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二良这种男人她见多了,自己明明是婚姻的受益者,在破坏了婚姻的基石之后还有脸将锅甩给女方。而且听话里的意思,这位副主任还是靠着老婆的裙带上位的,凤凰男还好意思找小三。然后占了所有好处就打算洗心革面回归家庭?
真是脸皮他妈给他轰出家门——不要脸皮了。
乐宛这一句话,并没有获得周围人的支持。毕竟是家务事,她一个外人站出来,多少有点不合时宜。
常二良更是来气:“管你什么事!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有什么相干!”
乐宛不搭理他,转头对着他媳妇说道:“你可想好了,出轨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就算是没有,你在以后的生活里还能信任他吗?夫妻之间连信任都没有,就别折磨孩子了。”
说完就转身关门,说几句是自己仗义执言,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她也不过就是看这个妇女脑子清楚,晓得罪魁祸首是常二良,也有当场喊破要离婚的决心,才多少劝一劝。
常二良这种凤凰男,在老婆面前折了面子,往后自然是要在别的地方找回来。心里软弱的男人,一旦吃了软饭,就恨不得把软饭吃完再赶紧砸了锅,生怕自己微弱的自尊心得不到保护。
门外的常二良媳妇呆愣了一瞬,脑子里闪过的是自己婆婆整天撒泼打滚说要孙子的嘴脸,公公则是抽着旱烟动不动就愁眉苦脸,为了叫常二良能有个儿子,婆婆整日的给自己找偏方。话里话外都是说自己对不起他们常家。就连大丫二丫也被嫌弃。
现在想一想,自己凭什么过这样的生活?以她的学历,弄个工作不难。就算没工作,她娘家也能帮她把两个女儿养大。
做什么要像现在这样,累死累活不说,女儿也受了委屈,自己头上还带着绿帽子。
刚才那个女同志说的不错,没有信任的婚姻怎么能走的长远。
自己本来给常二良全部的信任,结果他就是这样回报自己的。扪心自问,就算是以后常二良变成一个二十四孝的好老公,自己就能完全信任他吗?
显然是不能的,往后他说要出差,自己就要多想,他说要加班,自己也要多想。天长日久,要么是两人分开,要么是她自己疯掉。
常二良媳妇越想越清楚,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现在被乐宛一语道破,就更坚定要离婚的想法。
常二良正想着说些什么把媳妇哄回来呢,只见他媳妇直接一脚踹上来,把他踹了个仰倒。
“离婚!”
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起身走了。
说是要离婚,那抢占先机就很重要。父亲到底是上了岁数,现在盯着干部的人也多。自己不能把他牵扯进来,不过就是一个离婚,她准备先回去找常二良的单位闹一通,他既然这样明目张胆,报社自然有人知道他的做派,等到把事情给钉死了,自己才能师出有名收拾他。
本来她还想留点余地,但是刚才看常二良对范红花的样子,她就不准备留了。范红花再怎么说也是女的,常二良自己要是不愿意范红花还能强了他?
结果一遇到事,常二良就赶紧撇清关系。如果自己原谅了常二良,那为了让自己安心,常二良肯定要把范红花打成个不道德的。自己跟常二良在一起这许多年,竟是没有看出来他这么心狠。
自己还能给他留余地?但凡给他一个口子,往后他翻身了还能放过自己?
常二良也不蠢,看见媳妇跑了,知道这时候不能再留下了,赶紧追上去。追不追得到另说,可千万不能让媳妇回去闹。
前面还是剑拔弩张的撕逼场面,后面就只留了范红花一个人在走廊里流着掉不完的眼泪。
今天晚上本来是常二良带着她出去吃饭的,说是公安那边已经在找人打点了,明天去见下人就行。谁知道转过头就遇上常二良的媳妇在招待所门口守株待兔。
范红花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这可怎么办呢?常二良个没良心的,自从他媳妇找上来就再也没敢正眼看自己一眼。这俩人要是闹离婚,少不得得把她牵扯出来。
她好不容易才进了城,难道就要这样背负骂名被人赶回乡下吗?这一年多以来,她都是吊着乡下的未婚夫,这要是把消息传回去,自己的人生就完了。
到底是谁给自己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绊子?是报社里的那几个女同志吗?还是说是常二良的竞争对手?
她神经质的咬着手指甲,脑子里全是乱飞的思绪,挨个猜着是谁跟自己过不去。
她倒是没有怀疑到乐宛头上,毕竟乐宛跟她也就是见面几天而已,就算是两边有冲突,那她怎么知道自己跟常二良的关系?还能准确通知给常二良的媳妇呢?
招待所里的人看到热闹散了,都意犹未尽的关门准备休息。
没有人站出来给范红花说话,也没有人去扶她一把。这样道德败坏的女同志,谁敢沾上她?
范红花哭了一场,又没有看客。只能自己站起来默默回屋。
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
深夜里,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床上爬起来,手里捏着个东西准备丢掉。
“啪嗒”,灯被按亮了。
乐祖抱着手臂,笑眯眯的看着穿着睡衣头发睡糟了的小六。
小六理都不理乐祖,把手里的纸片撕的碎的不能再碎,丢进厕所冲掉,转头就准备上床睡觉。
他跟二哥昨天晚上看到范红花跟常二良举止亲密了,本来不当回事,但是那个女的非要跟姐过不去,那就少不得给她个教训。
他就不信二哥看不出来,自己偷偷拿名片的时候二哥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的。早上自己起床去找地方打电话,同在一个屋里,小五睡得跟小猪一样就算了,二哥睡觉那么轻能不知道自己起来了?
乐宛还以为自己的二弟有多老实,其实二哥才是家里最会装的。
知道姐会对本分的小孩多点宽容,所以老是装的老实巴交的吃亏样子。
呵,二哥进农机厂能那么快就站稳脚跟,能是个没心眼的?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默默关上灯去睡觉了。
明天可还是要出去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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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乐宛就带上几个弟妹一块出去。
这次来她还有一件事。
来之前她问过了一些知情的人,知道乐建山的老师白鹤眉是禹城某个区的人,所以她这次准备带上几个孩子一块,一边转转禹城,一边找找看白鹤眉还有没有家人。到底是乐建山的老师,如果还有家人在世上,自己也好帮扶一二,算是全一全乐建山对老师的情谊。
白鹤眉到底是有底蕴的人家出身,乐宛按着地址找过去,那边已经是空无一人的大宅子了,门上还贴着封条。
“你们找谁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看他们朝屋子里张望,就过来问道。
乐宛赶紧解释:“我们是过来禹城开会的,我是个记者,走到这里刚好看到这栋房子,觉得很气派,所以想看看。”
老太太给她摆摆手:“气派啥啊,你可赶紧走吧,这地方不叫进去的。”
乐宛:“为啥不叫进?这里的人犯啥错误了?”
老太太闭口不言:“赶紧走赶紧走,反正就是不叫进。”
乐宛使了个眼色,乐梵手里提着刚才在街上买的几个苹果,全都塞进老太太手里。
乐梵嘴甜的很:“我们就是问问嘛,没说要进去。大娘你既然住这边,肯定知道很多内幕。”
老太太接了苹果也不好意思撵他们了,这年头城里人也缺水果吃呢,这么大这么红的苹果,可得好几块钱。
老太太把几个人带进自己家院子,这个院子离白家宅子不远,年头久了,里面免不了破破烂烂的。院墙都比别家的矮三寸,院子里有几个小马扎。
家里没有其他人,老太太就叫他们都坐下,这才开始讲这院子的来历。
“这封住的是白家,他家原先是这边有名的人家,富户不说,家里还习医。那几年说是他们家里人治死了人,又说是家里抄出来了东西,说法多的很,就是犯了事。一夜之间就都给关起来了。下监狱的下监狱,送劳改的送劳改。里头也空了。”
“头先几年还好,这几年老是半夜听见里头有声音,这边的人都不敢靠近,说是里头有问题。我们也不知道咋说,说出来吧怕叫人说我们思想有问题,不说吧晚上的声音又吓人。反正你们都不要去,小孩子尤其不要,说不好里头就有什么脏东西呢。”
乐宛有点懵,本来是打算来找找内幕的,怎么事情突然朝灵异方面去了?
“那您知道白家有多少人口吗?”
“这谁能不知道?说是家里都是单传,白家做的是救人事,跟下头人手里抢人,可不就是遭了忌讳,所以家里从上到下都是单传。”
再问多的,老太太就不知道了,乐宛也只能带着弟弟妹妹离开。
她倒是有心进屋子里找一找,但是那么高的院墙,自己能不能上去还是问题呢。
既然都说了白家是单传,想来白鹤眉也没有兄弟姐妹,这一趟只怕是找不到什么有关的人了。
这头乐宛带着几个孩子到处走走看看,禹城没有什么出名的景点,倒是吃的东西很实在。
几个人吃完了饭才回到招待所,刚到招待所就看见两个公安在门口等着。
招待所的服务员看见乐宛就赶紧招手。
“这两位是来调查昨天的事的。”
乐宛有点意外,但想了想也能明白,常二良跑的早,没打点好关系,这边已经开始调查了。
既然公安都来了,乐宛自然知无不言。
两个公安里头有一个长的格外白的,边听边记。
另一个倒是跟乐宛沟通起来。
“那个男的已经承认了,说是有位女同志给了他十块钱让他来闹的。我们现在就是来核实一下,那名叫范红花的女同志我们已经在白天把她带回去了,顺带着我们也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我没什么特殊要求,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那根据这件事的影响范围和涉案的金额,我们可能就是将两人拘留几天。”
乐宛心里早有准备,也不觉得意外。毕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范围也不大,只是拘留几天是正常的。
“我没有意见,咱们就按照规则来,规则怎么说就怎么办。”
公安本来做好了对方要胡搅蛮缠的准备,毕竟今天将那位范红花同志带回去的时候可是闹了好一会儿。范红花扯着嗓子哭,一边哭一边骂,中间还求饶,她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工作,如果再加上案底,那真的是要全都保不住了。
但是没用,她当惯了菟丝花,离开男人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常二良走了,她根本不知道依靠谁。
白天也是窝在招待所,所以被逮了个正着。
范红花悔啊,要是自己早早的就走了,又牵扯到跨省,公安还能追到庐城去吗?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注定是栽了,栽在乐宛手里,里子面子都没了,工作也保不住。
乐宛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两个公安也就同意,转头就回去了。
这边乐宛也不至于傻到不知道这事是有人在帮自己。想也知道,自己初来乍到,人家能这么迅速就破案?
陈百百手里拿着一兜子的油馍头来找乐宛。
乐宛跟他道谢,除了陈百百,自己在这里也不认识人。想来想去,也只能是陈百百帮她找了关系。
陈百百笑的很是开怀。
“小事一桩,不是我说,范红花这人是真的太不行了,我都听说了,说她诬赖你,还跟他们副主任有一腿。就这还好意思造势说跟你齐名,我气不过就让我爸帮忙找了人。嘿嘿,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可靠?”
乐宛看陈百百就跟看小五没区别,笑眯眯的回道:“可靠,就是再高点就好了。”
陈百百悲愤的扭过脸,他唯一短板就是身高了,再加上他长的像女孩子,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嘲笑这个。
乐宛看陈百百好像对禹城人头很熟的样子,状若无意的打听消息。
“哎,我们今天出去闲逛,在三七区那里看到一栋老房子,房子可气派。说是一户姓白的人家的,就是被封了,你知道这是咋回事不?”
陈百百有点异样的不自在:“你问这个干啥?”
乐宛:“好奇不行吗?咱们做这一行的,不得有新闻方面的敏感度?”
陈百百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也没啥,就是犯了事被逮了,那时候乱的很。我也没办法说清楚为的是什么。就是知道白家人还不错,我小时候老是咳嗽发烧,就是找白家的老爷子给治好的。”
“倒是现在那边不太平,说是房子里有东西,你没事不要过去,那头没什么新闻点。”
乐宛点头应承了,看来白鹤眉是真的没有亲故在世上了啊。
禹城的事情一了,乐宛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准备回家。
上次时间紧,所以定的只有硬座,这次回去的时间宽松,乐玩索性定了四个卧铺。
来的时候就带了衣服和吃的,回去的时候乐宛买了不少特产。别的不说,禹城的吃食还是可以的。就是不好带,乐宛就买了些受放的,剩下还买了些特产放去A大的房子冰箱里。陈百百也送了些东西来,乐祖手里提了一大堆,艰难的上了火车。
火车都坐过了好几次,但是卧铺是几个孩子第一次坐,都稀奇的不得了,上上下下的看。在车厢里到处转悠,好在卧铺车厢比较宽松,一般不会出现硬座那边的乱糟糟的情况。
告别陈百百,乐宛也留下了自己办公室的电话,约对方有空就去梧市找自己玩,到时候一定请他吃饭,陈百百也很不舍,乐宛长的好,性格也好。跟她相处不累,要不是乐宛看他太像姐姐看弟弟的慈爱,他说不好真要动一动心。
卧铺比硬座舒服太多,乐宛趁机在火车上给几个孩子都紧紧弦,出来玩是要开心,回去之后还是要抓紧时间学习。心思要是收不回来,下次就不带他们出来玩了。
几个小的都赶紧同意。
回到家之后,乐宛先是探头探脑的看了看隔壁,陈栋家门窗紧锁,没有人在家。
乐宛推开自己家门,看到院子里一片整齐,自己离开了五天,走之前因为太急,家里没有怎么仔细收拾,但现在看起来,明显是有人来细细打扫了一遍。
陈栋就像是曾经突然出现一样,现在又突然消失了。
乐宛觉得心里有点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