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无言,只默默看向小花儿。
小花儿勉强停止啜泣,小嘴打了个嗝儿看向两人,两双眼睛也齐齐盯着小花儿。
“我、嗝儿、我开心着呢。”
宋云君瞪大了眼,看向小花儿的目光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你这是开心?”
“嗯。”小花儿点头,捂着嘴不让自己继续打嗝。
宋云君还要再问,张泽及时制止住他道:“行了,别问了。小花儿刚刚受到惊吓,我们先送她回去。”
临走前,小花儿看着两人担忧的目光,一脸郑重对两人说道:“你们在的感觉真好。放心吧,我没事。”
三人道别,回去时宋云君还十分气愤地跟张泽说那老婆子,张泽听着,闷闷不做声。
到了客栈,宋云君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伯母让我给小花儿带过来的衣服,刚才被这事一晃,给忘了。”
“不行,我得去给小花儿送过去。”
“夫子之前说找你有事呢,等会就要过去了,你现在送东西来得急?”
“对哦。”宋云君有些苦恼,“那明天再过去吧,反正是衣服,小花儿应该也不着急穿。”
“这样吧,我正好不放心小花儿,等下帮你送过去,顺便看看小花儿现在怎么样了。”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张泽兄?”宋云君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快速拿了要给小花儿的包袱递过来,“我等会去夫子那里,小花儿那边我就不过去了,你帮我看看她人怎么样了,那疯婆子着实吓人。”
“嗯。”
张泽在房间里闭目休息了会,就带着要给小花儿的包袱找她去了。
“小花儿,有人找你。”酒楼里的一个好事丫头领着张泽快速走来,朝小花儿挤眉弄眼。
正在糕点房做糕点的小花儿听到有人找自己,拍了拍手上的粉末往外走,只见张泽正拿着东西朝这边过来,小花儿眼睛一亮:“张泽哥哥,你怎么又过来了?”
见小花儿回来又继续在做糕点,张泽心中闪过一丝心疼,朝小花儿笑了下道:“你娘亲交代给你带的衣服,宋云君忘记给你了,我替他送过来。”
“啊,娘亲还给我带了东西?”小花儿欣喜接过糕点,将张泽引到糕点房中坐,自己仔仔细细清洗干净双手,迫不及待打开包袱看。
有两件娘亲亲手缝制的衣服!小花儿拿出其中一件都开想要在身上比划大小,清脆的声音响起,衣服里有什么东西掉出来。
小花儿低头一看,是几个银裸子。
“这、这是我娘亲给我的?”小花儿惊讶。
“你的包袱我们都没动过,应该是婶子给你的。”
小花儿抿着唇,蹲到地上捡起四分五散的银裸子,许久不见起身。
张泽觉得奇怪,“怎么了?”
他看向小花儿,刚好看见一大滴透明的水珠从小花儿脸上滴下,直直砸在小花儿拿着银裸子的手上。
张泽轻松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背脊,小姑娘以前肉嘟嘟的背早已经变得纤弱,张泽顿住,指尖在上轻轻敲打。
等小姑娘哭得差不多了,张泽才轻声道:“别哭了,好好一个小姑娘,都要哭成小花猫了。”
“噗嗤。”小花儿声音还带着点哭音,内心的伤心散去一些,反驳道:“哪里会成小花猫?”
“是是是,我们小花儿不是小花猫,小花儿已经是最最最好看的小姑娘了。”
听到张泽哥夸自己,小花儿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她扭过身,用手背擦着脸上的眼泪,嘴上继续反驳,“也不是最好看的姑娘。”
“唔,怎么不是?难道没有人这样夸过你?”张泽故作惊讶。
“张泽哥,你取笑我!”小花儿翘着嘴,模样间有了小女儿的娇俏。
“哪里是取笑你?哥哥只希望小花儿永远快快乐乐的,不要不开心,若是想家了就回去看看,银钱也没有那么重要。”
张泽说到这里顿了下,又道:“你家人让带句话给你,家里面很好,叫你别担心。”
“嗯。”小花儿有些哽咽,手紧紧握住那几个银裸子,“我这两年也没寄多少钱往家里,娘亲让你们又带了这么多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又要缩衣节食了。”
小花儿黛眉微蹙,“早就跟他们说过我在这边一切安好,有吃有穿,娘亲还要拿偷偷藏银子在衣服里。张泽哥你不知道,我在这儿过得可好了,经常有客官因为我糕点做得好吃,点名打赏我呢!这些银钱我都自己收着,手里从来没缺过钱。”
“那就好。”张泽听得眉心苏展。
心里却是想到了白天那个老婆子,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只是粗略打探了一下,果然俩年前这得意酒楼有个对得上名号的吕婆子,说是这吕婆子当时三翻四次针对小花儿,并且有一回在外面差点叫人围堵小花儿,幸好小花儿跑得快。
“从那以后,小花儿就很少出门了,我猜可能是因为吕婆子的原因。”想到那姑娘的话,张泽心中一痛。
他放在心尖尖的姑娘,怎么能任由人这样欺负?
“我家小花儿小小年纪在外边过得这样好,为兄听得甚感欣慰,小花儿以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段时间张泽哥哥都在这里和你一起,小花儿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哥哥,哥哥过来照顾你。”
两人说了会话吃过饭,张泽这才踏着夜色和小花儿告别。
而转身离去的张泽,阴沉着脸在路上走着,却不是通往书院的方向。
第33章 马球
张泽很快根据之前打听的信息来到一家宅院外, 趁着夜色,潜了进去。
院落里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屋子里有烛火, 还能听到那吕婆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循声而去,让张泽一下子便找到了吕婆子住的屋子。
屋子处的窗户开着, 从外面看能隐约看到吕婆子佝偻着身子, 张泽见四处无人,眼疾手快跳进屋子,轻着声音走到了吕婆子的身旁。
“谁?”
吕婆子待要转身, 张泽立刻将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抹布塞进吕婆子嘴里,将麻袋拿出来套住吕婆子的脑袋, 利落的将她双手绑在背后,用麻绳捆绑住, 一气呵成。
等张泽停下时, 吕婆子已经如同一个软脚虾般倒在了地上。
“呜呜呜……”
看着挣扎着的吕婆子, 张泽内心有种莫名的快感,一阵疯狂在脑海中席卷, 张泽抬起脚狠狠踢在老婆子身上。
直到地上的老婆子不怎么动弹, 张泽眼中才清明了一点儿, 阴鸷地笑了起来:“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被你害过的人,现在来报仇来了。我告诉你, 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再害人,若是看见了, 下次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活命!”
“也不要觉得今天我打了你,你能报官抓住我!老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可不是被吓大的,而你, 只会死得更惨。”
张泽一口气将话说完,看着地下老婆子的惨状,这才呼出一口郁气,见地上的人还不老实,不由得又补了几脚。
恶声恶气道:“听到了没有?”
吕婆子一开始默不作声,张泽也不再问,继续踹人,“我看今天就是你下地狱的日子!”
吕婆子听到这话才慌了神,开始呜呜叫了起来。
“原来还没死啊?”
张泽的声音如鬼魅般,幽幽穿进吕婆子的耳朵里,附和耳朵里嗡嗡的鸣叫声,“呜呜呜……”
吕婆子虽不能说话,但呜咽声哀鸣,完全没了白天气势凌人的模样,像是在求饶。
“呵~”张泽出声嘲讽,在吕婆子的哀咽声中离开了房间。
而被绑在房间里的吕婆子,直到第三天中午才被前来找她的侄女吕珊看到,将她从层层束缚中解救出来。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吕婆子脸肿的跟猪头似的,一块青一块紫,头乱全部糊在脑袋上,像是从冥界来的吊死鬼,身上的气味更是让人恶心到吐。
吕珊吓得连连后退。
过了半响,才带着疑惑喊道:“姑姑?”
吕婆子上气不接下气,现在是进气少出气多,耷拉肿得比眉骨还高的眼皮看了侄女一眼,艰难张口:“你来了?我快要饿死了,快给我去煮点东西来吃。”
吕珊眼中的嫌弃一闪而过,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脑子泛蠢今天过来找她,听到姑姑的话,连忙从房间里退出去,去厨房做东西过来端给吕婆子。
这时候吕婆子已经擦了身子,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坐在桌子上大口吃起面条来。
那吃相,跟猪圈里的猪没什么两样。
等吃得连汤汁都不剩,吕婆子看了眼眼前的侄女,轻哼一声,以前自己得意的时候,这侄女三天两头往自己这边跑,现在自己过得不如意了,可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这侄女。
女婆子叉着腰,破口大骂道:“你这贱蹄子,赔钱货!怎么这个时候材才来?你怎么不等到我尸体都干了再过来收尸算了?”
吕婆子说到一半,因为身体不适开始大喘气,休息了会继续道:“也不想想当初我是为了谁被赶出得意酒楼!现在看来,当初是为了只白眼狼!”
吕珊不曾想自己过来救了姑姑一命,反得姑姑这样教训,她伤心低下头乖乖挨训,却听到姑姑越骂越凶,过了会儿吕珊突然大哭起来,双手擦着眼泪夺门而出。
吕婆子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只骂了两句这丫头就走了,她现在动一下全身疼,还想让这小丫头给自己去请大夫呢。
“站住!”吕婆子大声喊道。
可吕珊那丫头哪里听她的,哭着跑出了院子。
这下吕婆子更气了,胸口剧烈起伏,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儿女,一直将这侄女当亲女儿疼爱,谁曾想这吕珊见着自己这个模样,关心的话没有一句,反而将她这个受伤的老婆子扔在家中不管不顾了。
*
而张泽这边,当天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第二天一大早宋云君见着他吓了一跳,“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没看到你,都快担心死了。”
张泽昨晚回来的时候,这厮睡得跟死猪似的,睡得那叫一个劲的香,他眼神飘到宋云君身上,露出不敢苟同的神情,想要说得话不言而喻。
“呵呵。一开始确实是睡不着的。”宋云君从床上起来,快速穿好衣服,“你不知道,昨天我将这书院了解了个遍,这里礼乐射御书数,居然什么都学!我们以前哪里学过这些东西?只一心看着书想着参加科考当官儿。”
“嗯。”张泽哑着声音回道,他现在还有点困,不太想说话。
“你倒是问问我打听到了些什么啊,你就没有兴趣听我说?”宋云君感觉自己早上的快乐因为张泽兄的寡淡神情而少了一半。
张泽这才给面子地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们见到我,跟我说几天后有一个马球比赛,想看看我们马球打得怎么样,我哪里会打什么马球啊,当时我就拒绝了。”
“嗯。”张泽点头。
“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张泽斜眼看了宋云君一眼,恨不得敲开这货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提醒道:“等下要上早课。”
“哎呀,不耽误这会儿。”这次宋云君也不需要张泽问他了,自顾自说道:“这群人真的是太热情了,他们以为我说不会是太谦虚了,一定要我们两个去打马球,我当时不知怎的。”
说到这儿,宋云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张泽,然后小声道:“我当时不知怎地,脑子一抽,就答应他们了。”
“哦。”张泽回应。
“你怎么这么冷淡,难道你会打马球?”宋云君脸上露出希冀。
“不会。”
“那你还这么冷淡!快想想办法啊,我们可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宋云君急道。
“你既然答应了,怎可言而无信,到时候你去就是了。”
“啊?张泽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答应的你去,我没答应,不去。”
随着张泽这句话,宋云君一张脸立马耷拉了下来,他看向张泽的眼神格外可怜,“张泽兄!我可是答应了别人,你可不能反悔啊!”
“不。宋云君,有一件事你还是没搞清楚,你、”张泽用食指点了下宋云君的胸口,“你只能代表你自己。”
听完这话,宋云君急得脸都红了,一直到去吃饭时还郁郁寡欢,每每看向张泽的眼神中带着极为强烈的怨念,张泽装作看不见,自顾自悠闲地吃着手中的馒头。
“宋云君,你们要好好准备马球啊,到时候我们还等着你们在赛场上一较高下呢!”就在这时,有一个身穿蓝色长袍,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人走过来,娴熟的跟宋云君打招呼。
“哎。我们……”
“这位便是你兄弟,张泽吧?”这人不等宋云君说话,便转头上下打量起张泽,眼神很直白,虽然笑得天真,但并不是宋云君的那种从内而外的天真,让张泽感觉很不适。
“是的,这是我兄弟张泽。张泽兄,这是我昨晚在书院认识的同窗,曲浩。人很好的,跟我说了很多学院的事情。”
张泽放下手中的馒头,回以真诚一笑,起身和曲浩见礼。
曲浩果然如宋云君说得人很好,一路叽叽喳喳跟张泽他们两人将了很久书院的事,大小八卦什么都有,宋云君和他一人几句说得很投入,几乎要将这人引以为知己。
到了学堂,曲浩又道:“对了,你们远道而来,有打马球穿的衣服没有?若是没有可以去荣华兄他们家铺子里去买一身,他们家铺子对我们这些荣华兄的同窗,都会少收些银钱呢!”
说着,曲浩朝不远处坐在中间正在看出的人一指,“就是他们家。”
“还、还要准备衣服啊?”宋云君没打过马球,听起来只觉得新鲜,陡然听到还要准备衣服,傻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