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发现今日的周修齐与往常的不一样,李均竹叹了口气:“你这样也很累吧。”
周修齐的身子僵在了当场,又不自觉地翘起了兰花指,指着李均竹。“你,你,你”了半天,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呼出口气,他皱着眉头点头:“累”
“那就不要装,谁说纨绔一定要出入酒楼,青楼,赌坊的。”看季来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李均竹又转头对着他笑盈盈的说:“还有你。”
夜色渐浓,月光朦胧的照在几人身上,李均竹幽幽的声音打在了几人身上。
“要哭就哭,要笑就笑,似笑非笑最难看。”
“既然现在没有办法,那就带着面具活着,可这时间长了千万不要让面具长在脸上了,那可就真要带一辈子了。”
街道上,只有李均竹的声音,三人谁都没有回答。
特别是周修齐,这会的他只紧紧握着双拳,连一贯的兰花指也忘记翘了。
噗嗤一声,周修齐似是自嘲,似是无语的笑开了,伸手僵硬的比了个兰花指的动作。
“还真是,你瞧,这兰花指翘的多自然。”
“娘们唧唧”是季来阳的声音。
“是娘。”是江宏才的声音。
“小爷,弄死你们。”
“哈哈哈。”是四人一起放声大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上产生的回音。
“改日,去秋霜姑娘的坟前看看吧。”几人分开之时,李均竹平静的说。
“好....”
***
季长恒进了宫就没有在出来,只写了份手信派人交给里李均竹。
幸亏李均竹提醒,他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宫,赶在了俞老爷进宫前找到了父皇。
重点把俞洛南此前对二皇子一事,添油加醋的跟皇上哭诉。
果然,惹得本就猜忌心较重的皇上大发雷霆,把前来说情的俞老爷喷的一头口水,逐让大理寺严查此事。
在大理寺开审之间,李均竹找人把秋霜交给他的信呈上了公堂,这一下,俞洛南就又加了一条逼死国子监学子的罪名。
这条罪状就像打开了阀门的水闸,一条条的罪状雪花一样飞进了大理寺,□□掳掠,明抢暗伤,一桩桩,一件件,直令人发指。
这让老百姓拍手称快的案件,在后世被冠上了太明案,意思就是太子明察才得以水落石出。
后来新皇每次跟李均竹玩笑的说起此事,就说是他成就了自己的明君称号。
数罪并罚,俞洛南被判斩立决,俞府罚银两万余两,用于赔偿受害人家的赔偿。
俞洛南执行砍头的这日,天上下了不小的雨,可断头台的周围,围满了撑伞披着蓑衣的百姓。
他们围着断头台兴奋的讨论着一会的快意。
李均竹几人撑着伞,就站在人群的外围。
看着俞洛南被刽子手按在了台上,雨太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不停扭动的身子看出心里的不甘。
手起刀落,血顺着台子被雨水快速的冲了下去。
李均竹看着那些血,心里只觉得快慰无比,胸中一直堵着的一口气,终于得以舒展。
“第一回 觉得这血的颜色看着如此亲切。”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李均竹看着俞家派来收尸的人冲上了台子。
“你说啥?”周修齐扯着嗓子问,他刚看李均竹的嘴一动一动,还以为他在和自己说什么。
淡淡一笑,李均竹摇了摇头。
***
国子监的院子中心,楚祭酒大声的宣布着诗的第一名,不出意外,庚泽拿了第一名。
反倒是李均竹的书只拿了第三的名头,算学只拿了第二的名头。
人群里何致用力的朝李均竹做这鬼脸,他今日拿了画的第一名。
“接下来,就是蹴鞠比试了,这话每年都说,今年还是如此,大家尽兴,尽兴。”楚祭酒挺着大肚子,笑眯眯的致辞。
这在场的都是勋贵,世家,皇亲国戚,这话就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哄--看戏的夫人和小姐们带着丫鬟仆人,用扇子扇着风,不停的张望着自己的兄,弟,们在哪个阵营。
前世也是个体育白痴的李均竹对蹴鞠课完全不感兴趣,看了小半晌。
发现这些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比试上,坐着的都在到处乱瞟,就更是觉得没意思。
干脆找了空挡,与冯程远两人窜出了人群,寻了个凉快的地方躲着乘凉。
“均竹,你看那不是王三小姐吗,诶呀,她朝着我们走来了。”冯程远夸张的躲在李均竹背后小声的嚷嚷。
实在是被王卓然前次在周烨百家酒楼里的映象,吓到了,现在见到人就不自觉的往后缩。
无奈一笑,李均竹也就由他去了,看王卓然显然是看见自己才走过来的,他也干脆站在原地等着。
“王三小姐,失礼了。”李均竹微微一笑,拱手行礼。
虽然看上去脸上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其实完全被王卓然今日的样子惊艳到了。
她今日竟穿着一袭浅粉色的轻纱薄裙,随意挽着的发髻上插了一支珍珠圆簪子,李均记忆里的冷眉冷眼。
此时也是浅浅的弯着唇,眼里的俏皮好像都快跳了出来。
随着她身形的移动,珍珠簪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李均竹站在都原地看呆了。
“李公子,我可终于找到你了。”王卓然开口,随意的扇着手里的扇子。
一阵香风飘到李均竹的面前,稳了稳心神,李均竹睁大着双眼,傻傻的问道:“我就在这啊。”
身后的冯程远没想到李均竹竟大失水准,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衫,这才让李均竹回了神。
王卓然显然被李均竹突然冒出的傻气笑到了,“我看见你在这了。”
冯程远“....”这两人怎么回事,这叫啥对话啊。
“我今日想来感谢你当日赠方子的恩情。”王卓然莞尔一笑,脸上竟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摸了摸鼻子,为刚才自己的失态,李均竹这才付之一笑:“不过是顺手而已,这你恐怕得感谢写这方子的人。”
“为此,我还专门去问了小姑父,你喜欢何物,我祖父可是说了,要好好的报答他的救命恩人。”
今日在李均竹上台比试算学之时,她就看见了人,那日在码头只是匆匆看到了背影。
今日细看才发现,几年前脸上还带着点点稚气的少年,已经成了长身玉立的少年。
虽穿着最简单的青色长衫,可这这乌黑的长发配上黑色的眼瞳,就是静静站立在那,也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感觉。
当然如果他刚才没有开口冒傻话的话,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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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又遇王卓然
“你姑父竟认识我?”犹豫的摸了摸脸颊, 李均竹疑惑.
此话一出,身后的冯程远简直无法直视,这大乾朝谁不知道, 傅院长娶了王老将军早逝的小妹为妻。
王卓然俏皮一笑,用扇子指了指李均竹:“就是你老师。”
说着, 解下身上的荷包, 丢了过来。
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眼里只能看见王卓然飞扬的眼神和浅笑着带出来的酒窝。
顺着身体的自然反应, 一只手接过了荷包,就这样握在手里,又问了句:“你姑父是我老师?”
“你是看王三姑娘看傻了,醒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冯程远上前一步,使劲的摇了摇李均竹的肩头。
哈哈,王卓然辛苦的忍着笑,这才想起手里拿着的团扇, 举起来遮住了自己的嘴。
“呵呵,呵呵。”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李均竹这才醒了神。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连忙拿起手里的荷包打开了来。
这轻飘飘的质感,李均竹捏在手里就猜测,这里面恐怕是银票之类的。
打开荷包一看, 意料之外, 竟然是一张房契, 李均竹没仔细看是哪的宅子。
只把房契又放回了荷包,双手奉还给了王卓然:“这礼太重了,在下受之有愧, 这方子可是其他人所著。”
“这可是我祖父思量了许久才决定的,你可别再推辞了,要不回府我可没法和祖父交代。”
说完,王卓然俏皮的笑了笑,就又把荷包丢给李均竹。
“受之有愧。”
“祖父之托。”
“受之有愧。”
冯程远就看着这荷包在两人面前飞来飞去,两人脸上还都挂着浅浅的笑意,一点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没完没了,是吧。”从中间截下荷包,冯程远捏在手里:“等你们商量好了再丢,我眼都花了。”
“行了,你可别推脱了,这是姑父特别说的,你以后铁定用的上,我还选了姑父新宅子的旁边呢,”王卓然用扇子轻轻扇了扇,觉得发烫的脸终于凉快了些。
“本应再赠厚礼,上门拜谢,可姑父说这样你在这都城可就出了名了。”
心里一暖,李均竹没在推脱,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弯腰郑重谢了礼。
一瞬的安静,两人都只是笑着,并未在开口。
“表姐,你在哪,那边蹴鞠比试结束了,咱们要回府了。”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王卓然回头看了一眼,刚还浅浅笑着的眉眼,立马变成了李均竹第一次所见之时的冷淡眉眼。
李均竹匆匆扫了一眼,就看出这女子就是那日在船下所见的小姐。
尴尬一笑,王卓然匆匆告辞,疾步朝着柳如霜走去。
她知晓,这个表妹虽嘴里说的是回府,可不定惹了些什么事出来,正找她呢。
这柳如霜才来了都城没几日就搅的祖母也后悔把人接到府里来了。
最近连家里的管家都避开柳如霜的丫鬟婆子们。
“我在这。”压低着嗓子,王卓然步履轻盈的赶上了前面走着的柳如霜。
“表姐,听平阳候府的二小姐说,东大街开了间成衣铺子,你带我去逛逛,我想买些过几日赴宴穿。”
李均竹只能看见这位,个子娇小的女子正兴致勃勃的说着,而王卓然一直皱着眉头没回应。
人影原来越远,最后看到的是王卓然撇头回看了自己一眼。
冯程远嬉皮笑脸的撞了撞李均竹的肩,“你小子,还不承认自己动心了,你瞅瞅刚才的那个傻样。”
快要脱口而出的狡辩湮灭在了王卓然最后的一眼中。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李均竹回头看了眼一脸戏谑的冯程远爽快的承认:“佳人如卿,谁人不赏。”
伸手揽住了李均竹的脖颈,冯程远神秘兮兮的附在李均竹耳边:“那你得去求周修齐,平阳侯府过几日可要办赏花宴。”
“我现在还年少,再等几年在议亲也不迟,可你比我大三岁,这几年恐该议亲了吧。”
被人说中了心事,李均竹觉得脸都丢尽了,忙跌的想转移冯程远的注意力。
来了都城快一年了,还没听冯程远说起定亲之事,韩放可只比他大一岁,早就定亲了。
“诶,你又不是不知晓我府里的那些糟心事,我母亲眼里除了我父亲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说起这事,冯程远就郁闷无比,这诺大的一个侯府竟然没有人为他操心婚事,他又不可能自己去提亲。
点了点头,李均竹想起那日在东阳侯府里的见到的中年女子,自己的侄子生死不知,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还有哪个催促快把人抬走的老夫人,一脸的刻薄相,对冯程远这个孙儿看上去也视若无睹。
“我拜托周祖母给你说亲吧,她老人家一定很高兴。”李均竹安慰的拍了拍冯程远的肩,想起周祖母慈祥的样子。
“诶!只能如此了。”叹了口气,冯程远收回自己的胳膊,惆怅的揉了揉脸。
“对了,今日咱们去看看韩放吧,他这性子别在磨砺院闯祸了。”想起昨夜南北回傅府的禀报,李均竹忍不住眉头都跳了跳。
这家伙,自从能下床了,一刻也不能消停,这磨砺院的几个院子他都去瞧了热闹,连北苑他也想闯进去。
若不是守卫的知晓此人是李均竹带来的,并未真的出手,只是恐吓,恐怕韩放这会真得庙神医再整治整治了。
“我表哥真是....”
“一言难尽....”
***
“什么?你们要回昆山县去?”冯程远不可置信的睁圆了眼睛,盯着脸上还青青紫紫的韩放。
“是为了此事?”
沉吟了半晌,李均竹才问。
周烨百和韩放点了点头。
“我和韩放商议好了,等他伤势恢复的差不多,我们就启程回去,家里也是同意的。”周烨百思绪纷繁,这是他思考了很久才做的决定。
他在昆山县时,周家,韩家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来到了都城,他只觉得这繁华的地方,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脸色苍白的韩放也点了点头,“这儿不适合我,我爹也写信让我速回昆山县。”
当初上都城为的是大伯给的国子监名额,可临了临,又反悔了,姑姑也是一副自顾不暇的样子。
说起来真可笑,他差点就死了,可这两个本该是最亲的亲人,一个只会哭哭啼啼,一个从头到尾都没出有出现。
到头来,救了他,帮他报了仇的人,是均竹,和均竹的朋友们。
这讽刺的事,使韩放对这个繁华的都城完全厌恶了起来,这里除了表哥和均竹,他没有留恋的了。
家里的随从把他出事的消息传回了昆山县,母亲哭着要来都城,还是父亲阻止了。
并写信,给他让他养好伤,速速回昆山县。
家里对他没有其他所求了,只望他能健健康康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