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是盛连浔的女伴,但他太年轻气盛,家里有矿父母骄纵,向来无法无天,没和盛连浔接触过,不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圈子里哪有什么真心人,都只是玩玩儿而已。
眼前这个美人眼生,没在圈子里见过,不会是什么有身价的千金名媛。
年轻男人殷勤地凑到桑宁身边:“美女你好,我叫唐路。”
桑宁看他的神色不怀好意,往旁边让了让:“你好,唐先生,有事吗?”
唐路胆子肥,起了坏心思,故意往桑宁身边贴,把手里的酒杯硬塞到她手里,压低声,特别油腻地问:“美女,这里太吵了,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喝点酒,好好聊聊天,我有的是钱,比盛总年轻,比盛总体力好,跟着我比跟他快乐多了,要不要试试?”
这是直白的骚扰了,桑宁没想到富二代都这么勇,没脸没皮,发情不分场合。
“去哪试?”桑宁掩嘴轻笑,眼睛起了细波,一眼悠悠地瞥过来,唐路的心刹那间化成一滩水,“去你坟头试吗?那地方够不够安静?”
唐路被噎住,美人看起来娇柔,嘴上半分不饶人,他头一次碰到这种小辣花。
兴趣更浓,唐路今天来了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直接上手拉扯:“哪里试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试试,你什么价格啊,我肯定出得起。”
桑宁甩开他的手,神色迅速冷下来:“唐先生,公众场合,请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你喊啊,说我骚扰你,”唐路根本不在意,反正他本来就花名在外行事浪荡,“让大家都知道,盛连浔弄个酒会装面子,连个女人都管不了。”
桑宁隐约琢磨到,这个唐路很有可能今天是故意在找盛连浔的不痛快,当众下他的面子,巴不得搞砸酒会。
那股焦躁被压下去,桑宁扬起余光观察了下四周,突然展颜,对唐路说:“唐先生,您不至于动气,凡事好商量。”
唐路被桑宁的笑迷了眼,愣愣地跟着走了几步,她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唐路迫不及待地凑过去,香水味萦绕鼻端,他正陶醉着,见桑宁嘲讽一笑,轻声说:“去死吧你。”
两手往他胸膛一推,使得劲儿大,唐路直接栽进了香槟塔。
此起彼伏的惊呼,刚才的热闹瞬间化为安静,只听见高脚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满地都是酒水,唐路狼狈地躺在里面。
暗紫色的西装沾了酒渍,如洇开了血,看着让人心惊。
唐路没想到,今晚不过是想猎个艳,对方也不是什么名门大小姐,本来以为多砸点钱拿下是早晚的事儿,结果栽了这么大一跟头,闹成这样,不只是他,连他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桑宁假装好心,对旁边愣怔的侍应生说:“唐先生受伤了,快把他抬出去。”
几个侍应生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把唐路抬起来往外走。
他又急又气,摔得也很痛,一口气喘几次才能提上来,快要气疯了:“蛇蝎女人,你给我等着!”
嘁,桑宁不屑地撇了撇嘴,搓了搓掌心,有理不在声高,她才不怕。
盛连浔听见动静赶过来,视线寻了一圈,在碎掉的香槟塔附近看见了桑宁。
他把她扯到身边,上下打量:“离这么近干什么,有没有受伤。”
“我看受伤的是他吧,这只是个小惩罚而已。”
盛连浔听出话里的意思,想到唐路那个滥情的名声,皱眉:“他是不是骚扰你了?”
桑宁不想给盛连浔添堵,故意说:“没骚扰我,但是我看不惯他骂你。”
盛连浔“哦”了一声,余音上扬,似乎不太相信:“那你说说。”
桑宁踮起脚,趴到他耳边,随着说话呵出温热的气息,喷得盛连浔耳廓发麻:“他说,你不行。”
说完这句心满意足,桑宁有点小得意,抱着手臂站好,视线有意无意地顺着他的腰腹向下落,好像在探究什么。
▍作者有话说:
盛总:行不行的,难道不是试过了才知道?
第46章 [VIP]
“看够了吗?”盛连浔扫了眼桑宁蹭蹭冒光的眼神, 淡淡问。
这一眼瞥下去很难收回来,桑宁正在啧啧感叹老板的腿好长,腰部线条劲瘦有力, 收在丝质衬衫下, 不用摸就能感受到硬邦邦的紧实。
唐路那个羸弱肾虚的酸鸡还敢跟老板比, 桑宁摸着下巴思考,盛连浔这种名品身材, 怎么着看起来都不像体力不好的样子。
见桑宁想得入神,半天没回应, 盛连浔敲了下她的脑袋。
桑宁捂住头,脱口说:“他说得根本不对, 老板明明是雄风依旧啊!”
满满赞美的口气。
“雄风,”这个词就用得很巧妙,盛连浔深深地看她一眼,“说得好像你试过一样。”
试?在哪里试?不会和她从钟爱的言情小说里学到的那个“试”,是一个意思吧。
桑宁嘴边的笑迅速凝固,她余光往旁边一扫, 见没人, 手指勾住他的西装凑近:“老板,虽然没证据, 但我怀疑你在搞颜色。”
“没想到你这种正经人车速也这么快……”
盛连浔抿住唇,看着那张浅豆沙色的小嘴叭叭叭说个没完,明明是她先挑火,这会儿别提有多会倒打一耙。
另一边, 满地玻璃碎片迅速被清扫干净, 在场诸位哪个不是见过场面的, 只是一诧, 很快恢复如常,刚才那点小插曲无人问津。
时间差不多了,满厅璀璨流光骤然暗下来两个度,钢琴与小提琴双重奏悠然响起,一束光追向舞台,主持人上台热场,慈善拍卖即将开始。
侍者引着众人坐到席位上。
“盛总,您的致辞安排在慈善机构代表之后,要做准备了。”周池轻声提醒。
盛连浔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手背向外,抬手一拨,周池识趣地退到一边。
绰绰暗影里,盛连浔的右手搭上桑宁的肩膀,裙子是微露肩款,刚才教训唐路时挥手的动作幅度比较大,衣服有点滑落,肩膀下露出了一段如玉的肌肤。
手往下滑了滑,盛连浔按住丝绒布料,慢条斯理地帮桑宁往上提到它该在的位置,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他做起来却多了点故意的成分,指腹轻缓地在她皮肤上滑动,惹得桑宁一阵颤栗。
“只要你知道他说得不对就好,行不行的,”盛连浔低下头颅,与桑宁的距离化作咫尺,他声音低哑又柔和,仿佛晚风拂过的湖水,带了笑,“有实践才有发言权。”
实践你个大头鬼啊!
桑宁羞恼,一把推开他。
盛连浔抬手整理了下领带,神色正经又平静,看向桑宁,喉咙里低呵了声,仿佛刚才是她不正经一样:“一点就通,小姑娘懂得挺多啊。”
桑宁指着舞台的方向:“盛总,你的舞台在那里。”
“让周池带你去坐好,乖乖等我。”
这个妆面里眼影的配色她很喜欢,怕搞出粉褶儿来,所以桑宁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嘟囔着“什么乖乖的啊还要坐好,难道我是小孩儿吗”。
盛连浔虚揽着她的肩膀,带到周池那边:“把小朋友看好了。”
“啊?好的盛总。”周池头大地接过幼儿园大班老师的工作,把桑宁领到侧边的空位上,本来给她安排了第一排,但桑宁嫌扎眼,非要坐这边。
流光溢彩的水晶灯完全暗下来。
拍卖是今晚的重头戏,主持人很专业,某知名卫视的当家台柱,先介绍了拍卖概括和今天几位艺术界的重磅嘉宾,慈善机构的代表上台致辞,掌声热烈,桑宁听得困乏,直到听见盛连浔的声音才精神。
盛连浔作为主办方代表,致词简短,他身姿修长挺拔,冷光映照,整个人精致又冷感,气度衿贵。
不用发言稿,他贴在话筒边,干净冷冽的声线混着丝丝电流声,有种要命的性感。
桑宁听得呆住。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
后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娇笑,几个年轻女孩儿聚在一起,正评点着盛连浔:“盛总那种男人的魅力真是要命,要不让我爸想想办法,让我和他联姻算了,想想每天早晨,被那道性感的声音叫醒,天呐我要幸福死了!”
正式拍卖前有一个开场舞,音乐声响起,是百老汇的经典片段《猫》。
夹杂着音乐,后面的讨论更加肆无忌惮。
“美得你!平诗那样的家世相貌盛总都看不上,我们在这里做什么白日梦呢。”
讨论声忽然压低,桑宁不着痕迹地把椅子向后挪了挪,支起耳朵。
“不是传说盛总……不喜欢女人吗?”
“谁说的,你看他今晚不是带了个女伴来,长得一副妖精相,刚才我看见在那边角落里和盛总勾勾搭搭,不看场合,到底平诗是千金闺秀,不会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才被逼得受了情伤远走德国。”
说这话的女孩儿是苑平诗的闺蜜,难免为她抱不平。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伐起盛连浔今天带来的来路不明的“小妖精”,自己得不到,总觉得得到的人有手段,话渐渐说得刻薄。
桑宁听得挺乐呵,完全没觉得平白无故挨骂很不爽。
终于在听到那句“长得美又不是纯天然,那种捞女为了贴有钱人什么做不出来,你看着,如果她在我面前,我肯定撕下那张假脸”之后,桑宁转了头。
边说话,手边在空气中一挥,做出狠狠撕下的动作。
娇笑声更甚。
开场舞结束,灯光渐次亮起,原本的团团黑暗被驱散。
桑宁笑眯眯地看着那几个珠光宝气的千金小姐,人美声甜:“不好意思,这张脸恐怕你们撕不下来,自己硅胶假脸,看纯天然也觉得不对劲了。”
四五个女生瞬间变了脸色。
本来只是背后说两句过过瘾,没想到正主恰好在眼前,这几位复杂地对视了眼,都有些尴尬。
只有苑平诗的那位闺蜜气势足:“得意什么,别以为傍上盛总就了不起了,人无千日好,等着哭的日子还在后面。”
“确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桑宁特别会踩人痛点,纤纤手指搭到椅背上,指甲上细小的珍珠衬得手指更加柔洁白嫩,“无非是盛总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死乞白赖地求婚我都不肯答应,口口声声承诺这辈子只爱我一个,说其他背后论人是非的假脸美女都是小垃圾,后面是有的哭呢,毕竟盛总昨天还在讲,要给我一个终生难忘的求婚仪式,女孩子嘛,谁能不感动落泪啊。”
适时地补上一点娇羞的表情。
毕竟气人界祖师,要是真想较一较,弹弹手指,以一敌十也没问题。
盛连浔致词完毕,从台上下来坐在第一排,先和几个重要人物打过招呼,立刻抬眼去找桑宁。
给她安排好的位置空空荡荡。
周池过来贴在他耳边:“盛总,桑小姐在后面坐。”
请了著名拍卖行首屈一指的拍卖师,刚讲完规则,第一件拍卖品已经开始展示。
盛连浔起身,去后面寻人。
隔了几步远,桑宁背对着他说得正起劲,盛连浔来得恰到好处,把桑宁口嗨的那段话听了个只字不差。
都是被捧惯了的,其中一个被激起了火,不屑地嘲讽:“这位小姐,做梦也不是这么个做法,你这么说盛总知道吗?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做只家养小雀儿就觉得心比天高了,不掂量掂量自己,要不是巴巴地贴着盛总,今晚怎么来的还不知道呢。”
“我知道。”
盛连浔漠然地开口,牵过桑宁的手把人揽进自己的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面子里子给足了,不复刚才的冰冷:“她是怎么来的,她是我一步一叩求来的。”
众人噤声。
连刚才的口嗨王者桑小姐也眨巴着眼睛不敢再说话,乖乖地依附在他身边。
盛连浔演技了得,还是沉浸式的那种,之后一直把桑宁半抱半揽着,她别扭,看周围探究的眼光,觉得如芒刺背,想离远点儿,被他按着:“别动,毕竟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抱一下不过分吧。”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桑宁苦不堪言,老老实实地窝在他怀里。
盛连浔整晚的心情都很好。
拍卖有条不紊,底下坐着的各位都是不缺钱的主儿,很给面子,盛连浔没遇到什么心仪的作品,打算等最后随便拍两件。
直到一束追光打在手捧画作的模特身上,模特将那幅展品近距离地展示给会场贵宾。
相比其他作品来说,确实有几分新奇。
那是一幅夏景图,挨得极近观赏,色泽明亮绚丽,虽然称不上多么绝妙的上乘之作,但它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那幅画是画在一只蝴蝶的翅膀上。
拍卖师解说道:“这幅绝佳的作品出自艺术大师拉莫斯之手,名字叫《翩翩》,起拍价20万。”
拉莫斯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晋艺术家,收藏圈目前不吃这个名字,占了个有创意,但从收藏角度来看,价值一般,因此加价也都在10万左右,到了80万已经基本到顶。
中间排有人举牌报价:“两百万。”
现场哗然,纷纷回头看,是一个脸生的年轻男人,这是他今晚第一次竞价。
拍卖师语气热烈:“看来这位先生势在必得,还有没有高于两百万这个数字的?”
盛连浔眼神一瞥,周池心领神会,跟着举牌:“三百万。”
“三百五十万。”
“四百万。”
那个人咬住不放,似乎在和盛连浔较劲。
盛连浔顺了顺桑宁的发尾,气定神闲,示意周池再次举牌。
“五百五十万。”
那人终于不再跟价。
拍卖师激昂地喊:“五百五十万一次,五百五十万两次,五百五十万三次,成交!”
小槌敲下。
议论声瞬间沸腾起来。
名不见经传的一位,这么一幅作品竟然能拍到五百五十万。
有盛总抬这一手,相信明天起,这个寂寂无名的拉莫斯恐怕要一飞冲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