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儿,”流云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打断她积累几日攒下来的抱怨,她小声的训斥道,:“小姐今日抄了一天的经书,这会好不容易睡着,你说这些做什么,小姐仁善,但究竟是主子,做什么事还要你来说道不成,换好香就快随我出去,明日一早,我去取水。”
说着,流云又去看了看在床上睡得脸都红了的小姐,给斐儿打了个手势,两人麻利的收拾好东西,轻手轻脚的就出去了。
*
月色下,一个身影,顺着小道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秦袅袅恨恨的踢了一脚土块,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得手了。
用来迷人的这点香药是她这一年多,跑遍了山上辛苦摘来草药自己做的,就这么点,今夜全浪费了。
好嘛,从秦袅袅的懊恼的嘟囔中,崔蓁蓁听明白了,感情这次还不是激情作案,还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竟然还能自己制药。
崔蓁蓁开始很好奇自己这次附身的是个什么人物了,旁的不说,胆子是真的大,人也是真的敢。
小路上不怎么好走,但秦袅袅却走的稳稳当当的,看这熟练劲约莫是踩过点的,她就这么一路丧气的回了屋里,才进门,就被人捂住了嘴,压在了床上。
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崔蓁蓁的心就被安定过,不是去捂别人的嘴,就是被别人捂嘴,这里的人都这么狂野的吗?
“表妹”,一声呼喊,叫秦袅袅去拔袖子里的银簪子的动作顿住了,她的眼里是一片欢喜,她看着压在她身上的卢晖,轻轻的喊了一声,:“表哥?”
“是我,我想死你了。”惦记了人不少日子的卢晖,紧紧的盯着身段纤细柔软的秦袅袅,滚烫的呼吸让他从心口烧到了脚底,这鲜嫩柔媚的小表妹长开了。
眉梢染得微漾的水灵羞怯的风情撩的他心口发烫,铺天盖地张牙舞爪的掐着他的欲念,引得他无时无刻不想她身上爬一爬,玉山倾倒,桃花掩面的滋味这一年多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惦记。
秦袅袅被压倒,放弃反抗的时候,崔蓁蓁就飘出来了,略过碍眼的人,崔蓁蓁看向了这次这个胆大的没边的姑娘——
“咕噜”,尽管崔蓁蓁没有什么实体,她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满头的青丝毫无装饰的散在炕上,一身青灰色的缁衣,她身上清凌凌的没什么装饰,这种素净到寡淡的颜色,配着她凝着水雾的眼睛,像是株粘着水雾的玉兰,白的清纯。
偏她眼尾粘着红痕,就像桃花粘在了眼尾,极致的纯热烈的催生出极致的欲望,让人恨不能将她摘下捏在手心里,揉烂了,捏碎了,搓坏了,一口吞下去。
啊,又是这样让人上头的美貌!
崔蓁蓁总觉得自己的眼睛会被养刁的,凡是美到极致的,必定是叫人过目难忘的。
这样的月色下,这样的美人被压在身下,崔蓁蓁毫无悬念的再次飘了出去。
飘出去的崔蓁蓁望着月亮,好一会才清醒了过来,她没凑过去听墙角,今晚有些太刺激了,让她缓一缓。
天快要亮的时候,崔蓁蓁才回到了秦袅袅的身上,卢晖正为她系着腰间的直绦,秦袅袅的声音简直能掐出水来,她的眼里全是情意,她用手指勾缠着卢晖的衣带,小声的问道,:“表哥,你什么时候能娶我。”
卢晖的动作顿了顿,他系好衣带,看着柔桡轻曼,妩媚纤弱,色若春花的秦袅袅,心里头的欲念又烧了起来。
天不遂人意,若秦袅袅是哪个楼里的姑娘,或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他定会寻了院落将秦袅袅藏起来。
偏偏,偏偏,袅袅是珍儿的妹妹,虽是庶妹,但终究是秦家的人,他没那么大的脸面同时求娶秦家姐妹二人同时进门,男子汉,大丈夫,当是以事业为重,他卢家也该由他撑起来。
如此,最好是娶了表姑母膝下嫡出,唯一视为掌上明珠的秦珍,无论是为他今后的仕途,还是妻族身份。
有千种理由,万般无奈,他都应该理智的迎娶了秦珍,而不是一拖再拖,用明年的会试作为借口,但说一千道一万,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袅袅。
“袅袅,”卢晖摸着秦袅袅的脸,:“表哥是真心喜欢你,我知道你为了我在这庵里吃苦,珍儿那,是表姑母的意思,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只是,袅袅,你是庶女。”
“表哥说这话是嫌弃我的身份低微,”秦袅袅是真的有些伤心,她从小的时候就喜欢卢晖这个表哥,幸运的是,表哥也喜欢她,他们就像是那些话本子里的青梅竹马。
她连自己的身子都在一次醉酒后给了出去,当时表哥指天说地的发誓一定会娶她,他们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
可惜,都被秦珍给毁了,她是嫡女,秦夫人又是厉害的主母,秦珍什么都比她好,秦袅袅也就认了,可是,她不该连心爱的表哥都要夺去!
“不,袅袅,我从没觉得你身份低,我喜欢的是你,和你的身份无关,可这偏见是其他人的,我愿意为了你忍受这些偏见,那些嘲笑的声音,我统统都可以无视,可是,袅袅,我不能让你跟着受苦。”
“不,表哥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不在乎那些声音,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算吃苦。”
“不,袅袅,你听我说,我的心愿是风风光光的给你一个交代,你安心的等我,等我明年中了会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看着单膝跪地抱着自己的卢晖,秦袅袅感动的眼里的泪落,她和表哥是真心相爱的,她不会让任何人拆散他们。
卢晖是用接秦珍下山的借口上山来的,所以,赶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匆忙离开了。
秦袅袅站在门框边,痴痴的望着卢晖离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表哥,我等你。”
好一对痴男怨女,这一幕看起来多像是被恶势力分开的情侣。
若是从前的崔蓁蓁,必定是感慨万分,感动万分,但在见识了那么多的东西之后,崔蓁蓁如今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在看到堪称简陋的环境,凌乱的被褥时,达到了顶点。
没等崔蓁蓁细想,院落里就进来了个老尼姑,:“明清,你今日的功课怎么还没做,灶房里的柴火不够了,今日该你去捡了。”
说着,老尼姑的眼睛就落在秦袅袅的身上,尽管不是第一次见秦袅袅,但看着她的身段和脸庞,老尼姑还是闭了闭眼,在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秦家既然找了借口送了秦袅袅来礼佛,自然不是随意就找了个小庵打发了,先祖爷的长公主就曾在这净月庵里修行。
因此,这净月庵也是贵人们的首选,老尼姑从前是宫里的宫女,后来卷进了些是非里,干脆的选了出家。
半辈子见惯了宫里的风风雨雨,莺莺燕燕,但每次一见秦袅袅,她还是忍不住直道阿弥陀佛。
秦袅袅一见来人是慧安,只觉得脑壳疼,慧安师太不会像旁的人那样对她阴阳怪气的说话。
可是,秦袅袅每次都被师太念叨的头疼,她都宁愿来的是旁人,大不了吵一架一起被罚。
这里的人不会惯着她,秦袅袅也不会自取其辱,庵里的粗活每个人都会轮流做,当做每日的课业,也没谁故意欺负她,秦袅袅初来闹了两次也就老实做了。
可偏偏,昨晚上表哥太狠了,她这会儿身上疼的厉害,实在没什么力气去捡着背柴火了。
▍作者有话说:
崔蓁蓁:永远在美色中上下沉浮,啊。
瞧瞧,这是什么神仙小姐姐
~( ̄▽ ̄~)~
大家的留言我都会看,啦啦啦,我们这群沙雕相互battle吧。
但是,注意,有开挂的沙雕混在我们中间,呵,把她们这些小妖精从我们里面叉出去。
这些成精的沙雕精预判了我的预判,恩(面色沉重)这篇文不太好改了,臣妾要去闭关,等我闭关出来,呵,高贵冷艳,我看哪个妖精还能猜出我来。
第35章 秦袅袅啊 [VIP]
“慧安师太。”秦袅袅双手合十, 小声的讨饶,:“弟子今日实在是身子有些不适,今日的课业弟子实在是做不了了, 等弟子恢复几日, 就几日, 弟子过后一定加倍补上。”
秦袅袅讨饶的时候,眉头微微蹙着, 她的眼里黑白分明,眼尾略有些圆, 睁大的时候,就更显的又纯又无辜, 此时眼里全是恳切,那张巴掌大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唇却被咬的红了。
老尼姑只看了秦袅袅一眼,就低着头又念了几句佛号,她在宫里的时候,什么没见过, 秦袅袅不自觉露出了些媚态, 她心里头就知道了,:“既如此, 今日就叫明霜替你,待到明霜做课业时,你便也替她一次。”
秦袅袅松了口气,她眉眼弯弯的冲着师太行了一礼, :“多谢师太, 弟子记住了。”
“明清。”慧安睁开眼, 看了一眼秦袅袅, 唤了一声。
“弟子在。”秦袅袅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慧安,平日里这老尼姑不是说了话就走,从不多留的吗?
“明清,你虽是带发修行,但入的我门,便是有缘,”慧安双掌合十,:“贫尼有几句话想说与你。”
不会又要长篇大论吧,秦袅袅只觉得头皮发麻,但慧安师太又是难得的在秦袅袅心中算得上的老好人,她又刚刚免了自己的粗活,忍忍就过去了。
秦袅袅安慰了自己几句,便装模作样的又施了一礼,:“师太请说,弟子洗耳恭听。”
见秦袅袅的样子,慧安师太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捏动着手里的珠串,:“为你取法号的是贫尼的师姐,明清又做清明,望你能明心见慧。”看秦袅袅只一个劲的点头,模样倒是挺乖,就不知道能不能往心里去。
慧安师太念了句佛号,又对秦袅袅念了几句经文,:“欲能缚世间,调伏欲解脱;断除爱欲者,说名得涅盘。”慧安对着还愿意留在原地装样子的秦袅袅点点头,又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依稀的,秦袅袅还能听见慧安师太的经文,:“一切忧苦消灭尽,犹如莲华不著水.”
总算走了,秦袅袅关好门,扶着腰,躺在了床上,她可没什么慧根,一念这玩意就觉得头疼,念多了还瞌睡。
更何况,她还有表哥呢,她出什么家,秦袅袅撇撇嘴,明明是她和秦珍一同起的争执,却偏偏只把她一个人送到这山上吃苦,庵里都是尼姑,连表哥也没法子进来看她。
秦袅袅攥着表哥留给她的玉佩,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崔蓁蓁从秦袅袅的身上飘了出来,刚刚慧安师太念经的时候,崔蓁蓁就怕的不行,或者说是下意识的心虚,这处庵里也有供奉的佛堂。
崔蓁蓁小心翼翼的飘出了个手,试了试,没什么异常,她也没觉得哪里疼,于是她慢慢的将大半个身子都挪了出来,没什么事情发生,崔蓁蓁松了口气,她转头看了看秦袅袅,就见她的眉头微微蹙着,实在惹人心疼。
崔蓁蓁没附身时候发生的事情,她是感觉不到的,所以秦袅袅身上的不适,她没办法感同身受,只是见秦袅袅的脸色,崔蓁蓁就有些排斥卢晖。
怎么说呢,崔蓁蓁见识的不多,若是在崔府里,这种事她听都不敢听,也没见过,她甚至都没想过。
只是初次附身的陈莺莺,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让崔蓁蓁直面暴击,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太过那什么,崔蓁蓁如今也敢脸不红心不跳的想一想了。
只是,秦袅袅和她的这个表哥。
一年多了,说是怕被人抓住什么把柄,没有什么口信,没有什么东西送来。
呵,真是天大的笑话,不过是送些东西就怕这怕那,打的还是为秦袅袅着想的旗号,那你爬床的时候怎么不说呢,看昨晚的样子,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了,这时候,你怎么不为秦袅袅想想呢?
旁人是如何的性子,崔蓁蓁不了解,反正崔蓁蓁是个财迷的性子,她下意识的就先品了品物质方面,卢晖在她这,零分,哦,负分。
再来说精神上的,让一个满心爱慕自己的女子,因为自己的原因,被留在这庵里吃苦,他却还同秦袅袅的嫡姐纠缠不清,来睡秦袅袅还用的是接秦珍回府的借口。
单这一点,崔蓁蓁觉得卢晖实在下流又龌龊,他要么喜欢秦珍,干干脆脆的绝了秦袅袅的心思,要么就娶了秦袅袅,绝了其他人的念想,他偏偏拖着,拖的秦袅袅到了庵里来,拖得秦袅袅起了杀人的念头。
一边腹诽,崔蓁蓁一边飘出了屋子。
人哪,说到底都是偏心眼的,崔蓁蓁附身的是秦袅袅,她自然偏向的是秦袅袅,尽管心里对卢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但崔蓁蓁还是决定在亲眼看一眼,看看卢晖是如何面对秦珍的,万一,万一是她想错了呢。
崔蓁蓁小心的飘了出去,这庵里的环境崔蓁蓁不熟,她第一反应就是顺着小路去昨晚秦珍的那个房间,但飘着,飘着,崔蓁蓁就把自己绕迷糊了,她干脆找了一个方向,往那边飘了过去。
“嗒,嗒,嗒。”一阵敲木鱼的声音传来,崔蓁蓁还没分辨出具体是打哪传来的,一道肉眼可见的金光就模糊了崔蓁蓁的视线,隐约听见念经声的时候,崔蓁蓁就心道,坏了,她怕不是被当成个精怪给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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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说过会娶我的,我等了你这许多年,等的你高中,等的你娶妻,等的你将我像外室一样养了起来,我却总以为你是喜欢我的。”这声音,又轻又软。
崔蓁蓁挣扎着清醒了过来,却见眼前是个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人,她定晴一看,想了半天,才记起这是谁,卢晖,那个来去匆匆的男人。
他身上的衣袍已经不是当年那简单低调的书生青袍了,上好的锦缎,镶金边的皂角靴,只是衣袍华贵,人却难堪。
他的眼睛睁的巨大,整个人挣扎不断,却被栓野猪一般的紧紧绑住,他只能像蛆一样的不断扭动,他含糊的发出呜咽声,腿都在抖,眼泪鼻涕齐流,看上去十分恶心,崔蓁蓁移开了眼睛。
这四周的摆设,已经不像是在那个庵里了,想起自己清醒时,听到的那个声音,崔蓁蓁心里头惴惴的。
趴在床边的秦袅袅看着卢晖如今的模样,她没有什么嫌弃的模样,脸上带着抹忧郁的笑。
她身上没什么装饰,甚至衣袍都似那年崔蓁蓁初见时的青灰色,但她身下的衣袍全是血,染得青灰色都似黑色。
秦袅袅的头发散着,左边的脸上是道长长的伤疤,是道新伤,皮肉外翻,血痂浅浅的凝固在上面。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秦袅袅趴在床边,轻轻的念着,:“这是表哥你为我读的诗,你还记得吗?”她歪了歪头,眼里一片清澈的笑意,:“为了这句诗,我义无反顾的栽进了表哥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