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舟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你说的对。”
槐星说:“但是我没有家人了。”
她哽咽道:“他们其实都不想要我。”
江从舟垂下眼睫挡住通红的眼眶,他一字一句轻声和她说:“我是你的家人。”
槐星在他的袖口蹭掉眼泪,他也没嫌弃。
她哭哭唧唧,又要他亲亲她。
好像能成为江从舟的家人,被他小心翼翼的珍视,确实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温柔、成熟、贴心,能毫无保留给她足够多的爱。
最重要的是她,也很喜欢他。
江从舟又说:“明天我们去你家把你养的那条狗接回来吧。”
槐星没有意见,林就不喜欢猫猫狗狗,她母亲和林叔叔也没多喜欢,“好。”
这些话江从舟原本打算过一段时间在和她说,不得已在今天提前,“这栋公寓不适合新婚夫妻居住,等你忙完毕业答辩的事情,我们就搬家。”
他已经提前买好了房子。
一百五十平的三居室,普通的住宅,也提前装修好了。
是她喜欢的温馨风格,主卧被装成了公主风。
房子很漂亮,再过一段时间,检测好甲醛数值,就能住进去了。
“你又买房了吗?”
“嗯。”
“借钱买的?”
江从舟差点被她气着,“不是,我自己的钱。”
江总现在不至于拿不出这点钱,报春市的房价其实很高,一百五十平的住宅,也要将近一千万。
槐星板着小脸认真和他商量,“以后你的工资卡,可以交给我管吗?”
江从舟挑眉:“不用以后,现在就可以给你。”
槐星扭过脸:“我现在不要,结婚以后再说吧。”
江从舟顺水推舟,捏了捏她的小手边说:“明天就结。”
槐星把手指抽出来,不给他碰,“你都没有向我求婚过,我明天才不要和你结婚。”
她紧跟着又说:“我要洗脸睡觉了。”
“我帮你洗。”
江从舟用了冷水浸湿毛巾,拧了半干,动作轻缓帮她擦了脸,她的皮肤很脆弱,被眼泪洗过一遍,碰了都会疼。
槐星还让他帮自己洗了个头,江从舟坐在凳子上,双腿在狭窄的洗手间无处安放,弯曲膝盖缩了起来。
江从舟帮她洗完头吹完头,将近十二点。
槐星被他催着上了床,江从舟洗漱过后关灯,在黑暗中捞住了她的腰,让她贴着自己的身体睡觉。
托他的福,槐星睡了个安稳觉。
梦里面,没有让她恐惧的画面。
她回到了青春期最美好的那几年,看见了自己和江从舟。
微风正好,阳光不燥,她爱的少年站在阳光下对她挥手打招呼。
早上八点钟,槐星从美梦中缓缓醒来,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呆呆坐了好一会儿,逐渐回过神,便准备下床。
槐星刚起身,横亘在她腰间的手臂用了力,将她按回了枕被里。
男人的声音带着还未睡醒的懒倦,沙哑的磁性,“陪我再睡会儿。”
槐星转过身正对着他的脸,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我要回学校呢。”
江从舟闭着眼,“嗯。”
他懒洋洋出声:“我去陪你把宿舍的东西都搬过来。”
提前离校回家住,对毕业生来说不是多大的事情。
江从舟把她往自己跟前拽了拽,慢慢睁开眼睛,朦胧的眼神逐渐清明,他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下午去接狗。”
他笑了出来,“也算一家三口了。”
槐星觉得这样也行,“那好吧。”
她陪他又睡了半个小时,两个人在床上磨蹭到九点半才起床。
江从舟做了早饭,槐星拿上早餐,坐他的车去了学校。
槐星手里捏着江从舟蒸的小笼包,吃了两个就饱了,小饭盒里还剩了两个,她很有礼貌的询问:“请问,你愿意吃我的剩饭吗?”
江从舟微微张开了嘴,示意她动手喂他。
槐星将小笼包喂到他嘴边,看着他吃完包子,江从舟说:“给我喝口豆浆。”
“吸管都被我咬扁了,你别喝了吧。”
“渴了。”
“你别嫌弃。”
江从舟把剩下的半杯豆浆喝完了,车子直接开到女生宿舍楼下,他不方便进女生宿舍,只好先在楼下等她。
槐星踮着脚,“我就剩一个行李箱要搬,其他东西被我卖掉了,赚了好几百呢,中午请你吃饭。”
“好。”
槐星上楼收拾好行李箱,顺便把钱包里那几百块钱现金摸了出来,翻找钱包的同时,在夹层里发现了几张她没见过的银行卡。
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说过的话,下楼后槐星把卡还给了江从舟,平白拿他的钱,总觉得欠了他!很心虚!
江从舟听后淡道:“丈夫把钱交给妻子,不是天经地义吗?你心虚什么?”
第60章 傻姑娘
槐星抬头正对着他清冷的脸, 她说的话让人啼笑皆非,“拿着像我的卖身钱。”
江从舟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浅浅的笑, “难道不是我的卖身钱吗?”
四月的太阳,已经有点不温柔。直射的阳光稍微刺眼, 江从舟伸手将她拉到背光的阴影处,“拿着吧, 给我个倒贴的机会。”
槐星的小手里攥着他的银行卡,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灵精的主意, 她问:“你不会跟我提条件吧?”
“什么条件?”
槐星被他反问这么一下, 还真就说不下去。显得她思想很龌龊, 她把卡放进钱包夹层里, 润了润嗓子, 看着他问:“你这几张卡里有多少钱啊?”
江从舟还真没有算过,“全部家产,所有积蓄都在这里, 工商银行那张是我的工资卡, 建设银行那张卡里是我这些年的存款。钱不多,你别嫌弃。”
钱不多,几千万倒也还是拿得出来的。
槐星以为的钱不多和他说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得知钱不多她反而安了心,“我每个月是不是得给你发零花钱。”
江从舟对她笑了笑, “是的。”
他穿了件白衬衫,站在她面前恰好挡住大部分的阳光,袖子被轻松挽起,他神态松弛, “不知道你每个月准备给我发多少钱?”
槐星仰着脖子看他,“看你表现吧。”
“表现好呢?”
“三千块?”
“表现不好?”
“你去喝西北风。”
江从舟低头弯唇,缓缓笑起来,“看来为了生计,我也得好好表现。”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简单几句话,听起来也像一种刻意的撩拨。槐星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面红耳赤,她红着脸用力挽着他的胳膊,“我快饿死了,我们先去吃饭。”
趁着大部队都还没有下课,不然再过一会儿,人就多起来了。
槐星把江从舟拉到校外的一家港式餐厅,点了几道清淡的招牌菜,然后再把菜单交给他,“想吃什么自己点。”
江从舟加了份汤,“差不多了。”
槐星吃饭的时候忽然间抬起头问他:“下午是不是还要去我家来着?”
“是的。”
“我如果要和我妈吵架,你一定拦着我。”
“不需要我帮你?”
“不用,我不想和她吵了,没劲。”
江从舟摸摸她的头,“好的,我尽量拦着你。”
槐星吃了没多少肚子就饱了,桌上还剩了好几道菜,两个人吃不完看着很浪费。
她叫来服务员要了几个打包盒,拿回去留着当晚饭吃。
江从舟也没制止她这种行为,但他本人是极不赞同吃剩菜的,不干净味道也不好。
算了,等她拿回家再偷偷倒掉就是。
槐星结的账,两个人吃了六百块钱,她看了眼账单竟然没觉得心疼,好像请江从舟吃顿贵的,也没什么。
江从舟用余光扫了眼账单上的数字,轻轻笑了一下,“破费了。”
槐星当然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调笑,哼哼唧唧了声,“养你还挺费钱,你得好好照顾我,才不负我对你的好。”
“遵命。”江从舟顺其自然牵起她的小手,“请问槐星同学要不要喝奶茶呢?”
槐星撇嘴,“你不要问,问就是不要。”
直接去买,她还能拒收吗!
男人,就是如此的不解风情。
江从舟笑着叹息,“我现在去排队,你坐在门口等我,乖一点,别乱跑,无聊就玩手机,知道吗?”
他的话还挺多,槐星没嫌他啰嗦,反倒有种被呵护的安全感。
有个人管她的感觉,比被抛下不管不问要好。
槐星言不由衷,“你快点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江从舟说:“老公怕你被拐走。”
“谁是我老公。”
“你未来的老公,让我告诉你,在他眼里你就是三岁小孩。”
“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槐星耳根子麻麻的,她红着脸说:“你告诉他,我要杨枝甘露……”
江从舟嗯了声,打断了她的话,“三分甜。”
中午人多,等了快十五分钟,才轮到江从舟,他轻车熟路下了单,又过了五分钟,才拿到做好的奶茶。
男人抬头往玻璃窗外看了眼,槐星垂着脑袋坐在休息椅上无聊的数起桌面上的印花。
江从舟大步流星走出去,“好了。”
槐星抬起头,接过他递来的奶茶,一边喝一边说:“早知道要等这么久不如不喝。”
她接着抱怨:“玩手机都玩的眼睛酸。”
江从舟好像根本没有在听,长臂搭在她的肩上,姿态亲密揽着她的身体,“好喝吗?给我尝一口。”
槐星伸手递到他面前,小声嘟囔,“你又不喜欢喝奶茶。”
江从舟低头喝了口,“有点甜。”
槐星以为他这是在吐槽,忍不住反驳:“三分甜,甜味不重的呀。是你自己嘴巴太挑,怎么可以怪奶茶太甜。”
江从舟认真想了想,正经清高的神色,说出来的话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可能因为你比较甜,你的奶茶比较随你。”
槐星懵了几秒,小脸随即爆红滚烫,她这颗少女心经不起撩拨,心跳的很响,嘴角不自觉往上翘,她踮起脚,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了。
车子还停在学校里,槐星和他手拉着手返回宿舍楼外。
江从舟开车带她回家,槐星在路上祈祷林家此刻最好没人,她先悄悄把狗带回公寓,再把这事告诉她妈妈也来得及。
可惜天不遂人愿,槐星的运气确实不好,一家人正巧都在。
蒋春绮自从上次骂了她,就没怎么和她联系,此时依然冷着脸,不太高兴,淡淡地说:“回来了。”
槐星握紧拳头给自己壮胆,“嗯。”
她换了拖鞋进屋,沉默几秒,该说的还是要说:“妈,我想把狗接出去自己养。”
蒋春绮脸色很差,“你就是为了这个事回来的?”
“对。”槐星说:“本来就是我带回来狗,以后就不麻烦你们了。”
“一条狗没人稀罕。”
“好。”
林就从卧室里出来,看见她已经把狗装进宠物背包里,他愣了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槐星故作轻松的说:“狗我带走了,以后没人烦你了。”
林就刚睡完回笼觉起床,后脑勺沉沉的,常年熬夜让他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他忍住上前抓住她冲动,咬着牙齿点点头:“我知道了。”
槐星感觉这个家里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
没有她爱的人,也没有爱她的人。
她像个陌生人的身份住进来,现在又用陌生人的身份离开。
但是这次她不再是一个人。
她身边多了可以依靠的爱人。
她有家了。
槐星长舒一口气,“我们先走了。”
蒋春绮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快毕业了?”
槐星没想到她妈会问起这个,“对,六月底毕业。”
蒋春绮没有再作声,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房子租好了吗?”
“我和江从舟同居。”
“我管不到你。”蒋春绮已经想通了不少,她女儿看似乖巧,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听话,做任何事都是自己拿主意,“你照顾好自己。”
槐星心平气和,“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
下了楼,槐星坐在车里发呆,她从来都看不明白她妈妈在想什么,分不清她对自己有没有爱,她以前还会为此斤斤计较,幼稚到数花瓣来判断她的爱与不爱。
现在她放过了自己,不会再去乞讨、去纠结那点可怜的爱。
就这样吧,各自过好下半辈子。
也许会有和解的那天,也可能永远都这么别扭的过去了。
槐星逐渐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江从舟,我五月十四号答辩。”
“那……提前祝你进入二辩?”
“……”槐星拧他的胳膊,龇牙咧嘴道:“你别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