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肯定是觉着阮夏是刻意接近他,别有所图。”陈潇筱解释。
“什么别有所图,除了他这个人还有啥好图的?”老大辩驳道,“喜欢一个人,想尽办法接近他,这不是挺正常的吗?怎么就变成心机了?”
“也不是这么说,你们想想之前我那个劈腿的渣男,那小三不就是这么一步步接近他,各种博好感和信任,最后把他撬走了。”
当年,大伙儿还义愤填膺地骂过渣男眼瞎看上心机女,立场不同而已。
“那能一样吗?阮夏又不是去挖墙角,也没耍什么阴谋手段,不就制造了点巧合吗,再说了,那个号码也是她,又不是她冒充别人。”老大没好气地指着阮夏,“说到底还是这个傻子太喜欢人家,让他轻轻松松就把她追到手,得来太容易,所以不懂珍惜。”
“这要是换他暗恋这么多年才追到手,那会这么容易放手。”
“行了,这种人分了就分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老大拍着她肩膀说,“你这么大个宝贝他不珍惜,以后有的他悔。”
这正说着话,被笃定要后悔的人就来了电话。
阮夏看到号码有些吃惊,其余三人则是意见不同。
老大说,“别接。”
陈潇筱和张慧说,“接吧,说不定是来道歉的。”
“道歉也别理他。”老大愤愤的说,“他想分就分,想和就和,真当你好欺负?”
阮夏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挣扎着要不要接时,电话却停了,一整晚再也没响过。
气得老大直骂,“妈的,你看看我说啥,我说啥,一点诚心都没有!”
阮夏盯着那个未接来电走神。所以,被偏爱的果然有恃无恐?
第54章
那通电话后, 陆昱辰再也没有联系过阮夏,让她不得不相信老大说的,也许只是不小心摁到号码。
爸爸走后,阮夏练就了一个特殊的本领, 越是难过伤心到极致越是平静。仿佛身体里长出一副坚硬无比的盔甲, 把她包裹得无坚不摧, 至少看起来是。
这一个星期,她和往常一样上课,吃饭、睡觉、刷剧、家教和兼职, 甚至连和他同修的选修课也没有落下, 一如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正常得不正常。
只是半夜里她总从梦中惊醒, 一摸脸颊上全是泪,可奇异的是, 那些梦并非噩梦,反而美好甜蜜得一塌糊涂, 他在橘黄的路灯下吻她,他从背后抱着她像连体人一样走路,他在情深处一声声唤她的小名, 阮阮、阮阮……梦里越是甜蜜,醒来越是剜心痛。
短短一周, 她便瘦下去一圈, 就连兼职公司的学姐都看出了异常, 关切地询问,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扯出一抹笑,故作淡定地说,“失恋了。”
暑期时, 师姐见过陆昱辰,对他有极好印象,听到消息不由追问原因,在阮夏磕磕巴巴说了大概后,她叹口气,“这事儿吧,我觉着也不能全怪人家。”
“我说句公道话,咱先不管他该不该生气说那些话,可这事儿毕竟是隐瞒在先,他气头上来找你要答案,你倒好啥也不解释直接甩了个分手,我猜他肯定气得吐血。”
师姐拍拍她的肩膀,“你还喜欢他吧?”
阮夏轻轻点头。
“还想跟他一起吧?”师姐又问。
阮夏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
“想,可总觉着这件事过后,再在一起也不一样了。”阮夏解释。
“有什么不一样,大家说清楚,翻过这个坎就是另一片天地。”师姐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阮夏,以后你就会明白,两情相悦太难,更何况他还是你喜欢那么多年的人,不要为了一点误会就轻易放弃。”
回学校路上,阮夏一直在思考师姐说的那句话,“从前,你为爱做的那些争取不丢人,现在你为爱解释更不丢人。他理解与否是他的事,至少你要说个清楚,这也是你对自己最好的交待。”
道理她懂,可这么多年一直是她在追逐他,试图与他并肩而立,就连在一起后,她依旧在小心翼翼地想做得更好,做得更完美。然而,她也有累的时候,也有想让他来维系这段感情的小别扭,也想尝一尝蛮不讲理后仍有男朋友哄的滋味,任性的滋味。
她懂事的太久,偶尔也想恣意妄为一次。
踢了下脚下的石子,她突然想到一句台词:“假若爱情是一场较量,付出最多那个一开始就输了。”
她显然是付出跟多的,所以注定输得一败涂地?
阮夏自嘲地笑了笑,低头去包里摸门卡,取出来,脚步一转就看见花坛边站着的男生,那个夜夜造访她梦里的男生。
朝思暮想的脸和熟悉的身形,可吸引她的是他右手臂和右脚的绷带和石膏。
心蓦地一抽,有些慌,身体和脑子都不争气地“服了输”,不受控制地朝他走去,满心满脑都在想他这是怎么了?
陆昱辰也看到了她,摸起旁边一根拐杖样的东西费力撑起来,再非常困难地往她的方向挪着步子。
如果刚才还只是不争气地着急,见他一步步挪来时,阮夏是真心痛了,直接小跑过去,一把接住摇摇欲坠的他。
“这是怎么了?”她看着他的胳膊和脚问。
“被车撞了。”陆昱辰把身子倚在她身上,略显气短地说,“手脚都骨折了。”
骨折?怎么这么严重?“什么时候撞的,怎么撞的?”阮夏着急地问。
“就7号晚上,从隔壁学校回来的路上,一辆轿车酒驾冲到自行车道,把我和两个骑车的路人给撞了。”
7号晚上,那不就是他们吵架那晚。阮夏脑子里倏地闪过一个念头,出事时该不会就是他在打电话给自己那会吧。
陆昱辰很快给出答案,“当时我正想打你电话道歉,结果没注意到车子冲过来,没来得及跑开。”
事发时,他并不是第一撞击面,那辆车是先撞到前面两个骑车的行人再拐向他,彼时司机已经踩了刹车,但强大的惯性仍然带着车子往前冲,和他并排的路人眼疾手快地躲过了,而他光顾着想怎么哄老婆,压根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就被冲撞到旁边的隔离带上。
“幸好车已经减速,要不我就和那两个骑车的一样直接拉重症了。”
他讲得轻描淡写,阮夏却听得心惊胆战,心有余悸,拉着他仔仔细细地大量,发现除了手脚,脸上也有很明显的擦伤,不由摸上去,“这里也摔了?还有没有别的地方?”
“头也砸了下,有点轻微脑震荡,所以留院观察了两天。”他望着她,可怜兮兮地说,“被人直接送去医院,手机也不知道被谁捡走了,后来又反复做笔录,验伤,来来回回折腾三天才缓过劲来,根本没时间联系你。”
没等阮夏说话,他连忙说,“阮阮,对不起,那天晚上的事儿是我不对,我不该生气,更不该这么说你,都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阮夏盯着他已经结痂的擦伤,没有说话。
“我那会儿也是神经搭错了,觉着你是骗我,可我后来反复想,尤其是在医院躺着这几天,我就在想,陆昱辰你怎么那么蠢呢,能被阮夏这样好的姑娘喜欢这么多年,是多开心的事儿?你他妈居然还生气骂人,脑子有病吧。”
他讲得声情并茂,逗得阮夏不禁失笑。
“你笑了?那是不是原谅我了?”他顺杆爬。
“并没有。”阮夏板起脸,“咱两已经分手了,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什么分手,我压根就没同意,都是你在说。”他明明连开口挽留的机会都没有,她就甩手走人。
“你意思是我抢了先机,把你甩了?那行,你甩我吧。”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昱辰着急地说,“反正我不分手,不同意。”
“一段感情开始是两个人的事儿,结束却只需一个人说了算。”
“你……”陆昱辰气结,瞪着眼睛憋了半天才喃喃地说,“我不想分手。”
“我想。”阮夏语气坚定,“我不想被你一直当成居心叵测。”
“我已经知道我错了。”陆昱辰低声抗议。
“所以呢?你说句错了,我就该屁颠颠地跑回你身边,感谢你的体谅和理解?”阮夏抬起头盯着他,“陆昱辰,你未免太自负、太自以为是了吧。”
“我承认自己是利用寒假和你发的短信故意制造各种巧合,和你选一样的课,看你推荐的书,故意说你说过的话……因为我想试试看,是不是更接近你一些,就会让你看到我的好,喜欢上我这个人。”
“对,我暗恋你整整四年,躲在你看不到的角落偷偷喜欢你,一点点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更配得上你,哪怕我知道你喜欢颜矜,也压根不会在意什么狗屁相配,可我仍然把你当做我前进的动力,从未改变。”
阮夏背转身擦了下眼角的泪,“虽然我觉着自己足够好,可是如果没有寒假里那些短信,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靠近你,也不敢有别的想法。是那些愉快的聊天让我觉着,也许我可以试一试,也许你会喜欢上我。”
又有眼泪从眼眶里溜出来,陆昱辰抬手想去擦,却被她往后退一步躲开了。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你知道当你告诉我想追我时我有多开心吗?我觉着自己赌对了,高兴得整夜都在笑。”
“可是,你却认定我是居心叵测,机关算尽。”
“不是的。”陆昱辰打断她,“我当时只是一时脑子没转过弯。”
阮夏置若罔闻地说,“不管你怎么看待,我并不后悔。陆昱辰,我不后悔故意去接近你,不后悔喜欢你,不后悔暗恋你。”
“我很后悔。”陆昱辰激动地抓住她的手,“我后悔自己冲动说了那些话,后悔太迟钝居然没有早点发现你喜欢我。”
“这些天,我躺在医院,手脚骨折和伤口的地方都在痛,吃了止痛片还是痛。可一想到你居然喜欢我那么久,想到你做了那么多努力,我就很开心很开心。”他紧紧攥着她,“你现在生气,暂时不想原谅我,我都认,但我希望你不要判我死刑,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阮夏沉默着,平心而论,她比任何人都舍不得这段感情,可是心里的委屈和伤心却那么真实的存在着。
似是看出她的犹豫,陆昱辰说,“你说以前都是你在追逐我,那以后换我来追你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说得真诚,阮夏已然心动,可仍傲娇地说道,“让我想想。”
“没事,没事,你慢慢想。”陆昱辰笑盈盈地说,“不过,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一下,我快站不住了。”
阮夏一听,这才想起来他只能一只脚着地,可这四周也没什么可坐的地方。“这儿怎么坐,我送你回宿舍吧。”
“我不回宿舍,我得回医院。”陆昱辰讨好地笑道,“我太想你了,所以偷偷溜出来找你。”
阮夏心一暖,嘴上却不客气,“少演苦肉计,要找我不会打电话呀。”
“一直在医院没时间买手机。”
“座机总有吧,别说你记不住我号码。”
“我不是怕你不接吗,而且道歉还是要当面说才有诚意。”陆昱辰撅起嘴,“我让王添给你带话你都不来。
“王添什么时候给我带过话了?”阮夏诧异。
“就出事隔天呀,他们来医院看我,我让他们给你带话,结果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想你肯定生气不想理我。”
阮夏一头雾水,这些天她从未见过他宿舍的任何人,更不知道他出事故的消息。
其实,从见面一系列反应陆昱辰也猜到她没接到消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也好,自己这么一身伤的来道歉,同情分还能加一点,刚才看她着急的样子,明明就还是关心她的嘛。
他瞄了眼她一直扶着自己的手,想到何煦说的话,“她要是心没死,你就还有戏。"
没死、没死,有戏、有戏。
加把劲,追回来。
他还没正儿八经追过女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秋:小路同学你不是说长这么大还没正儿八经追过女生吗?来来,亲妈给你机会了
小路:跪求难度不要太大,别虐我,行吗?
秋:那得问阮然
阮阮:看我心情吧
第55章
到最后, 阮夏还是心软地送他回医院,他比她高一个头,搀着走着实吃力。
“你刚刚怎么来的?”她光是搀扶都觉着费力,他一只脚一瘸一瘸不知道怎么来的。
陆昱辰小心落着脚, 实诚地回答, “王添用自行车载我过去的。”
阮夏一滞, 蓦地松开他的手,让半个身子都倚在她身上的人顿时失去支撑,打着石膏那脚着了地, 痛得龇牙, “疼!”
阮夏气呼呼地说,“疼死活该。”明明可以有更省力的方式, 他非要选择个吃力不讨好的,累都不说, 万一不小心再伤了怎么办。
陆昱辰自然晓得她生气理由,连忙恬着脸说, “我这不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嘛。”
阮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扶住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余光一瞄还看见了某人阴谋得逞的笑容。
真是个狐狸。
不过, 也不能事事让他如意。上车时,阮夏把他塞进后座, 自个儿坐到副驾驶, 引来他的抗议, “你不坐后面, 我坐不稳。”
“放心,师傅开车很稳,摔不到你, 再说你不是还有左手吗。”阮夏径自扣上安全带,不再理他。
到医院后,阮夏把他送回病房,一路上陆昱辰都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车祸后的事儿。
“我当时被撞到地上起不来,头晕,但人还醒着,上救护车时,有个医生问我,你家人电话多少?我们要通知你家人。我本来想告诉他们你的号码,可又怕吓着你,就报了我爸妈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