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太投入,不自觉将这番话都说了出来,冉映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狗玩意思路越发清奇了。
她咬牙道:“怎么?我没牵过女孩小手,莫非嬴少侠牵过?嬴少侠有过几个道侣啊?”
嬴弋脸一绿。
他一向自认为风流潇洒,到穿越前都没有结过道侣这种事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他道:“道侣?也就结过七八个吧,可惜那会你已经死很久了,七八回喜酒你一回都没喝到。”
冉映道:“编,继续编。我还不知道你,一说慌就开始不自觉抖腿,跟非主流子街溜子一样,早已看穿。”
嬴弋:“……好吧,道侣没七八个那么多。”
“但你以为我是你?老单身狗,哥牵过手。”他桃花眼里露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痕,“那时黄沙漫天,夕阳西下,我们一起漫步在一座边陲小城里,城里满是盛开的红色的花……”
“说起来,”嬴弋看着冉映的眼,表情有些怀念,“那个姑娘和你性格还蛮像的呢。”
冉映一时失语,半晌没琢磨出来该怎么回这个话。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成了低低的一声叹。
……
万万没想到,口口声声说拒绝参观的嬴弋还是被迫参观了女洗手间。
冉映眼尖的看见黑着脸的老巫婆,没过脑子的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但她向来有义气(?),所以有义气的冉映顺手拉着嬴弋就藏进了洗手间。
被扯进去的那一瞬间,嬴弋面色和脑袋一样空白。
躲过老巫婆出来之后,嬴弋还没从这个巨大的打击里缓过劲来。
他空白着张脸嘀嘀咕咕:“报应吗?这是我干亏心事的报应吗?”
冉映愉快耸肩。
*
直到运动会前一天,冉映才知道嬴弋前两天嘴里嘟囔的“亏心事”是什么鬼。
她拿着赛程安排表气的一塌糊涂。
但嬴弋大概是提前知道了今天会发赛程表的事,一天都没有露面,冉映一腔怒火无处可发,憋的她差点涨成气球升天。
到了这个时间点了,换人也来不及了,冉映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活计。
萃华中学校运会项目繁多,包括但不限于跳高、3000米长跑、花滑、击剑……
没错,跳高、3000米长跑、花滑、击剑。
嬴弋未免也太看得起她,她哪里会击剑花滑,跳高长跑还靠点谱。
给她报名击剑的目的她大概能猜到,但是这个花滑她就不大能理解了。
冉映从来不是一个为难自己的人,既然想不明白,她便直接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晚上写完作业后她专门抽出来一段时间去研究击剑规则。
想也不用想嬴弋这厮绝对是想和她赛场上再比一次剑,但是他绝对想不到她和他不是一个赛区~
冉映现在全靠着一口想看嬴弋抓瞎的气吊着。
她看着看着便有些走神,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的抓抓空气,却没能在化出自己的剑。
她心情有些低落。
如嬴弋想起扶风会黯然伤神般,她想起她的剑也会很难过。
以前修真界有个笑话,说剑修大半单身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爱上了自己的剑,但在冉映看来,这并不是一个笑话。
从踏入修真途开始,剑修便会开始蕴养自己的本命剑,剑和剑修一同成长,剑修一步步强大,剑也一点点蕴生出灵识,这其中感情,哪里是法修体修们能懂的。
她叹口气,敛好心神强迫自己从那些不好的情绪里走出来。
……
再次见到嬴弋就是运动会当天了,她换下了平常的长裤T恤,穿上班里统一定制的运动服。
她太瘦了,运动服穿在她身上肥肥大大的,看上去更瘦弱了几分。
嬴弋和她穿的同款,但他能很好地撑起衣服,他晃荡到冉映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说你弱鸡身板你还不信,看你这细胳膊细腿,一点男人味也没有。”
他督督冉映的腿,又瞧瞧他自己的,心里奇怪为什么冉映没有“秋裤”。
冉映昂起头,蔑视他:“弱鸡身板照样能打成你熊猫眼。”
嬴弋听她声音眉头一皱,询问道:“你感冒了?声音听上去怎么别别扭扭的?”
冉映低咳几声清了清嗓子。
她的嗓音已经开始恢复了,从之前的沙哑低沉慢慢变回清亮悦耳的少女音,现在处于两者混合的阶段,这也是嬴弋说她声音别扭的原因。
她冲嬴弋咧嘴笑笑,不在说话。
运动会开幕式各班会有一个举棋手带着运动员绕场一周,嬴弋去了主席台领旗,冉映便自顾自去了本班看台,寻了个位置坐下。
刚坐下的那一刻,班里一阵寂静之后,又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他们声音不大,显然是刻意避着冉映,但架不住冉映五感灵敏。
本来的悄悄话现场像敞开了一个大天窗,冉映听的一清二楚。
“干嘛呢这是,真是服了,什么都要凑个热闹吗?她怎么这么喜欢表现啊,刚才看她上来的时候我都怕她被风吹走,就这样还去运动会?”
“怕不是运动会要变急救知识普及大会。”
“就离谱,你说他报名去报那些普通项目不就好了,但击剑花滑之类的项目都有人数限制的,她占了一个名额,我们班就要少一个名额,不是我看不起她,但我可不相信一个山里来的人能接触到击剑花滑这类运动。”
“看来这次想超过一班又难了。”
冉映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话。
其实自从上次论坛事件之后,基本班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再去明目张胆招惹她,说她坏话,她也难得不用处理那些糟心的破事,清静了一段日子。
明眼人都能看出嬴弋对冉映不一样,虽然总是嘴上嫌弃,经常性冲她摔书甩脸子,但似乎也只能是“他”才可以去“欺负”冉映,明白这一点之后,也几乎没有人会去触这个霉头。
但有一次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偷偷在冉映桌子里放了死老鼠泼了红油漆,可惹得嬴弋发了好大一通火,还是冉映脾气好出来劝了嬴弋——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脾气好劝架的冉映回头就查了监控,把被她包装的极其精美的死老鼠还了回去。
后来两人之间的关系经由众人品鉴概括,总结出了舔狗和专属沙包二词。
舔狗冉映嘛,因为总是能看到冉映给嬴弋带各种零食饮料,但事实上这只是因为冉映觉得每次都将嬴弋欺负到摔书甩脸子,出于愧疚而满足的嬴弋的小傲娇吩咐。
至于沙包那更好理解了,只能自己打骂,不允许别人欺负,这不正是嬴弋其人占有欲的表现吗?
印笑笑将这些话说给冉映听得时候,冉映险些笑岔了气。
嬴弋欺负她?
她体验了一把坏事自己干,黑锅别人背的快乐。
那时她正笑得不能自已,印笑笑一句话让她险些去了半条命。
印笑笑问她:“其实我觉得你们很有爱啊,为什么没人往那方面想呢?”
冉映只觉得自己三魂都被吓的升了天。
开玩笑。
她和嬴弋有可能的可能性,小于等于她魔头哥放弃给她买粉裙子粉头花的可能性。
好在那时印笑笑很快就又补了一句:“也是,肯定是我想多了。大家都知道嬴家准备和林家联姻,嬴弋的准未婚妻还在隔壁班呢。”
冉映回忆到这里,不自觉的搓了搓手指。
嬴弋的……准未婚妻。
有一种自家猪要去拱白菜的不悦感。
周围的声音愈演愈烈。
或许是他们以为冉映听不到,便逐渐大胆了起来,憋了几个星期的槽全吐在今天了。
“可惜了陆人佳,击剑名额被抢了,否则按平常来看怎么也能进半决赛,这样还能给班里拿一分,现在啊,别说拿了,不倒扣就是好的。”
“最烦这种没能力还要硬上的人了。”
“你们说冉映这样会不会和顾蓁蓁有关?我听过小道消息,冉映一直想取顾蓁蓁代之,而且两人之间确实不合,往往都是顾蓁蓁热脸贴冉映冷屁股。”
有人若有所思:“顾蓁蓁从小就学花滑,每年花滑女子组都是她包揽第一,所以冉映也报了……”
“你是说,冉映是为了和顾蓁蓁争奇斗艳?”
“八九不离十。”
这番猜测兜兜转转传到了顾蓁蓁耳朵里,她表现出了极大地惊讶:“你们怎么知……”
她突然改口,令人起疑:“没有,不是,小映和我关系很好,或许,或许她只是喜欢这个项目,并不一定是想要和我争个高低。”
她仿佛在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又喃喃道:“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冉映愿封顾蓁蓁为民间奥斯卡,嚼舌根那些人为世界推理大师。
这番话说的,她自己都要信了。
显然不止她自己差点信了,其他人也信了,一时间又是鄙夷又是气愤。
“蓁蓁你脾气太好了。就要硬气起来,你是顾家唯一的千金,亲骨肉亲血脉,冉映一个领养来的,想要鸠占鹊巢,要不要脸?真不是东西。”
顾蓁蓁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一口气堆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事实上她才是那个既不要脸又不是东西的,被领养的想占鹊巢的鸠。
冉映听墙角听得直乐。
翻开成语词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词一边的释义写的就应该是顾蓁蓁。
主席台广播让各班运动员入场,三班队伍里陆陆续续站起来不少人,冉映坏心眼的凑到顾蓁蓁身边,低声道:“阿鸠同学,比赛加油哦。”
顾蓁蓁大惊失色。
她听见了?
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小的声音——她居然听见了?!
她耳朵怎么长的?
冉映意味深长的看了顾蓁蓁一眼。
根据赛程安排,冉映今天只有一项跳高要比,溜完场领了号码牌冉映就去了比赛场地准备进行预赛。
相比冉映的心静如水,嬴弋那边就多少有点炸。
他时不时的环望一下四周,黑着张脸等待着永远不会到来的冉映。
不会吧,冉映这死魔头真的不来?
冉映要旷赛?
不应该啊。
冉映这个人有一种奇怪的胜负欲,很多事情不参加是不参加,但要是参加了,他就喜欢做到最好。
他认识的冉映虽然人狗了点,但不至于没有理由的放弃自己的原则啊。
而且为了班级的荣誉,冉映也不会旷赛。
嬴弋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种想法,甚至有一瞬间他都在怀疑冉映是不是突然穿回去了。
心不在焉的比完了预选赛,他宛如小旋风一般卷到三班阵地。
“冉映呢?他滚哪去了?”
第十三章 嬴弋觉得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他……
女子跳高预选赛赛区。
冉映在这里见到了一个熟人。
各班运动员服装大致款式相同,但颜色却不一样,比如冉映穿的是红色的,代表三班,而熟人穿的是橘黄色的,代表一班。
熟人看见她愣了一下,继而打招呼道:“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顾家那位养女吗?你最近在学校可是火得很呢。”
冉映微笑道:“我说怎么有些眼熟,这不是大号礼物吗?你今天穿的衣服跟那礼物盒子真像。”
这人就是当初送她死老鼠又被她还回去的那位妹妹,记得自己挑的盒子就是橘黄色的,跟她身上的衣服一个颜色。
至于她这个人,被同色系盒子包着,怕不也是个大号死老鼠。
熟人也就是关怡显然也想到了那份特别的礼物,干呕几下有些反胃,她不可思议道:“那东西是你放的?!”
冉映回答她:“礼尚往来罢了。”她捂嘴笑,“就是天气太热了,保存不了太久,令人遗憾。”
打开礼物盒子的那一刻,大概是关怡此生的心理阴影,她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恶心的味道,脸色隐隐有几分苍白。
或许是因为自己做过同样的事情,她总看着那个老鼠很是眼熟,像是她丢到冉映课桌里的那个,但去调了监控却什么都没发现。
她不敢太过声张,害怕连自己做过的那件事一并牵查出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但现在,她意外找到了罪魁祸首。
她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声音低不可闻,显然是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监控录像里什么也没有?”
冉映怎么可能告诉她,她只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眼尾上扬,活像个大反派:“你觉得呢?”
其实很简单。
半杯水就能完成的事,只不过当时他们班在上体育课,那片刻的停电她们并不清楚。
但冉映的表情塑造太过成功,关怡看着有些不寒而栗,低声道:“怪物。”
冉映歪歪头,竟然没去反驳她这一句,只是问了一句:“我不明白,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搞我?”
关怡的表情却像是看了天大的笑话:“无冤无仇?你是和我无冤无仇,但被你伤害过的其他人呢?你毫无廉耻心但我不能没有良心!”
冉映眯眼,分析着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
很明显,那件事只是这位关怡同学良心作祟,帮助被她欺负过的某一个人进行的报复。
是谁?
顾蓁蓁?常一雯?
或者是宋明哲?
虽然厌恶宋明哲,但那厮一张脸长得是有几分唬人,还有暗地里的爱慕者不奇怪。
而且,自打宋明哲销假回了学校,就总是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盯着她,像是草丛里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咬人一口。
但那小子吃一堑长一智多了几个心眼,每每冉映看过去他都非常快的收了视线,冉映一直没能抓住他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