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长孙举家路——二汀
时间:2021-09-06 10:27:21

  然后就是再次等待了,等满了五十人之后,打杂的衙役才会放这批人进考房。
  捏着考牌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号房,李均竹才注意到这号房真的就像电视剧里播放的差不多,狭小,光线更差。
  现在差不多早上八点的时间,可他所在的这排号房,只能勉强看清楚桌上的灰尘。
  叹了口气,开始用带来的帕子擦拭桌椅,这桌椅,估计也是三年用两次,到处都灰扑扑的,还好这县试不用在号房过夜。
  擦拭好后,他就只能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光线,连对面号房都看不清,连想观察些什么也看了。
  一声锣响,县试第一场正式开始,抬着考卷箱的衙役,开始分发考卷。
  拿到考卷李均竹迅速的看了一遍,发现没有模糊不清和少题,才放下心来从头再看了一遍卷子。
  看完之后,心里大概有了谱,他却不急着回答,合上卷子,在脑海里开始构思。
  等光线渐渐好了起来,李均竹才开始研磨和润笔,第一场的考试考的是经书,这应该是最简单的一场了。
  只要熟背《四书五经》,保证考卷的干净和书写的流畅,是比较好过的。
  李均竹也没有犹豫,在草纸上麻利的开始答题,写完之后再比对题目,最后自己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就誊抄在考卷上。
  完成所有题目之后,他才有闲心开始观察起周围的号房,大部分的学子都还在刷刷的写着,有眉头紧锁的,有抓耳挠腮的,千姿百态各不相同。
  “咔嚓”号房上方突然传来滚滚的轰隆声,李均竹暗道一声不好,赶快把已经誊抄好的考卷快速的用油纸包好,放到考篮里,塞到了桌子底下。
  果然,不多一会,屋顶上都是雨滴砸落在瓦片上的声音,开始号房里还静悄悄的,可渐渐的,到处都传来雨滴落到考卷上,考生们发出的的哀嚎声。
  这第一场卷面就有污渍,对于批阅卷子的县令来说是很减分的,甚至有可能打上不尊重考试的标签。
  李均竹所在的号房也一样没能幸免,雨滴漏下的越来越多,他只好把剩余的一点油纸顶在了头上,一边担心其他几人有没有处理好考卷。
  到处都是考生的抱怨,甚至有些年龄小的都开始哭了起来,可这也并没有阻挡住雨越下越大。
  又是几声锣声,一个身穿枣红色官府的男子,带着几个抬着箱子的衙役开始收卷,李均竹一眼就看出这应该是昆山县的县令,苗正信。
  无视了或哀叹,或求情的考生,一脸面无表情的就收走了有污渍的卷子。
  苗正信越看越皱起眉,直到李均竹递上自己完好无损的卷子,他才不由得多看了这个考生几眼。
  不过也没做停留,瞟了眼试卷上的字体,快速的向下去了。
  长衫已经被淋湿了,穿在身上很不舒服,终于等到可以出号房的时间,李均竹几乎一刻不停的就往考场外赶去。
  刚走出礼房,老远就看见苗方向着他挥手,等李均竹一走进,苗方推着他就进了旁边酒楼的雅间。
  雅间里,何夫子准备好了不少的衣裳,看他已经冷的发抖,催促他赶快去换上干净的衣裳,等他换好之后,灌下一碗姜汤,看他并没有发热的迹象,才放下心来。
  不多会周烨百,韩放和冯程远几个都相继上楼,换好了衣裳,钱进举都没能出现。
  何夫子不放心,准备下楼去看看,还没走出酒楼,苗方扶着脸色铁青的钱进举走了进来。
  等两人七手八脚的扶着他上了楼,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钱进举发了疯一样的挣脱开何夫子的搀扶,
  上前扯着李均竹的衣襟咆哮道;“都怪你,都怪你,你这个乌鸦嘴,不是你我的考卷怎么会被淋湿,都是你。”
  周围几人见状,连忙上来拉扯着钱进举,苗方更是一边喊着;“忘恩负义的东西。”一边冲了上来。
  看着乱成一团的几人,何夫子大喝一声,“都给我停下来,你们这是有辱读书人的斯文,再不停手明天谁都不用去考了。”
  看几人停下手来,何夫子带着已经换好衣物的钱进举就离开了酒楼,只叮嘱几人歇息好,准备明日的书法考试,但并未开口责怪几人。
  留下的五人,都准备吃些东西再回家休息去,考场里虽然是可以带吃食进去的,几人都选择出考场再吃,现在都是又冷又饿的。
  菜已经上桌,韩放却没有急吼吼的动筷子,而是站起身来,拥抱了下李均竹,“均竹,大恩不言谢,以后我韩放就是你的兄弟,绝不会允许别人欺负你。”
  冯程远和周烨百也随即举手跟上:“以后就是兄弟了。”
  就这样一场雨,李均竹莫名其妙的多了三个兄弟,也没有问问他愿不愿意,反正就这样定了。
  而这边何夫子带着垂头丧气的钱进举来到了钱家,今年没有学生参加县试的钱举人正好在家休息。
  二人走进偏厅的时候,钱举人正和自己新娶的小妾赵二丫调笑着,一点都没有顾及周围站着的丫鬟和婆子们。
  直到何夫子两人已经走进了偏厅,钱进举才猛然惊醒,今日竟是二儿子县试的日子。
  听完何夫子的事情经过,这钱举人竟然只不痛不痒的呵斥了几句,接着就把话题一直往何道远身上扯。
  直说自己过年时去何府拜年时,很遗憾没有遇到何知府,作为自己多年老友的儿子,他这个做叔伯的应该邀请何知府一家上门做客的。
  看了看一脸谄媚的钱正堂,和这个一直都觉得自己没错的学生,何夫子只得失望的离开了钱府,揭过此事不再提了。
  接下来的几日,依旧很冷,可却没在下雨了,那日跟夫子走了的钱进举一直阴沉着脸,连话也不愿意跟李均竹几人说了。
  终于最后一场的“文才”考完之后,这一年的县试结束了。
  礼房外面,本该散去的考生们,却有很多人聚集在门口不愿离去。
  “这次下雨,污了咱们的考卷,这非我们所愿,难道县令就不能酌情一下吗?”
  “是呀!这是老天爷下的雨,与我们何干。”听到旁人这么说,一个穿青色长衫的书生也附和道。
  “你看,那有些号房都没漏雨,只有我们的漏雨了,这根本就不公平。”人群里又传出来了声音。
  看众人越说越离谱,李均竹连忙拉着还想看热闹的几人,挤出了人群。
  没想到,他们前脚才走,后脚礼房里竟然涌出几个衙役,把刚才还在高声议论的几人带走了。
  后来李均竹等人才知道,这些被带走的学子,都被取消了今年县试的资格,并且三年以内不许再参加科考。
  在县令这挂上了名,李均竹觉得这些考生的科举路,或许也就止步于此了。
  回到私塾,把这几日考试的内容默写了下来,交给何夫子,得到肯定的答赞之后,李均竹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
  由于出榜只需要几天,爷爷李长河找人捎信来,让李均竹就别回家去了,放榜前一天,他和李大山再一同前来。
  所以这几日,学堂里也没有开课,除了雷打不动的空间里看书的时间,李均竹倒闲了下来。
  于是周烨百提议到县城外的金源寺踏青,李均竹痛快的加入了一行人,为此还在苗方家捣鼓了些烧烤,引得宅男苗方也要一同前往。
 
 
第21章 女主的出场
  金源寺位于昆山县西面的金灵山,也是周围几个县城里最大的寺庙,一到春日踏青之时,这漫山遍野的都是人。
  说是踏青,可等几人兴高采烈的来到山脚下,却发现,今日不是踏青之时,山上的人却特别多。
  后来几人才知道,今日是金源寺主持为惠大师邀请明德大师讲说佛法的日子。
  明德大师之名,天下人皆知,传闻他云游四海,每年都会到不同的寺庙讲说佛法,而最有名的则是他寻一有缘之人赠予其一卦。
  为得这一挂,不少达官贵人和商富巨贾都蜂拥而至,皆因大乾朝的开文帝前朝举事之前得了明德大师的一卦。
  而就是这一卦坚定了他结束前朝□□,安定天下的决心,新朝建立之后开文帝曾邀明德大师入朝为师,但被大师拒绝,留下“福泽百姓”之语就云游四海去了。
  听闻大师竟然就在金源寺,冯程远直说自己要上山求见明德大师,万一自己就是那个有缘之人呢。
  李均竹和苗方自从经历了穿越之事,对于此事都是报有敬畏之心的,听说明德大师佛法高深,二人都是很情愿去的。
  如果二人有幸能成为大师的有缘人,得到大师的指点一二,也是幸事一件。
  于是,原本的踏青,变成了求签,韩放急不可耐的已经窜上了台阶,台阶两边还有很多的小贩在卖些解渴用的水果和竹筒装的水。
  开始五人还兴致勃勃的有说有笑,李均竹还有精力观察着和他们同样目的而来的人们。
  听口音就知道,这些人很多都不是本县城的,穿着也各有不同,看的出来,这里不乏一些达官贵人的家眷,李均竹甚至还看到张道远的夫人和女儿也在其中。
  他本想上前行礼,哪想这两人看到李均竹,直皱眉头,一点都没有想上前攀谈的意思,那小女孩甚至用帕子掩住鼻子做出扇风的样子。
  见此情景,他也只好装不认识,加快步子离远了去。
  渐渐的,刚还在前面的冯程远已经满头大汗的落在了李均竹后面,衣襟已经被汗打湿,平时的端方公子样早已荡然无存,只能不住的抹着头上的汗。
  李均竹也好不到哪去,自己平时还是太少时间锻炼,现在的这幅样子真就映衬了文弱书生的称号,问了周烨百才发现,几人不过才爬到了一半的路程。
  偏偏几人还把准备的水囊和吃食都留在了马车上,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旁边几户人家悠闲的吃着点心,点评着台阶旁刚冒新芽的春藤。
  就在苗方提议向这些人家购买些水和点心时,阶梯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让让,让让”的喊声。
  让到台阶旁,李均竹才侧眼看去,四个身穿玄色短打的壮汉抬着一顶软轿,正健步如飞的向上奔跑着。
  没错,确实是在这陡峭的山路上奔跑着,而轿子后还跟着同样穿着打扮的几个人,一行人都神情冷漠的往前赶着路。
  而那被他们抬着的软轿,竟然四平八稳的,只有微微的晃动.周围一同爬山的人看这阵仗,也都自觉地让了开来。
  今日可是明德法师的佛法会,不定会遇到些什么得罪不起的达官贵人,而看这架势莫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周围有人小声的议论着。
  而这边,韩放也在小声的和同伴们讨论着,“诶,程远,你看刚才那人是不是都城里的谁家啊。好威风啊!”
  “没看出来,这都城里的官家可多呢,家家都有护院,我哪知道是谁家的。”冯程远扶着额头无奈,他这个表哥当他是什么都城百晓生不成。
  “我看,这些人应该是军中之人。”李均竹突然开口,“你看在这么陡的山路上都步履平稳,哪家的府丁也做不到,而且我看他们身上都有一股肃杀之气。”
  “对,我刚还看见那些人好像身后背着的是棍子吧,只是用黑玄色的步裹上了。”一直在观察的苗方也赞同。
  “那咱们还是远着些,这些人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周烨百急忙拉住几人放慢脚步。
  李均竹也赞同几人不要匆忙赶路,他觉得刚才一行人肯定大有来头,而且应该是有很重要之事前往金源寺,他虽没看见轿中之人,却听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频频催促的声音。
  于是几人真向路上遇到的一户人家花银子买了些吃食,找了个歇脚的亭子,休息够了才重新爬山。
  等几人爬到金源寺门口时,许多已经被大师拒绝求见的人都陆续散开去各个宝殿拜佛上香去了。
  而一直站在寺庙后院门口把手的一个小沙弥,见前面走过来几个人,熟练的继续重复了千百遍的动作,递上一只签筒,请几人抽一支。
  性急的苗方第一个就伸手去抽了一支,小沙弥示意李均竹几人也抽,等五人抽完便一一看过众人的签。
  本来平静无波的神情,突然一怔,小沙弥丢下手里的签筒,双手合十对李均竹和苗方叹道;“二位施主就是明德大师要等的有缘人,几位施主请稍等,二位请随我来。”
  留下目瞪口呆的三人,李均竹两人被这位带路的小沙弥,引进了后院里一间僻静的禅房前。
  只做了请的动作,留下一头雾水的两人就离开了,还是李均竹最先反映过来,伸手轻轻叩响了房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回应,才推门走了进去。
  走进就看到这屋子的临窗旁,坐着两人,一眼就能看出左边蒲团上坐着的应该是明德大师,而右边却坐着一位身穿素轻色衣裳的“男子”
  看两人进来,明德大师向对面之人拂了拂手:“你我今日无缘,贫僧不宜多说,施主请便吧。”
  “卓然改日再来。”没有一点拖沓,对面的“男子”站起身来就告辞。
  经过两人面前之时,李均竹才终于看清,这人是个女子,月眉星眼,虽气质冷硬,可这身体曲线可是骗不了人的。
  不像苗方完全没有一点女性的线条,所以这么久了大家都没有怀疑过他的男儿身。
  目不斜视的经过两人,王卓然伸手合上房门,站在门前的梨花树下却失了神,她今日前来是为祖父之事而来,却没想到大师竟对祖父之事半点未提,只叫她安心等待。
  看来她还得速速回到都城,守在祖父和父亲身边才行,至于大师说的红鸾星动,她觉得不值一提。
  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明德大师徐徐的在泡着茶,直到李均竹双手接过大师递来的茶盏,房间内才响起了声音。
  “没想到我今日的有缘人,竟是二位施主,观二位施主之相皆是浮萍飘荡之魂,也算是与老衲有缘。”
  话音刚落,刚还一派闲适的两人身体一震,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二位施主,稍安勿躁,老衲今日并非为此事寻二位施主前来。”明德大师慈眉善目的安抚。
  “大师今日遇有缘人,我二人有幸得遇,恳请大师多多指教。”李均竹斟酌着开口。
  苗方则是一副见鬼的表情,一直僵直着身体,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明德大师的脸。
  “万般皆是缘法,二位既然已是此处人,也可试试不改其乐,自在即可。”
  “多谢大师指点”李均竹弯腰郑重行礼。而一旁的苗方却还是呆如木鸡,直到被扯了袖子才跟着李均竹草草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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