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方茶
时间:2021-09-07 09:36:28

  [X:有两张票你要和谁去?]
  桑宁答得理所当然,迅速发过来赵小虞的名字,她和小虞姐完全一拍即合,恐怖主题探究者。
  [X:只有两张票,和我一起去免费,和别人去不给。]
  和盛连浔一起去,桑宁对着手机屏幕,双手托着脸好好想了想,再点开照片,手指点住撑开放大,仔细看票面,越看越心动,真的很刺激,要不,她先去体验下,以后有机会再和赵小虞去一次。
  嗯,就这么办。
  桑宁打定主意,回复盛连浔。
  [翩翩: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也不是不行,不过老板,你不是怕鬼吗?]
  她还记得那时候和他一起在特训营看恐怖片,平时漠然孤傲,睥睨众生,眼里写着“你们这些凡人在我看来都是废物”的大佬,被恐怖片惊到脸色惨白,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我好怕”,别提多可怜了。
  单单恐怖片都害怕,那去鬼屋不得就地埋了,这个鬼校看起来比当年玩得那个还惊悚,毕竟时代在进步。
  [X:所以才让你一起去保护我。]
  呀,老板还会示弱,看来真挺想去,桑宁琢磨了下,这个逻辑很合理,有她保护肯定没问题,爽快地约好时间答应下来。
  最后的聊天停在她发来的“okok没问题”上。
  盛连浔面色平静,重新回看聊天记录,心里面权衡,刚才那句示弱算是许昀舟嘴里说的“撒娇”吗,桑宁真的会觉得有点可爱吗?
  有人敲门,桑宁把手机收进抽屉,对盛连浔自认为的“直男撒娇”毫无所觉,清了清嗓子,对着门的方向:“请进。”
  郑乐北背着书包走在前面,郑奶奶笑容和蔼,跟在小朋友后面。
  “小桑姐姐好。”郑乐北声音小小的和她打招呼,两只手紧张地在书包背带上摩擦。
  桑宁蹲在郑乐北面前和他平视,牵过他的小手包在掌心,笑眯眯地说:“应该叫小桑阿姨。”
  “可是,”郑乐北挠挠头,看了奶奶一眼,转过来继续说,“奶奶说,漂亮女生要叫姐姐。”
  好乖好可爱,桑宁笑得合不拢嘴,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棒棒糖放到郑乐北的手心里,奖励给他。
  看见小熊形状的棒棒糖,郑乐北明显眼睛发亮,撕开包装纸坐在一边乖乖地吃,不舍得咬,小口小口地舔着。
  “郑奶奶,咱们这边交流。”桑宁把郑奶奶带进里面的房间,就郑乐北最近的表现做了简短的沟通。
  “恢复得很好,估计去学校也没问题。”
  这是郑乐北来她这里做的第十个疗程的治疗,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虽然中间意外经历过那次劫持,受了不少惊吓,不过因为桑宁及时赶到把他换下来,后来专门进行了几次心理疏导,再加上孩子小,对于很多事情的理解很简单,容易受到引导和暗示,算是过去了那道坎儿。
  郑奶奶是个知识分子,原本是大学教授,后来儿媳出了事,小乐北亲眼目睹了现场,心理受到严重创伤,干脆紧锁心扉变成了小木偶人,儿子无法面对现实干脆远走他乡,她辞掉工作,专心带着不太健康的郑乐北做康复治疗。
  尽管遭遇了那么多不幸,但郑奶奶始终都是和善乐观的样子,说话不急不缓,很好沟通,从来不抱怨,极少提及过去,对桑宁十分信任。
  “桑医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乐北现在虽然有点内向,表达上还是有点拘谨,不过已经可以做到和别人正常交流了,”郑奶奶握着桑宁的手,神情动容,多说几句眼里已经泪花闪动,“其实有两年我都想放弃了,这么想着,不如把他关在家里一辈子算了,我死的时候带着他一块儿,也有个照应,现在看到了希望,我们家孩子也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那当然,郑奶奶,会好起来的。”
  桑宁还记得第一次见郑乐北,非常缺乏安全感,不说话,看什么都带着审视和敌意,极其容易受惊吓,她不小心碰落了一本书,郑乐北竟然吓得跳了起来,马上钻进储物柜里待着,怎么哄也不肯出来,足足待了一下午。
  他是桑宁跟得最久的病人。
  其实这里很少有专门针对儿童心理创伤治疗的心理治疗师,桑宁非常喜欢小孩子,有耐心,并且感觉很敏锐,擅长游戏治疗。
  游戏治疗并不简单,非常耗费时间和精力,在孩子的游戏过程中,治疗师要紧跟着观察,慢慢融入,不露痕迹地去发现和疏导,劳神劳力,往往一个小时下来,桑宁比跑马拉松还累。
  不过这种疗法对儿童心理方面的治疗效果很好。
  普仁医院愿意给她建立游戏室,提供专门针对儿童心理问询的设施,是桑宁选择来到这里最直接的原因。
  她在郑乐北身上花足了时间和精力,治疗笔记都写足了厚厚两大本。
  看见他慢慢好转,慢慢有了小朋友的活泼和朝气,桑宁由衷地开心。
  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治愈别人,是一件非常非常美好的事情。
  桑宁轻轻拍了拍郑奶奶的手背,因为过度操劳,郑奶奶的眼角已经爬上了道道皱纹,眼睛不复清澈,却有着温和的坚定,桑宁劝慰道:“郑奶奶,会越来越好的,不用谢我,这是信任的力量,我们相信乐北肯定会好,并且始终不放弃,他才会越来越好,信任可以治愈伤痛。”
  郑奶奶笑:“是啊,桑医生,信任可以治愈伤痛,关键是不要放弃。”
  陪郑乐北在游戏室待了一个小时,小家伙很喜欢桑宁,在她面前像是张开的蚌壳,露出脆弱的软肉,没有戒备,什么都愿意和她讲。
  桑宁拿出量表,评估了郑乐北最新的状况,对比上次又有了些微的提升。
  “我们小乐北好棒。”桑宁夸他。
  知道快要到郑乐北的十岁生日,桑宁提前准备了礼物,一把超酷的□□,送给他:“这是勇敢小男子汉的奖品,有这个保护你,以后什么也不用怕。”
  郑乐北看起来十分欢喜的模样,抿着嘴笑,得到奶奶的同意后兴奋地抱着他的礼物,语气满是开心:“谢谢小桑姐姐,姐姐,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会送你礼物的。”
  “好呀。”桑宁摸了摸郑乐北的小脑袋。
  这次治疗结束,桑宁翻出来笔记本,慢慢记录今天的治疗过程,附以详尽的分析和反思,写了大半页,赵小虞的电话打过来,刚接通就感受到她的激动:“桑宝,周六去不去山村鬼校,我好不容易才托朋友弄到两张票,老孟加班,咱俩去。”
  桑宁合上笔记本,悠悠地回:“对不起宝贝,有约了,你没有男人陪我可有。”
  “哪个野男人?”
  “你上次见到的那个野男人。”
  社死的恐惧再度袭来,赵小虞懊恼地一拍嘴,不该提这壶,幸好没有别人听见,她换了个地方,再说话似乎起了回声:“原来是我浔哥啊,桑宝,你有没有梳理过,你俩现在到底算什么。”
  说不是情侣吧,孤男寡女的都住到一起去了,说是情侣吧,还隔着层窗户纸。
  桑宁想了想:“严格来说,这算是试恋期吧,盛连浔说让我给他一个机会,我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合适的话破镜重圆,不合适趁早再见。”
  赵小虞开始劝和:“当然合适,等同居的小日子再深入发展下,你会发现各方面都很合适,我们浔哥那样的极品,雄风伟岸,根本找不出来第二个。”
  “赵小虞,咱们约定了多少次,你说话不要乱用成语。”桑宁忍无可忍。
  “害羞什么,”赵小虞邪恶地笑,过来人似的语气,“反正你早晚会知道,我建议你,在那个美妙的日子来临前,还是好好锻炼身体,我浔哥,绝!非!池中物!”
  “挂了!”简直满脑子废料,越说越离谱,桑宁从耳朵尖烧到脖颈,直接挂了电话。
  ——
  周六,山村鬼校现场。
  桑宁特意穿了身运动装,清爽的白色系,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盛连浔同样穿了身白色系,怎么看都像情侣装。
  桑宁瞥他:“学人精。”
  盛连浔眸光凉如水,看过来,提醒她:“桑小姐,我昨晚已经整理好了今天的着装,你早上匆匆换上了这身,不知道谁学谁。”
  桑宁皱着眉头想,这样吗?她怎么没见他昨晚准备好了,难不成他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
  两个人太出众,尤其是站在一起,相当赏心悦目,旁边人都不免多看一眼。
  为了确保游戏体验,山村鬼校项目每天对外售出的票很少,往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分普通校区和情侣校区,普通校区的体验角色是学生,情侣校区的体验角色是老师。
  工作人员和他们确定:“选好校区了吗,友情提示,情侣区要更恐怖一点,毕竟有单身鬼的怨念加持。”
  桑宁:“……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她想都不用想,递过票:“当然是……”
  当然是普通区,哪个恐怖系数低玩哪个,毕竟带着盛连浔这个青铜,太刺激的怕他承受不来。
  盛连浔快速打断:“情侣区。”
  桑宁讶异,侧过脸不可置信地看他,满脸问号,难道这个人的恐怖细胞重新复活了?也太勇猛了吧。
  工作人员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喜滋滋地把任务卡递给他们,又塞了两个手电筒,手往右边一指:“情侣区在这边。”
  “走吧。”盛连浔率先迈开腿,推开了那扇玻璃门,一头雾水的桑宁亦步亦趋地跟着。
  废弃学校设定在荒僻山村,窗外是丛生的乱草,一直窜到窗户那么高,绿藤疯长,盘盘绕绕盖住了几扇窗,压抑的昏暗让人透不过气来。
  不知道是太阴森还是开了空调,他们一进去,冷飕飕的风吹过皮肤,像被什么抚摸过,让人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盛连浔后悔了,他想走。
  正筹谋着如何开口才能显得不失体面,桑宁轻软的声音传到耳边,她问:“盛连浔,你怕不怕啊,要不要牵手?”
  可以牵手?这么说的话,他又觉得他行了。
  盛连浔“嗯”了声,听不出情绪,神色不冷不淡:“想牵就牵,才刚开始你就这么怕,后面怎么办,跟紧我。”
  黑暗中,他准确无误地抓到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握得很紧,生怕她跑了。
  不知道谁在怕。
  有点可爱,桑宁无声地笑了。
  突然传来阴恻恻的说话声。
  机械的女声发飘,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新入职的老师,你好,欢迎来到山村鬼校,请前往学生宿舍查寝,获得第一个包裹。”
  一阵白雾弥漫,雾散开,桑宁差点喊出声来,不远处站着一个鬼妹,长袍坠地,脸上不知道抹了几斤粉,白得反光。
  鬼妹招招手,示意跟她走。
  桑宁叫嚣着要来找刺激,这会儿腿脚有点发软,硬撑着往里走。
  这里的音响效果绝了,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隔几分钟传来一声惨叫,桑宁和盛连浔沿着幽深的走廊一直走,映着惨淡的白光。
  终于到了第一个房间,主题是鬼宿舍,要在里面拿到第一个包裹,盛连浔“咚”地把门推开,用力过猛,把里面演鬼的妹子吓了一跳。
  宿舍是上下床,被褥都是纯白色,地砖桌面天花板,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惨白,中间吊着一根麻绳,垂得很低,不知道哪里来得风,吹得一直晃动。
  我的妈呀,这都是什么阴间操作。
  更可怕的是,每张床上都坐着一个阴森的鬼妹,穿着学生服,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两个看。
  桑宁有点哆嗦了,嘴里不住地祈祷“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和盛连浔活着出去,阿弥陀佛”。
  台灯幽幽地亮着,照着桌上那个显眼的包裹。
  “我去拿,你等着。”桑宁手脚冰凉,到了这种时候也没有忘记挺身而出。
  盛连浔把她拉到身后,强作镇定:“在我后面。”
  他小心地往前走了两步,桑宁两手不自觉地抱上盛连浔的腰,黏在身后。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凄厉的惨叫,头顶天花板突然打开了一块,一个鬼就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竟然直挺挺地倒吊着砸了下来,长发直接垂到地面。
  “啊啊啊啊啊!”桑宁叫得比鬼还吓人,拖着他的手撒腿要跑。
  盛连浔也着实吓到了,但几乎没有思考,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他第一反应是迅速连桑宁一把抱住。
  桑宁急喘着气,把脸贴在盛连浔胸前,听到他的心脏飞速跳动,盛连浔拍着桑宁的后背,声线绷得很紧,却依然哄着她:“翩翩不怕,不要怕,有我在。”
  想要保护她的想法太强烈,竟然战胜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怕。
  桑宁呜呜了两声:“盛连浔,好吓人。”
  盛连浔看了眼倒吊鬼,发现那不过是个戴了假发套的假人,他伸手拿到了桌面上的包裹。
  “怕什么,前两天不知道是谁嘴那么硬,说要来这里,怕得话手牵得紧点儿。”
  “哦。”桑宁一只手抱着盛连浔的胳膊,一只手和他紧握。
  床上的鬼妹们看得津津有味,这对情侣好漂亮,她们忍不住想自由发挥一下,于是几只鬼彼此对视,点了点头,出其不意地冲他们两个伸出了手。
  准确的说,是血淋淋的手。
  桑宁乍看到这个场景,简直头发倒竖,魂飞魄散,立刻要夺门而出,跑的时候胳膊不小心勾到了麻绳,趔趄了下要摔倒,盛连浔只顾着揽腰去抱她,直接被桑宁压在了地上。
  沉闷的声响,后脑着地,有两分钟,盛连浔觉得眼冒金星,闭着眼睛没有缓过来。
  桑宁哪想到有这种变故,以为盛连浔昏死过去,她赶紧爬起来,带着哭腔,颤声问:“盛连浔你不要吓我,你还好吗?”
  扮演鬼妹的几个小姐姐围坐在旁边,其中一个拨开头发,看了眼,说:“帅哥好像晕倒了。”
  “那怎么办?”另一个接过话。
  七窍流血的鬼妹出主意:“我看电视上演的,一般这种情况,都要人工呼吸。”
  过了最初那阵晕,盛连浔缓过来些,见桑宁被吓到,刚想出声安慰她没事,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人工呼吸”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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