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儿也是为张泽哥捏了把汗,他们村里很少有人养马,而且村里道路不平,哪有什么可以打马球的地方?
之前听宋云君说这件事的时候,小花儿便心有余悸,不过她相信张泽哥哥,定不会将自己陷入困境。
赛场上激烈不减,唯独张泽悠哉的骑着他那匹马,众人时不时看向张泽,希望张泽再来一次神球。
可没过一会,赛程中心正纠缠激烈的地方,突然传来马儿痛苦的嘶鸣声,其中一匹马儿前蹄高抬,激烈的嘶叫着。
马背上的主人紧拽缰绳,试图将马儿控制下来,可马儿没有如众人预想般停下来,而是疯了一样开始往外面冲。
“荣华!”
“荣公子!”
“公子!”
赛场上的人大叫起来,在外面看着比赛的众人陡然看到这变故,也大叫起来,尤其是马儿冲过去的地方,人们快速朝旁边跑去,胆战心惊,害怕晚了一步就变成了这头疯马的脚下亡魂。
站在赛场上最旁边的小花儿看到这一幕,想到昨天张泽哥哥跟自己说的,让自己今天站在安全的地方,以免被赛场误伤的事。
小花儿凝眉,敏锐感觉到这不是偶然。
这是张泽哥哥做的?!
可张泽哥哥才刚来晨兰学院,身边的人都还没有认齐全呢,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张泽哥虽然有时候手段令人发麻,可现在想来,他从未对那些无辜的人出过手。
肯定是他们先害张泽哥,所以张泽哥才反击的!
小花儿才压下心中的恐惧,肩膀处突然被人敲了下。
“啊!”小花儿惊叫出声。
入眼是张泽那张笑意不绝的脸,“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小花儿看了远处正闹成一团的地方,再看向眼前笑得没心没肺的张泽,小声道:“张泽哥你别笑了,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嗯。”张泽听话点头,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睛中细碎的光也退去,头顶隐隐有两根翘起的头发,让今天的张泽看上去有点呆。
张泽摸了下小花儿的头,然后道:“我去看看那边要不要帮忙,你先在这边呆着,别乱跑。”
小花儿心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乱跑什么?
张泽已经转身小跑过去了。
那边那匹疯马已经被制止住,可惜马背上的人被疯马猛地摔下来,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地上已经被鲜血染红。
就连院长也从看台上过来了,他见到摔下来的荣华,见他身上的防护措施竟然嘟摔碎了,赶紧叫人去喊大夫过来。
这位可是水城首富的嫡长子,也是惟一的儿子,要是在他们书院里头出了事,那这书院名气再好,在荣家的盛怒之下也要耗掉大半了。
要知道,这晨兰书院之所以办得如此出色,除了有一批优秀的夫子外,还有他们荣家对书院银钱上的鼎力支持。
别说地面上的荣华白了脸,此时就连院长的脸都是白的。
“荣华,你先别动!”院长急道,凑过去蹲下腰,看着荣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也跟着不好受。
“你们别围在一起,赶紧有退开点,憋得慌!”院长赶着人,又道:“这好端端的吗怎么会惊了?刚才是谁碰到荣公子的马了?这匹马是谁喂养的?统统都给我叫过来。”
院长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不可私下处理,又唤来小童,“快去报官。”
后面有人听到这儿,腿一软,差点栽倒下去,他明明是给张泽的马换了饲料,怎么现在出事的却是荣公子的马?
“你死定了!”他听到耳边曲浩阴沉着说道。
这么一个得脸的机会,竟然成为了要将他们家推向破灭的开始吗?
“院长,这报官的事先等荣家来了人再说。”曲浩上前拦住童子,笑着对院长道。
“哦?”院长看向地面上已经昏迷的荣华,内心一阵冷意,听到曲浩的说法皱起眉头,没有立即答应。
虽然这曲浩常年跟在荣华身后,但他的话可代表不了荣华!
而且他晨兰书院这次定要给荣家一个交代,不管是他荣华好还是……不好。
“院长,这件事我们还是等荣家来人吧,现在报官,万一事态闹大了,对我们书院也不好。”另一名过来的夫子斟酌道。
“这事本该书院问过荣家意见。”
“好吧。”
夫子说完,就有大夫来了。
大夫见荣华的惨状,也不敢轻易将人移动,蹲在原地打开药箱,手中的药粉不要钱似的洒在荣华还在流血的伤口上。
手一点一点摸着他的骨头,然后听见咔嚓一声。
大夫做完这擦,擦了下额角。
“怎么样啊大夫。”荣华的小厮急道。
大夫道:“索性不是很严重,只是流多了血。”
在旁听着的众人缓了口气,又听到大夫道:“不过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荣华公子恐怕要休养段时日了。”
后面有人啪嗒一声倒在地上,满脸绝望,有人循声看过去,只见这人的脸竟然比荣华还要白一些,脸上尽是绝望。
院长见此,单独将人叫过去谈话,“这事是你做的?”
学生苍白着脸,“我、没有、没有!”
“那你为何如此?”
“只是太阳晒得久了,有些不舒服。”
“呵,不舒服为何露出绝望的神情?老夫看你是有心想害死荣家嫡子!”
学生大声喊冤,院长却是不听了,直接将人和那匹马以及在此之前接触过那匹马的人交到了荣家人手中。
书院一连交了很多人给荣家。
而这些人里,并没有张泽他们,因为张泽他们最近并没有练习什么马球,连马厩都没去过。
与此事无关。
第36章 偏好
小花儿憋了很久, 知道宋云君被其他同窗喊走,才隐晦的问了张泽。
张泽却是不说话,看着小花儿的发髻良久, 才移开目光, 张嘴道:“你今天的发髻很好看,只是这发簪颜色太鲜艳了, 有些不相称。”
小花儿今天梳的是一贯简单的发髻, 因为不用花什么时间,还方便。
平常也是别一只简单的簪子在头上,今天因为过来看张泽和宋云君打球, 特意戴上了宋云君上次送给她的簪子。
小花儿瞧了眼身上的衣服,想到自己梳的简单发髻, 好像真的不怎么搭。
“等下回去摘下来。”小花儿回道。
张泽却是凝着眉心,手在衣袖里掏了掏, 很快, 拿出一枝簪子模样的花。
小花儿一开始不解其意, 直到张泽直接上手,从发髻中拿出宋云君送给自己的簪子, 然后插上了那支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花, 才反应过来, 有些错愕看向张泽,“哥, 你还随身带花的?”
而且那花瓣还好端端在枝头没有凋谢。
张泽见小花儿乖乖让自己换下发簪,内心的乌云散去了些, 终是笑了起来,“这是特地给你做的发簪。”
“发簪?”小花儿咂舌,她在这得意酒楼呆了这么久, 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从未见过一只簪子雕刻打磨得如同真的花束。
“张泽哥真厉害!”小花儿赞道。
张泽摩挲着手中的厚茧,听到夸赞,脸上温和得如同二月暖风,手中那只碍眼的簪子他都想丢掉了。
其实张泽是明白小花儿的心思的,小花儿戴着这簪子过来,无非就是想给宋云君看看,可宋云君那货像个瞎子一样,哪里看得到小姑娘发髻上用心别上去的簪子?
这会儿因着书院八卦四起,早就不知道在哪瞎混去了。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让小花儿戴着自己亲手刻制的簪子,只……给自己看。
他眼明心亮,而且不瞎。
面前的小姑娘如皎月,洁白,如仙子,漂亮。
张泽终是将手中那支花里胡哨的簪子还给了小花儿,开始回答小花儿之前的问题,“那荣华的事,不是我做的。我最多,就是换了匹马。”
小花儿闻言便明白了。
但见张泽故作轻松,脸上却迅速爆红,双眼盯着自己不放的样子,噗嗤一声。
“张泽哥哥真机智,让他们自作孽!”
张泽紧绷的眼角这才松懈下来,细碎的光从窗外照进房间,照进他眼里,散发出星光点点。
“在外面,总要精明点才能不吃亏。”张泽说着,看了眼模样白嫩,气色很好的小姑娘,“哥哥见小花儿如今的模样,在外面应该是没怎么吃过亏的。”
“那当然!”小花儿昂首挺胸。
说完这些,小花儿心中还牵挂着得意楼的事,今天糕点没做很多,这个时辰该回去了,于是道:“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去跟宋云君告别。”
“那家伙不知道去哪玩了,我先送你回去,等回来再跟他说一声便是。”
“这……”小花儿有些犹豫。
“没事,你还在这儿,他人都已经走了,更别提他在不在意知道你回去的事。”张泽适时上眼药,拿眼睛看了眼小花儿,见小花儿并没多想,落下心来。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忍不住。张泽在心中跟自己这么说,虽然这话张泽自己都不信,并且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好像越来越坏了。
不过有些事情,不把握的话,哪有他一个小小的张泽的份?
张泽一直将小花儿送到了得意楼门口,小花儿喊张泽进去坐会,恨不得粘着小花儿的张泽这回倒是推辞了,眼下科举大试即将来临,这次不过要再等三年,他得抓紧。
毕竟三年能改变很多事情,他自己或许等得起,小花儿却是等不起的。
*
小花儿刚进得意酒楼,小桃跟有狗鼻子似的,寻着味儿就过来了,一边笑迎小花儿,一边往她后头看。
“呦,后头的那位公子,不正是我们小花儿的哥哥么?”小桃意味不明笑道。
小花儿不理她,绕过小桃往里走。
“怎么不请你哥哥进来坐坐?”小桃笑着跟上来。
见小花儿不说话,又问道:“那荣家的小公子今天是不是鼻子都气歪了?他邀请你去看马球你不去,你哥哥喊你便去了。”
小花儿听到这句,才停下来,脸色有些严肃。
小桃不解,“怎么了?心情不好?”
“荣家公子从马上摔下来了,摔了骨头,这事你最好别提。”小花儿小声告诫。
小桃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荣家的宝贝小公子居然摔了骨头!这可是大事儿啊!
说起荣公子,也是他们水城的风云人物。
更是是得意酒楼的熟客,经常呼朋唤友到这边吃饭,酒楼里的伙计们基本都认识他。
荣公子平日里出手大方,只要有他喜欢的饭菜,小公子都要给赏钱,面对这样大方的客官,自然人人心动,只要看到小公子往酒楼这边过来,便立马有伙计迎上去。
只是小公子很少吃糕点,直到有一日不知怎地,喊了道糕点品尝,顿时大声叫好,让做糕点的人过去,他大大有赏。
小花儿起初不愿去,但她也一早就听说这小公子大方得很,虽然她每月有一两月钱,但谁会觉得银子多?
何况是小花儿这个小财迷!
再加上身旁的小桃还一脸羡慕地对她道:“这样喊人过去的,肯定不止一两银子呢!”
小花儿心动得不行,洗了手便过去了。
初见荣华,小公子身旁一个哈着腰给他打扇的小厮,他礼仪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正在品尝她做的糕点,还用不耐的神情,做了与方才礼仪截然不同的事。
瞪了他对面的人一眼,“你这磨人的烦人精!”
小花儿看过去,是一个冰雪可爱的小丫头。
小丫头根本不理她对面的人,小脸吃得鼓鼓的,脑袋一点一点。
荣华叹了口气,这才慢悠悠转过身来看向小花儿,刹那间,天地忽静,内心的烦躁如云雾般消散,眼珠子像是不会动了般,直直地看向小花儿。
其实小花儿是有些尴尬的,她那天素净着一张脸,一半的头发自然垂下,胸口还有些面粉,后来出去见小桃时,小桃还惊呼她鼻尖上怎么有面粉。
那是多么邋遢的模样。
小花儿轻咳一声,下意识和这人拉开距离,屈身讨赏,声音故意粗犷道:“听说荣公子要发赏钱,我便是那个做糕点的丫头。”
荣华这才被小花儿震醒,瞳孔放大,像是被她吓到了。
他伸手一挥,便让身边的饿小厮给了一锭金子。
果然大方。
这一锭金子,相当于她一年的工钱!
当然,眼前这位可是水城最有钱的主,小花儿震惊的同时,也并没有觉得不对,淡定接过赏钱,道了声谢。
直到小花儿走出来,小桃好奇问她上了多少银钱,小花儿紧握着那一锭金子没有说话,回问道:“以前黄师傅进来得多少赏钱?”
小桃笑嘻嘻道:“当然是最多的!多的时候五两银子呢!”
“那便是了,你既然知道,怎么还来问我?”为了防止小桃继续问她,小花儿道:“上次不是跟我说想去吃小炒?今天我得了赏钱,请你吃。”
小桃欢呼,便也忘了问小花儿银钱的事。
本以为两人间不会有什么瓜葛,但这小公子往后每次到这儿来,都要点一份糕点,然后喊小花儿过去给赏。
小花儿一开始并没有觉得什么,开开心心得了赏钱,那段时间觉得自己像极了小富婆。
直到有一天小桃开始在她耳边说她要一飞冲天了,这荣华估计是看上了她。
小花儿觉得小桃多心,荣公子打赏不是常有的事吗?
小花儿敲她额头道:“那是荣公子大方!”
小桃摇头,一点一点跟小花儿掰扯,小花儿迟钝的大脑这才慢慢反应过来。
似乎,确实有些不大对。
每次这荣公子点了糕点,她却从来没见这货吃完过,一开始小花儿只是觉得这人胃口不大,吃得东西比较少,而且糕点属于吃了比较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