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结构师——荷风吹
时间:2021-09-06 10:22:14

  华灿不吭声,快速往她腿上的伤口涂药。她右脚后退,左脚踝还被他拽住,再用力就成了反抗的架势。
  难不成这小子就想看我慌张狼狈,以为我像韩剧里的女人被“霸道总裁”轻薄只会“吼吼吼”和“嘤嘤嘤”?哼,他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不拿我当块料了。
  想罢泰然站定,静静看他装逼。果然,华灿只敢处理她膝盖以下的伤口,视线都没往上挪半寸,涂完起身将药瓶递给她。
  她极为敷衍地道谢,又说:“我现在没地儿装,麻烦您先替我收着吧。”
  随手塞还,再不拿正眼瞧他。
  她越“自抬身价”,华灿越不撒手,笑问:“沈工,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不涉及隐私就行。”
  “涉及了呢?”
  “那无可奉告。”
  男人咬定不放:“打个擦边球总可以吧,我观察很久,始终想不通您为什么会嫁给嘉盛。”
  他这路子有点邪乎,沈怡反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华灿拿出最有魅力的笑容:“像您这么精明能干又有着出众容貌的女人,对另一半的要求应该很高才对。”
  沈怡暗笑他鸟入樊笼,冷静诱导:“您是说我择偶要求低?我老公把您当成好朋友,您这么贬低他好像不合适吧。”
  “嘉盛确实是我很重视的朋友,可当男人对一个女人动了心,就会不由自主嫉妒她的配偶。”
  华灿侃侃而谈,像开易拉罐似的拉响一枚炸弹。
  沈怡仿佛高压锅爆炸,天灵盖四分五裂,在瞬息间脑内模拟了上千遍凶杀动作,将眼前的肇事者砍得血肉横飞。
  威逼利诱都不奏效就改打感情牌了?他大概习惯在情场上翻云覆雨,以为我也是那种给点温存就昏头的白痴女!
  “华总,我这人比较古板,不太懂幽默,请您别再随便开玩笑。”
  她气到极点,自制力逆向增强,风吹不动,浪打不翻。
  华灿笑着叹了口气,有板有眼地织起花边新闻。
  “我没开玩笑,沈工,每个人心中都存放着理想对象的蓝本,假如有幸遇到,必然挡不住诱惑。现在我确定,您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理想女性。我已经爱上您了。”
  沈怡冷冷审视他,锐利的目光竟凿不开他的厚脸皮,她愤然嗤笑:“华总,你真是个出类拔萃的戏精,正经该去做演员,比做建筑师有前途。”
  评价很切实,受到露骨奚落华灿居然还能正常发挥,温柔、从容分毫未减。
  “您对我误解太深,怎么会相信呢。但这些话憋在心里太难受,说出来才能舒服点。您被魏景浩他们迫害的事我全知道了,已经向爸爸反映过,他说以后会注意关照您,可又提醒我和您保持距离,以免引起旁人非议。”
  “董事长真英明,您为什么不照着他的指示办呢?”
  “我办不到啊,看到心仪的女人受欺负,我坐立难安。不停想,如果能名正言顺地保护您就好了。”
  “名正言顺?”
  “是呀。关于您的婚姻状况我虽然了解不多,可通过几次侧面观察还是获得了一些信息。您和嘉盛关系并不和睦,单从他的言行看,已经对您构成了很多伤害,不够爱您也不够顾家,甚至做不到丈夫基本的关心体贴。”
  沈怡不知该夸他洞察敏锐,还是该骂闫嘉盛挫到人尽皆知,直接套话:“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赶时间,麻烦一次性说完。”
  华灿点点头:“我也觉得越绕弯子越难堪,可又怕直说您会怪我太冒昧。”
  “哼,你已经够冒昧了,含蓄一点也不能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您对我是什么看法?”
  “就像伊朗人看特朗普。”
  “哈哈,我对您的向往真的很像美国人对中东油气田的渴望。”
  “别耍贫嘴了,我说过我很古板,最讨厌这一套。”
  “明白,那我就用一句话简单概括吧。我希望您和嘉盛离婚,让我有资格正式追求您。”
  沈怡回家直奔书房,拖着椅子坐到丈夫身旁。
  闫嘉盛摘下耳机,奇怪地望着她:“你干嘛?”
  他觉得妻子奸笑的样子很阴森,寻思最近又有哪些短处落在了她手上。
  沈怡昂然道:“如果你现在马上向我道歉,待会儿还不至于太丢脸。”
  闫嘉盛疑惑:“你又发什么神经?好好的干嘛让我道歉?”
  “你不是说我误信谗言,冤枉华灿吗?我已经找到证据证明误信谗言的人是你。”
  比浮躁闫嘉盛绝无败绩,迭声催她亮证据。
  “都在这段录音里,自个儿听吧。”
  沈怡发送完音频,悠然坐看丈夫的脸色渐渐黑沉。
  这录音给魏景浩听会被当成双簧戏,对闫嘉盛则能起到反转效果,他毛手毛脚扯下耳机,一双耳朵如同受了严重烫伤,红得快起水泡。
  “这、这声音真是华灿?不会是你找人假冒的吧?”
  “我吃饱了撑的才那么做,不信你自己问他!”
  后院被扔进火把,闫嘉盛暴跳如雷,并非心疼老婆被骚扰,主要是扛不起冤大头的标签。
  “这个华灿,我真心真意待他,他却一心惦记着给我戴绿帽,太可恶了!”
  窝火下胡乱撒气,责怪沈怡:“他当时摸你腿了吧?你怎么不反抗,就站着任他非礼?是不是心里还觉得挺美的?”
  沈怡大怒,朝他胳膊上狠掐:“工地上那么多人,喊非礼周围全听见了,到时还不是我最丢脸!?你看那些暴露狂专挑胆小的女人下手,就想看她们惊惶害怕的样子,受害人越逃避他们越兴奋。表现淡定,当做没看见,他们反而觉得没意思,很快就灰溜溜走开了。没听见华灿后来都不敢动手动脚了吗?正因为我采取了冷处理,他才没得寸进尺!”
  闫嘉盛揪不出别的错,转身扔东西泄愤。
  她袖手旁观,瞧着很解气,看够他的抓狂后提醒:“你在家发火有什么用?老婆被人非礼,是个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你自己说往后该拿华灿怎么办?”
  牵扯主权和尊严,再凉薄的男人也坐不住。
  闫嘉盛扑到书桌前,将电脑里的音频下载至手机,杀气冲天地出门去了。
  张姐被他的神情惊吓,慌忙过来问沈怡:“小闫这是怎么了?气冲冲地跑出去会不会出事啊?”
  “不会,他去找邱逸谈事,晚点就回来了。”
  沈怡把握十足地做判断,丈夫欺软怕硬,拿成都话形容“门背后耍弯刀,只会窝里横”,万万不敢和华灿正面冲突,定会向邱逸揭发,靠他壮大声势,讨伐仇家。
  这也是她向闫嘉盛公布录音的目的之一。
  邱逸心太软,至今舍不得撕开华灿的画皮,这回看到铁证他总该清醒了。
  抛饵垂钓不一定是渔翁得利,假如咬钩的是条狡猾的大鳄鱼,那钩子上的鱼饵反倒成了拉钓者下水的圈套。
  沈怡走进家门的一刻,邱逸已应华灿邀约在咖啡店与之会面。
  “邱逸,我觉得你最近老躲着我,是不是故意的?”
  “……我……那个……”
  诚实憨厚者拙于表达不满,邱逸脸红彤彤的,有如将熟未熟的番茄,好像他才是做错事的一方。
  华灿也摆出凝重形容:“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沈工大概跟你说了很多吐槽我的话,我也完全不想反驳她。”
  以为他要坦白罪行,邱逸好似接到了警方的拘捕令,促刺发问:“你真的做过那些事,真的在利用我们?”
  他的惊惧让华灿心头隐隐作痛,如果自己还保有三分真情,那么至少有一分是留给这位朋友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实施欺骗。
  “邱逸,我的确做过一些错事,错在低估了我大哥对我的敌意,错在没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感情。”
  “……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华灿如担重负地深呼吸,眼神传递求救信号。
  “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这话好像离题甚远,邱逸一时摸不着头脑。
  “谁啊?”
  “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怕说了你会跟我绝交。”
  “…………”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把你当成除父母以外最亲密的人,真不想因为自己不恰当的欲望破坏我们的友谊。如果让你知道这个秘密,你一定会觉得荒唐奇怪难以理解,一定会就此远离我。一想到这种后果,我就难受得不得了。”
  一方欲言又止,犹犹豫豫,一方急急煎煎,糊里糊涂。
  邻座的女学生们大概是腐女,见两个年轻帅哥对话暧昧,还以为撞见了表白现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地关注着。
  邱逸也被对方危言耸听式的铺垫吓住了,催促:“华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华灿的表情突然异常悲伤,宛若萧瑟秋雨,扫下满地落英。
  “那个人……就是沈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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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邱逸本就颠簸的心被乱流搅碎,石头般呆愣,期盼华灿把这句话收回去。
  华灿模仿自首的罪犯,愧痛道:“看吧,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换成我是你,也不能接受。”
  邱逸勉强用浆糊补好寸断的魂魄,颤声质疑:“你怎么会爱上沈姐呢?”
  华灿笃定地像在发表真知灼见:“像她那么优秀完美的女人,本身就很有吸引力,了解以后很难不动心呀。”
  “可她已经结婚了,还是嘉盛的太太!”
  “这正是我苦恼的地方,我不能嫉妒嘉盛,却无法阻止自己去嫉妒其他接近沈工的男人,比如我大哥。”
  “……沈姐和小魏董应该没什么呀……”
  “我知道,可我大哥把沈工控制在他手下,阻止她和我来往。我咽不下这口气,想让沈工远离他。”
  邱逸脑海响起亮音,一把扎心的大锁解开了。
  “你……就是为了这个,故意在生日会那天骗沈姐去夜总会,让小魏董发现她和我们的关系?”
  华灿点头,凄然面具盖住得色。
  把诱骗动机说成对沈怡的迷恋,他就只是个为情所困的糊涂虫,而非奸险之辈。不求骗过别人,哄住邱逸就够了。以此人的性格固然会怨他意乱情迷,却不至完全否定他的人品,怜悯心起,多半连责备也能减少。
  邱逸是我的左臂右膀,抓牢他才能打好事业基础。
  这奇招得益于父亲的提醒,世人都恨阴谋诡计,忌惮心机小人,因此必须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做锦被,遮住真实欲望,“情”是上等织物,拿它缝被,密不透风。
  他恹恹诉苦:“嘉盛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你跟他交情深,遇到这种事肯定两难。”
  他给邱逸出了道闻所未闻的难题,可怜的小青年脸颊白里泛青,预感自己会考零分,战兢兢问:“你有什么打算吗?”
  华灿毫不心软地吓唬他:“我今天忍不住向沈工表白了,想让她离婚,好名正言顺追求她。”
  邱逸像冲浪初学者被巨波推向不断升高的浪尖,惊惧急嚷:“你居然对她说这种话,真是疯了!”
  怒气初现华灿便抓住他的右手哀求:“你别生气,我这么做是不对,但并不是自制力丧失。我想让沈工幸福快乐,必须先替她结束目前的不幸婚姻。”
  “你、你凭什么说她婚姻不幸?”
  邱逸声腔间流露微弱的疲软,给了华灿更多自信,松开他娓娓道来:“你跟他们家往来密切,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处境。嘉盛那人是不错,可太受父母溺爱,思想跟不上年龄,碍于情面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觉得沈工嫁给他太可惜了。”
  所言句句属实,恰似邱逸见闻的整理汇编。
  他的脑中随即回放闫嘉盛在家的各种极品事迹还有沈怡两次醉酒时的疲累与无助。
  男女相爱贵在知心,嘉盛是没尽到做丈夫的本分,让沈姐受了很多委屈。她的心情如何,看看我爸就知道了。家本是安乐窝,在外受苦受伤,回家就能休养生息。倘若另一半性格差毛病多,在家仍受风刀霜剑,人生真的惨不堪言。
  他承认华灿的说法,却不敢苟同他的做法,埋怨:“即使嘉盛有不对的地方,你这么做也大错特错。朋友相处道义第一,你公然横刀夺爱就是背信弃义。”
  这番话算是他最强烈的指责,华灿想演到逼真,就得制造点摩擦,正色辩解:“我是背信弃义了,可你也不能只讲兄弟义气而枉顾事实啊。嘉盛对沈工不好,经常给她气受,这些你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不设法规劝,让他改正呢?据我所知沈工帮过你不少忙,你那么重情讲理,难道没想过报答她?”
  “我当然想!也经常劝嘉盛,让他多关心沈姐。”
  邱逸闻言激动起来,血一阵阵往头上涌。
  华灿步步紧逼:“可你的劝导完全无效啊,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从一开始就太迁就嘉盛,只会包庇纵容他。他也习惯了你的容让,根本没把你的话当回事。我早看出来了,他这人心态幼稚,事事以自我为中心,做朋友还好,做丈夫那真叫害人害己。”
  “行了,你别说了!”
  邱逸像坐在油锅上,每个细胞都濒临爆炸,满脸无措的恍惚。
  华灿静待发展,双方在紧张的空气里无声拉锯,时间仿佛变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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