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出人意料的答案，容霜眼中霎那间被点亮。
“真的可以吗？”
年糕犹豫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不确定会有什么副作用。”
“没关系的，让我回去吧。”容霜说，她语气很坚定。
她想见到容行和秦姨，也想看一看闻遇，他健康就好了。
年糕说：“容霜，回去需要的能量太大，会耗费所有好感值，好感值清零后将无法再召唤我。”
容霜沉默不语，只是表情有些难过。
年糕知道，它的前任宿主是个念旧的人。
机器脑袋飞快转动，搜集着安慰的话语，最后却一句都没用上。
向来流利的声音有点磕磕绊绊：“容霜别难过，我会记得你的，祝你以后一切都好。”
“……谢谢你，年糕。”
容霜闭上眼睛，听见年糕在她脑海中倒计时。
到零的时候，意识全无。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听到了秦姨的声音，仿佛等待很久了，喜极而泣。
“霜霜，你醒了！”
“医生，医生——”
经过检查后，一切正常，医生说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容行和秦姨站在一边，神情很紧张。
容霜有了一点真实感，冲他们两人笑：“爸爸，秦姨，我没事了。”
容行向来性情温和，此时也不觉眼眶有点红：“霜霜你醒了就好。”
容霜醒来之后，受到了高考前夕的待遇。
秦姨立刻就问她想吃什么，她去做。
但因为容霜昏睡了一年，身体机能有所下降，还不能随心所欲地吃东西。
容行这个极度热爱工作的人也一直在病房里陪着容霜。
只是不知道倒霉还是怎样，在重重看护之下，容霜刚走到卫生间，便踩到地上一滩水，差点滑倒。
秦姨赶忙拉住她，抹着自己的胸口：“霜霜你慢点，别吓我，你好不容易才醒了。”
“天杀的，这是谁倒的水，真要害死人。”
秦姨吓得不轻，容霜赶紧说：“我没事的，秦姨别担心。”
只是准备洗手时，却放不出水了，感应洗手龙头似乎坏掉了，容霜伸出手又晃了几下。
“哐当”一声，水龙头掉了下来。
刚刚擦到容霜的手，手背红了一块。
“霜霜你怎么了！”秦姨听到声音，赶紧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惊了。
秦姨身后拍打了几下洗手台：“什么东西，一点不经用，我去叫医生来看看你手。”
容霜又躺回了床上。
医生来看后，说她的手没有事，只是看到卫生间掉下的水龙头时，也很纳闷。
“我找人来修一下。”
容霜由于昏睡了一年，身体机能下降，需要复健，便给容霜转到了康复科。
容霜的复健之旅并没有很顺利，在医院里器材第二次坏的时候，容霜摔倒了，起初只觉得膝盖有点疼，没事。
但没想到第二天，膝盖处的伤变得乌青。
看医生时，秦姨在一旁都快抹眼泪了，容行也急得不行。
最后医生说，没事，但得休养。
容霜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倒霉透了，难不成这就是回来的副作用吗？
只是谁都没想到，容霜膝盖上的伤第三天就好了，白皙的膝盖皮肤上只有淡淡一层青色，走路的时候也不觉得疼了。
早晨，像往常一样，秦姨推着容霜去花园散步。
刚到大厅便看到护士推着救护车大步朝急救室赶，躺在救护车上的人，苍白的脸上染了血迹，胸前的衣服红了一大块。
那是……
闻遇！
“秦姨。”容霜忙拉住秦姨的手，“我们跟去看看。”
急救室的手术灯亮起，容霜茫然地等在外面。
她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后第一次见到闻遇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闻遇，他怎么了？
没过一会，容霜看见了宋予淮。
他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抓住医生就问闻遇人怎么样。
容霜没出声，也安静地听着。
便知道了事情经过，闻遇太无辜，他在等红绿灯时，一辆车失控撞来。
他肋骨断裂，正在手术。
容霜听见那几个字，心猛地一颤。
“那是闻遇吗？”秦姨也听到了，惊讶得压不住声音。
宋予淮看了过来，对上容霜的目光时，他有点缓不过神。
最终，宋予淮走到她身边，说：“容霜，你醒了。”
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复杂。
“要是闻遇知道，会很高兴的。”宋予淮看了一眼手术室亮起的红灯，深深叹了口气，“他为你……”
最后的话湮没在喉咙中。
宋予淮没再说话。
容霜追问道：“他为我怎么了？”
宋予淮只是摇头：“你问他吧，他不让我告诉你。”
“如果他还能醒来的话。”
医生出来了，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
容霜和宋予淮都松了一口气。
秦姨催促道：“霜霜，既然闻遇没事，你也别在这了，多不吉利。”
秦姨迷信，特别是涉及到容霜的事情，更加小心。
宋予淮目光有些冷。
但想到了什么，又低下头：“容霜，你有空来看下闻遇吧，他如果看到你，会很高兴的。”
说完，宋予淮便走了。
秦姨推着容霜出去。
容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握住秦姨的说，轻声说：“秦姨，我想去看看闻遇。”
秦姨劝道：“霜霜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先回去吧。”
“秦姨，我想去看看他。”容霜重复道，语气很坚定。
秦姨便知道拦不住她了，容霜看上去软和，内心很有主意。
“行，我推你过去，医生说你现在要循序渐进，不能一下走太多路了。”
问了医生，知道了闻遇病房号，秦姨把她推过去。
到门口时，容霜站起身：“秦姨，我自己进去吧。”
秦姨说：“我就在外面等你。”
容霜推开门，便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闻遇。
他脸色苍白，闭着眼，整个人看起来精致脆弱像漂浮在水面的漂亮图画。
她慢慢走近。
闻遇睫毛微颤，眼睛慢慢睁开。
四目相对。
容霜没别开眼。
闻遇看到她，却也不见惊讶之色，只是嘴角慢慢扬起，声音低低的：“姐姐，你来了。”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她已醒来，她会来看他。
第41章 不救了 他没说，但我知道，他每天都在……
而后, 闻遇才仿若解释一般补上一句：“宋予淮跟我说，你也在这里。”
“姐姐，我有点口渴, 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容霜目光有些复杂, 最终只是照他的要求做了。
把水给闻遇时, 他艰难地抬起手想接过杯子，只是刚动了手术, 麻药还没完全消退，手也无力。
他无奈地抿唇笑了一下：“就放一旁吧, 我待会喝。”
容霜拿着杯子，走上前, 离他更近，慢慢地升起床铺，让闻遇半躺着。
之后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却不做声。
“姐姐是在喂我吗？”他眼中也酿着浅浅的笑意，轻声问她。
容霜不置可否说：“你不就想这样吗？”
闻遇没有辩解，他低头, 喝了一小口水, 带着些愉悦般，说道：“姐姐还是一眼可以看穿我。”
“你回来多久了？”
容霜问得有点没头没脑, 闻遇却明白，答道：“两周了。”
他又问：“姐姐被救了吗？”
容霜嗯了一声。
闻遇又说：“那姐姐是自愿来到这的吗？”
闻遇太敏锐了，容霜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是沉默, 闻遇便清楚答案了，笑容也更加深刻：“姐姐我好开心。”
只是刚说完这句话，他眉头便拧起，呼吸重了一下。
容霜看他苍白的脸色, 只说：“你别说话了，手术后要多休息。”
闻遇看着她，眼中含着笑：“原来姐姐只会叫我闭嘴。”
容霜：“……”
“我走了。”她说。
“等等。”闻遇叫住了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容霜，问道，“姐姐还会来看我吗？”
他虚弱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央求。
“再说吧。”容霜推开门，背影多了丝落荒而逃的无措。
自从在医院看到闻遇后，容霜的身体好得很快，复健也极其顺利。
她身体本来就是健康的，不过两天，已经恢复到以往的八成。
医生看了都啧啧称奇，说她身体素质好。
这两天中，容霜一直没去看闻遇。
其实，她有装作不小心经过一般，路过闻遇的病房外，可仅有的两次，闻遇都是闭上眼睛的，脸色依然苍白没有好转。
一方面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闻遇，她总觉得闻遇变了，原来闻遇不会说这些话，让人有点不知所措，心也跳得快。
另一方面则是不想打扰他休养，那天就多说了几句话，闻遇便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原来发烧了睡一觉就好的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虚弱了。
秦姨仍然每天跟着容霜去外面散散步，容霜恢复得很好，现在已经不再需要坐轮椅。
散步的时候，便听到一些病人在说，今早上医院发生了一起医闹事故，病人家属情绪激动和医生发生冲突，甚至还殃及了池鱼。
病人们议论纷纷。
秦姨听到这件事后心有余悸，说：“待在医院里可真是心惊胆战的，还好霜霜你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只是容霜没想到，那个被殃及的池鱼居然是闻遇。
宋予淮来找她，告诉了这个消息，又言辞恳切地说：“容霜，我能单独和你聊聊吗？”
容霜有些心绪不宁，点头答应了。
宋予淮看上去很忙，头发有点乱，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闻遇出事住院，公司都是我在看着，原来我还不清楚，居然事情这么多，也不知道闻遇怎么撑下来的。”
但他很快岔开话题，说明了来意：“我希望你能去看一下闻遇。”
顿了顿，宋予淮声音低了半度：“就当是可怜他吧。”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宋予淮说，“他不让我把那些事告诉你，可能怕你因此可怜他，但我想，就算可怜也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好。”
“你昏睡那段时间，闻遇想了各种办法。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一个从不信神佛的人，居然会费尽心力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神棍。”
看得出来，宋予淮对那个“神棍”很难以置信，语气都发生了一点变化。
只是，他又说：“可能真的有用吧，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再后来你就醒来了。”
“我不知道你醒来是否和这个有关系，我也不知道闻遇付出了什么代价，但他消失了半年，我再次见到他时，他瘦得很厉害，脸色也很不好看，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消失前，说想把自己手里的股份卖给我，他不想再在商界混了。”宋予淮看着容霜，问她，“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吗？”
宋予淮笑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讽刺，“因为他知道，你不想让他在商界里有立足之地。”
“你不知道闻遇为了公司花费了多少心血，现在公司发展势头很好，傻子才会选择这时候出去。”宋予淮自嘲一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作者，就挂了一个名，公司开始阶段事情很多，闻遇为了公司选择了辍学，他是有天赋的人，现在也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但他居然把这句话说得这么轻松，说不做就不做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闻遇这么狠，几乎断送了他的前程。但他也傻，明知道你的作为还上赶着去送。”
“容霜，你去看看他吧，他今天胳膊伤了，原来的病还没好，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他没说，但我知道，他每天都在等你。”
宋予淮走了。
容霜和宋予淮一直不太对付，宋予淮是闻遇的朋友，从他个人的角度来看，全是容霜对闻遇太坏。
今天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宋予淮仿佛已经放弃了抵抗，只是陈述着闻遇做的事情。
原来，闻遇能到她的世界，是因为这样吗？容霜不由得想。
经历了种种，她已经接受了这些看上去不太科学的事情。
宋予淮说起那些事情还有些迟疑，但容霜已经相信。
容霜犹豫地走到了电梯口，闻遇的病房在楼上，最终她按下了闻遇所在的楼层。
闻遇住在单人病房里，容霜站在门口，踌躇着，她小心翼翼地往里看了一眼，很快地收回了目光。
透明的玻璃拦不住什么，脑海中回放着刚才的仓促一瞥。
闻遇胳膊绑了一大圈纱布，静静地躺在床上，病房里一个人也无。
容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踌躇不决，明明敲敲门就好，但手仿佛有千钧重，拿起来都很难，她原来不是这样不果断的性格。
“姐姐。”病房里，闻遇的声音传来，微弱，但走廊上是安静的，也听得清楚。
容霜微怔，居然被闻遇发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