落身边这么多天,早就知道应未眠对沈星落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就连饿着了,都舍不得。
正以为沈星落会好好地保护他。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她手心飞出去,划过一条抛物线,落到了应未眠的手中。
枝染:“!!!”一定要跟这个女人断绝契约关系!立刻马上!
应未眠看着枝染,将他丢到自己剑灵身上:“小七,让他一个月别说话。”
小七点了点头,将枝染化成的簪子揣进怀里,就化成剑,直接飞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沈星落看着离开的小剑灵们,捂着唇,打了个哈欠,羡慕不已:“我也想回去睡觉了。”
应未眠看着她很困的模样,走到床边。
然后,沈星落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一个月明珠大小的龙丹塞到无暇的嘴里。
惊叹地直竖大拇指,心想,等应未眠和他的半生契一解,无暇的小命真的朝不保夕了。
她正在预想无暇的死状,就被拎起:“走,回去睡觉。”
“走吧。”沈星落已经习惯了他分自己半边床。
也没多想,跟在他屁股后面,往自己的房间去。
等到了院子上方,应未眠却没有往下飞了。
沈星落已经落到院子中,见他还没下来,便朝他小声喊:“干嘛呢?下来啊?”
“是啊,既然来了,不下来坐坐吗?”
沈星落听到熟悉的声音,震惊地转过身,就看到沈爷爷拿着一把蹭亮的剑,正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今天赶榜不成功!我进黑名单了。
第48章 咸鱼第四十八天
沈星落见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问:“爷爷,你...你怎么还在我这里?”
沈爷爷冷哼一声:“你问我?我倒是想要问你,你去哪里了!”
他说这句话,目光却是往应未眠的方向看过去,神情凌厉,似乎下一秒就要跟他干起来。
沈星落感觉完了,沈爷爷多半是误会什么了,上前急忙拉住他:“爷爷,你别冲动!”
沈爷爷看着自己孙女胳膊肘往外拐,顿时更是怒不可竭:“你就护着他。”
沈星落无奈扶额:“不是,爷爷你打不赢他的。”
沈爷爷顿时不悦地说道:“千山雪那小子,就算是天纵奇才又如何,我也能把他打得哭爹喊娘。”
应未眠之前就感知到屋内还有人,并没有跟着沈星落下去,毕竟她不像自己,不能枉顾世俗。
但是他听到这句话,就下来了,落在院中,望向沈爷爷。
沈爷爷见人下来了,正要上前干一场,定睛一看,猛地收回了脚。
“……”不是千山雪吗?为什么会是应未眠师祖?
沈爷爷震惊不已,手中的剑都要拿不稳了。
沈星落感觉空气都弥漫着尴尬的气息,目光瞥向应未眠,要他自己搞定。
应未眠看到她的目光,心中像是明白了。
他上前朝沈爷爷,认真道:“我与沈星落,两情相悦,存了喜节连理之心。”
沈星落捂脸:“……”天啊,我要他说的是这个吗!
沈爷爷一听这话,之前还能想,应未眠只是路过,现在连这点念想都没有了。
他偏头看了眼沈星落,想从她的神情看出点否认,但是没有看到一丝不悦的神情。
应未眠见沈爷爷神情凝重,又不说话,又道:“我知你心中有许多顾忌。”
他拿出一颗莹白的珠子,手一推,珠子便到了沈爷爷的面前:“我把这个给你,这样大概能消除你的顾虑。”
沈爷爷看着眼前的珠子,心里十分诧异,他知道这是龙丹,对应未眠来说是他的命脉。
他再次看向沈星落,神情凝重地朝她说:“跟我进来!”
沈爷爷拿下龙丹,朝应未眠微微颔首,便拉着沈星落进屋。
应未眠也没有慌乱,只是立在院中,看着一院清冷月光。
沈星落被沈爷爷拉进屋内,见他摊开手心,以为要挨打了,急忙说:“我和应未眠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沈爷爷真的要被她气笑了,“那他还把性命攸关地东西奉上?”
沈星落这才注意到他手心的龙丹:“这是什么?”
“聘礼。”沈爷爷没好气地说,“你说收不收?”
沈星落看着那颗珠子,有点不敢相信:“真的是聘礼啊?就一颗珠子,太寒酸了吧?”
没想到自己孙女学识如此浅薄的沈爷爷:“……”
他瞥向不成器的沈星落,又道:“爷爷不会多加关涉你的婚姻大事。你想收,有了它,你也不会吃亏,你若不想收,他大概也不会为难你。”
沈星落听到后面一句话,觉得沈爷爷可能对应未眠有错误的理解。
不收,这狗大概会当场将她掳走,然后进行一场‘爱’的教育。
她伸手拿了过来:“收。”
沈爷爷见她没有任何犹豫,叹了口气:“你和师祖真的是两情相悦?”
沈星落没想到自己爷爷会这么问,透过窗看到还在院中站着的应未眠。
一身月光清冷,他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是吧。”她握紧手中的珠子,再一次确定:“是的。”
沈爷爷这回没有再说,只是不太高兴地直接离开,没再出去见应未眠。
应未眠似乎一直都在密切关注屋内的事,沈爷爷一走,他便进来了。
沈星落将他给的珠子丢回去给他:“有关性命的东西,怎么还乱给啊,你自己收着吧。”
刚才她听爷爷说,有关性命,便先收,担心沈爷爷拿走。
她说完就往床边去,一晚上也太累了:“总算可以睡觉了!”
这刚躺到床上,应未眠就坐到床边,望着她,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说两次?”
沈星落闭着眼,听到他这么问困惑地嗯了声。
“为什么要一再确定你和我两情相悦?”
沈星落想到自己当时回答的想法,第一次是应付沈爷爷才应得,第二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第二次。
沈星落不想回答,就耍赖,捂着耳朵当作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