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娘对傅里家中情况也算了解,当即点了点头,然后便出门去忙其他事了。
傅里想了想,则干脆躺到床上开始睡觉。
明日天还不亮就要起来梳妆,之后也没个休息的时候,她还是好好养精蓄锐,以待明天的到来为好,免得坐在轿子里的时候睡着了,那就不好了。
叩叩叩
傅里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门被敲响,忍不住出声问道:“谁啊?”
“娘亲,是我。”锦哥儿小声回答,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两份哭腔。
傅里吓了一跳,赶紧起床穿好衣服,一把将门打开:“锦哥儿?你怎么了?可是有谁欺负你了?”
锦哥儿扑到傅里怀里,语气委屈:“没有,就是想到母亲马上要嫁人了,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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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锦哥儿倒不是对卫烆有什么意见,毕竟卫烆当初在周公去世后放下所有公务到巴州府来陪着傅里的行为,锦哥儿一直看在眼里,之后母子二人来到京城后,卫烆对他们的态度,锦哥儿更是亲身感受。
何况这些年傅里身边出现的适龄男性,卫烆已经是对他们母子最好的人了。
最关键的是,锦哥儿了解卫烆,也了解卫若兰,对着父子二人的品行也非常相信,若是傅里嫁给卫烆,至少不用担心相处的问题,也不用担心他们对傅里不好。
不管怎么看,傅里嫁给卫烆都是很好的选择。
但无论锦哥儿想得再清楚,随着傅里的婚期越来越近,锦哥儿心里的憋闷和难受就越来越深,之前他为了不让傅里担心,一直有在可以压制,但明天傅里就要出嫁了,锦哥儿的情绪终于没憋住,只能跑来找傅里。
他这样子可把傅里给吓坏了,她赶紧将人带进房间,然后到椅子上坐下:“怎么了呢?锦哥儿以后也要陪着我一起到卫家去啊,不管怎样,我们母子都不会分开不是吗?还是说,你不想要我嫁人?”
锦哥儿闻言抬头,看着傅里摇了摇头:“没有,若是不想娘亲嫁给卫叔叔,娘亲一开始问我意见的时候,我就直接告诉你了。我只是觉得难受。”
傅里上前抱了他一下,然后拍着他的背问到:“能告诉娘亲为什么会觉得难受吗?之前订婚的时候,你不是挺高兴的吗?”
因为锦哥儿之前表现得太过开心,傅里还以为他比自己更想要与卫烆父子成为一家人。之前她会与卫老太太商量提前婚期,其实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由于锦哥儿。
她没想到锦哥儿会这么难过。
锦哥儿看着傅里,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我们相依为命,娘亲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也只有娘亲一个亲人,可是等你成婚后,你就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娘亲了。”
成了婚了,就是一家人了,傅里当然不再是锦哥儿一个人的母亲。就像卫烆,也不再是卫若兰一个人的父亲一样。
这样的认知很容易给锦哥儿带来强烈的失落感,毕竟从锦哥儿出生开始,母子二人就一直相依为命。之前周公夫妇还在的时候还好,可是等周公夫妇也离世后,母子二人只有彼此可以依靠了。
傅里能理解锦哥儿的感受,可既然成了一家人,自然要尽到自己的义务。
她只能抱着锦哥儿,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索性锦哥儿也不需要傅里的安慰,他只是需要傅里的陪伴,好让自己从那种莫名的感受中走出来。
不一会儿,锦哥儿的情绪便舒缓许多。
他从傅里的怀里挣开,抬起头冲着傅里笑了笑:“娘亲,我已经好多了。”
傅里看得难受,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要是早些将自己的感受告诉我,也许我就不会答应和你卫叔叔成婚了。其实我们不成婚,就像之前那样相处着,其实也很不错。”
锦哥儿瞪大眼:“那怎么可以?时间长了,娘亲是会被人说嘴的。”
傅里失笑:“我们的相处有没有越距的地方,就算旁人说再多的闲话,又能将我怎么样呢?再者说……”她摸了摸锦哥儿的头,“那到底不过是一种设想,我明天不是马上就要和你卫叔叔成婚了吗?”
锦哥儿抿抿嘴,神情低落下来。
看他这个样子,傅里自然不放心让锦哥儿自己回去睡觉。但古代礼教森严,将就男女七岁不同席,况且锦哥儿早慧,她也不能让他混淆了男女之别。
傅里想了想,干脆将房间的小榻搬到床前:“锦哥儿你今晚就在娘亲的房间睡吧,你睡床上,娘亲睡这个小榻。”
锦哥儿连忙拒绝:“不用了,儿子都这么大年纪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可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傅里笑了笑,“而且从明天开始,我就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到时候你就算想要再像今天一样,和娘亲在同一个屋子睡觉也不可能了。”
她看着锦哥儿,取笑道,“明天之后,你哪怕只是表露出这个意思,恐怕都要被你卫叔叔打出房门。锦哥儿,你今晚真的不要留下来陪着娘亲聊聊天吗?”
锦哥儿迟疑了,最后到底没有抵抗住和娘亲聊天的欲、望,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没有睡床,而是直接躺到了小榻上:“儿子身量小,睡小榻比娘亲更合适。”
傅里见他都已经躺到小榻上了,便没有再和他争。
傅里收拾了一下,也躺到了床上。望着帐顶,傅里突然轻笑一声:“一转眼,锦哥儿今年也八岁了,我还记得锦哥儿才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儿,因为在胎里没养好,出生的时候体弱多病的,总让我担心会养不活你。”
锦哥儿愣住:“儿子才出生的时候,身子骨儿很虚弱吗?”
傅里愣了下,这才想起她似乎从未同锦哥儿说起他小时候的事儿。笑了笑,她开口说道:“确实是。娘亲死在怀上锦哥儿两个多月后,才查出有孕的,在此之前,除了偶尔嗜睡,无法太累外,可没有半点孕期反应。等到月份大了,我的肚子也比其他孕妇要小得多,当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总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儿,于是大家什么重活儿也不许我做,我每天除了到院子里溜达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养胎,就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
“本来以为我已经足够小心了,谁知道等你出生后,却又体弱多病呢?”傅里笑了笑,“若不是为娘也能将你带入空间,我都没信心将你养好。”
小时候锦哥儿多病,傅里为了他的健康,一直有特意将他带进空间,就想让他把身体底子养好,以后不要和林如海似的体弱多病。
原本打算等他三岁之后,便慢慢断了他对空间的依赖与记忆
不都说了吗?小孩子的记忆大多是从五岁开始,五岁之前因为脑子没有发育完全,根本没办法形成完整的记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进空间进多了,又或者锦哥儿真就天赋异禀,总之,等傅里决定慢慢断了锦哥儿与空间的联系的时候,就错愕地发现锦哥儿已经有了系统且完整的记忆,而且对空间的记忆尤其深。
既然锦哥儿已经不可能忘掉空间的存在了,那她也不必非得将锦哥儿与空间之间的联系阻断:毕竟等她死后,空间大概率会由锦哥儿继承,让他早一点知道空间的存在,也没什么不可以。
反正锦哥儿聪明,不会将空间的存在告诉被人。
不过锦哥儿最早的记忆也不过是两岁的时候,更早的时候,他当然不可能记住。而两岁多的时候,锦哥儿的已经被养得与正常小孩儿没什么两样了,所以在锦哥儿心里,他的身体一向倍儿棒,几乎从未生过病。
听到傅里这样说,他难免生出怀疑:“我有那么难养吗?我记得我打小儿身体就很健康啊?街坊邻居家的小孩儿一年怎么也得生个两三次病,我可从来都没有生过。”
傅里见锦哥儿不信,不禁陷入了回忆。
明明事情已经过去八年,当初的回忆却仿若昨日。只是心境不同,原本伤心绝望的心态也发生改变,反倒觉得当初的事情有趣起来:“当然有了。前面几个月你几乎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若不是有空间在,恐怕不只是我,连周公他们也会被你闹得人仰马翻。”
“最凶险的一次,你都快要被烧糊涂了。不过当时你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只是我当时根本就没发现你中毒,只以为你是生病,所以下意识将你带进了空间,谁知道……”傅里想到锦哥儿中毒的时候,叹了口气,“也是你运气好,第一次就算没有发现你中毒,普通的大夫也将你救回来了。第二次中毒更凶险,却又遇上了对那种药物非常了解的告老还乡的冯御医。”
“冯御医?”
“就是冯大夫,不过他说自己已经告老还乡了,就不许我们再叫他御医,只能称呼他大夫。”
“原来冯大夫救过我啊?”
“对,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那我以后一定要报答他。”
“如果有机会的话。”
冯大夫都多大年纪了,他们离开巴州府的时候,人都已经年迈得无法给人看病了,等到锦哥儿有能力报答他的时候,人恐怕早就……
不过以冯大夫的性子,就算锦哥儿说要报答他,冯大夫恐怕也只会说,直接让他以后在周公美食连锁店里面吃东西免费就行了。
傅里笑了笑,那是个很有趣的老头儿。
“肯定有机会的。”锦哥儿笃定地开口,“而且老师之前不是说孝期过了就要到京城备考吗?如今应该也到了吧?新皇登基,已经说了三个月后要开恩科,也不知道先生是否准备好,会不会参加。若是参加的话,儿子可要想法子为先生找一些书来……”
说着说着,锦哥儿突然没了声音。
傅里愣了一下,转头看去,却发现锦哥儿已经闭上眼睛,已经陷入了熟睡。
傅里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起身将人抱起来放到了床上,而自己,则干脆去了锦哥儿的房间睡觉。
次日一早,田大娘敲门,却发现傅里的房门没锁,还吓了一跳。
等进去后发现锦哥儿躺在床上,而傅里则早已经盘好发髻坐到了梳妆台前,正在为自己化妆。她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锦哥儿,忍不住笑道:“锦哥儿怎么在你床上睡着?”
傅里抬手比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压低声音道:“也是我疏忽了,前些天一直忙着嫁妆,以及今日成婚的种种事项,而没有注意到了锦哥儿情绪不对。他可能也是实在憋不住了,昨天晚上才会来找我。昨天见到锦哥儿的时候,他苦兮兮的,瞧着就让人心疼,可把我给难受坏了。我都想着,是不是不该答应嫁给卫烆。”
田大娘赶紧呸呸呸了三声,然后嗔怪地看着傅里:“大婚之日,可不能说这么丧气的话,否则容易影响婚后的好运。”
傅里无奈地摇摇头,乖乖闭嘴。
田大娘看着锦哥儿,叹了口气:“也难怪,你们母子二人之前感情那么好,如今你要嫁人了,
虽然他也会跟着一起去卫家,不过到底和在自己家里不一样,他还小,会担心会难过也是理所当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傅里之前给了锦哥儿足够多健康的爱,而这些爱给了锦哥儿性格长成上足够多的营养,没有让他变得自卑敏感。否则昨晚锦哥儿恐怕就不是与傅里聊聊天就能平复情绪的了
自卑敏感的人,陪着母亲改嫁到继父家中后,难免会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在母亲成婚前夕,甚至会产生一种自己被背叛,马上就要被抛弃的感觉,对未来也不会只是有些忐忑,却充满希望,而会觉得一片黑暗。
田大娘以前就见过一些因为母亲改嫁,而变得性格偏激,与继父家闹得你死我活,让母亲在其中难做的家庭。
但看锦哥儿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儿,便知道傅里这对母子与他们并不一样。
田大娘笑了笑:“你把锦哥儿教得很好。”
听到这样的称赞,傅里相当自豪地挺了挺胸。不过嘴上还是自谦了句:“是锦哥儿自己争气。”
田大娘失笑,走到傅里面前,仔细端详着她的妆容,不禁赞叹:“一直知道傅娘子有一双巧手,却没想到连化妆也这般擅长。哪怕不开店,您就靠着这一手化妆的手艺,也不可能饿着肚子。”
傅里忍俊不禁:“我哪儿比得上专业的妆娘?”
这并不是自谦,而是事实。
妆娘毕竟是靠着化妆的吃饭,在这上面的本事怎么可能比傅里这个门外汉差?她成婚不愿意请妆娘,而是自己上手,一来是自己化妆的手艺经过前世今生加起来十多年的联系,已经算得上中上水准,二来则是这个时代的新娘妆与平常妆容天差地别,平常妆容有多好看,新娘妆就有多丑。
红彤彤两块腮红,就跟猴屁股似的。
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审美如此,还是之前的风俗是这样,所以大家就干脆这么沿用下来,没想着改变。反正傅里在见过一次新娘妆后,便深觉无法接受,之前田大娘说请人的时候,傅里才坚决拒绝了请妆娘的想法。
田大娘也不说话,只笑着看傅里给自己化妆。
等化完妆后,田大娘这才将锦哥儿叫起来,然后便与之一起出门,将全福嬷嬷等人叫了进来。
一番忙碌之后,门外终于由远及近地响起了喜乐吹锣打鼓的声音,等声音到了门口,噼里啪啦震天响的鞭炮声也跟着响了起来,一时间整个院子好不热闹。
前面有钱大、方家父子并蔡力等人在帮忙,傅里则盖好盖头乖乖坐在房中,等着卫烆前来。
不一会儿,便听到一阵嬉闹声在门口响起,仿佛是找来的伴娘等人在为难卫烆,喧闹一阵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屋内光线瞬间亮了好几个度。
显然,卫烆已经突破重围,打开了房门。
傅里隔着盖头看向门口,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感觉到有人来到自己身边,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小里,我来了。”
是卫烆。
傅里打从下定决心嫁给卫烆之后,便一直非常坚定,从未有过忐忑紧张一类的情绪。然而听到卫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她竟莫名地生出了几分紧张,以及一丝丝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