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身后的萧三只当自己没听到这像是哼哼怪一样的声音。
“卖弄,呵。”
萧三咬着唇不叫自己笑出来,咳咳咳,不能笑,不能出声,管它什么王侯将相,什么神仙凡夫俗子,吃了醋都一样,甚至这种小心眼的男人吃醋了更可怕。
“误会”解开了,陛下没有在阴恻恻的吓人,连夫人和小小公子都平平安安的,如此看来,一切本该都是圆满的,但此刻,陛下的不满都快凝成实质了。
至于怨念为什么这么大,废话,小夫人自己个亲手做了甜汤,又眼巴巴的给人亲手端了去,甚至这会儿连小曲都安排上了,唯独留着这位爷在这孤独的吹着夜风,能不酸了吧唧吗?
“萧三。”
冷不丁的听见了传唤声,萧三脸色严肃的应道,:“卑职在。”
“明日一早就去京城里给礼部传旨,朕要娶妻了。”
这是萧三预料中的事情,所以他飞快的应诺。
“帝后大婚的事宜都要提前准备好,一入宫,就是大婚之日,祭祀太庙,敬告先祖,宣读册封旨意,宫中各处的装扮的事情,既要半点都不敷衍,又要简约大气,要最好的。”
“告诉那个老狐狸,这次的事情容不得他耽搁和试探,要是因着什么纰漏让皇后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那就好好回去掂量掂量,他一家子的脑袋够不够用就是了。”
得,就说吧,有人要倒霉了,不过倒霉的不是自己就行,萧三痛快的答了下来。
倒霉催的李大人被远在万里之外的皇帝安排的明明白白。
而安排完的齐沂舟负着手,遗憾的看着桌上写下的那些计划:去塞外看在月色下盛开的素银花、抱着人同乘一骑马看一次日出和日落、去看一次江南的烟雨蒙蒙之景色.
如今崔蓁蓁的身子不便且在孩子出生之前,在宫中的大典就必须完成,该有的,他亲口承诺的事,每一件都是要兑现的。
而这些其他的事情,就只能先暂时的放一放了,齐沂舟想着,心有难免有些郁郁。
“唳——!”
很快,外出游玩了一日的黑鹰抓着什么东西回来了,齐沂舟抬头看着它的两个翅膀,又多看了几眼。
这眼神,阿青警惕的在空中盘旋了起来,别想打对鹰打坏主意,你的眼神鹰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哼,瞧着样子,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不成,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瞎操心。”
阿青不会说话,只能喊叫一声,冲着齐沂舟扇着翅膀表示不满,随后它惯性的破窗而入,将爪子里装死的某只圆滚滚先放在了桌上。
齐沂舟的眼神落在了小虎皮身上,他看了几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桂圆?呵,你倒是惦记的紧。”
阿青张开翅膀,警惕又护食似的将小虎皮挡在了翅膀后面。
齐沂舟只是伸手拨了拨黑鹰的翅膀,:“夜深了,它可不像你,让它早点回去睡觉吧。”顺便在催一催隔壁屋的人,这么晚了,鸟都要睡觉了,老是腻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旁观的清清楚楚的萧三:……
对着一只鸟都开始阴阳怪气了起来,陛下,您的威武姿态,您的不苟言笑,您的风度翩翩呢。
“去,夜深了,你主子也该早点回来休息了。”
说着话的齐沂舟一把捏住了跃跃欲试又要去抓鹦鹉的黑鹰,:“知道它是你的,今夜就先让它回去。”
果然,就如齐沂舟所料,求生欲望极强的小虎皮扑棱着翅膀带着自己圆滚滚的身子飞去隔壁院里不久之后,崔蓁蓁就回来了。
听着动静,齐沂舟迅速的摊开了桌上的公文,一脸凝重的取了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人没过来,齐沂舟竖起耳朵却也没听见什么大的动静,齐沂舟看着手里的公文,莫不是太严肃,吓得人不敢过来了?
齐沂舟耐着性子等了等,之后就坐不住了,外间,萧三也没了身影。
随后,齐沂舟的目光就被桌上那冒着热气的甜汤给吸引了,听着隔间传来的水声,蓁蓁和她那婢女说话的声音,齐沂舟讲温热的碗脱进了手心,慢慢的笑了。
▍作者有话说:
甲方:我既要巴拉巴拉,又要巴拉巴拉,还要巴拉巴拉。
我要五彩斑斓的黑/白,我要简约大气,又要典雅贵气.
乙方:呵呵呵,好的(面目狰狞:做个人吧,要求这么多,你咋不去死呢。)
齐沂舟:又是不做人的一天,完美!
*
哈哈哈,我简直掰着指头数了数,马上就神功大成了,感谢一直坚持陪伴的大宝贝们,还有坚持不懈浇灌我的小可爱,哈哈哈……
第89章 [VIP]
宁州的天亮的早, 街上的烟火气也随着熙熙攘攘的行商散开来,吕昭一夜未眠,如今, 她就站在门口, 目送着离去的车队。
蓁蓁离开了。
这个姑娘就像一场梦一样, 绚烂到猝不及防的闯入了她的眼前,漂亮的混不似真人, 如镜花水月一般,陪着她的这半年, 就如做梦一般,如今, 美梦忽然就醒了。
吕昭身后有吕府,有她的父兄,有疼爱她的母亲,但蓁蓁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吕昭捏住了手里的剑柄,她们之间的的联系今后就这么被斩断了,这世间不会再有吕侧妃, 只能有一个吕三公子, 她连再见蓁蓁一面都难如登天。
蓁蓁没有像她一般的歇斯底里,她一直是笑的, 笑起来美的惊心动魄,却没有人问问她愿不愿意。
若是她还在宫中.
吕昭忽然就理解了往日里那些求神拜佛的人们,为什么会追求那一份虚无缥缈的安心,因为这样清醒的面对着自己的无能为力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看不见人了, 崔蓁蓁将车帘放下, 身旁的人揽住了她, :“瞧瞧你喜欢什么样式?”
齐沂舟手里是一份样式精美的花册, 打开就能看见里面是各色的配饰,宫中的吉服和朝服皆有祖制,不好更改,但这些东西却是能由着崔蓁蓁的喜欢来抉择。
崔蓁蓁欣然接过了,她选了一些自己喜欢的,齐沂舟看着,记在了心里,就说只养一个是有好处的,崔蓁蓁的一切齐沂舟都能游刃有余的一手包办。
之后回宫的这一段路,与来时的绕路和曲折不同,这一路很是顺利,不过月余,就到了京城。
但与低调出宫时的景象不同,车队进京后就有不少人不远不近的围观着,议论纷纷。
大雍朝的人不分平民和朝上诸公,都极其的热爱‘吃瓜’。
自己嘴里不嚼上两句,或者听别人眉飞色舞的侃一番,这一天干活都没劲,何况现在最热闹的,是宫里亲自放出来的瓜。
新帝要娶妻了!
这些日子以来,关于京城里的贵女消息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多。
这家大人府里的姑娘那是品貌端正,温柔贤惠,气度不凡。
那一家的姑娘隐隐有传言流出,命格贵重,八字不凡,还有一家身世显赫,族中世代是大家……
为着那个后位,京城里有点身份的人家都险些没打起来。
结果,还没等他们争出一个高低长短,新帝就已经没有任何征兆的,去接自己喜欢的人来,甚至宫中的婚典仪式都已经筹备了起来。
往日里看似除了特定时候没什么存在感的李尚书,这几日联合着内务司的人,那是见天的在宫里来回窜着忙活。
平日里引经据典的引用各种仪式,恨不得拖死什么仪式的礼部不见了,礼部的府衙里更是经常的灯火通明。
“好好人”李大人这次不在是捋着胡须什么都是好好好的笑眯眯的,等着'众人辩论的模样,而是面红耳赤的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的逼着众人当天事当天毕。
大雍朝十几年难得一见如此利索的礼部。
*
御道是专门划出来的一条大道,此时已经有了披甲的侍卫目不斜视,英武不凡的守在了路旁。
这阵势,看的众人是既激动又好奇,朝堂里的大臣冷不丁的还能见一面呢,但皇帝可少见,那皇宫里又不是人人都能去得的。
车队进城了,围观的群众更兴奋了,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人,前面的人伸长了脖子看着,人潮汹涌,早就等在一旁的羽林卫都出动了,将人潮结结实实的拦着。
齐沂舟露面的时候,排山倒海的高呼万岁声响彻云霄。
新帝登基后的一件事就是减免了朝中三年的赋税,甚至派出了不少微服私访的大臣,不许民间有官员巧立其他名目征收各种花样繁杂的苛税。
其实宫里面是谁做皇帝都离普通百姓太远,听起来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人,但随后颁发出来的旨意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一样,赢得了不少民众的好感,所以如今在这御街上,不少人都是真心实意的叩拜。
崔蓁蓁看着这一幕,她心中微微动了动,她看着意气风发的齐沂舟脸上露出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嘴角也跟着向上扬起。
这一幕,被结结实实的看到了,随即,人潮中爆发出了巨大的喧哗声。
年轻仁厚、英俊贵气的帝王长身立于马上,他容貌倾城的心爱之人坐在马车中,露着笑意,似在为他骄傲,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嗷,这场景。
为什么民间流传最广的,最吸引人的是爱情故事,就是因为这故事脱胎于现实,却没有现实中生活的沉重,既虚幻又真实,能让人会心一笑,也能叫人潸然泪下。
胆敢在泰康帝还在位的时候,就开始传起杨贵妃故事的大雍朝民众,无疑是十分胆大也头铁的,这不,已经有书商准备开始出资请人写书了。
呵,不说只有一个对视?
只有一个对视还不够吗?何况,皇后娘娘的身份.多么难得的活着的传奇啊,他们能绕着这一点,写出来无数荡气回肠的故事。
于是,大雍朝关于定武帝与元安皇后的故事是流传最广,版本最多的故事。
甚至,史书上都难得在只记录帝王的言行举止,丰功伟绩中加了一笔,元后,帝甚爱之,一生所钟,筑以金屋藏之。
崔蓁蓁只多看了一眼,小心眼的帝王就遮护住了她的样子,崔蓁蓁笑着摇摇头,自己放下了车帘。
离开了喧闹的人群,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皇宫。
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看其起来还是那般的气势恢弘,雄伟壮观,蓁蓁静静的看着,却不会像从前那般没出息的看着挪不开眼了。
崔蓁蓁有些恍惚,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着皇宫的时候。
那还是她跟着陆娆的时候。
那个时候,才是要选秀的时候,她们两个大气也不敢出,跟个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乖乖的跟着嬷嬷的身后,等着选秀的开始。
也是跟着陆娆,也是蓁蓁第一次明白了出现自己的眼前的‘好运’是什么。
那时候的崔蓁蓁脑子里拼命的想着是从崔府里跳出去,没有人伸手愿意拉一拉她,她自己也跳不出去,之后她的目光又放在了诸位贵人身上,才不过一年的事情,崔蓁蓁都已经觉得有些久远了。
兜兜转转的,她又回到了皇朝。
她赢了吗?
好像赢了,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朝着她敞开了,她恨得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她爱的人.
崔蓁蓁抬头看向远处大张着嘴,神色狰狞的角兽时,想起了陆娆常常一个人无聊时念叨的一句话: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崔蓁蓁记着自己在选择光环时许下的承诺,无论什么代价,她都照付,如今看来,还是她占了便宜。
*
“姑娘,娘娘当心。”金环要扶着崔蓁蓁下车时,就被挥退了,齐沂舟已经走了过来,他朝着崔蓁蓁伸出了手,眼里浮了一层的柔光,:“蓁蓁,到家了。”
崔蓁蓁的手搭了上去,才要借着力下去,却忽然被齐沂舟打横抱了起来,她小小的惊呼了一声,齐沂舟嘴角露出了笑意。
他顺手微微颠了颠蓁蓁,:“抱过多少次了,什么时候把你摔下来过。”
闻言,崔蓁蓁的手一松,脑袋一歪,嘴里也吐出来了小舌尖,在齐沂舟的怀里上演了个什么叫一秒死亡。
身旁的金环还还反应过来,就见齐沂舟‘大惊失色’,他的双手捧着崔蓁蓁,小心的护好她不出意外,随后就开始了表演。
只见他忽然疾步往宫中赶去,一边走,他还在一边‘疑神疑鬼’的猜测,说道,:“不好,瞧蓁蓁这口眼歪斜的模样,莫不是中毒了不成。”
这是演的哪一出?
在身后跟着的一串人目瞪口呆,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出戏。
齐沂舟不是个热闹的性子,你叫他冷着脸杀人,他能办的妥妥的,可你要叫他逗趣,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光是想想那令人头皮发炸的黑沉沉的目光,就足够.
董公公咽回去了后半段话,他分明看见了陛下嘴角的笑意和皇后娘娘捧着肚子偷乐的模样。
齐沂舟还在接着演,他正经八本的吩咐道,:“着人速去请了御医来。”
这句话叫崔蓁蓁不敢皮了,她不装了,连忙恢复了脸色,:“陛下,臣妾无恙。”
齐沂舟的胸膛都在笑的颤抖,他轻轻的吻了吻崔蓁蓁的眉间,:“一路上颠簸了过来,总得让秦老头来给你看看。”
说着,他又颠了颠崔蓁蓁,像是在衡量这肉有没有涨价,颠完,他一脸的愁容,像是十分担忧自家栅栏里光吃不长肉的某种家禽,:“怎么还是这么轻呢。”
崔蓁蓁没好气的拍了拍齐沂舟的胸膛,:“臣妾肚子里都还揣着呢,肯定是重了,陛下每次都不准。”
董公公一脸欣慰的看着前头在拌嘴的两人,瞧瞧,现在的样子多好,宫里面也能雨过天晴了,新帝登基,那气势,简直是半点都不遮掩。
朝堂上也是大换血,被拉上菜市口的,被打发去和崔尚书作伴的,由此带来的种种非议都被定武帝一力弹压了下来。
定武,这两个字简直就是齐沂舟毫不掩饰的决心。
这一切其实宫中的人都是有预料的,只是齐沂舟手段过于强硬,又不肯给一个好脸色。
如今,看着落在齐沂舟怀里的崔蓁蓁,董公公的目光落在那含笑的芙蓉面上半晌,随后克制的移开目光,这位娘娘,真是,那怪主子爷都不愿意在选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