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中那点傻|逼事儿,还是我和姜来替你摆平的——”
“......”封驭轻笑着打掉方魏尔的手,看向苏嘉艺,“你哥喝多了,送他回去休息吧。”
苏嘉艺用手捂住方魏尔喋喋不休的嘴,“笨蛋,闭嘴。”
“唔、唔!”方魏尔挣得满脸通红,在苏嘉艺的禁|锢下,勉强安静了下来,也不知她说了什么,方魏尔揽着人走了。
扶笙感觉到在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她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退场了。
但心头一直被方魏尔那句话勾着。
过不久,封驭转头问扶笙饭菜好不好吃,扶笙的心思从很久之前就不在饭菜上了,突然被这么一问,刚才被包裹住的温热手心,发麻发热,很想逃出去。
“很好吃...不过...我没看出来封老板原来是会做饭的人。”
“封驭还有很多你没发现的技能,他会的可多了。”姜来打趣地接上话。
扶笙的手机在这时没有征兆地响了,她快速从蒲团上站起来,说了声抱歉,飞快地跑了出去。
里面的空气让她有些过分沉|沦,像在犯|罪,抱着手机出来后,这种罪|恶感才消散。
原本扶笙想着晚点吃完饭再在宿舍群里发个消息,没想到季晓芩提前打来了电话。
她单手撑着二楼栏杆,一只拖鞋松松地立在地板上。
“喂,晓芩,我今晚不回去了。”
季晓芩在电话里担心地询问她在哪里,扶笙一下子不知该怎么答复,她心底里有个声音,让她不能告诉季晓芩真相。
她吞咽了两下唾沫,方才的蔬菜清香卡在咽喉里,混杂着白酒的烈气。
像佛陀座下的莲,沾染了某种世俗的欲|望。
“我今晚回家住,你这么早就约会回来了,其他两个都在吧?”
“嗯,都在,今晚会下雷阵雨,幸好你人在家,不然我都怕没人陪你睡觉。”
“放心吧,我妈会陪着我的。”
扶笙匆匆挂断电话后,才发现身后站了个人,她紧张得心提到嗓子眼,手机倏的滑落到地板上。
“............”
封驭弯腰捡起发烫的手机,放进扶笙墨黑衬衫的胸|前口袋,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给你准备了房间。”
扶笙不知道封驭在那里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但总归是有些心虚,所以一路上直到进了客房,都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我就在你隔壁,有问题随时找我。”
封驭简短地说完,没有进入这个房间一步,礼貌地替扶笙关上了门。
她舒了一口气,但同时心更加紊乱,整个身子正面压倒在床上,想着方才封驭把滚|烫的手机滑进她的前|胸口袋。
那片肌肤只余一层单薄的布料,封驭的指尖不经意地接触,扶笙的脚背习惯性地绷直,脚|趾|蜷|缩,整个人像只烧红的虾子,没有限度地回味刚才发生的小细节。
可能是今天一天过于疲累,扶笙迷糊间睡过去了。
等再睁开眼时,窗外一道雪亮的雷电闪过,好像要劈穿这张窗子,窗户帘因为没关紧,在敲锣打鼓的轰隆声中,如同女鬼的裙裾,张牙舞爪地朝扶笙扑来。
她连忙用被子捂住耳朵,噩梦般的一幕幕涌现眼前。
她打开手机里可以使人平心静气的音乐,但不知为何这音乐,在这种诡谲的独处环境之下,更加可怖。
扶笙把灯打开,关了手机音乐,抱着双膝靠在床头,呆滞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她光着脚出现在隔壁房间门口。
*
封驭靠在门旁,似睡非睡的眼眸盯了扶笙好久,沙|哑着嗓子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扶笙有一秒钟的慌神,她跌跌撞撞地走了上去,脆弱地扑进男人的怀里,抖着纤薄的脊背,蝴蝶骨跟着颤栗。
“我害怕打雷...今晚...能陪陪我吗...”
她看不见男人脸上的神色,但可以听到一览无遗的心跳声。
他们的心连接着心,一同跃动,传递温|热,没有任何人在此刻打搅他们。
扶笙见人没反应,没作声,把双臂禁|锢地更紧,像女童眷恋她的小熊玩|偶,只顾把头埋在男人滚|烫的胸|膛。
“让我任性一晚、可以吗...我真的害怕...”
“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扶笙惊愕地抬头看封驭,不可置信地放开了手,后退两步,他的脸上是极为嘲讽的笑意,深情的眼眸眯起,像在打量一样高级商品。
忽然,一声轻笑,雷光乍现,扶笙陡然惊醒,她木然地站在封驭的房门口,面前是一扇紧闭的房门,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她低头看光|裸的脚丫子,上面伤疤斑驳,丑陋不堪。
扶笙不想回去,她蹲坐下来,嵌在门前的小夹缝里,脑袋抵住门扉,凌|乱的发丝别有一番韵味。
她在目前为止最接近封驭的地方,这让她感觉愉悦。
走廊的尽头倏的吹过一阵阴风,把扶笙吹得一激灵,更往门缝里缩去。
她想找什么东西盖住自己,但发现来的时候太着急,没有把薄被带出来,就连个枕头都没拿。
“谁在那里??”
扶笙心脏猛然一空,如同升至最高点坠|落的跳楼机,下一秒,她的脸上受到一道冷白的强光照射,貌似是手机后置手电筒的光。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特别的情绪,但扶笙懵了片刻,才转过弯来,是姜来的声音。
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眼,见他不解地抓了两下后脖子,睫毛压下一片阴翳。
“我...梦游...”
“哈?你还会梦游?”姜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忽然想到封驭之前在酒吧说过的那句话,不免脸色微变,“梦游到这里不是偶然吧,还是快点回去,被别人看到就说不清了。”
被姜来一句话戳穿,扶笙更加抬不脸来,最后一扭身,快步往自己房里跑去。
姜来不经意间望见女人粉|嫩的小腿下,青一道紫一道的脚踝,他记得,她是芭蕾舞演员。
*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扶笙想起床,早早地离开这里,但一声不吭就走,太没礼貌了,所以她一直等到太阳升起,隔壁有动静,才一骨碌梳洗好。
雷阵雨后的清晨,一碧如洗,扶笙这间房的窗外靠近一颗漂亮的樟树,清香扑鼻,昨晚疾风骤雨之下,一楼落满了香樟树的叶子和小|花|蕾。
她没得别的换洗衣物,穿着昨天的黑衬衫黑裤衩,鼻翼翕动,晃|荡着小白腿倒在床铺上。
叩叩——
“扶小姐,起床了吗?”
是封驭的声音,还好。
扶笙现在尤为害怕姜来把昨晚看到的,捅给封驭。
她趿了拖鞋跑过去开门,附在门后,露出洁白的牙齿,“昨晚打扰封老板了,很感谢你的晚餐,我需要回去排练了。”
封驭眼眸幽深,“昨晚睡得好吗?”
“好、好呀。”
扶笙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人畜无害。
封驭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面前的女人,扶笙还在疑惑时,封驭把袋子往她怀里一推。
他挑了挑眉,“我让嘉艺给你买的,不知道尺寸符不符合,穿上试试。”
见她羞红了小脸,封驭有心调侃道:“昨晚你换下来的衣物,我会洗干净,到时候你来店里拿。”
“不用!我、我不能麻烦封老板!”
封驭一手插着裤兜,好像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吹了声口哨,走了下去,“楼下等你吃早饭。”
*
夏日的早上七八点钟,白昼的日光掺杂昨夜的水汽,还不是特别热。
纹身店的一楼那扇玻璃门大开着。
门上的风铃清爽地迎风摇曳,四个年轻男女围坐在一张复古的墨绿色方桌前,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包子葱油饼。
很生活化的一幕。
这让扶笙想起了小时候在南方小岛上,穿堂风的巷子口,一道乘凉的大人小孩。
苏嘉艺穿了件薄荷绿的细带背心,靠在方魏尔肩上,见她下来,甜甜地打了声招呼。
“扶小姐想吃什么随便吃,我和魏尔哥买了很多早餐,应有尽有,都快把早餐摊买下来了哈哈哈。”
这是和好了吧,扶笙暗想,心里替他们开心。
但转眼间,看到姜来沉默地穿着凉拖鞋,和封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脑袋里警铃大作。
他们都没有抬头,似乎是在打游戏,偶尔有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扶笙偷瞄封驭的眉眼,舒展随性,姜来应该没告诉他吧。
“啊呀我忘了,小姐姐不能吃这么油腻的食物,苏嘉艺,都是你这笨蛋没提醒我!”方魏尔把女人从身上拽下来,坏笑地掐她的脸,把脸掐红了。
扶笙偷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姜来瞥了眼,趁封驭在推塔,从口袋里拿出一盒东西,扔给扶笙。
“............”
是酸奶。
扶笙诧异地盯着姜来看,姜来被这道真挚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低声说:“昨晚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以后别再做奇怪的事情了。”
“谢谢你。”
扶笙将酸奶盒子撕开,因为没有吸管、勺子,她只能对嘴喝,一口下去,唇沿留下一圈白色印记。
封驭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往里间的工作室走去。
“喂你小子怎么搞得!都快推倒了,这时候干嘛!!”姜来气恼地踹了脚面前的桌脚,封驭漫不经心地坐在工作桌前,把拉开的抽屉合上,“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客人,不招待你们了。”
方魏尔楞了下,“大早上耍什么少爷脾气,我们谁惹到这阎王了,谁稀罕你招待!嘉艺我们走!”
扶笙放下酸奶盒子,尴尬地站起身,就要随着三个人往外走。
里头传来淡淡的声音,封驭喊住了她。
“不是要刺青?”
“不过今天你不是有客人,而且你说一楼的空调坏了...还要...开业吗?”
封驭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从上衣口袋掏出一盒烟,半睁的眼睑侧向一边,像一潭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会点烟吗?”
封驭回避了扶笙的疑问,他手指搓捻着烟尾,等着扶笙从墨绿色的桌子上拾过打火机。
“第一次...可能不太熟练...”
她走近被笼罩在黑暗里的男人,手指覆在按压口,弯腰靠近封驭手指间的烟蒂。
脸庞挨上他的呼吸,湿|热得如同南太平洋雨后的木香花。
扶笙没注意手里的打火机已被封驭偷走,脖颈被禁|锢住,一个侵略性极强的气息压在她的唇畔。
封驭在她的唇角研磨,手指滑到她白|嫩的耳垂,扶笙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楚楚动人。
“姜来为什么给你买酸奶。”
“......我不知道。”
封驭继续在那耳垂上捏,扶笙的耳垂被捏红,那里有带耳钉留下的小孔。
“对我诚实点,你那点小把戏我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我要直棱起来orz
第9章 起泡
扶笙脸上的小绒毛被晨光照亮,亮得柔和,像林间茸软的山雀,眨着灵动的双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封老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扶笙压低声音,热|气喷洒在男人的耳廓,“难道是生气了?”
扶笙感觉到腰|际被轻|抚过,腰|窝处酸|麻,封驭扬唇笑道:“纹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带了点惩罚意味,扶笙微怔。
“......什么?”
封驭的眼睛直直注视着女人淡色的玻璃珠似的眸子,直到扶笙有些害羞地偏过头去,意识到是说什么,可能是被刚才顺毛得柔软,乖巧地嗯了一声。
她也不在乎纹在哪里,他说的,她不敢反驳。
她怕反驳了,会遭到封驭的讨厌。
“那加个联系方式,之后见。”
*
之、后、见。
扶笙把封驭最后说的那三个字细细研磨在唇齿间,好像依稀还能听到他话语里的颗粒感,她眯起眼,靠在阁楼的天窗下。
天窗下摆了张印花躺椅,扶笙一只腿儿搁放在扶手上,一只垂荡在外,十只脚趾甲上通通包裹着白色绷带。
前几天因为趾甲断裂,排练的时候流了好多血,整宿整宿睡不好,迫不得已休假了几天。
扶笙也迫不得已回家养伤。
她的脸正对着玻璃窗,阳光在腮颊上跳动,有点像他的吻,温|热柔软。
昏昏欲睡之际,楼下传来几声尖锐的笑声,应该是虞呦回来了,不然她妈也不至于这么开心。
果然不到一刻钟,扶笙的房门被敲响了。
林素芳敲了几下,见里头没人应,握着门把准备直接进来。
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嘭嘭嘭——
“小笙,怎么又把门锁起来了,妹妹回来了,快下来。”
她感觉脸上的温度骤降,云层将阳光全数遮盖,轻叹了口气,从靠背上起来,“哦,来了。”
扶笙姓扶,虞呦姓虞,是这家的主姓。
至于扶笙为什么会加入一个陌生的家庭,还是缘于她妈。
扶笙的亲妈林素芳,扶笙五岁前是没见过她的,她被奶奶带大,很多人都说她妈不想守活寡,去了北京嫁给了有钱老男人,就把她扔了。
可现实是,林素芳把她从南方一个小岛接了过来。
她被养在了虞家。
认虞则川为父亲,比她小两岁的虞呦为妹妹。
虞家是大户人家,她当时认知里最富裕的家庭,慈祥的继父,漂亮的妹妹,可是扶笙敏|感地察觉到,这些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