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宠妻录(重生)——妩梵
时间:2021-09-07 09:40:11

  待男人睁开了那双威冷深邃的凤目后,便也伸出大手并将它置在了沈沅的耳侧,他边捻揉着她软小的耳朵,边低眉观察着美人儿的神情。
  却见沈沅的眉目间,依旧是温柔且乖顺的,稍蕴着一抹纤细的脆弱感,却没有任何的反抗和仇视。
  陆之昀松开了她已然泛红的软耳,暗觉她应该没有想起前世的那些事。
  他问了她一句话后,又再度恢复了平日的缄默寡言,只是那深邃的眼神,却未曾离开她的面庞半刻。
  沈沅率先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柔声问他:“官人看没看我们的孩子?”
  陆之昀嗓音温和地回道:“嗯,看过了。”
  他们夫妻间的对话很是简单,但是沈沅听着陆之昀低沉的声音,心中却莫名地多了好些幸福感,甚至是归属感。
  现在的她有可靠的丈夫,还有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现在的她,也是个有稳固家庭的人了
  这般想着,沈沅突地很想扑进陆之昀的怀里,想让他抱一抱她,更想离他更近一些,再同他叙话。
  虽说心中突然有了冲动,沈沅却还是将其抑住了。
  也不知是为何,自她生下孩子后,反倒是比从前别扭上了。
  正此时,陆之昀好似是会出了她的想法般,待从拔步床处坐起后,便如抱小娃娃似的,将她小心地横抱在怀。
  沈沅被他抱了起来后,面上虽强撑着镇定,心跳却在怦然加快,她眼睫微颤地仰首看他时,却听陆之昀低声唤她:“沅儿。”
  “官人……”
  沈沅也小声地唤了他一下,陆之昀亦于这时倾身,浅且淡地啄了下她的唇瓣。
  微凉的薄唇却只在上面驻足了片刻,便很快地离开。
  他又道:“你辛苦了。”
  话落,沈沅的心跳蓦地又加快了许多。
  甚至觉得,这么一个蜻蜓点水,浅浅淡淡的一个吻,于她而言,竟是意犹未尽。
  她甚至也开始怀念陆之昀此前那么强势的吻法,双手捧着她的脸,不许她挣动,还将沉冽的气息霸道地度给她。
  思及此,沈沅却微微颦了颦眉目。
  怎么在一夕之间,她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沈沅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便随意地择了个话题。
  “官人,您为孩子取名了吗?”
  陆之昀默了一瞬,这个孩子还是陆朔熙,他不仅通过他腕上的黑痣辨出了他的身份,等看清婴儿的面庞后,往昔的回忆亦渐渐地清晰起来,他小的时候也是长成了这副模样的。
  他前世叫陆朔熙,这一世,就让沈沅再给随意地取个名字罢。
  思及此,陆之昀回道:“你有无主意?他的名字,也可由你来取。”
  沈沅柔美的面容上显露了几丝笑意,温驯的眸子里也蕴了抹润色,“他是朔日出生,而且妾身记得,生他的时候,屋外的霞光特别美,不如就叫他朔熙好了。”
  “朔熙。”
  陆之昀淡漠地念了一遍,也自是没想到,重来一世后,沈沅还是给他们的儿子起了一样的名字。
  “嗯,这个名字挺好的,就叫这个吧。”
  沈沅丝毫都未料到陆之昀竟是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不解地问道:“官人不再想一想吗?他毕竟是您的嫡长子啊,妾身也只是有了个他名字的想法,至于他到底叫什么,官人您也应该慎重些。”
  陆之昀将怀中美人儿的柔荑置于掌中摩挲把玩着,低声回道:“这名字挺好听的。”
  他这话也不是揶揄沈沅,她为陆朔熙起的这个名字,确实是有着极好的寓意的。
  且朔和熙这两个字,既配他国公世子的身份。
  也都透着些帝王之气。
  这一世,他和沈沅一定得将陆朔熙给教育好了,不能再让他成为这人世间的祸害。
  沈沅今夜一直都在悄悄地观察着男人的神情,陆之昀依旧是深沉且严肃的,却好似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陆之昀将沈沅从身上抱了下来,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床面上。
  沈沅的心中突然涌起了淡淡的低落,她其实想让陆之昀再抱她一会儿的。
  本以为男人这就要去歧松馆处理公务,可陆之昀却只是身姿挺拔地坐在了床侧,并没有离开她的闺房。
  陆之昀坐定后,便凝睇着沈沅柔怯的面庞,嗓音温沉地问她:“沅儿,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更漏的迢递之音渐起,清冷的月华也透过漏窗的菱花格,倾泻入室。
  此时此刻,沈沅亦觉得,陆之昀看她的眼神,一如那月华般,柔和且温润。
  原来她的官人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这样的他,甚至让沈沅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大脑是一片空白,只知道陆之昀好似是问了她些话。
  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陆之昀淡哂后,便将面庞凑近了沈沅的小脸儿,低声道:“已经过了子时了,沅儿,你活过双十了。”
  虽说陆之昀的话意带着些微谑,似是在暗指她从前怕死胆小的往事,可沈沅的眼眸里还是有了微微的烁动。
  虽然在下雨时,她还是会犯些心疾的症状。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沈沅薄薄的眼皮启合了数下后,便垂眸道:“官人,等妾身出了月子后,就想去看看江丰说的那几处地界,但是妾身现在的嫁妆,可能有些不够……”
  她悄悄在扬州让唐文彬置办的那些产业,自是不好意思同陆之昀提起的。
  沈沅不知道陆之昀清不清楚,但是男人却从未问过她,他好像也不稀罕去问她。
  她微微侧眸时,两弯悬在眼上的拂烟眉也大有一种秀如芝兰的温美。
  陆之昀眼底蕴着的情愫愈发温和,回道:“原本就是想让你从我的私库支取钱财,去开这家书院。”
  沈沅赧然,却又语气坚定地回道:“那妾身日后,也会将这些钱财都还给官人的。”
  听着她话音柔柔,却又一本正经的语气,陆之昀不禁失笑,又低声问她:“我的就是你的,分这么清做甚?”
  陆之昀这么一说,沈沅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你的嫁妆,还是你的,我不会过问。至于办这家书院要花费的钱财,也全当是我送给你的生辰贺礼,你就不要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等陆之昀同她说完这席话后,沈沅终是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凭着那股想要靠近他的本能和冲动,绯红着小脸便往男人的怀里扑了过去。
  “那妾身…就多谢官人了。”
  陆之昀倒是没察觉出,妻子在生完孩子后,就变得比平日黏人了许多,对于沈沅的主动亲近,他的心情自是极悦的,便及时拥住了她,凉薄的唇角也显露了几分笑意。
  沈沅想起今日贡院应当考完会试了,表哥唐禹霖自从入京赶考后,她也不敢贸然打扰他,也怕会在考试前就泄露自己已婚的事,再耽误了表哥在会试中的发挥。
  待陆之昀将她轻放在床,并用大手为她拢着衾被时,沈沅开口问道:“前阵子舅父给我写了封家书,说表哥已经入京了。再过一段时日就要放榜了,也不知我表哥考得怎么样。”
  听罢这话,陆之昀为妻子掖被角的动作顿了一下。
  前世的唐禹霖,成功地在京中会试中了举人。
  按说于他一个扬州富商之子,只要通过了会试便也够了,参加殿考的人,那都是想要做京官的。
  等唐禹霖拿到了举人的身份,再回到扬州,凭他父亲唐文彬在扬州的地位和威望,给他捐个地方官做是不成问题的。
  大祈的举人跟京官胥吏一样,徭役杂税也都能减免。
  等回到扬州后,如果知府升堂,举人甚至有在衙门同知府平起平坐的权利。
  可纵是如此,唐禹霖还是选择放下了于他而言,最是安稳富庶的选择,反倒是义无反顾地入京为官,从一小小的九品巡检从头做起。
  唐禹霖存的这些心思,昭然若揭。
  无外乎便是想离,已经嫁为人妇的沈沅更近一些。
  就算是娶不到她,他也想遥遥地望着她。
  这几日,陆之昀也有派人一直盯着唐禹霖在京中的行止。
  唐家富裕,唐禹霖是大少爷,住的也都是前门街上最奢华的客栈,等会试一毕,他就命随行的下人到处给沈沅买衣衫首饰,极其的殷勤。
  沈沅见陆之昀又开始若有所思,便探寻似地问他:“官人…您怎么又不说话了?”
  陆之昀被妻子柔声唤罢,便轻轻地捏了下她柔腻的面颊
  他的语气还算温和,言语却是命令似的:“不许提他。”
  沈沅微微地启唇,却听男人的嗓音也不易察觉地沉了几分——
  “往后在我的面前,不许再提起唐禹霖这个人。”
  ——
  一月后。
  永安侯府,玲珑轩。
  沈渝前几日刚嫁给了鄂郡公的庶长子钟凌,她的这场婚事被置办得很是仓促,钟凌刚提完亲,纳聘问征的那几个婚仪的礼节也同急于赶场似的,两个新人也是匆匆忙忙地就结成了一对夫妻。
  这日京师的天气还算晴好,可前两日,也不知是从哪儿来了阵邪风,竟是将绑在侯府梁柱上的红绸都给吹跑了。
  沈涵觉得,沈渝不过是嫁了个鄂郡公的庶子,没什么好得意的,他虽然在朝中做的不错,可却连个爵位都没有。
  还赶不上陆谌呢。
  且陆谌的模样,也比钟凌要强上百倍。
  沈涵就不知道沈渝到底是怎么想的,退而求其次地嫁了个鳏夫庶子,还在侯府里耀武扬威上了。
  不过好在这个烦人的庶姐已经嫁出去了,如今这侯府里的兄弟姊妹,也只剩下了他同母所出的嫡兄沈项明,还有沈沐这个胆小如鸡的庶妹。
  刘氏捻着手中的佛串子,同沈涵埋怨道:“今日是你小外甥的满月宴,你长姐也不请我们去参宴,一点都不把咱们沈家人当娘家人。这便是自诩找到了镇国公这么一个靠山,眼睛都长到了脑袋顶上。”
  听着刘氏的冷嗤,沈涵却道:“可孩儿貌似听闻,不让沈家人过去参宴的事,是镇国公属意的?”
  刘氏嗳了一声,又道:“镇国公哪儿能对我们侯府有什么仇怨,还不是你长姐挑唆的。”
  话说到这处,刘氏啜了口清茶,又语气微悻道:“你长姐,也就在这场满月宴上能风光风光,凭镇国公那种强势的性子,等她生完孩子后,就得让她待在府里抚养孩子。且她原本就生了副柔弱的薄命相,还是个怕雨的,哪儿都出不去。前几天咱们送到公府的那几颗千年老参,也不知她用了没用。就先让她补补身子,好再尽快地怀上个孩子,我们的计划,也得趁你满十六前尽快的实施。”
  沈涵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虽说她不能去公府参宴,但是鄂郡公家却同老太太有些交情。
  身为新妇的沈渝,倒是能有机会瞧见沈沅和陆之昀的孩子。
  ——
  韶园。
  盛春这时令,京师的天愈发和煦温暖,沈沅刚刚出月,虽然保养得宜,但身子犹很虚弱,她见不了风,还是在额前绑了个防风御寒的抹额。
  这日说是陆朔熙的满月宴,实则已经过了朔日好几日了,也快到了京中放榜的日子。
  沈沅身着一袭色若翡翠的对襟衫裙,颈下还佩着清雅温美的茶花云肩,马面裙上则绣着翩跹的蝴蝶。
  她出月后,很快就恢复了往昔窈窕的身形,只是因着孕事大为改变的另两处,却都没有变回去。
  沈沅有时醒来,若是衣衫有些不整,再被陆之昀瞥见了那些,那就惨了。
  虽然陆之昀一贯是个自持且有分寸的男人,在这种事情上也从来都不会冒进,也很在乎她的想法,没得到允许,他就不会碰她。
  可前几日的他在看见了那抹深壑后,还是将她压制着,力道颇为凶狠地吻了一通,沈沅甚至被陆之昀眸中的那抹凌厉给吓到了。
  也就是在那日,陆之昀又开始回歧松馆独住。
  他实际是个很善于掩饰情绪的男人,但是沈沅还是能够在不经意的时候发现,他偶尔会流露出的那些眼神,都深深地蕴着想要将她就地侵占的意图。
  一想到这些事,沈沅还是觉得浑身一悚。
  陆之昀给陆朔熙办完洗三礼后,就匆匆地离府去了礼部,京师即将放榜,他近来也是公务缠身,比年初忙碌了不少。
  陆老太太虽然避世不出,可到底还是稀罕曾孙,纵是腿脚不方便,也在适才驻着鸩杖来了趟韶园,抱着陆朔熙便不想撒手了,直心肝儿、心肝儿的唤。
  陆老太太前脚刚走,沈沅却突地想起了陆之昀前阵子交代过她的事。
  男人说,她可以同儿子多多相处,却不能溺爱他。
  这第一句嘱托,沈沅没觉出有什么奇怪。
  可这第二句,沈沅就有些不明白陆之昀的想法了。
  他还说,如果儿子做了些乖戾的举动,一定要及时同他汇报。
  乔夫人和高夫人看着摇床里的小朔哥儿,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我看这朔哥儿真是生了副聪明相,将来估计也能同他爹一样,进士登科,做大祈的状元郎。”
  听着乔夫人的话,高夫人却啧啧两声,边拿着拨浪鼓逗弄着踢着小脚、伸着小手的婴孩,边道:“我倒是觉得这孩子生了副俊美的模样,陆大人的样貌虽然英俊,却是属于男人的那种英朗。这朔哥儿倒是更像咱们沅儿,眉眼多是些清冷之气,这要是长大了,得让多少世家女郎为之倾倒啊。”
  乔夫人和高夫人倒也不是在奉承沈沅。
  陆朔熙的父亲这般有权势,他生下来就是国公世子,亲娘还是个绝色的大美人,再说他爹的容貌底子也很优越。
  真真可谓传说中的天之骄子了。
  沈沅听着两位夫人夸赞着她的儿子,心中自是高兴的,却用纤手摸了摸身旁廖哥儿的小脑袋,柔声道:“瞧两位姐姐夸的,朔哥儿的年纪还小呢,等他长大后,能有廖哥儿一半聪明懂事就好了。”
  这话一落,高夫人和乔夫人才意识到了沈沅的良苦用心。
  沈沅在满月宴上,走哪儿都带着廖哥儿,有了自己的亲子后,也没有半分的偏颇。
  这份公允和良善,还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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