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仅仅是冷了些,我记得你从我身边路过我还感觉自己衣衫穿少了。”
李均竹哈哈一笑,还作怪的搓了搓手臂。
“那是你没见到我在边城的样子,我可是能百步穿杨的,气势自然是有些的。”
王卓然俏皮一笑,带起脸上的浅浅酒窝。
“没错,李某这点是自诩不如的。”他在国子监也听过不少王卓然的故事。
最出名还要算她千里单骑救回王威将军的副将。
别说是亲眼所见,就是听人讲起,李均竹也觉得热血沸腾,本该是男子们承担的守家卫国,却由这样一个女子来承担。
想了想,李均竹又接着说:“以后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无须顾忌其他。”
此话一出,王卓然双眼顿时亮了起来,重重点了点头。
话才刚说完,春芽正好带着小厮们进了院子。
“不用搬了,就放在那吧。”心里一轻松,王卓然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猛地一起身,连石桌上的团扇也带到了地上。
虽说觉得小姐奇奇怪怪,春芽还是朝小厮们说了两句,自己一个人回到了王卓然的身后。
眼看天色不早,李均竹担心一会王老将军若看到自己在闺阁女子的院子里,恐怕又是一顿暴怒。
忙起身打算告辞。
“你什么时候回昆山县?”没有挽留李均竹,王卓然只是急急的把自己想问的问了出来。
“大概七日之后就启程。”粗略估算了下时间,李均竹说道。
“那...那我等你回来。”
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口,王卓然感觉如释重负。
起身已经下了连廊的台阶,听到王卓然的最后一句话,李均竹傻笑着回头。
就在跨出院子的最后一刻,李均竹也郑重的说道:“等我来娶你。”说完就落荒而逃,一点都不敢回头去看王卓然的表情。
“羞人,羞人。”春芽捂着脸,不停的在地上转着圈圈。
而王卓然只是双眼亮晶晶的盯着院门口,其实她还有些话没告诉他。
她虽然爱戎装,可从边城回来之后她就决定好要脱下戎装,画上红妆。
她会成为一个比任何贵女们都强的妻子和母亲。
“小姐,你就别瞧了,李公子人影都看不见了。”不知过了多久,春芽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春芽,我是不是好久没有罚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眯起眸子,王卓然的眉眼霎时变得冷淡,一如李均竹在金源寺所见的那样。
“奴婢错了。”
“那还不去领罚。”。。。
****
自那日从定国公府回来之后,李均竹就开打点起回昆山县的行囊。
这回不同往日,他不仅成了状元还成了傅长卿的义子。
所以这回完全轮不到他插手,祖母早就跟管家商议着官船之事。
虽按照傅长卿和李均竹在朝中的品级是没有资格坐官船的,可架不住傅长卿磨砺院,院长的名头。
在朝中没有实权的磨砺院院长,可是个编制内的一品大员。
所以户部早就按照一品大员的待遇给傅长卿配好了官船。
而完全不用操心的李均竹就打算趁着这几日的空闲,拖上周修齐几人去东阳候府拜访。
可信已经送出去了,小厮回禀下,李均竹才知道苗方带着江宏才已经踏上了去西城郡的路上了。
只带回了苗方这厮惯常留下的一封信。
不知道江宏才是如何说动宣平候的,李均竹只能遗憾的带着周修齐,赵钰和季来阳去了东阳候府。
没想到,早早就送了拜帖的几人来到宣平候府之时,却发现侯府的大门紧闭,只有一个小厮等在了门前。
看几人下了马车,小厮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迎上了李均竹一行人。
“几位公子,请随我来,我们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说着就把李均竹一行人往旁边的侧门领。
“你们东阳侯府这是何意,我们是来拜访的,为何要从侧门入内。”
季来阳不满意的瞪着小厮,大有不给个说法就不离开的打算。
“诶唷,公子您就放过小的我吧,这是公子的吩咐,我等只能照做。”
一边作揖一边赔罪,小厮也是满脸的无奈。
按住还要暴起的季来阳,李均竹摇了摇头,沉默跟着小厮进了侧门。
一路走来,李均竹才发现,与上次来不同,东阳候府里处处都显得安静无比。
连院子里打扫的丫鬟小厮们也不见了身影。
特别是走进冯程远的院子,这种萧条的感觉就更甚了,院子里到处是落叶,堆在地上都无人打扫。
几人对看一眼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
直到小厮推开了卧房的门,几人才发现冯程远正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了。
李均竹一惊,连忙夺步上前去扶住了想起身的冯程远。
“才几日未见,你为何成了这番模样。”
“咳咳,咳咳。”连咳了好几声,冯程远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赵钰看桌上摆着壶茶水,忙上前倒了杯出来,伸手一摸发现是冷的,也不知多久没换过了。
“你院子里的小厮丫鬟们都死了?”
季来阳不满的夺过茶杯,提了茶壶想出门去找人来换。
“放下吧,我让人带你们进来就已经花了我最后的银子,现在没人会搭理我的。”
床上的冯程远脸色乌青,李均竹摸了摸发现他应该是已经烧了些时候。
“我们先去医堂。”说完也不顾冯程远的反对,给周修齐使了个眼色,连人带被的被李均竹背在了背上。
第76章 东阳候夫人
“均竹, 你放我下来。”
冯程远微弱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你可闭嘴吧”季来阳不满的哼了声,起身打开了一直紧闭的房门。
院子里空无一人,连带他们进门来的小厮也不见了踪影。
一路上, 四人畅通无阻的出了侧门,连大门也是周修齐自己打开的。
再回头看了眼这个怪异的侯府, 李均竹在南北的帮助下, 顺利把人带上了马车。
“去磨砺院。”
开始本打算把人送到医堂去的, 可看冯程远现在烧的满脸通红, 李均竹略一沉吟还是打算把人送到庙神医那去。
“本不想麻烦你的。”
被子里伸出一只滚烫的手,握住了李均竹的胳膊,冯程远有气无力的说着。
“你们侯府这是被抄家了,怎么鬼都见不到一个。”
周修齐愤愤的翻着白眼, 对于宣平候府甚是不满。
“咳咳,咳咳。”冯程远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一开口就猛的咳个不停。
“你躺着吧,别说了。”李均竹端过小几上时刻准备着的茶水, 喂了冯程远几口。
看他喝完水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才做了嘘的动作,撩起车帘给了南北一个眼神。
南北示意, 轻跳下车,没一会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巷口里。
“没想到你身边随便一个小厮都是高人。”
赵钰手里还紧紧提着李均竹做好的麻将,他今日可是为此事而来的。
现在他不仅见到了傅长卿, 还能进磨砺院里一探究竟, 论激动在场的谁都比不过他。
“均竹现在可是磨砺院未来的院长, 真是没见识。”
周修齐以前没有与赵钰接触过,不知此人的性子如何,现在一听李均竹也要带着大家伙去磨砺院不禁担心的看向李均竹。
笑着摇了摇头, 李均竹不停的用手试探着冯程远的温度。
“哼!谅你也没见过。”赵钰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他不过是随口打趣了两句。
“嘿,你这人,没听过民不与官斗,还顶嘴。”
“好了,你们别斗嘴了,没看见程远现在睡的不安稳?”还是季来阳看出冯程远紧皱的眉头,不悦的开口打断两人。
“磨砺院到了。”
车外传来马夫的声音,几人这才消停,合力扶着冯程远下了马车。
院门口,东西笔直的站着,一张农夫脸上罕见的带上了点点笑意。
见李均竹从马车上下来,
东西带着两个人,径直向前朝着李均竹行礼之后,示意跟着的两人把人从李均竹那接过去。
一头雾水的李均竹就看着二人接过冯程远之后,只是几个大跨步就消失在里众人的视野里。
“你们这是带人去哪?”
“庙神医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属下命人先行送冯公子去医治。”东西简洁的把去向说清楚之后,就单膝跪地朝着李均竹行了个礼。
“属下拜见少主。”
李均竹后退一步,“少主?”
“院长吩咐属下在此等着少主,等少主前来。”
说着起身领着李均竹跨进了磨砺院的大门。
“这是什么情况啊。”周修齐缩在季来阳身后嘀咕,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还有少主又是什么?
季来阳耸了耸肩,瘪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看李均竹神色平静的进了大门。三人也只好紧紧跟在他身后。
刚跨进大门,李均竹就被门内的情景给惊到了。
门内的两旁站着数不清的人,男女老少应有尽有,可统一的这些人都带着如庙毒医一样的半个面具。
“少主”
面具下不同的嘴唇都发出了同一个声音,整齐划一,铿锵有力。
“向少主行礼。”
身后的东西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李均竹一愣呆立在了当场。
这种□□被上百人喊少主的情景,让李均竹脑子里想起的是前世电视剧里□□的教主。
“今日只是少主的见面礼,稍后各个分属呈上信物。”
李均竹全程都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看着东西的嘴唇一分一合。
“少主,见面礼结束了,他们还等着您示下。”
看李均竹一言未发,东西附在他耳边悄悄提醒。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李均竹干脆学着傅长卿摆了摆手,“散。”
然后,周修齐几人就见着这些人,朝李均竹行了个礼,四散开来,没一会就没见了踪迹。
这一段见礼,李均竹估摸着大概不超过五分钟,说话最多的反而是东西。
“这是....”看着一瞬间空了的院子,李均竹转头疑惑的问东西。
“属下只负责给你迎礼,其他的您要问院长。”
他是傅长卿的随侍,只听从傅长卿的命令,今日院长交代的事他已经做完了,其他的他不管。
说完,朝着李均竹拱手行礼,就朝着北苑的方向去了,连给李均竹追问的机会都没留。
“额...”
看完了全程的周修齐三人,跟李均竹一样一头雾水。
“算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磨砺院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头,李均竹打算还是先去处理冯程远的事。
***
“少主。”
李均竹几人才踏进庙神医的院子,发现庙毒医正躺在躺椅上,只朝着李均竹懒散的行了个礼,那态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李均竹也不在意。
只是担心的朝庙毒医拱了拱手。
“不知我朋友如何了。”
“没事,这点小毛病在我这都不叫事。”
房里传出庙神医的声音,满满都是对自己医术的自信。
心里一轻,李均竹才终于有闲心在院子里找个石凳坐下来等。
前次坐在这是下跪求人,这次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庙神医就已经开始治了。
少主....
只有晚上回到傅府问过义父才能知晓了。
“没想到,果真是你这小子。”
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庙毒医丢了颗花生进嘴里,只是眼神一直轻飘飘的看着李均竹。
“是晚辈。”
微笑着点了点头,李均竹知道庙毒医所指为何事。
“算你小子运气好。”
不屑的指了指,庙毒医起身,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黑色的牌子,看也不看的丢给了李均竹。
“这是....”
话还没问出口,庙毒医已经甩了广袖进了另一间屋子,对身后的几人完全视若无睹。
得,统一问义父去吧,李均竹想着,把牌子塞进了怀里,不理了。
没多会,庙神医神色轻松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是饿了几天,又受了风寒所致。”
“老夫这可不是医堂,就算你是少主,以后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把你朋友往这送了。”
擦着手里的水,庙神医不满的瞪了几眼李均竹。
“晚辈知错。”
连上冯程远,李均竹已经送了三人到庙神医这来了,上次韩放之事过后,南北就说过庙神医是不轻易给人看病的。
当时自己还打算着以后尽量不来麻烦庙神医。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打脸了。
随意的挥了挥手,庙神医也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牌子丢给了李均竹。
“装好了,小子。”
“老夫这就去熬药,你们就在这等着,他没一会就能醒了,醒了把人给我带走。”
又是一块,叹了口气,李均竹无奈还是把牌子收了起来。
身后有人拉了拉李均竹的衣袖,回头去看是赵钰。
“你的随从回来了。”朝着李均竹努了努嘴,赵钰示意树下站着的南北。
走到树下的石凳坐下,李均竹才凉凉开口;“说吧。”
“东阳候夫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