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不说话——明月像饼
时间:2021-09-09 00:22:24

  男人的脸色是极冷的,周身气派像沉沉压下的冷雾,漆黑的眼瞳里,无波无澜。
  往往这种时候,槐星都觉得她和他们的言行举止在他眼里,极度滑稽和可笑。像故意用幼稚的手段在吸引他短暂的注意力。
  槐星偶尔会因为江从舟的一派镇定而恼怒。
  她是小丑,他是旁观者。
  果然,连她的“出轨”行为他都是不在乎的。
  不爱就是不爱,伪装都无法伪装。
  赵广清打开窗户散气,可能委实是忍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闷,在宴臣许愿吹完蜡烛后,嬉皮笑脸道:“亲一个亲一个!”
  有了起头的人,其他同学也跟着起哄,“亲呗,我好拍照发朋友圈。”
  “我势必也要发朋友圈,多一个人看见,就多一个人跟我一起谴责宴臣这种擅自脱单的行为。”
  “快快快,别逼我们按头啊。”
  宴臣额头直冒汗,脖子通红,他快要招架不住,嘴里含含糊糊,推辞的话愣是让他说出了欲拒还迎的感觉:“唉,你们别这么色情,多不好意思啊。”
  “亲脸颊也行。”
  “就…就…”
  宴臣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心道他这次装逼真的是装大发了,回头结束不仅狗腿不保,小命都难保。
  他无意识舔了舔下唇,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刚才真的有点蠢蠢欲动。
  槐星抬起小脸,睁圆了眼睛看向他说:“那来吧。”
  宴臣:“??”
  槐星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吧。”
  众目睽睽之下,宴臣哪敢轻举妄动。
  槐星是不是想谋害他!他胆子再肥,也不敢顶风作案,当着江从舟的面亲她!!!
  槐星蹭的一声从椅子上坐起来,一步步朝他走过去,宴臣硬着头皮往后退,小声给她比口型——你不要乱来啊啊啊。
  槐星将他逼到退无可退的角落里,宴臣紧绷的身体贴着墙壁,此时两人的距离仅有0.0001米。
  屋子里的空调明明开得很低,宴臣却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蒸熟了。烧得慌。
  他僵硬的扭过脸,槐星好像是认真的,踮着脚尖,伸手捏过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拧了回来,板着小脸,语气有点凶,“你躲什么?”
  宴臣眼神绝望,整个人都麻了。对面那个男人朝他射来的目光,仿佛要将他杀死。
  既然反抗不得,那不如躺平享受。
  槐星还没对他怎么着,手腕就被人牢牢篡在掌心,掐着她腕部的指骨很用力,她倒吸一口冷气,回头看了眼,“你做什么?”
  江从舟将她拽到自己身边,耐着好性子:“玩够了吗?”
  槐星的手腕被他禁锢在掌心,挣脱不开,她深呼吸一口气,“我和我男朋友亲亲,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从舟嗤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笑声里有几分嘲弄,他松开了手指,少女细皮嫩肉经不起折腾,纤细的手腕留下几抹掐痕。
  江从舟好整以暇看着她,不慌不忙吐字道:“亲吧,我看着你们亲。”
  冷淡的语气,平白听出无端的煞气。
  槐星憋着一股气,转过身气势汹汹要去揪宴臣的衣领,奈何个子不够高,这个动作有点困难。
  宴臣看她踮着脚尖怪可怜,弯下腰迁就她,抬眼看向江从舟犹犹豫豫地问:“舟哥,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槐星:“……”
  江从舟扯了下嘴角,还真被气着了,“你试试。”
  宴臣在纠结要不要以身试法之时,被他哥哥毫不留情拽走了。
  江从舟攥着她的手,将少女从包间里带了出去。
  夜色浓稠,路灯的光有些黯淡,看不清男人脸上的神色。
  江从舟站在台阶上,烟草的星火在黑夜里明灭摇晃,抽完一根烟,他抬起脸,问了句:“真想当宴臣的女朋友?”
  槐星低头望着自己的倒影,装聋作哑。
  江从舟等自己身上的烟味散的差不多,缓步走到她身边,“我们结婚了,你还记得吗?”
  槐星心想,不记得的应该是他。
  江从舟的手指没什么温度,抚过她的眉眼,用教育小孩子的语气慢慢和她说:“你是我的妻子,就不能当别人的女朋友,知道吗?”
  槐星一字一句缓慢地说清楚:“结婚了,不是还可以离婚。”
  江从舟愣了愣,目光变得意味深长,“怎么,我们星星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槐星鼻尖发酸,晚风拂过她的侧脸,吹乱颊边的发丝,安静柔和的小脸上有些惆怅之色,她的眼神很平静,但平和中又有让人看了心碎的难过,她点头:“有。”
  江从舟指尖微颤,手指用了点力,将她的下巴掐的有些红。
  槐星将酸涩咽了回去,望着他的眉眼,“喜欢了很多年。”
  江从舟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嗯了声,烟瘾好像又犯了。
  她有喜欢的人,也很正常。
  毕竟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
  暗生情愫的年纪,很难不动心。
  江从舟心中不是滋味,他笑不太出来,牵强动了动嘴角:“谁啊?”
  “我不想告诉你。”
  “比我帅吗?”
  “嗯。”
  “品性如何?”
  “很好。”
  江从舟仔细问完心里就更不爽了,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听起来好像是个很不错的人。”
  只是和宴臣不太像。
  宴臣那张脸,也就还行。
  至于品性,约等于没有。
  不过,也许情人眼里出西施。
  江从舟又说:“但你现在是我老婆。”
  槐星嗯了嗯,认真地说:“可结婚的时候你跟我说过,如果我有了喜欢的人就会和我离婚。”
  江从舟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挑高眉头,“我说过吗?我怎么忘记了。”
  槐星肯定道:“你说过的。”
  江从舟笑笑:“你不要欺负我们老男人记性不好。”
  槐星有点着急,跺跺脚:“你就是说过,你再想想。”
  江从舟敷衍的应了声哦字,忽然间他问:“刚才桌上的奶茶怎么不喝?”
  槐星别扭地回:“忘记了。”
  江从舟捏了捏她的脸,没有用力,手感倒是很好,他说:“亏我还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没良心。”
  槐星压根就没想过江从舟会排队给她买奶茶,她有点不适应。
  江从舟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打底衬衫微微开了几枚纽扣,锁骨明显,手臂线条年轻有力,男人对她招招手,“走吧,带你去买糖吃。”
  槐星踩着他的影子不情不愿落在他身后。
  江从舟排了很长的队伍,给她买了个比脸还大的棒棒糖。
  他站在人群中,样貌出众,身材优越,很难不被围观。有胆子的姑娘围上来要微信,江从舟已经习惯应付这种事,挨个出言拒绝。
  槐星记得周承安那个死渣男,有女朋友期间,但凡别的姑娘要他的微信,他都来者不拒,美名其曰——当众拒绝别人很不礼貌,加上之后再删也不迟。
  但周承安根本就没有删过任何人,江从舟居然没被他带坏。
  槐星走神的空隙,又遇见一个人。
  江从舟的大学同学,听说当年在学校追他追的很猛,完全不在乎他和乔向晚是不是在谈恋爱,情书礼物日日送个不停。直到今天,她都没有放弃。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江从舟,惊喜之余,缠着他不放,锲而不舍的打听追问男人的消息。
  槐星之前对江从舟身边出现的每个女人都很警惕,她的行动比脑子更快,她看着年轻貌美胸还大的女人,问:“你对我爸爸有意思吗?”
  对方震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男人:“学长,你…你当爸爸了?”
  槐星面不改色扯谎:“你没戏,我爸喜欢男人。”
  对方的眼神变得一言难尽。
  槐星还没说完,“我就是同妻生下来的孩子,你也想当同妻吗?”
  对方一个字都没说,拽着同伴转头就跑。
  槐星把人吓跑后有点后悔,转过身看见江从舟静静看着她,男人听见她的胡说八道,竟然一点都不恼,“爸爸?”
  他意味颇深:“原来你有这种爱好,也是一种情趣。”
  槐星脸颊臊热,吹了阵冷风才将脸上的温度降下去,她拿着手里的棒棒糖,一边走一边沉思。
  如果不是今晚宴臣告诉她,她还不知道原来当初江从舟已经准备好了婚戒和婚房。
  槐星觉着反正他们的婚姻都快到头了,没有什么事是忌讳,不能够问。
  她破罐破摔开了口:“江从舟,你给你前女友买的钻戒和房子,很大吗?”
  他大学赚来的钱都花光了,应该比给她买的戒指大吧。
  江从舟怔了怔,不知道她是从来得来了消息,陈年烂芝麻的事都被她翻了出来,她不提,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不大,也没房子。”
  “是吗?”
  “嗯,那时候没什么钱。”
  “哦。”槐星伸出手指,她今天没戴婚戒,平常见不到江从舟的日子都会偷偷摸摸戴着,她撇嘴:“你给我买的戒指,连钻都没有,岂不是更寒酸,而且你不是老板吗?”
  江从舟握住她的小手,牵着她默默往前走:“创业没钱,你的戒指——”
  顿了两秒,他如实说:“还是我问朋友借钱买的。”
  说来惭愧,毕业那年,他在大学期间开的公司很不幸被他父亲收拾的什么都不剩。
  第二年,白手起家从头来过,全部身家只剩下五百块钱。
  结婚时,还是想送槐星一枚戒指。
  江从舟求人的次数不多,那回拉下脸问宴序开口借了点钱,把戒指买了下来。
 
 
第18章 “你不用解释,江从舟会……
  那是江从舟最窘困的时候, 也是真的没钱。
  徐女士对他有极强的控制欲,把他当成提线木偶,唯恐他翅膀硬了真的从笼子里飞出去。至于他父亲, 则是个更为自私冷漠的男人,说一不二。只需要听话的傀儡, 不需要长进的儿子。
  江从舟三四年的心血,在他父亲看来并不算什么, 动动手指头就能轻易毁掉。
  工作室从办公楼里清空时,江从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他待在仿佛被洗劫一空杂乱无章的办公室里, 坐在窗边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 眼睛里满是血丝, 下巴周围冒出了青色胡茬, 是狼狈的, 也是十分落魄的。
  发完赔偿金后,卡里的积蓄所剩无几。
  江从舟回家收拾行李时,徐女士站在楼梯口, 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 红唇轻启,嗓眼里吐出来的字眼刺耳:“你以为你算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这种话,江从舟已经听过很多次, 他面无表情提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徐女士被他转头就走的动作所激怒,披头散发追了上来, 狠狠拽住他的胳膊,嘴里是一些恶毒的诅咒。
  “你去死吧。”
  “你怎么这么没用?外头那几个贱种都比你会讨你父亲欢心。”
  “我为什么要生下你?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被毁掉一生。”
  江从舟眼神冷淡看着歇斯底里发疯的她,等到她的情绪逐渐稳定, 轻轻推开了她的胳膊,笑了声:“很遗憾,如果没有意外,我大概还有几十年的寿命。”
  他看着这栋没有丝毫人气的房子,心里没什么感觉,“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江从舟花了很长的时间重新站起来,没日没夜的工作。
  写不完的策划案,不得不去的应酬酒局。每天都被迫喝酒喝到吐,导致现在他闻到酒味,都犯恶心。
  这些槐星都不知道,她揪着手指头,“我以为你一直都很有钱。”
  她扭过脸,望着地面上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抿了抿唇说:“你以后不要给我转那么多钱了,不用打肿脸充胖子,我不会嘲笑你。”
  江从舟的唇角往上弯了弯,他压着笑意,“小星星,原来这么体贴。”
  槐星知道没钱的滋味很不好受,她郑重点头:“我花不了什么钱,你给我也是浪费。”
  江从舟扯起几声轻笑,笑声从胸腔缓缓蔓延,低沉又有磁性,“攒起来当私房钱。”
  “也行吧。”
  大不了以后还给他。
  她也不知道江从舟日子过得这么清贫!
  不是老板吗!
  不过,槐星在听见江从舟说戒指是她借钱买的,心里其实不生气。
  借钱也要给她买戒指,他还是……有那么点良心的。
  月色沉寂,一时安静。
  槐星看着他眉心里的倦意,迟疑片刻说:“你以后不要那么拼命了,钱是赚不完的。”
  江从舟难得放松,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不行啊。”
  槐星仰着头,满脸疑惑看着他。
  江从舟懒洋洋靠着栏杆,长腿交叠,姿态懒散,他一本正经地说:“不努力赚钱怎么养你?”
  槐星抠着手指头玩,飘忽的眼神不大自然:“我又不要你养。”
  江从舟笑笑:“我得为我们星星的私房钱添砖加瓦。”
  槐星心里感觉怪异,冒起来的泡泡甜滋滋又酸不拉几。
  其实一直以来,江从舟对她都不差,温柔体贴,有求必应,但是这种好,不像是对爱人,而是长辈对晚辈的照顾。
  槐星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认真地说:“也好,以后拿来当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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