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费劲抬起箱子放了进去,然后坐进了副驾驶,“我好了,回家吧。”
林就一言不发的开车,槐星放平椅背在车里睡了一觉。
放假的第一天,槐星就被宴臣叫出去吃饭,她本来嫌天气冷,不愿意出门。
但是宴臣今天预定的是人均三千的日料自助,她二话不说就从被窝里爬起来,将自己包裹成一团小球,迎着冷风出了门。
宴臣那几个长得很好看的舍友也在场。
都说结束上一段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启新一段恋情。
赵敏觉得蒋又坤长相不错,个子又高,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便撺掇槐星和他走得近点。
宴臣火眼金睛,蹿出来坐在两个人的中间,他架着腿,“你看上这小子了?”
槐星觉得他好幼稚,喝了杯水,“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坐在他身边?”
“坐在帅哥身边没有罪。”
宴臣贱兮兮的说:“你死心吧。”
槐星拧眉,额头上仿佛打满了问号,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宴臣扬了扬下巴,“他喜欢的是我。”
槐星:“……”
蒋又坤恶心的想给他一拳,但是他忍了下来。
宴臣见她不信,勾着蒋又坤的肩膀,“别不承认,我早看出来了,没揭穿你罢了。”
蒋又坤忍无可忍,“你去死。”
槐星早已习惯宴臣间歇性发神经的行为,她站起来,“我去上个洗手间。”
槐星前脚刚走,赵敏好像就看见了她的前夫。
但是赵敏又不敢确认,她指了指窗边的人影,“宴臣,那是不是槐星的……”
宴臣回过头,眯着眼睛朝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还真的是江从舟。
赵敏好奇地问:“他怎么在这儿?”
宴臣坐在原位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重新抬起头,“我总感觉我上当了。”
赵敏没懂,“什么意思?”
这家餐厅是宴臣他哥推荐他来的。
他哥当时随口一问他要和谁去吃饭,他也就随口一答。
另一边的江从舟刚坐下就听见周承安说:“我刚才看见你的槐星妹妹了。”他笑了下,“不对,是你的前妻。”
江从舟很淡定:“我知道。”
这还是江从舟让宴序给他弟弟推荐的地方。
周承安看着他的眼神意味颇深,“我听说你对槐星妹妹,是认真的。”
“还不够明显吗?”
“我是真的不太敢信。”
哪怕今晚江从舟亲口跟他认了这件事,周承安也不太信。
江从舟在情感上是有些淡漠的,和乔向晚几年的感情说断就断,分手也没做任何失态的事情。而且这两年能挑起他情绪波动的人几乎没有。
年少轻狂的江从舟,喜欢谈轰轰烈烈的恋爱,如骄阳放肆。
周承安想象不出来现在这个心机深沉手段老练的江总爱起人来是什么模样。
正说着话,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江从舟划开屏锁,漫不经心扫了眼新消息,是他母亲。还是那些他看了都会背了的咒骂——【你去死。】
【你怎么还没死?】
【儿子,你什么时候回家?你爸想见你。】
【去死吧。你去死吧。】
【没良心的东西,快点去死。】
江从舟若无其事看完信息,删除了所有短信,然后将这个新号码丢进黑名单。
他抬眸看见周承安有些惊愕的眼神,“怎么了?”
周承安心里复杂,“没事。”
如果他没看错,江从舟的手机屏保和聊天背景图都是同一张照片。
槐星睡着时的侧脸。
第38章 小糖罐子
槐星回来的时候, 赵敏有在犹豫要不要把她看见江从舟这件事告诉她。认真想了想,还是决定闭上嘴巴。
槐星觉得他们的眼神有点奇怪,“怎么啦?”
宴臣和赵敏齐齐摇头:“没怎么。”
槐星就也没有多想, 她其实早就饿了,吃了几块三文鱼, 勉强垫了肚子。
宴臣往她身边挤了挤,看着她欲言又止, 过了半晌,他犹犹豫豫开口问道:“你和江从舟是不是闹翻了?”
槐星喝了口大麦茶,目光疑惑看向他。
宴臣不太好意思和她对视, 匆匆忙忙移开眼睛, 喝了一大口水来遮掩他的不自在, “前些天你不是让我把他踢出群聊吗?我就以为你和他撕破脸皮了。”
这会儿都不敢跟她说, 他中了江从舟的奸计。
槐星很镇定哦了一声, “没有。”
宴臣很好奇:“那你为什么要踢了他?”
难道不是因为离婚闹得很不开心,才连断绝联系也要弄得轰轰烈烈。
槐星也不好意思说她是因为被江从舟抓包抓了个现形,她抿了下唇角, “享受一把当群主的快感, 不行吗?”
“哦。”宴臣摸了摸鼻子,紧接着说:“是我想太多,你这是守寡式的形婚, 离婚了也不存在感情破裂,也就没有撕破脸皮的前提条件。”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人身攻击, 伤害性极大。
槐星放下筷子,圆溜漆黑的眼珠定定望着他,“宴臣,我送你一句话。”
宴臣下意识问, “什么?”
槐星皮笑肉不笑,说:“三岁学说话,一生学闭嘴。”
宴臣:“……”
蒋又坤坐在这两个人旁边的位置,只觉得耳朵疼。
宴臣平时在宿舍里真没有这么多的话,反而是个不怎么爱搭理人的性格,下课后在篮球场打球,时常会有来要微信的小姑娘。
腼腆羞涩的女孩能迈出这一步已是很艰辛,一般人哪怕没意思也不忍心拒绝。
宴臣偏就是狠得下心的人,迟迟不说话,自然会让人误以为他已经有了女朋友。
小姑娘也不是不明事理,尴尬笑着说:“如果你有女朋友不方便加微信好友也没关系的。”
宴臣当时思考半晌,顺手将篮球抛给蒋又坤,波澜不惊道:“我没有。”
他撩起眼皮,“可是我不想给。”
蒋又坤亲眼看着那个小学妹被他气的快要哭出来,红着眼睛拽着同伴赶紧跑了。
“你这话说的太刻薄了。”蒋又坤都听不下去。
宴臣根本没不在意,“实话总是那么的难听。”
回过神来,蒋又坤把椅子往边上捎了捎。
宴臣看了不怎么高兴,“你往槐星那边靠是几个意思?”
蒋又坤抬眸看着他的眼神颇有深意,“你现在就像条护食的狗。”
宴臣怒道:“你放屁。
槐星吃掉盘子里最后一块鹅肝,肚子已经有了七分饱,她说:“宴臣,你就是喜欢我,见不得别人靠近我。”
她以为宴臣会和以前一样,像被捅到痛处急赤白脸怒骂她不要脸。
但今晚他却破天荒的没作声。
槐星原是随口吹的牛逼,他不说话,她也一下子沉默了。
宴臣直勾勾看着她,忽然间说:“喜欢你,又怎么样?”
桌子上一双双眼睛几乎都朝她望了过来,槐星强装镇定,“不怎么样,毕竟我是万人迷。”
宴臣在她面前多数时候都没个正形,少有像现在这么认真严肃的时刻,“你讨人喜欢,我不能喜欢你吗?”
槐星极力维持着自己的淡定,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板正的小脸,冷不丁掷出一句:“你最近是不是缺钱了?”
竟然能从他嘴里听见夸她的话。
“……”
宴臣仿佛是个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
槐星端起面前的水杯,轻轻抿了两口,“你想骗我的钱?不可能。”
夸她一万句也还是没有。
宴臣身心疲倦,生生让她这番话气的发笑。
吃完日料,将近九点。
他们去前台付钱的时候,被人告知已经有人买过单。
宴臣一下子就猜出来谁付了钱,他不太愿意让槐星和江从舟在这里撞上,拽着她的胳膊马上就要走。
槐星很好奇,“谁这么好心帮你买单了?”
一万多的账单,又不是一笔小数目。
宴臣说:“我的追求者无孔不入。”
槐星呵了声:“你是不是背着我们提前来洗过盘子?”
宴臣假装要去掐她的脖子。
外面下了大雪,簌簌冷风迎面砸了过来,寒气似乎钻进了骨头里,又疼又冷。
槐星慢吞吞跟在他们身后,正要离开日料店,抬头却意外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男人穿着黑色大衣,身材修长,腰窄肩宽,挺直了背脊站在皎洁的灯火下,将他玉白的脸庞照的清晰,他的指间捏着个打火机,漫不经心的把玩,火光亮了又灭。
有段时间没见,槐星感觉他好像又清瘦了些。
江从舟随手将打火机揣进裤兜里,沉默了一会儿,他开了口,清冷的声线无形疏远了距离,“我送你。”
槐星被他的眼神盯得无所适从,很想逃跑。却又逃不开。
宴臣站出来帮她解围,“舟哥,不用你送我们。”
江从舟似笑非笑看着他,不置一词,宴臣顶着巨大的压力,又说:“我们自己打车就行。”
江从舟踩着皮鞋往前走了两步,眉眼里的锐意深了两分,他掀起薄唇,淡淡道:“我说了要送你们了?”
宴臣一头雾水。
江从舟情绪没什么起伏,冷静陈述事实的语气里存着些冷漠的嘲讽,“是她,不是你们。”
宴臣多少有点尴尬了。感情还是他们自作多情了!
槐星站在离他几米远的距离,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直觉告诉她,江从舟好像不是很高兴。
她软声低语:“我和他们一起打车。”
江从舟扯起嘴角,“我刚才是问你吗?”
槐星抬起透白的小脸,愣愣看向他,没有搞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樱唇微张,表情也有点怔。
傻里傻气的模样,也是很可爱的。
江从舟上前强硬握住她的手腕,“我是在通知你。”
大庭广众之下,江从舟拉着小姑娘往外走,他的手指掐的很用力,没有给她留任何的空隙。
槐星感觉他都快要把她的腕骨捏碎了,她脚步踉跄勉强跟上男人的脚步,抬眸就能看清楚他的侧脸。
棱角分明,线条冷硬。
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很冷。
槐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但看他的表情好像很严重。
风送来的雪花拍打在两人的脸上,冻的人有些瑟缩。
江从舟忽然停下脚步,板着张冷脸一言不发脱掉自己的大衣盖在她身上,帮她拢紧了围巾,才又继续抓着她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走。
槐星感觉衣服上都是他的气息,她边走边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其实上午江从舟问过她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槐星当然说的没有,骗了她自己要完成实践作业。
江从舟没说话。
江从舟其实没多生气,被她骗也不止一次两次,真要因为这种小事跟她算账,一时半会算都算不过来。
他气恼的是,看见她其他男人毫无距离相处的一面。
她和其他人。倒是走的很近。对他,连条消息都不肯回。
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停车场。
坐进车里,江从舟决定和她好好聊一聊,他心平气和地问:“为什么躲着我?”
槐星垂眸,装傻充愣:“我没有啊。”
江从舟轻轻掰了她的下颌,让她抬起脸,“你摸着你良心说你有没有在躲我。”
槐星目光闪躲,“我太忙了。”
她又小声的说了句:“而且我们也没有必要走得那么近。”
离婚后,难道不该划清界限吗?
江从舟将她的抗拒看在眼里,他沉着一张脸,“离婚了,我在你这里就是死人了吗?”
槐星:“……”
江从舟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眼底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之前哥哥长哥哥短,今天怎么就没必要走的太近了。”
槐星心烦意乱,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江从舟松开了手指,“以前哥哥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没良心呢?”
他自认已经拿出最好的耐心,所有事情都慢慢来,循序渐进,就怕吓着她。
槐星死不承认,“是你太敏感了。”
江从舟意味深长哦了声,没再和她计较。
槐星还是搞不懂江从舟怎么就逮着她不放了呢?充当长辈上了瘾?思来想去这个可能性最大。
大雪天,路上车少。
江从舟开得很慢,等红绿灯的时候,槐星的眼睛一直路边的奶茶店,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有点馋了。
“想喝奶茶?”
“没有。”
经过路口,江从舟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下车前还叮嘱她不要乱跑。
雨雪天,店里人不是很多。
槐星隔着车窗看向排着队的男人,眼神逐渐有些飘忽,傻乎乎的发呆。
江从舟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杯奶茶。
青稞燕麦奶茶,热的,七分甜。
槐星习惯性咬了咬习惯,喝了一大口,满足了口欲后忍不住翘起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