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进你心窝——问潆
时间:2021-09-06 10:20:04

  “......”宋念安是真的太久没回来,都快忘了老院有定期称体重的环节。
  最近安顿,她的确是吃的有点多了,连原先鹅蛋脸的脸蛋也鲜明地在两颊鼓起了点肉。
  宋念安抬手轻轻揪着自己脸颊,理亏,只是放下碗,态度正经:“爷爷,那您刚才喊我是想说什么?”
  “然然和清清的家长会那天,你休息对吧。”季圳然和林纾清都早上学,所以比起他们忙到连人影都见不到的亲爸妈,宋念安只要在国内,她都会去开。
  孩子成绩从来跌不出前三,所以宋念安去,一般都是去听表扬的份。
  这次本来是季淮泽去,但临时得到部队外出通知,他们吃完这顿提前跨年的饭,一直到旅游之前,都又抽不出空。
  宋念安看了眼时间,四号,正好和她要飞训练基地的时间冲撞,今天下午徐穗淇还说小队也可能要分两批,她临时有事,已经在协调了。
  思及徐穗淇方向感差,要是她一个人飞那边人烟稀廖地,可能也不保险。
  宋念安干脆应下:“我开完家长会就要飞训练基地去做培训。”
  季老诧异,“你不是说没工作了?”
  宋念安耸了耸肩,“也是临时有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两个孩子家长会时间一样,我就一个人,怎么办?”
  这问题似乎难倒季老了。
  虽然他们大家开玩笑都说可以宋念安和傅听言一起去,但傅听言终究还名不正言不顺的,他这要去说,老脸还有点没面子呢。
  一旁的季圳然一眼就扫到了季老的为难,眉头一挑,很识相地大叹一声:“太爷爷,这不是很简单吗?”
  季老:“?”
  小孩机灵眯眼笑:“我小姨都出动了,那我小姨夫怎么能不走呢,那天送我上学,我同学还问我是谁来着。”
  又是“小姨夫”三个字......话听得宋念安右眼皮一跳。
  季老却是压根就没注意,一下就被带跑偏,“小子,你说谁?”
  季圳然流里流气地打了个响指,“当然是——”
  “咳咳——”这回不是默不作声脸羞成猪肝色的宋念安,而是正坐在他对面,神色严肃正经的季淮泽。
  这个家里,能一下制住季圳然的就是季淮泽。
  只对视一眼,季圳然就头皮发麻地低垂下脑袋,锲而不舍也要补充完整:“小姨夫啦。”
  就连一向安安静静的时鸢都有跟大哥说话的意思。
  季圳然说“小姨夫”,时鸢软嘟嘟地说:“小音符。”
  这话一出,全场静默。
  季圳然已经明显能察觉到刚刚打响指打得有点飘了,这在季家是绝对不允许的,加上打游戏太久没抓,季圳然知道自己完蛋了,被季淮泽捉到就又要写检讨了。
  季圳然可怜地抬了抬眸,看一眼宋念安,虚声喊:“小姨。”
  宋念安没搭理他。
  “小姨,”季圳然吸了下鼻子,就用宋念安能听到的音量,感人道,“我......我们是队友,我是在帮你啊。”
  宋念安眼睑一动,总算有反应了。
  只是她眯眼笑时,看向的人是旁边气定神闲喝酒,没半点意外表情的男人,眸色是笑却凶,“你帮我啊——”
  她冷不丁学他,打了个响指,“我还以为你是在帮你小音符呢。”
  季圳然&时鸢:“......”
  季老:“......”
  但很可惜,宋念安这种似有若无的挑衅在傅听言这边压根就没用。
  她这样表现的结果,落在傅听言眼里,像极了刚才亲密接触后的气急败坏要撒脾气,惹恼了的小猫咪想生气,无可厚非。
  可傅听言偏头看向她,不过是轻笑了声。
  宋念安蓦然呼吸微滞。
  傅听言放下酒杯,拿起还没动过的筷子,夹起碗里季老夹来的肉圆,娴熟放进她碗里,不动声色间,眉梢挑起的笑,扬在了唇角。
  他的嗓音被酒熏缭,渐渐淡哑,像是滚烫温度蕴上的一层冰,凉澈凛冽,挟着低笑:“想玩?不先吃饱?”
  “......”
  “!!!”
  这当着大家的面,说的什么玩意?!!!
  什么叫,想玩,不先吃饱???!!!
  唰的一下,宋念安的脸烧得通红,直接炸了。
  她别过脑袋,收割肉圆的同时,想都不想,一脚就给他踩了上去,警告:“玩你个头啊!还笑!吃你的饭吧!”
  说踩就踩,但根本就没踩疼。
  因为宋念安那点气势汹汹,使劲点还没着落,就被她火气冲歪了。
  在座的其他大人,彼此对视了几秒,都忍着笑低头吃饭。
  就连季圳然都不敢带头闹了,宋念安发火了,她居然又发火了,太可怕了,他这小姨一发火就指不定要翻天。
  他和时鸢两个人都做贼心虚,埋头吃饭,吃着吃着,那俩脑袋就差拱进碗里。
  只有季老放下筷子,手托着腮,笑眯眯还不嫌事大地定定望着对面。
  这对说不清道不明情愫的小孩。
  啧。
  真刺激。
  *
  只是千算万算,谁都没能算到,向来标榜年级第一好学生的季圳然,掉链子会掉得这么快。
  四号那天原定的机票延迟后,宋念安还在和徐穗淇商量后面的工作,学校老师电话就来了。
  是熟悉的电话号码。
  下午四点半的家长会,老师中午十二点半打的电话。
  宋念安一头雾水地走出办公室,接通电话,都不用过多介绍,“老师,您好,我是季圳然小姨。”
  那头出现的却不是老师一贯温柔的甜嗓,而是季圳然憋屈的低声:“小姨,你能不能现在来一趟学校?”
  宋念安第一个反应是疑惑:“家长会提前了?”
  “不是。”季圳然难得老实巴交,“是老师说要找你谈谈。”
  季圳然这语气明显不对,再加上“谈谈”两个字,宋念安上学期间最怕老师和傅听言沟通用的字眼,现在近在耳边。
  她难免有消不去的“PTSD”。
  宋念安低头看了眼时间,“行,我二十分钟后到。”
  “嗯嗯。”季圳然难得乖巧,“你一定要快点哦。”
  “......”这孩子哪根筋不对,宋念安冷淡,“好好说话,别给我整撒娇。”
  一秒收敛,季圳然很没情绪地“哦”了声,一本正经说:“小姨,说真的,如果你晚一分钟,我可能就要哭倒——”
  这话还没说完。
  “嘟——嘟——嘟——”
  季圳然:“......”
  年级主任办公室凉飕飕穿堂空调冷气,季圳然恭恭敬敬把手机递交到年级主任手上时,脑袋又被放上了一本教科书。
  年级主任瞥他一眼,“你家长什么时候来?”
  季圳然没什么语气地低声:“二十分钟后。”
  “没吃饭?”年级主任年纪大了,没听清他说的,“打架时候看你挺猛的,怎么,现在说不出话了?”
  季圳然看不惯旁边那人,皱了下眉,放大音量:“二十分钟后。”
  年级主任掏掏耳朵,“我没聋。”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年级主任疑惑看他,“刚刚打两个电话,你把你家长都喊来了?”
  季圳然站回到罚站区域,神色淡淡到没了平时抖机灵的活跃,无畏道:“打架这么严重的事,当然要叫就叫一对,教育到位。”
  年级主任:“......”
  嘿,这孩子,打架打傻了?
  *
  说实话,宋念安从小到大能看的似乎只有成绩。
  除了成绩,她是老师眼里清一色的问题少女,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她高三结束才慢慢消散。
  所以季圳然那边出了什么事,她大概心里有数。
  只是宋念安怎么都没想到。
  她这边刚走出办公处,就撞上了安静停在停车场的那辆黑车,那张她倒背都如流的牌照,她知道,是傅听言的车。
  这人怎么会在这?
  宋念安疑惑上前,车窗贴了防窥,她看不清驾驶位上坐的是谁,还是绕到前面瞥一眼才看见是傅听言。
  “咚咚咚”三下,车窗降下。
  室外的冷气一股脑地汹涌往车里窜,吹得男人衣领微动。
  傅听言今天穿了再简洁不过的黑衬黑裤,慵懒靠在驾驶位上,阖着闭目养神的眸缓缓张开,看向她。
  宋念安目光下滑,从他的眉眼,到下颌,再到喉结前的顶扣未扣,明光下修衬得锁骨走线更加优雅净澈,看一眼,放纵恣意,都莫名的勾人。
  就是......今天的关注点真是莫名其妙。
  宋念安不自在地别过视线,语气略显僵硬,“你怎么在这?”
  话是这么问,但她心里有答案,“那小鬼给你打的电话?”
  傅听言不置可否,冷淡的神色在暖阳笼罩下慢慢缓和,淡哑的嗓,直截了当:“上车。”
  宋念安知道学校和军区是反方向,小心思上来地问一嘴:“你确定你顺路啊。”
  闻言,傅听言突然笑了声,深邃幽沉的眸扬起在她身上,“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
  宋念安瞅着他,“我怎么知道?”
  “小祖宗要人,”他漫不经意,“我不得撑场?”
  宋念安下意识以为这句话里的“小祖宗”是季圳然,不爽道:“这小子犯了什么事,还要两个人一起去?”
  说完,她没多耽误时间,坐上副驾。
  傅听言等她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
  车汇入车流,暖气重新萦绕车内,傅听言才随口问出一句:“几号的飞机?”
  宋念安没想到问题来得这么突兀,但也没多想,只说:“明天下午四点半。”
  “晚上到?”连推算都没有,一秒给出答案。
  宋念安寻思着自己明明在那张表格上有看到傅听言部队的名字,也听他说了大概行程,不是说训练今天就开始了,他怎么到现在还没出发?
  “估计是,延迟的直达票没了,只能飞机再转。”她偏头看着他,少有的认真,“你不用参与么?不是说你们部队也要去?”
  傅听言打转方向盘,不甚在意地说:“今天副队长会带。”
  宋念安不清楚他们职责的划分,只是点了点头,心想:做个培训都能冤家路窄碰到一起,他们这缘分都牵了多深了?
  一路上过去,路况通畅,只是看似晴空,阳光却在云翳聚集后慢慢躲藏到了身后,很快落得黯淡清风的光景。
  看这蓄势而来的阴天,像是风雨将来。
  沉默之余,傅听言突然谈及季圳然:“知道那小子犯了什么事?”
  宋念安不知道,随便说:“他找小姑娘麻烦了?”
  傅听言一下被她逗笑,脱口而出:“你当是你?”
  “我怎么——”这话还没反驳完,宋念安就听出了这人含沙射影的意思,原先波平无澜的脸色一臭,“我什么时候找小姑娘麻烦了?”
  下高架的十字路口,车缓缓停下。
  傅听言不知想到什么,再看向她的时候,眼神的逗趣多了几秒的审视,“你找别人麻烦找少了?”
  这似曾相识的眼神,宋念安一怵。
  像是习惯性有的反应,她冷不丁埋头,直勾勾盯着自己搭在身上的手,理不直气也壮:“我可从来不主动挑起战斗,以前都是他们要来惹我,我看不过去,才出手的。”
  “而且——”没等傅听言出声,宋念安瞟了他一眼,“明明是你把我送去练跆拳道的。”
  傅听言挑眉,“把别人按着打,也是我教你的?”
  宋念安:“......”
  “那季圳然那小子什么情况?”她一秒转移话题,“别说跟我那时候是一种情况。”
  傅听言陡然沉默。
  意思就是,他小小年纪,和他小姨以前一样,出手就把人按着打了。
  宋念安也默几秒,给出精湛答案:“没想到现在打人都能遗传。”
  傅听言:“......”
  季圳然盼星星盼月亮,才等到两个大人同框出现。
  傅听言他们已经算是到的晚的了。
  其他倒霉蛋子和家长哭诉完,季圳然这“雄厚勇猛”的靠山才姗姗来迟。
  这一来,年级主任忙不迭开口,季圳然真像吃了一口黄连,连哭诉机会都没有。
  而除了季圳然和另一个校服穿得随意的小男人站在罚站区,其他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男孩都瘫在沙发上,个个眉头紧皱,面目狰狞,像是受了极大伤害。
  唯独季圳然和那个小男生脸上挂了彩,也一声不吭,倔强两字清清楚楚写明白在脸上。
  乍一看,傅听言好像真在季圳然身上看到小时候那个打架打得脏兮兮的宋念安。
  宋念安这边还在观察季圳然脸上的伤况,消化情况,那边抱着孩子的一个孩子突然站起来,指着宋念安就骂:“你就是这小兔崽子的家长?你看看你家把我家的打成什么样了,到现在连半句道歉都没有,这就是你做家长教给孩子的东西?”
  宋念安本来还理亏来着,但她这一番看来,明显是季圳然和小男孩伤得更重点,但二对五,能打成这样,宋念安觉得季圳然这孩子可塑之才啊。
  她笑笑,看向年级主任,语气不咸不淡:“老师,但凡是长了眼睛的明眼人,都能看到我家孩子伤成更重吧,这年头,什么时候连打架都成了一个巴掌能拍响的课余活动了?一上来不告诉我打架原因,反倒上来骂我孩子小兔崽子和指责我教育,这算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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