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雾织低头盯着地板上只属于他的黑影,有些疑惑地开口:“不要靠得这么近,话说你为什么会饿?”
身为神器还会感受到饥饿么?
“不知道,就是很饿啊,想吃点什么。”伏黑甚尔挑眉,装模作样得移开了几步,微微露出与雾织娇小的影子。
好小。
大概一只手就能把她抱起来吧。
与雾织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死灵是不需要进食的才对……
“那你想吃什……”她转头对上伏黑甚尔漆黑的眼瞳,仰头展露出白皙的颈脖,脆弱又美丽的线条滑入衣襟中。
真糟糕啊……
好像更饿了。
胃部燃起来一股的灼烧感。
他垂目,莫名的渴求抵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便忍不下去了。
趁她还没开口,伏黑甚尔迅速抓住她的肩膀将人压到回廊的暗角中。
“……!?”
与雾织错愕了一霎,阴影将她的身躯彻底笼罩,不留一丝缝隙,黑发男人鼻尖动了动,低头靠近她的颈窝处。
“好饿……”
慵懒的嗓音比平时更加低沉磁性,沙哑得不像话。
湿热的气音尽数喷洒在柔皙的颈脖间,顿时染上比樱花还浅的粉色,与雾织下意识用手掌抵住他靠近的身躯,并且脸色开始转为难看。
因为明显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膝盖正强行抵进来,并且十分有侵略性地将她固定在墙上。
怎么回事?
他想做什么?
伏黑甚尔将按住她肩膀的另一只手移到腰间搂紧,将她往上托了托,隔着衣物都能感受这些意味不明的摩挲。
胃部的灼烧感愈演愈烈,伏黑甚而在她颈脖间嗅着,像许久未进食的兽类审视着猎物。
伏黑甚尔是个会在放纵自己的同时依旧保留着理智的人,所以在与雾织惊愕之时,仅仅只是用薄唇轻碰了一下然后极快地掀起眼皮。
果不其然,清晰地看见了不存在于人间的美色。
——价值百亿的表情。
他扯动着嘴角的伤疤,想低笑出声却又被涌上的饥饿感咽回去,锐利的牙齿正在垂涎欲滴着什么。
他现在正在做什么?渎神?
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想,无所谓了吧,反正迟早有一天也会这么做的吧。
被冒犯的神明脸颊不可抑制的染上绯色,她眼中的怒意更甚,抬手压在伏黑甚尔宽厚的肩膀上。
“给我滚开。”
好大的胆子,是这些时日给予的纵容让这家伙开始以下犯上了?
“唔。”
伏黑甚尔的动作戛然而止,他闷哼一声喘了口气,额头上的冷汗滑落了下来,灵魂创伤确实很疼。
但疼痛没有让手中的举动退让,反而变本加厉地收紧,肌肉上的线条变得紧绷分明,愈发贴合与雾织的身躯。
与雾织皱眉,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家伙老实了几天竟然变得这么放肆。
“我再说一次,放开——”
她咬牙刚想加大力度惩治他,却察觉到对方的身躯猛然一僵,体温在此刻的时间点骤然上升到烫手的程度,然后松开了她。
什、什么……?
与雾织瞳孔微微紧缩,有些不可置信。
伏黑甚尔随即被与雾织踹开后不讲究形象的瘫在地板上,微微眯眼,眼神带着意犹未尽的餍足。
他咳嗽了两声,摸了摸被重创的心脏与肩膀,声音依旧低哑:“虽然很疼……不过痛感才是真正刺激感官的来源啊……”
“像我这种人,当然是越疼越爽啊。”
与雾织扯起羽织,实在没眼看此刻的伏黑甚尔,除了骂一声下流竟然没有别的词汇了。
不,还是好气。
仍旧觉得气不过的与雾织又踢了他一脚,是谁给他的胆子?
她难得一见的冷下脸色,微微弯腰盯着他的侧脸,瞥了一眼他身体某处的异样,冷哼一声:“把丑宝吐出来。”
伏黑甚尔一只手枕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她,毕竟刚做完这种事情,不说身经百战也起码经验丰富,倒也没这么容易被冲昏头脑。
“干嘛?”
怒气未消的与雾织干脆也不解释,单足踩在伏黑甚尔的胸口,力道加重,微微弯腰咬着字说:“吐出来。”
“……呃。”
伏黑甚尔再度闷哼了一声,挑眉眼神有些松动,啊这种角度真是……
刚停歇的地方立即抬了头,不过从她的角度是完全看不见的,被暂时缓解的饥饿感又隐约翻涌上来。
想再做些什么大概率不可能得手了,而且这股钻心的疼痛愈发浓烈,伏黑甚尔眼眸暗下来,耸了下肩,张嘴用指尖抵住上颚,吐出一颗肉球。
肉球缓缓变成一条肉虫匍匐在伏黑甚尔的肩上。
丑宝就是他的武器库,被他养在身体里的咒灵,可以吞噬比自身体积大数倍的东西,所以他把感兴趣的东西和武器都储存在它的身体里。
因为懒得想名字,咒灵又普遍长得很恶心,干脆就叫丑宝了。
伏黑甚尔摸了摸丑宝的头,熟练的姿势不免想到某些慈祥之类的不可能用到他身上的词,与雾织扯了嘴角,这家伙对自己的儿子都没这样过吧。
“你还没说你要做什么……”
伏黑甚尔话音还未落,只见与雾织伸手抓起丑宝的脖子拎起来,挪开脚步看也不看他一眼。
她抱着丑宝重新走到回廊边的樱花树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没收了。”
伏黑甚尔:“……啊?”
***
***
过了半响他摸了摸肚子,饥饿感还没消失啊……
身下的异样也没停息,只能在这里再解决一次了,不过还真是奇怪。
就像是……感染了某种病毒。
病症初现的模样。
第二十九章
至今日本还是有很多未开发的地域, 那些神秘偏远的地方依旧保留着旧时代的习俗,固步自封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
这是一片无垠的树海。
葱葱郁郁、密密层层的繁茂枝叶将森林的上空遮挡密实,细碎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下。
又是这种深山老林啊。
婆娑的树影下将灌木丛遮掩, 像盘踞在脚下的灰蛇, 踩上去发出诡秘的声响。
与雾织叹了口气,伸手拨开枝叶,恰好看见不远处升起的炊烟。
古老落后的山中村庄。
这样的地方竟然会有人祈愿。
本来不太想来这种地方, 费时费力, 可又不禁想到枫器曾经对她这样感叹过。
「越是微小的愿望, 所面临的处境就越是绝望。」
「你是想帮助那些弱小的人,还是施舍?」
那时候她斩钉截铁的回答枫器, “不是施舍, 我伸出援手, 而她们交付信仰。”
她很需要这些信仰。
她想成为真正的神明。
与雾织晃神间来到村子里,怎么搞的?为什么最近回忆杀越来越多了?多了一种未知的情感在发酵, 有些……
心绪难平。
村子的大门紧闭,只有一条山中的泥石小路通向外界,这样的村子应该很排外,她干脆隐藏起身躯,寻找祈愿者的所在地。
今天似乎有什么大人物要来,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在大门口,正好方便的与雾织潜入探索。
占地倒不大, 房屋围绕着中心广场向外扩建。
这里的房屋还很破旧,有许多木质结构的屋子紧密相连, 门槛构成了一条条简易的走廊, 最终在一间看起来相对豪华阔大的屋子里找到了。
与雾织推开门后愣了下, 这是什么?
一座巨大的……铁笼。
伫立在空荡荡的房屋中。
黑色的铁笼里关着两个瑟瑟发抖的短发小女孩, 互相抱着取暖,穿着破破烂烂的麻衣,满脸、不、满身伤痕。
“呜……”
两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看向来人,愈发将身躯缩后,似乎碰到了身上的伤口,她咬了下唇,发出微弱的低泣。
“这是怎么回事?”
与雾织靠近这座铁笼,一股恶臭从里面散发出来,这根本就不是用来关人的,更像是关牲口与畜牧的铁笼。
“呜你、你是谁……”其中金发的小女孩抱紧了身边的女孩,哽咽着发出了兽类的低鸣,戒备满满。
走近才看见了小女孩身上的伤口,有些淤青与伤口看上去是摔伤,有些则是鞭子抽打出来的伤痕,大部分已经溃烂了。
与雾织莫名生出了一种怒意,她轻轻地蹲在笼子边,怕此刻的表情吓到这两个孩子,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我听到了你们的愿望,我是来帮你们的。”
“愿、愿望……?”黑发小女孩有些茫然,本能地想往后缩,却瞧见与雾织那张浅笑的脸,忍不住窒息了一刻。
“真的吗?”
被抱在怀里的女孩子眼神忽然亮起微弱的光,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咽了下口水朝与雾织颤颤巍巍地问:“真的吗?我、我刚刚许的愿……”
与雾织眉目柔和:“啊,希望有人能带你们离开。”
“仅仅只是离开吗?你们这样光是在外面就活不下去的吧?”
“求求你!离开这里就好了! ”金发小女孩情绪有些激动起来,眼泪立即涌了上来,哽咽道:“我们不想在这个地方死掉……”
“我、我想能在看见天空的地方死掉……”
“……”
这两个孩子身上散发着混乱的咒力,应该是天生的咒术师。
咒术师不是更应该被当做珍宝一样对待和教育吗?即使放在平安时期,虐待咒术师可是重罪,甚至可以自行处刑。
——无知也是罪。
与雾织抿了下唇,拍了拍衣角站起来,不太温柔甚至有些粗暴地扯掉了铁笼上的落锁,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犹如打开了困囚生命的枷锁,小女孩紧抱对方,仰头看着面前徒手拆铁锁的人,成为了眼中唯一的光芒。
与雾织朝她们伸出手,露出温柔的笑意:“来吧,我带你们去有天空的地方。”
眼前被牢笼被打开,两个小女孩眼瞳逐渐放大,与雾织将她们眼中的灰暗擦拭干净,明亮的色彩重新绽放。
“谢、谢谢呜啊……”
没等与雾织将她们从铁笼中接出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两个小女孩。
“大人!就是这里!”
尖锐的声音响起,似乎来了不少人。
小女孩下意识害怕地躲进与雾织怀中,身体开始发抖,而与雾织跪坐在铁笼中半抱起她们,回头看去。
恰好一抹修长的身影落入眼帘,那人单手抄兜伫立门口。
俊美的侧脸逆着光愈显立体,额边落下一缕发丝摇曳在眼尾处,束着丸子头的青年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衬衫。
“你……?”
夏油杰微愣,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竟然能遇见她?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随后跟上来的村民一左一右站在夏油杰身后,短发的中年女人指着与雾织大喊:“怎么能随便打开笼子!?你到底是谁!?”
夏油杰?
与雾织蹙紧了眉,很难将事情串联起来。
她没有理会村民的质问,而是蹙紧了眉看向夏油杰,怎么回事?
“长、长得好漂亮啊……”
裹着白色油巾的地中海男人盯着与雾织的脸喃喃,他咽了下口水,看向夏油杰:“她跟这位大人是一起的么?”
夏油杰回过神,这种情况明显怎么看都不对劲。
他有些伤脑筋地揉了下额角,隐晦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地中海男人,淡淡回答:“啊,算是吧。”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打开笼子!万一把这两个怪物放出来怎么办!?”中年女人尖锐的嗓音再次响起,怒气冲冲地指向与雾织。
“就是这两个丫头,说不定都是她们搞的鬼!果然还是杀掉比较好吧!?”
?
还真敢说啊,谁给了她们自□□刑的权力?
与雾织目光冷下来,两个小女孩哆嗦不已,抱紧了与雾织的手臂反驳:“我们没有——”
“闭嘴!两个害人的家伙!当初在婴儿的时候就应该掐死你们!”
中年女人的鸡嗓过于尖锐,连夏油杰都有些不适的皱眉,勉强忍下不适的他指着与雾织所在的铁笼,再度开口:“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啊,这就是这段时间奇怪事件的源头啊,这两个脑子有问题,用奇怪的力量袭击过我们啊,而且还伤人……”
“就是两个怪物!”
“果然是怪物的后代,她们的父母也是,应该被烧死……”
耳边传来喋喋不休的唾骂,夏油杰从未感觉这一次祓除咒灵任务这么头疼,他长吁一口气,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牢中的少女身上。
“闭嘴。”
到底是高傲的神明,与雾织半抱着小女孩站起来,指尖微微一动,将大放厥词的两名村民甩到门口的围栏上。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凌厉的风擦过他的衣襟,夏油杰想笑却又无法笑。
冷淡、轻慢、所有目中无人的词用在她身上好像都不为过,看起来却又是那么柔弱可善。
不、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注意到了与雾织维护着这两个小女孩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