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来阳着急的朝李均竹使眼色, 他可不能拿太子殿下的安危开玩笑, 就算他父王不杀他, 皇上也要剥了他的皮。
“长恒,你就别上山了。”
接收到季来阳的眼神,李均竹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唰-用力一挥剑,季长恒不满的嘟囔:“那怎么行, 你们全上去了就留我一个人。”
“我也不去,去了我还得麻烦其他人分心保护我。”
找了个长条凳子坐下,李均竹拍拍旁边;“你也来等吧,就别为难别人了。”
对于山上的情况, 他反而是比较放心的,有磨砺院和督察院的这两批人在,他觉得一个都跑不了。
扫视了一圈帐里站着的几人, 发现大家都无比赞同的点着头,季长恒叹了口气,不得不放下剑, 颓丧的坐到李均竹身边。
“还不走?”
等了半晌, 发现人还没走, 还气呼呼的转头盯着几人。
“这就走,这就走。”
周修齐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大步的跑出营帐。
他和季来阳从小就开始学武, 这几年也跟着去了些大大小小抄家剿匪的行动,对于这个几百人的山匪倒真是不怵。
随着众多的脚步声渐渐远离营地,小小的营帐里只剩下了两人。
“出去走走吧。”
起身离开了营帐,李均竹打算去周围逛逛。
“行吧。”
没有上山,季长恒也觉得百无聊赖,他这一身武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用上。
两人都已经走出了营帐,季长恒看到了躺在桌上的长剑,又折身回去拿上了剑:“我们江湖人士出行怎么能没有剑。”
这可真是....
哭笑不得的李均竹只得静静的等着季长恒发完牢骚再出门。
两人就在山脚慢慢的走走,山脚四周散落着好些小村落,细细数数应该也得好几十户人家。
可现在天都已经擦黑了,李均竹没有看见一家有人生活的迹象。
连周围的地也荒的长满了野草,到处都是荒凉和萧条的景象。
“看来这些山匪,也祸害了山脚的百姓。”
叹了口气,季长恒用剑无聊的砍着周围的野草。
“没错,让这些农户人家都放弃了自己的田地和屋子,应该是没法了吧。”
转头看看四周,李均竹确定,这周围应该是没有一户人家在了。
“走吧,没啥好看的。”
原本是打算来问问周围生活的百姓们,对于这些山匪有没有了解,可现在看来不用问了。
“好..谁?”
草丛里突然出现的窸窸窣窣声打断了两人的感慨。
季长恒举剑挡到了李均竹面前,指着面前的草丛。
“长恒...”
这本该是他挡在太子殿下的身前,这才是臣子该做的,现在怎么反倒被季长恒挡在了自己面前。
“别说话,你听...”
伸手制止了李均竹的话,季长恒目不转睛的盯着草丛。
突然,草丛里大幅度的摇摆起来,里面好像传出来几个细细的声音,
“还不快出来。。”
李均竹也听见了,这天都黑了怎么会有女子在这里。
“别杀我,别杀我们。”
草丛里有人的声音传来,果然是女子的声音。
草丛里哆哆嗦嗦的走出来两个人,个头都不高,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草屑和泥土。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这?”
透过月光,李均竹能模糊看清两人都是年纪不大的两个女子,衣衫好像还开了几个口子。
“我们是逃难到这躲难的,看这里有许多的房子,就想在这落脚。”
其中一个布巾围着头发的女子开口哆哆嗦嗦的说。
另一个女子挽住这女子的胳膊只露了半个身子出来,只颤颤巍巍的看着两人。
“那你们躲在这干嘛?”
季长恒仍警戒的举着剑,目光不善的看着两人。
“我们看到有好多官兵,我们,我们害怕。”
带头巾的女子缩着身子,不敢看两人,听到问话,也是低头应答。
“你们是何处逃难来的?”
从季长恒身后走出来,李均竹盯着两人猛瞧。
现在走进了看,两人身上穿的衣衫应该还是粗棉而不是麻的,逃难而来的怎么会穿着这么好的衣裳。
“我们从..”带着头巾的女子好像也被问住了,一直不该如何开口。
“其实我们是山上逃下来的,我们是被掳上山的良家女子。”
这时,那躲在身后的女子终于开口。
“你们是安木郡的人?”
李均竹似笑非笑的看着手里还提了竹篮的两人,这倒像是去赶集的样子。
“是..我们是安木郡的人。”
伸手按住了那个戴头巾女子的胳膊,这个年轻些的女子点点头。
两拨人的距离有些远,若不是仔细瞧也瞧不清楚两人的动作,可李均竹一直注意两人,这小动作当然没逃过他的眼睛。
“那两位姑娘跟我们回营地吧,剿匪结束之后我们送两位姑娘回家。”
这两位说着官话的女子,十有八九是山上山匪的女眷,李均竹打算把人请回营地在审。
“我们想现在回家。”
眉眼闪烁了几下,这个年轻些的女子提着篮子的手紧了紧。
她能感觉到这个提剑的男子已经相信她们了,可这个书生模样的倒是多疑得很。
“还是请吧。”
做了个请的动作,李均竹伸手拉了拉季长恒的衣袖。
“那劳烦公子带路了。”
把篮子挎上胳膊,这个年轻的女子拢了拢头发,还冲两人憨厚的笑了笑。
“那走吧。”
季长恒完全忽视了李均竹的动作,收了剑转身真的打算带路。
“长恒...”
李均竹大惊,转头去看两个女子。
果然,月光下,这个年轻女子从篮子里抽出把短剑就奔了过来。
本来就只有几步路的距离,看女子的打算就是先解决季长恒,再来收拾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均竹。
几乎没做他想,李均竹伸手推向正打算转身的季长恒。
这是一种身体的本能,也是他对自己朋友的下意识反应。
“啊..”
季长恒被李均竹一推,没站稳,刚转过来的身子,一下往后仰摔到了泥地上。
所以他也清清楚楚的看清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个年轻女子短剑已经刺进了李均竹的腹部,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而那个带着头巾的女子则惊恐的张大了嘴,甚至还退后了几步。
“均竹..”
季长恒大吼出声,顾不得其他,爬起身就朝着那个还想把刀抽出来的女子砍了去。
他忘记了平时耍的招数,忘记了江湖里不打女人的传统,一心只想快些救下自己的好友,刚才给自己挡了一剑的好友。
被刀刺进了左腹部,李均竹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他现在反而清楚的看清了面前女子的表情。
那种恶狠狠的咬着牙的恨意,从她眼睛里清楚传到了李均竹的眼里。
“太子,去死吧”从牙缝里狠狠挤出这两句话,女子眼里迸发出一丝快意。
她本打算先杀了那个侍卫再来收拾太子,没想到这个傻子竟然自己跳了出来挡剑。
那正好,反正她的目标本来就是太子,只要杀了太子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眼看这人眼里的恨意不似作假,李均竹抬起左脚猛的踢中了她的腹部,紧紧捂住腹部不让她把剑拔出。
“我杀了你。。”
此时,季长恒剑锋也到,刚才这女子的话让他更是睚眦目裂,她原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剑刺进这女子的胸口,季长恒余光里李均竹弯了身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远处,守卫的侍卫们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正不管不顾的朝这边跑来。
刚才他们本是要跟着两人同来的,可季长恒嫌他们碍眼,不要他们跟着,李均竹万般无奈之下才打算不走太远。
眼里的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眼,季长恒抽出剑直接一剑刺向了她的脖颈。
“留个活口。”
疼痛慢慢袭来,李均竹满头大汗的伸着手。
随着血慢慢涌出来,他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可那女子刚才的话,让他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
这女子应该不是山上的山匪,恐怕又是都城的某位派来的。
使劲眨了眨眼,看季长恒终于甩了剑向他奔来,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终于失去了意识。
***
“均竹,均竹。”
漆黑一片的梦里,他听到好多人的声音,就属周修齐的声音最高,尖细的语调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还没死。”
腹部传来的钝痛让李均竹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当时他摸着自己的腹部就知道,自己只是失血过多,应该不会死掉。
耳边传来的嗡嗡声就是失血过多引起的头晕引起的。
再加上周修齐的吵闹,才让他使了大力气喊出了声。
“你醒了,你醒了。”
周修齐扑到床边,听李均竹发出了一声蚊子叫,凑近了一听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还没死。
“你太吵了。”
想动动身子,伤口传来的疼痛让李均竹倒吸了口凉气。
“你等着,我去叫人。”
抹了抹眼泪,周修齐咧嘴一笑。
昨天他们剿匪结束扛着许多的胜利品下了山,可营帐里只剩下看门的几个小兵。
一问才知道李大人被刺,现在送去了医馆。
胆战心惊的跑到了医馆,才发现李均竹早就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肚子上还插着把刀。
医馆的大夫不敢拔刀,现在正满城的找大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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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受伤
还好最后有惊无险的找到了老大夫, 连麻沸散都没用就直接取出了刀。
“先给我口水喝。”
嘴唇干裂的起了许多皮,李均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现在除了感觉疼就是口渴。
“哦, 对对对,看我这记性。”
一拍脑门又跑了回来, 端起桌上一直不停换的温水, 喂李均竹浅浅喝了一小口, 就怎么都不给了。
大夫说了, 人醒了,还不能进食,得等到放屁之后才能吃东西,他一直牢牢记着呢。
“我这是在哪呢?”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季长恒猩红的双眼和黑漆漆的天空, 现在他也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
“你在易府呢,你都昏迷了三日了。”
想起这几日的提心吊胆,周修齐就心酸,一心扑在昏迷的人身上, 他都好几日没有合眼了。
“为了你。我连贵公子的形象都没要了。”
委屈的捋了捋鬓发,这才发现断了的那边鬓发都被他遗忘了。
“呵呵,嘶--”看着周修齐滑稽的模样, 李均竹没忍住笑了两声牵动了伤口,痛的倒吸了口凉气,眉头狠狠的皱在了一起。
“活该, 我去叫人, 你先休息。”
李均竹昏迷之时, 他比谁都着急,可这人一醒来了,周修齐立刻觉得一番好心都进了狗肚子了。
“你先说说你们上山的情况。”
焦急的喊了周修齐, 李均竹想了解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大夫说你得静养,外面来人了,你就放心吧。”
转头神秘的朝李均竹眨了眨眼,周修齐脚步轻快的踱步出房。
别说李均竹不用担心,就连他也把心放回了肚子了,为啥?
因为傅长卿收到暗探消息,正好在隔壁郡城办事的他,连夜策马赶到了这。
见自己的义子生死不知的躺着,亲自带人去了府衙的天牢。
果然,没出半天,这些人屁股尿流的全部招了,就连那个刺杀李均竹的女子也交代了是俞贵妃指派。
想到那个女子的下场,□□的,周修齐硬是起了一身鸡皮。
“这人...”
靠回软枕上,李均竹看向窗外。
昏迷后,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飘飘荡荡的浮在空中,看到了好多事。
有前世的那些所谓亲戚为了他的遗产争的头破血流,有都城的家人哭着昏了过去。
有王卓然大着肚子迎回了他的棺椁。
他拼命的挣扎,不愿就此离开。
他还有好多事都没做,他还没看见自己孩子的出生。
还没有给奶奶和娘挣个诰命,他还没有给祖父祖母尽孝。
也还没有带着妻子去她最喜欢的边城看看。
还有,他读了这么些年书,他还什么都没有做,手里还握着这么多的东西没有献出去。
就是这些不甘,让他真的醒来,见到了窗外郁郁葱葱的景象。
“古人诚不欺我,这生存意意志果然比什么都重要啊。”
自嘲的扯唇无声笑了笑,李均竹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头,“责任重啊。”
“你现在知道自己责任重了,挡剑的时候怎么没觉着。”
门口,傅长卿背着手,脸色阴沉的走进来。
他前日收到这小子被刺的消息,差点连血都凝固了。
十几年前他也是这样收到了成雅的消息,等他赶到之时只剩下一具尸身,他在来的路上甚至想到了李均竹已经死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