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的一章(抹泪),明儿见!
第5章 接近
扶笙凉白的手臂,搭在酒吧大理石的柜台上,手腕上缠绕了条星月链子,脚下踩了双黑色的小皮靴,根部翘在地面,小巧的下劾贴着透明玻璃杯,抿了口淡蓝色调的伦敦一号。
发丝沿着面部轮廓,垂在深邃的颈窝处,冰块碰撞之间,酒杯被搁到了桌上。
她卷了一块冰含在口腔内,舌尖驱动,让它上下左右刺|激着齿|面。
里头未融的冰块,在扶笙的舌尖滑过,留下清爽的栀子花香气。
周寂越宛若欣赏某件精妙绝伦的艺术品,微不可察地露出赞叹。
他的指尖点了点桌面,斜视不远处的三个衣着华丽的男人,和扶笙交换过眼神,“想要一直保持那种感觉,需要找点刺激的事情。”
“舞剧里,假扮奥杰塔的奥吉莉亚在舞会上诱|惑王子,让他着迷,从而迷失自我,你现在缺乏这种诱|惑力,可能就是没有切身体会过,现在有个现成的机会,你要尝试一下吗?”
冰块冻得扶笙牙疼,她咋了咋舌,咬碎了咽下喉咙。
直往胃里钻。
视线所及之处,全是幽|暗隐|秘的人与事,碎冰块经过咽喉,沁凉,扶笙踟蹰了会儿。
对于周寂越主动帮助她找感觉,她固然感激不尽,可这种方法...会不会...太过了。
但周寂越可没耐心等扶笙做好心里准备,他扳过扶笙的肩膀,让她的视线对准那桌的人,指了指其中一个男人。
“看到没,把那人当作王子,想象自己此刻是魔王的女儿奥吉莉亚,需要对王子欲擒故纵,让他答应娶你。”
“......”
“众人对于黑天鹅的出场,比白天鹅更加关注,容易让人魂不守舍,如果不能做到,这个角色就是失败的。”
这个酒吧的灯光很奇怪,三百六十五度一刻不停地在头顶旋转,红色的直束光扫过扶笙的脸孔,下一秒扫到男人微敞的领口。
她的心里在发生一场海啸,潮水气息的狂风弥漫在心脏的山谷间,一片狼藉。
她不确定封驭有没有发现她。
男人的脖颈由于转头和人谈笑,一道凸出的颈线暴露在外,随着吞咽酒的动作,和喉结一同颤动。
耳边响起周寂越的循循善诱,眼前翻转变化的赤色光束,如同一种魔力,拽着人往堕|落的方向坠去。
扶笙痴迷地拖着腮颊,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但她在他那儿的印象,早就变得非常奇怪了吧。扶笙黯然失色地继续坐在高脚凳上,周寂越不解,难道他这个方法不够刺激?
“唉......”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周寂越象征性地拍拍扶笙的肩头,“我们作为演员,必须要对自己的角色负责,如果不能呈现最好的舞台给观众,我们就是失职。”
“明白的前辈,我会尽力尝试。”
扶笙知道,在她看到封驭的那一眼,所有的纠结都是迷惑周寂越的,她心里的天平毫无预兆地倾向了他。
她要保持一定的矜持,不能让人看穿了。
或许在这一点阴暗面上,她和奥吉莉亚是有相似之处的。
她一口灌入剩余的金汤力,身体持续发热,唇边沾了湿|润的酒液,向周寂越点了点头。
扶笙的脚步冲动中带着克制,自相矛盾地冲破自己过往乖顺的一面,想象着舞剧里的黑天鹅,还有那天看到的妖娆的红|唇女人。
*
卡座上的几个人,有玩没玩地玩着国王游戏,骰子点数最小的人就要被惩罚。
远远望见有人走来,原以为是酒保,没多加注意。
等扶笙显山露水,封驭才下意识收了下刚才被烟丝烫到的手指。
方魏尔吃惊地张大嘴,用手理了理发型,刚想伸出手打招呼。
扶笙先他一步发声了。
“嗨,又见面了。”
在封驭把眼神横向她时,扶笙只觉得两腿一凉,今天为了来做周寂越所说的特训,特意拿出了压箱底的超短裙。
“......好久不见,扶小姐。”
她这才发现除了封驭,在场的还有四五个人,这么冒失地跑过来,果然是酒精上了头。
说不失望是假的。
“封驭你小子,不介绍下?”方魏尔一脸老天不长眼的样子。
封驭没搭理方魏尔,敞着两条长腿,背靠在软皮沙发,用眼神示意扶笙坐他身边来,姜来特意在扶笙落座时,移开了一点位置,饶有兴趣地啧了啧。
“别理他们。”封驭无所谓地说道。
“你找我,有要紧事吗?”
扶笙抿了抿打颤的唇,手掌撑在皮垫上,随着角度的转动,柔软的腰|肢扭了下,侧向封驭,“我...我、我找你...”
“嗯?”
有时候自我感觉这种认知,很奇妙,男人或者女人,通常会把一个简单的动作、眼神,一句话,经过荷尔蒙的辅助,化学合成为,她或他,或许对自己有好感。
扶笙的心脏剧烈且激烈地跳动,比现场的DJ声音还要强烈。
她开始认同网络上说的,一句话里,能听出三分薄凉和七分嘲讽,因为扶笙听出了这个“嗯”里,无限的温柔和深情。
好像他们也是万千有情|人中的一对,他们只是在进行日常的亲密交流。
但扶笙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她清楚他们的关系只限于,见过。
封驭似是因为隔得有段距离没听清,有点不好意思地倾身靠过来,“不好意思,刚刚没听清。”
扶笙脸上一热,指尖悄然碰到封驭的衬衫衣角,鬼使神差地攥住。
“没有正经事,就不能找你吗......”
封驭身形一顿,黑沉的眼眸向下看,视线内女人小而饱满的发顶下,是一截近乎完美的颈。
她的语调娇|柔、脆|弱,像黑夜里初绽的花骨朵,小|而|嫩的花|蕊瑟瑟地展现在赏花人的面前。
扶笙心里叫嚣着,这一点不奥吉莉亚,这完全就是奥杰塔!
她失去自信地偷瞄封驭,封驭按兵不动地注视着她,这种眼神,就像是在思虑她的下一句话,下一个动作。
扶笙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退缩的自己,完全没有奥吉莉亚骄傲自信的样子。
忽然,一双大手顺着她滑|腻的肘部,掐住带着星月链子的手腕,大拇指指腹在腕骨处轻轻摩|擦。
——正是心怀鬼胎,假装封驭没发现的那只手。
扶笙想要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封驭的嘴角牵扯起一个弧形,“你说的不正经的事,为什么找我做。”
他略有深意地窥视扶笙隐隐颤抖的脊背,纤|瘦的背部往上,前倾的后脖颈正中央,漂亮的脊骨隆起。
“而且我一直想说,你好像认识我很久了。”
那句极尽轻柔的话,像一双无形的手轻抚过扶笙的脊骨,按在她的咽喉处。
被发现了吗...那他会想起她吗...会记得以前那个丑胖的女孩吗...
扶笙始终低垂着头,不愿再做挣扎。
“封驭,电话。”
扶笙像是获救的鱼,上岸喘口生气,男人放开她的手,面色沉重地说了句,出去接个电话。
很显然,她的特训失败了。
可扶笙骗不过自己,她没有单纯地以特训为目的,她也有自己的贪心。
在封驭走后,扶笙也一溜烟跑走了。
重新回到酒吧柜台时,她的腿软了大半,周寂越高深莫测地睨了她一眼,最后憋出两个字。
“就这?”
扶笙心虚地搓手腕骨,刚才封驭碰的就是这里。
“不是让你去诱|惑王子,怎么感觉你反被王子诱|惑了?”
“......对不起前辈,我下次一定拿回主动权。”
“他对你做什么了?”周寂越稀奇地瞅着扶笙通红的脸孔,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原来他才是高手,你可以请教一下他,我过两天还有一个上海剧院的《吉赛尔》演出,不能随时指导你了,你自己抓点紧。”
扶笙闷闷地嗯,周寂越说要送她回宿舍。
“不麻烦前辈,明天我妈生日,我今晚要回家。”
“这样,那我顺路送你回家。”周寂越说完这句话,西装肩侧擦过一个男人,背对着他走过去。
他望着远去男人的身影,惯性算起了头身比,啧啧称叹,“条不错啊,这身材要是来跳芭蕾,估计钟芭就没我这号首席了。”
“小笙,你看到正脸没,是你的菜吗?”周寂越大有种和扶笙当闺中密友的态势。
“没看到,前辈我们快走吧。”
“不对呀,这人长得肯定不错,你别推我走,我们促进下前后辈关系,和谐友善地交流都不行啊?”
扶笙想到方才封驭走过时冷然的神色,燥热的心说不出的难受。
*
“刚才那姑娘跟着你后脚走了,怎么没跟回来?”
“怎么,看上她了?”
封驭嘴上说笑,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澜。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
第6章 昏黄
“怕不是方will,封驭,是你吧。”
姜来划着手机屏幕,快速地移动手指,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幽幽说出这么一句。
打火机盖清脆地弹起,火苗晃|动,封驭厚薄适中的唇间夹了根香烟,偏头去够,半天没够着。
他嗤了声,半睁的眼睑一抬,之前坐在方魏尔身侧的女人凑了过来。
给他把烟点上了。
封驭裂开嘴角笑,简单地说了句,谢了。
他咋了咋舌,冷淡地干了杯酒,“爹现在事业为重好吗,对女人没兴趣,特别是耍心机的女人。”
女人的身形一愣,想靠近的手缩了回来,可刚才她分明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手紧|缠在一起。
“你俩没戏,那你看哥们我和那仙女姐姐有戏没?”
方魏尔兴致冲冲地道,接二连三又问了好几个对封驭来说,无关紧要的问题。
诸如,他们怎么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有联系方式没有、她单身吗?
封驭都答不知道。
“你小子要不要这么绝情,既然没兴趣,大方点介绍我和仙女姐姐认识,这么漂亮的人,我方魏尔长那么大都没见过,到时候成了,请你这个媒人吃饭!”
封驭没回话,又听到方魏尔咋咋呼呼地道:“你和仙女姐姐熟一点,把人约出来玩,正好我们非正式高端人士聚会好久没聚了,一起去海边玩玩儿。”
“我姐说上次我们把她的海景别墅搞得一团乱,这次不外借了。”姜来翘着二郎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诶不对,我们走之前明明请了阿姨打扫。”方魏尔撅了撅嘴,转头给封驭捶腿、揉肩,“封少、封公子,您家在巴厘岛那儿的私人别墅,多久没人打扫了,都要长草了吧,不如......”
“想也别想。”
封驭把抽到一半的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姜来睨着方魏尔,“不是吧,你忘了那处房产是封驭他爸死后留给他的...其中一处。”
“对不起我错了。”
*
周寂越走后的几日,扶笙只能练习变奏,尽可能在他来之前,把单人部分做到最好。
但目前来说,挥鞭转的难度系数是很大的,芭蕾上有这么一句话:
挥鞭转是考验一个芭蕾舞者的最高技艺。
弗兰克不一会儿就到,扶笙需要准备第三次试演,不过不巧的是她的三双足尖鞋从昨天到今天,都被跳坏了,如今正在焦急地缝补新的。
在团里,女演员经常要做这件事,修补改造足尖鞋对她们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
季晓芩曾经戏称,她们比鞋厂的女工活儿还细致。
他们的排练全部在一个大教室,四下里男女演员在团长的带领下先做基础训练,再分开练习自己的角色动作。
扶笙窝在无人的角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用粗长的针穿过早就戳破的鞋头边沿缎面的打褶部,缠绕三个圈,拉出系紧打结部,一个漂亮的法兰结。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一段不长的时间,她呼出一口气满意地揉掰了两三下鞋头,在足弓处切掉鞋板,拿起地上的剪刀,用尖端去刮鞋头前端的平面部分,一刀接着一刀,刮|蹭了许久,然后才把足尖鞋穿好。
穿上舞鞋的那一刻,扶笙倒吸一口凉气,脚尖上还有之前未痊愈的发炎伤口。
鉴于最近对舞鞋的破坏率极大,她不急着跳,而是一连又缝制了三双,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
“孩子们,弗兰克先生临时有事要回国一趟,所以今天照常排练。”
扶笙脸上的失落溢于言表,在弗兰克回来之前一定要达到最好的表演状态。
背后突兀地搭上一只手,扶笙被骇了一跳,“小笙,是我。”
“.......啊前辈。”
周寂越笑着挑了挑眉,示意扶笙过来坐,扶笙原本是推脱了的,一旁几个女演员的眼神都偏向嫉妒,尤其是一同竞争奥吉莉亚这个角色的贺婧。
“哥回去后仔细想了一下,不能让你这颗好苗子埋没了。”周寂越把扶笙引到自己的专座上,给她倒了杯茶,“所以哥决定多带你参加外面的活动,让你更快适应奥吉莉亚的感觉。”
至于怎么熟悉,扶笙已经想到了。
*
排练完后,扶笙去了一个芭蕾演出服定制的店,一般来说,演出服都要提前半年从国外定制的,量好尺寸后一个人走回宿舍。
季晓芩和新认识的小男生约会了,扶笙徒步经过日落后的胡同巷子。
橘黄色的阳光穿刺街衢,这里依旧人烟稀少,只要过了六点后,就没多少人了。
她不知为何就走到了这里,球鞋踩在凹陷的水坑里,溅起凉爽的水汽。明明没有看到他,只是和他的店同处在一个空间,扶笙都能生出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