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炮灰一家的幸福生活——公子葭
时间:2021-09-09 00:19:54

  吃的好不好,小孩子新陈代谢快,表现的也最明显。没几天,最小的小七好像脸颊就鼓了点,乐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拉着乐果乐梵一块看。小七被几个姐姐盯着看也不害羞,咧着嘴笑,米粒牙挤挤挨挨,脸颊上若隐若现的一个酒窝。
  “哇,咱们小七还有酒窝呢!”
  大家都稀奇的不得了,挨个过来戳,戳的小七嘟起来嘴,不乐意的往乐宛怀里埋。
  乐宛也体会到了自己闺蜜看儿子那种越看越喜欢的心情,啊,把一个奶团子养的白白嫩嫩的,真的很有成就感!
  转眼间就到了乐宛该去上班的这一天,她起了个早,给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头发梳成一个大辫子垂脑袋后头,穿上一身补丁少的衣服。因为是头一天,几个小的就先不带,正好乐祖学校这天安排学生下乡看演讲,乐祖就请假了一天。那演讲也没什么看头,就是几个贫农上去说说自己当年是怎么被地主欺压的,地主又是怎么被打倒的,然后上升一下思想,大家喊几遍口号。
  这时候刚忙过春种,地里的活离不开人,往常这种演讲都是把人请到学校去讲。这个时节附近的公社都忙,不放人去,学校老师干脆就带了两个班下乡,听了演讲再顺带着参加劳动。
  乐祖家里的情况老师也了解,痛快的给了假。
  于是这天一大早,一家子小豆丁就排排站好,本来是打算送姐去上班的,但是姐不让,说印刷厂味道大,对小孩子不好。于是也就作罢。
  “姐,你放心,我今天一定看好家,晚上去接你!”说这话的是乐祖,看他那如临大敌的样子,乐宛就忍不住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扛炸药包了呢。
  乐果忧心忡忡的说:“姐,你中午咋吃啊,要不我给你送饭吧。”最近几天家里稳定了许多,几个孩子学校也近,乐宛寻思着他们在学校未必比在家吃的好,所以几个大的都不吃食堂了。赶着中午回家吃饭,顺便帮家里做点事。乐果想着姐中午忙,食堂吃的也就那样,还不如给姐做饭送去。昨天还蒸了一锅大馒头,姐让她们不要省,说自己跟朋友开口了,最近再借点粮回来。
  “可别,你姐我头一天去,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吃食堂,要不显得多不合群。”到时候送去的是大米白面,叫知道她家情况的人看见只会觉得奇怪。而且进入一个新环境,随随大流不坏事。
  老四就比较直接了:“姐,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打两次他就不敢了!”
  乐宛:“……”你们到底是把上班当成什么了啊喂!还有你个死丫头到底在学校都干了些什么啊能得出这样的人生经验!
  小五没心没肺的,蹲在地上玩蚂蚁玩的贼起劲,都没听哥哥姐姐们说什么。小六还是那副默默的样子,牵起小七的手,用行动表示虽然他是倒数第二小的但是他会照顾倒数第一小的。
  小七刚跟乐宛熟悉起来,最近几天又形影不离,他眼泪汪汪,手指头搓着衣裳边,很不舍的样子。
  看着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乐宛就不忍心,抱了抱小七又挨个嘱咐几句,让乐祖中午早点做饭,半晌时候给小的几个加餐。都交代完才拎着一个洗的斑驳的靛蓝色布包出门。
  走出老远又回头看,一排大大小小的还在门口,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她往后也是有家里人送出门的人了!
 
 
第10章 捡字工   铅字印刷时代
  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印刷厂,负责接收她的是个上岁数的中年男人,别人都叫他方工。只见他方脸阔耳,身板挺得直直的,左脸上一道五厘米左右的白印子。说起话来声音很是浑厚。乐宛虚心跟在他身后听他介绍。
  印刷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原来的钢厂改制,把旧址拆分,印刷厂分到了四栋厂房。后来又往外扩了点,又建了一栋,中间加了一道院墙,把宿舍跟厂房隔开。
  所以真正工作的地点也就三栋房子,剩下两栋都是宿舍和食堂。
  这三栋里,靠东边的那一栋,一楼和三楼都是仓库,就二楼是办公室。中间那栋两层高,都是操作间,西边那栋是存放处,门口留了老大的地,方便运输车辆来往。
  去年冬天,先是因为天气干燥,一个工人在车间吸烟,烟头不知道撂哪儿了引起了一场大火,把中间的厂房烧的干干净净。
  要是烧了仓库或者存放处倒还好说,车间里头放的都是铅字铜模,这一下就把铜模烧了大半,设备也烧了个精光。
  所以印刷厂也只能歇业,重新盖房子买设备定铅字。这一番折腾下来,足有三四个月没开工。
  吸烟的工人也被押走,说起来也是乐建山倒霉,那天他在车间二楼捡字睡着了。别人都跑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在,等发现的时候二楼车间已经烟雾滚滚,好容易把人救出来,送到医院医生救了两天就说不行了。一氧化碳中毒,再加上天气冷,一路送去并发了肺炎,人就这么没了。
  说起来乐建山,方工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看了看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长的好看又白净,整个厂区都找不出来这么拔尖的长相。也就是搁印刷厂还好,要是到别的厂子里,碰上那些油嘴滑舌的青年,说不准就要被占便宜。梧市印刷厂这几年效益差,工作又辛苦,没什么油水。在这儿工作的都是老人,捡字这种要技术的更是岁数都大。一个个脾气都又犟又坏,那是跟厂长都能拍桌子的。
  他介绍完就让乐宛先去干跑腿的活,交代她机灵点,多往捡字车间跑跑。本身乐建山的岗位是捡字工,他脑子灵光捡的快,一个月能拿40块的中级工工资。现在换了乐宛肯定是不行,捡字是门技术活,再灵光的捡字学徒都得磨上一两年,好的捡字师傅甚至都是干了十年往上,闭着眼都能摸到字架上哪个地方是哪个字。
  这时候还用的是铅印,造成印刷业全面改革的激光照排技术还没有开始研发,距离全国大范围革新设备摆脱铅印还得过上十几二十年。
  乐宛顺势到几个车间都看了看,印刷厂的厂房车间就是三个,捡字、印刷、装订,捡字在二楼,旁边就是放铅字铜模的房间,捡字工大部分都在那里头。一楼是印刷车间和装订车间。这两个车间都是细活,不可能让她一个新人上手。
  这年头的印刷工作也很麻烦,把需要印的稿件交到印刷厂之后,需要先排期让捡字工一个字一个字的捡字排版,有些没有的字还得现定,梧市的印刷厂不做铸字的活,得跟外地的大印刷厂定。等到捡字工捡完字排好版,得先印出来一个样张。
  样张印出来之后还得让人家审核校对,校对完没有错误还好,有错误就麻烦,捡字工得把错的样版改掉,动一个字就得全部的铅字跟着动。这样审核完才能让印刷车间开印,最后再装订。
  乐宛听出来方工的意思是让她学学捡字,比起印刷车间和装订车间,捡字的活只要熟练了可是个香饽饽,那都不叫铁饭碗,得叫银饭碗!最好的捡字工人拿的工资也多,也受厂里看重。梧市的印刷厂不大,不比省城那种大印刷厂,但当个捡字工人,又体面又保险,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事儿?
  乐宛暗叹,现在这些人还不知道,再过个十几年,一场技术带来的产业革新将席卷整个华国。铅字印刷将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彻底成为历史,新的技术不需要铅字制版,不需要捡字,它更方便更快捷,捡字工也将全部失业。某种意义上来说,印刷业的革新是出版行业的一大进步。正是因为印刷不再繁琐,所以更多的作品得以付印,印刷成本的下降,也让书本变得更低廉。
  头一天的工作平平无奇,印刷厂重建之后刚开张,还有几个工人没返岗,也没什么工作要做。梧市印刷厂的主要业务是对接工厂,教科书他们沾不上,粮票什么的也别想,都是省城的大印刷厂印的。他们就是印些学校要的通知和标语,工厂里面的种类就多,什么通知来往的单据,还有出货单之类的。
  另外还有一个出版社的业务,说起这个出版社,早些年也算有点名气,出过几版名家译本。等到六几年时候闹的厉害,出版社里人少了一半,但是又是公家的,不能不办。这几年也会偶尔来出些什么连环画本子,大部分都是些歌颂英雄人物和打地主的。其他就是些零碎东西,信封啦,挂历啦,印的也不多。
  哦对,还有一个报纸,叫《梧市早报》。这个报纸创刊就早,建国前就有了,三年前因为报社社长下了牛棚,剩下的人就瞎胡搞,报纸上登的东西梧市人不爱看,慢慢的就从一天出一次变成了一个星期出一次。
  乐宛整理了下这座厂子的现状,觉得很不乐观,业务来源不稳定,周边厂子倒是订单多,但大多都很零碎。自己不能做铜模,导致业务扩展受限。厂里面出东西也慢,捡字的都是熟练工,不费什么时间,但铜模少了几个字就麻烦,还得现打电话让省城的印刷厂预留,跟着过来的班车送来才能做完一版。
  按理说一个市级的印刷厂不该是这样,找人问了才清楚,梧市印刷厂是离省城最近的一个城市,到省城只需要两个小时火车。省城的印刷厂量大,价格也更加低廉。同时,梧市另一边的县城也有一个印刷厂,主要接一些小活。
  乐宛懂了,也就说省城印刷厂承接了大部分走量的需求,县城印刷厂承接附近的小厂需求。梧市印刷厂就这样被夹在中间,大的粮票教材靠不上,小的又没有竞争力。可替代性高,去年被火烧了之后也没对周边厂子造成太大影响,人家直接就转去省城和县城的印刷厂了。
  她在厂子里转悠了一天,心里已经有数。寻思着从哪里入手才最快,让她去做捡字工她肯定是不去的,她优势也不在重复性劳动上。但这几年想要放开手搞出版更是别想,说不好就得被革委会抓住小辫子。
  但她丝毫没有换工作的想法,规则之内她总能想到办法,而且她带着几个弟妹,有妈还不如没妈,有亲还不如没亲。没有任何依仗,也不能全然把安危都寄托给别人。
  抓住这个机会,把印刷厂做起来,把相连的报纸和出版社盘活,后面她也算多了一重护身符不是?
  等到下班,她随着人流出了厂区,只看见不远处几个伸长脖子的小呆瓜。乐祖带着几个小的来接她下班,小七远远看见她就扑上来,跟个小炮弹一样把她冲的差点没站稳,然后大大的给了她一个亲亲。
  她乐呵呵地抱住小七,旁边的工友就满脸羡慕:“这孩子长的真好看。”
  这个工友叫许小慧,装订车间的工人。只见她穿着一身格子纹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两个辫子,脸圆圆的,脸颊上几星雀斑,很年轻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印刷厂上岁数的人多,难得碰到一个同年龄段的姑娘,她上来就对乐宛很亲热,中午还一起去的食堂。
  乐宛笑呵呵的让小七叫姐姐,许小慧看着面前白嫩嫩的小团子,忍不住上手掐了一把。真嫩!养的真好!
  旁边几个青年看着是在走路,实际上正悄悄看着这边呢!工区好几个厂子,不住家属院的少,来来往往都能认个脸熟,心里正痒痒,长的这么好看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厂子的,正准备回家路上强行“顺路”一波。现在看到乐宛笑眯眯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娃娃,当下就有几个青年心塞,这么年轻就生了娃这个女青年看上去就十五六啊!
  乐宛抱着小七跟许小慧道别,迎上来的乐祖就把她身上的包拿过去,小七也乖巧的下地不叫抱。二哥说了,姐今天工作一天肯定累了,不能叫姐老抱着自己。
  小五这个倒霉孩子,最近吃的好了就活泼许多,一路上那嘴就不带停的。
  “姐你今天中午吃啥了?”
  “厂子里面好玩不?”
  “爸之前是捡字的,姐你也捡字了吗?”
  乐宛被他问的都来不及回答,小五也不是要一个答案,没问几句就开始注意力涣散。
  “哇哇哇,姐你看,那个人身上别的是钢笔吧!”
  “我们中午吃了大馒头,哥做饭不行,白菜都炒糊了!”
  “那个大婶穿的是啥呀,那么好看的裙子都被她穿丑了。”
  乐宛:……求你闭嘴。
  她对着怒目而视的“大婶”干笑两声,这倒霉孩子,人家就是胖了点就喊大婶。这下再不敢耽搁了,赶紧回家,再待一会儿就不知道小五那张嘴还能闯什么祸。
  回家路上正好路过革委会,这地方有些僻静,平时工人们都是绕着这地方走。今天却不一样,革委会外吵吵嚷嚷的。
  “一个下牛棚的还指望进城看病?想的那么美呢?”
  “这种坏分子本来就应该枪、毙!是国家好心让他们在乡下反思错误!再说,都活了六七十了还治什么治!早晚的事!”
 
 
第11章 男主   撒谎
  只见一个穿着中山装梳着三七分的胖子推搡着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那人穿着破烂,身上的衣服都不能说是衣服摞补丁,应该说纯粹就是补丁摞起来的衣服。头发油腻腻的搭在肩膀上,把一张脸遮了一半,看不到神情,脚上是一双破草鞋。
  他也不说话,任由对方推着自己。
  胖子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滚滚滚,你回去跟你们生产队长说,下次再瞎批文件我就去找他!你爷爷犯了错,能有个窝棚住还抱怨什么!莫不是还想过以前那种锦衣玉食压在人民群众头上的好日子?你再来我也是这句话!有口饭吃你就该感谢国家!还想进城看病?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胖子啐了一口就转身走了,就剩下那个瘦高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七有些害怕,攥紧了乐宛的手指头,小五探头探脑的看。乐宛拍拍身边几个明显有点害怕的小孩子,唉,当年下牛棚的都是些什么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她做编辑时候接触过一个大佬,有一次提起来,大佬说自己小时候陪着爷爷下过牛棚。他爷爷是大学教授,被自己的学生揭发是“犯了修正主义的黑苗子”。全家都因此受了连累,爷爷的儿子女儿,有的跟他断绝关系,有的被连累下放到农场。他那时候还小,爸妈都在国外,剩下的亲戚要么不敢沾,要么够不上。爷爷就带他下了乡,安顿在破草屋里。每天都要挑粪干活,还有人盯着。他那时候还小,知道的事不多,跟着大队的小孩子们玩了几次,转过脸他爷爷就被开大会押着下跪。
  他也因此被小孩子们喊“狗崽子”,大佬回忆起童年就忍不住的流泪。说爷爷平反回城,没两年就去了。过往太沉重,他活的太累,亲人反目,爱徒举报,纵然平反之后亲人间又恢复了来往,老人依旧心里下不去。
  乐宛心里清楚,这种事情在特殊年代并不少见,但亲眼看到之后还是免不了有点堵。
  正想着呢,只见前头的青年摇晃了一下,噗通一声就晕倒在大街上。
  乐宛这下也顾不上什么愁思,让乐祖去背上人回家。反正大路上没几个人,牵连到了她也只会说自己是看到人晕倒救的,前面革委会前发生的一幕她没看到,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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