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煦听说过有些女生生理期痛得晕倒,想想她没分清,也很正常。不过,不管什么痛,既然身体不舒服,告诉他改期就行,又何必非要强撑呢?
似是知道他的疑惑,铁蛋说道,“她挺重视这次相亲的,还特地去弄了头发、做了脸。”
何煦轻轻嗯了声,被放鸽子的不悦一点点散去。“她住哪家医院?要不我去看看她吧。”
“别别别。”铁蛋连声拒绝,“她想给你留给好印象特地去捯饬了一番,现在一副病容,肯定不想让你看到。”
何煦思忖,的确不是很妥,严格来说,他们连认识都谈不上,贸然去探病是不合适,还是发个信息慰问下吧。
【听说你病了,好好休息】
她回得特快【不好意思,昨天放你鸽子,你等很久吧?】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身体要紧】
【真的抱歉,早上我醒过来就想给你打电话道歉,但发现没有你号码。想问铁蛋要,结果她一听我住院就跑来了。后来她打给你,但是你可能在休息】
何煦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回道:【133……我手机号,平时上班不用微信,你有事可以直接打电话】
【132……我的号码,我也是,平时不怎么用微信】
何煦回了个ok的表情。【你刚做完手术,要多休息,等你好了再聊】
她应好的,紧跟着说,【等我出院,请你吃饭吧】
何煦爽快地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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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后,又一个周五,何煦接到她的邀约,同一家餐厅,相同的时间,被耽搁了快两月的相亲宴总算吃上了。
铁蛋没说错,她真人比照片好看得多。不知是大病初愈,还是本身气质如此,她给人一种温婉、娇弱的感觉。
像阮夏,又不像阮夏。
阮夏是外表柔美,气质却是凌厉,甚至有些冷傲。
她却是从外到内都柔柔的、静静的,仿佛一汪暖暖的泉水,温暖又熨帖,没有一点攻击力,让人很舒服。
尤其是她说话不疾不徐,声音很轻柔,让与她聊天的人也不自觉放慢语速和节奏,温声细语。
原以为她会是江南女子,不料她籍贯竟是山西。
“可能我从小不生活在山西吧。”她如此解释。
聊开了,他才知道原来初中时她便跟着父亲去新加坡生活,本科是在加拿大,后来又去伦敦政经念了研修生,毕业后在新加坡工作了好几年,今年初才回国,现在在一家外资券商任职。
“那你什么时候认识铁蛋的?”他好奇,按照她的时间线,回国也就半年多点,和铁蛋完全是两个圈的人,按理不会有太多交集。而且铁蛋那人,他多少有点了解,外热内冷,一般交情还真不值得她爆肝“推荐”。
“过年的时候,我们发生了一个小意外。”
她温声讲述了当时的情形。那天,她刚从公司大楼出来便被骑电动车的铁蛋撞了个正着,人没事,身上的毛衣却被拉坏了。
铁蛋坚持要赔偿,当场便用手机拍了她的衣服上某宝搜索,瞄了眼价格后便一脸“”忐忑”地问她,“妹子,你这是某宝同款,还是专柜正品?”
彼时,她从铁蛋的衣着打扮揣测她可能没钱,想想大家都不容易,便说自己买的是某宝同款,200包邮。
铁蛋一听,立即加了她微信,给她发了个200的红包。
不料,一周后,她收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毛衣,还带着专柜的发票,寄件人就是铁蛋。
后来才知道,铁蛋其实早就知道她的衣服是正品,回来后就找法国的代购又买了一件赔给她,这事儿后,她们渐渐熟悉起来,再后来,就是她张罗着要给他介绍对象。
难怪那人说第一眼就喜欢她,何煦心下感慨,心怀良善,很难不让人喜欢吧。
他呢?也挺有好感。
因为这份好感,何煦决定再接触接触。
不过,他忙,她比他更忙,第一次见面过后,两人别说再见面,连微信聊天都没几次。
转瞬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何煦从广州出差回来,接到沈漪的信息【周末有空吗?想去爬景山】
何煦其实很好奇,从仅有的一次见面和不多的聊天中,他能察觉到她不是会“主动”的性格,应该也不是“恨嫁”一族,但对这段“相亲”,她表现得格外“热情”。
不过,这样也好,这些年年岁渐长,那种特别想拥有一段感情和一个人的冲动似乎也跟着渐退。
他对她有好感,难得她不矫情,能主动维系,挺好的。
【周日老同学聚餐,周六可以吗?】
【可以,上午还是下午?】
【随你,我都行】
【那就下午吧,稍微晚一点可以去看日落】
【ok,我下午来接你。】上次他送她回家,知道她家地址。
沈漪发来ok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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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何煦依约去接她,还未驶到,远远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身影。
一身灰色的休闲装,脚上是一双浅粉色的运动鞋,背着一个双肩包,把她衬得像个大学生。
上了车,沈漪扫了眼他,不由笑起来,“咦,你也穿了灰色。”
他略怔,才想起自己今天套的是TB的灰色卫衣,别说,和她站一块,像是情侣装。
沈漪似乎也想到了这,耳朵微微发红,扭头赶紧转开话题:“你去过景山吗?”
“好多年没去过了,读书时去过几次。”
“我一次都没去过。”她笑着说,“一直想去,一直没找到机会,我连故宫也没去过。”
“我也没去过”何煦说。
“不会吧。”她吃惊,“你不是在这儿读的大学吗?而且,你回国好几年了吧?”
“没啥兴趣。”何煦坦言,“这种历史古迹在我眼里都差不多,看了也看不懂,就懒得去看。”
“那不一样,故宫还是要去看一下的。”她状似不经意地说,“下次我们一起去吧。”
何煦侧眸,睨了她一眼,发现她耳朵似乎更红了。
“好”,他听到自己说。
周末的景山,游客比平日多了些。
考虑到她才做过手术,何煦特地放慢脚步,慢悠悠地往上走,一边走,一边聊,她说得多,他听得多。
说来奇怪,他在朋友圈中属于活泼健谈那一类,可跟她在一起,他话特别少。他似乎更愿意听她说,或许是因为她的声音特别轻柔吧,能沁人心脾,让他的心没来由地安静下来。
晃晃悠悠地到了山顶,他们靠着城墙看向远处的皇城。落日的余晖把那朱红的城墙晕得格外美丽。
他盯着那一重远过一重的宫殿,忽然觉得她说得对,还是值得一看的,尤其还有她相伴,也许更值得一游。
沈漪趴在城墙上,安静地凝望那座神秘又庄严的建筑。
两人都没有说话,时光似乎停滞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声音悠悠地响起,“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你。”
何煦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她,立马说,“我请你。”
“好”她没有转头,目光依旧眺望着远方。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轻声问,“何煦,我们可以交往吗?”
不等他回答,她自顾自说道,“被吓到了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主动了?”
她在笑,可笑得很僵,睫毛微微颤动,掩饰不住她的紧张。
何煦生起一丝怜惜,“没有。”
她还是不敢看他,努力把笑容扯得更大。“也许你不信,其实我胆子很小,也一点都不主动。”
她略停,深吸口气,“长这么大,我还没交过男朋友呢。”
何煦吃惊地看向她,那句“真的假的?”硬生生被他吞了回去。
这话换成别人,他八成是不信的。以他的经验,这样相貌性格各方面条件都俱佳的女生,大概率是男生喜欢的对象,别说学生时代,恐怕就现在也不乏追求者,更何况她还在国外读书多年,是最佳的恋爱环境,到现在还没交过男朋友,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然而,他就是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那为什么是他?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她“主动”提出交往?
并非他妄自菲薄,而是早过了“自命不凡”的年龄,而初次见面前她表现出的种种“热情”也让他无法得出她对自己“一见钟情”的结论。
见他沉默不语,沈漪更紧张,“你是不是不信?”
“我信。”何煦侧身望着她,忍不住问出心中的困惑,“为什么对我就不同?”
他的信任让沈漪明显放松下来,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认真地注视着他。
“因为我早就见过你,从那时就对你有好感。”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人看吗?没人看,何煦番外写完我就不写了。
本来还想趁热写点别的番外。
第67章
何煦番外4
沈漪的话如一枚烟雾弹, 令何煦陷入一片混沌的迷雾。
“我们见过?”他喃喃地重复她的话,是问她,也是自问。
“嗯”沈漪点头,“见过, 不仅见过, 你还帮了我。”
“不……”她顿了顿, “准确说,你救了我。”
这一句接一句的话,一个比一个“惊人”, 何煦越发困惑, “救你?我?”
“对。”她微微垂眸,“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了。”
“不是……”何煦想解释, 可要怎么解释呢?他的确啥都记不住了。
“没关系啦!”沈漪轻松地笑笑,“你记不记得没事儿, 我记得就好。”
她朝他扬起一个更大的笑容,提示道, “两年前的元旦前夜,你是不是在’JUSE’?”
JUSE?听到这个名字,何煦终于把一些零散的记忆慢慢汇聚起来, 一点点和她的叙述重合。
JUSE是这几年蓉城大火的酒吧,因为氛围好, 情调比较小资, 吸引了一大群年轻白领, 是约会和聚会的胜地, 而那里的老板正是阮夏的弟弟——夏程阳。
两年前,发小杨昭要了那儿最大的包厢,准备向女友求婚。他、陆昱辰、阮夏, 还有几个好友都被邀约去“凑热闹”,顺便一起跨年。
抱着和他们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所以那天酒吧特别热闹。杨昭求婚成功后,大伙儿就凑在一块儿聊天、摇骰子、喝酒……
正玩着,原本站在落地玻璃前打电话的阮夏忽然跑过来,扯了扯陆昱辰的胳膊,“楼下有人给别人下药。”
“真假?”正在和陆昱辰摇骰子的夏程阳猛地跳起来,“谁他妈这么胆肥,来砸我场子?”
他这个酒吧目标客户群是中高端白领,客户都还比较“纯粹”,加上他们“管”得比较严,开张以来,甚少会有人乱来。
大伙儿听到有人给客户下药,也都纷纷跟上去,凑到窗前,听到阮夏说,“诺,就那桌,黑衬衫男刚刚把药放在蓝色毛衣女生的杯子里。”
何煦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女的背对着他们,看不见脸,只看见黑衣男端着酒杯,似乎在“劝酒”,两个女生应该不太想喝,都在微微摇头……可是,黑衣男仍在劝说,并拿起了他对面蓝色毛衣女生的酒杯递到她面前。
蓝衣女生应是被劝到无奈,接过酒杯刚放在嘴边,黑衣男就伸长手推着杯底把一杯酒全灌进她嘴里。
夏程阳爆了句“艹”,旋即大步冲了下去。
陆昱辰拍拍阮夏,“我跟下去看看。”
“我也去。”阮夏拉住他胳膊。
其余人二话不说也纷纷跟下去,不说“见义勇为”,就冲着这店是夏程阳的,他们也不能让渣仔在这儿干坏事。
那两渣仔很怂,见他们一群人下来,再看夏程阳斜睨着桌上的酒杯,心知事情暴露,还未等他们说话,就抓起衣服一溜烟跑了。
两个女生则是懵圈状态,一脸莫名地望着向夏程阳。
夏程阳走到他们面前问,“你们是蓉城人吗?”
见她们摇头,他又问,“游客?那住哪里?”
“香格里拉。”一个女生回答。
夏程阳略思考,小声道,“刚刚那两个人在你们酒里下了东西,可能是迷药,你们要不要去医院看下?”
啊,两女生显然被这个消息吓到,张着嘴,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看着夏程阳,“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没事,你们有同伴吗?”阮夏插话进来。
“没有。”她们摇头,“就我们两。”
正说着,蓝衣女生身子微微晃了下,倚在了同伴身上。
“Abby,你没事吧?”女生紧张地问。
“有点头晕。”Abby轻喃。
“怎么办?”女生求助地看向阮夏。
“送医院看看吧。”阮夏朝陆昱辰吩咐,“去外面叫个车,赶紧送医院。”
他们一行人全喝了酒,都不能开车,只能打出租车去。阮夏是女生,自然陪着那两个女孩,夏程阳、陆昱辰、何煦三人则跟在后面。
还没到医院,另一个女生也出现了“症状”。
阮夏哪里能整动两个,只能让三个大男人帮忙把人弄进了急救室。
好在只是一般“迷-药”,分量也不是很重,医生给挂上生理盐水,观察一晚就好。
走之前,夏程阳吩咐店长报了警,看人没事儿,就回去处理后续。阮夏、陆昱辰和何煦则留下来照看着两个女生。
因为两人的病区未挨着,他们就随机分配了陪护,她和陆昱辰去照看那个高大一些的妹子,何煦负责蓝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