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问?
傅里点头:“好处非常大,但是……”
“那就没问题了,”卫烆眼里浮上笑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担心我在你店里请客,会得罪了同僚,不过这都是小问题。你忘了?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在自家店里请同僚吃饭,他们也就说说闲话,不至于上升到得罪的地步。再者说,你要是真的担心,不如先在京城把火锅店开起来,店铺弄得奢华一些,店里的食物价格也定得贵一些,不就好了。”
傅里斜睨卫烆一眼,失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做奸商的潜质。”
说完想了想,点头,“那就先开火锅店,买栋二层小楼,一楼装修和以前一样,二楼的装修弄得奢华一点,再让人弄些新鲜昂贵的食材,怎么也不至于让你丢了面子。不过包场就不必了,你随便请一两个关系好的大臣也就够了,不要弄得太轰动,毕竟枪打出头鸟。”
卫烆也知道傅里作为他的夫人,她的一言一行其实一直被人看在眼里,闹得太轰动虽然也好,却不如慢慢发展来的稳当。
两人商量妥当,便去了两位老人那儿请安。
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我给你准备的那些礼物,你家人可还喜欢?”
傅里跟着笑:“老太太,您眼光可真是太好了,而且为儿媳家人挑选的礼物考虑得面面俱到,无论是两个孩子的启蒙读物及启智玩具,还是给弟弟的文房四宝,弟媳的各色布匹和钗环首饰,他们都非常喜欢得不行。我那弟弟和弟媳是成人,就算心里再高兴,也还算矜持,可两个小孩儿得到礼物后却直接从地上蹦起来,跳得有三尺高,当场就拿着礼物跑去邻居家炫耀去了,可给他们长了好大的脸,以后他们在小伙伴儿中间说话都要有分量一些。”
自己挑选的礼物能得到别人的喜欢,显然是一件非常让人高兴的事。
老太太自然不能免俗,于是听完傅里的话后便乐得见牙不见眼,不过乐完了,她却注意到了一点:“怎么我挑选的礼物,亲家母不喜欢吗?”
傅里与家人的生疏关系,老太太其实是知道的,但因为傅家除了傅里这个外嫁女,其他人都在守孝,之前傅里与卫烆成婚,两方家长也没机会坐在一起相处。老太太不知道傅母的性子,自然只当傅里与傅家人之间还有缓和的余地。
傅里笑道:“家母怜爱小辈,虽然对您送去的礼物欢喜非常,却仍忍痛割爱,将所有东西都分发给了小辈,自己没有留下一件。”
老太太愣了下,皱眉:“她这性子不太好,就算喜欢小辈,也该给自己留下一两件才是。我库房里面还有许多适合她这个年纪使用的东西,不然你找个机会,给你母亲拿上一些?”
傅里赶紧制止:“老太太,我若是从您的库房拿东西去送给家母,这话传出去,
我岂不是成了将夫家好物搬去娘家的白眼狼?传出去,我的名声可就不能听了。您且放宽心,我之前给了母亲不少防身银子,她要是真有什么喜欢的,手上的银子都能买,实在不行也能找我这个女儿。我那弟弟是个纯孝的,有时委屈了自己,或是妻儿也要满足母亲的要求,万万不会委屈了她。”
老太太怔了下,恍然点头:“倒是我多事儿了。”
傅里忙解释:“老太太,我知道您这是关心我呢,怎么会是多事儿?”
卫烆看着这婆媳二人你来我往地说话,觉得非常有趣,便一直没有插嘴。如今听到这儿,他才开口附和傅里道:“母亲多心了,夫人早上离开家门的时候,见到您为她准备了那么多的回门礼,不知道多感激了,她可不觉得您多事儿,甚至巴不得您再关心关心她呢。”
老太太这才笑了起来。
她笑了,旁边同样坐着看戏的老太爷也跟着笑了起来。
次日,傅里将府上所有有名的管事全部叫到院子,拿卫信与牛大等人敲打一番后,这才给了所有人一个甜枣儿:“我也知道这偷拿贪污之事儿轻易禁绝不了,所以我另想了个法子。以后呢,我将你们每人的月银在原基础上翻上一倍,这样大家月银充足,只要有心,每个月存上一部分,就算是遇到为难的事儿也不会因为没有积蓄而犯错。”
“而对我来讲,既然将你们的月银翻了倍,你们若再贪污府上的银子便是十恶不赦之举,若是被我抓到,便不是被卖人牙子这么简单了。而其他人也要记得监督身边的人,若是发现有人贪污,只管到我这儿举报,只要举报成立,每举报一个人便至少能得到对方月银的二分之一,若是对方贪污的银两够多,那么举报之人则将直接获得对方贪污银两的十分之一,对方贪的越多,你举报后得到的也就越多。”
傅里看了所有人一眼,笑道,“定威侯府不缺银子,我也不缺银子,所以所有人……”
其他人被傅里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低下了头。
但一想到傅里刚才说的话,心里也是一阵火热
在场的都是买了身的下人,若无意外,他们几乎要在定威侯府干上一辈子。谁也不傻,自然清楚两倍的月银究竟意味着什么。那等有歪心思的下人到底是少数,这多出的月银已经可以让他们过上非常不错的日子,这些人当不会再生出其他的念头。
傅里见了,也觉得非常满意,于是继续说下一个规定:“之前清查的时候,我将所有下人都数了一遍,发现府上原本有三百多个下人,就算赶走了几十个,府上仍有两百多的下人。可是定威侯府就这么大,活儿也只有那么多,就难免有些下人的职务有些重合,从而导致有一部分下人反倒成了半个主子,平时只会支使其他人帮他做活,而自己则跟个没事儿干的闲汉一般,整日招猫逗狗,赌博生事儿,把定威侯府闹得乌烟瘴气。”
在场的大多是管事,手上不管多少,也都有点儿实权。因为身份更“尊贵”,所以他们大部分都能与傅里话中描述的人对号入座。
而有句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些立身不正的小管事手下管着的下人们,因为他们的带头儿,也多多少少地染上了一些赌博好色的毛病。
想到傅里之前清理人的干脆果断,这些心中有鬼的人不由两股打颤,恨不能立刻给傅里下跪。
傅里见这些人怕了,突然笑了一声:“之前的事儿我既往不咎,可之后若是再让我发现有人在府上聚众赌博,我可直接将人撵走了。也记得转告其他人,和举报贪污一样,若是有人发现其他人赌博,将人告到我这儿,同样能得到对方二分之一的月银。而且还能得到他们的赌资的二分之一。”
“你们只管放心,这府上的二百来号下人下人是肯定有多余的,因为见着好多人整日无所事事,我简直恨不得立刻裁掉一半的下人,”傅里无奈地摊手,“可惜在你们没有犯错的情况下,我若是将人赶走,老太太肯定会叫我过去问话,指不定还会觉得我做事儿太不讲情面。可若是你们自己犯了错……”
所有人打了个冷战,忙点头称以后再也不敢,而且决定将傅里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定威侯府的这位新太太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除了侯爷与老太太能让她顾忌一二,其他人在她面前都是毫无情分可言的,若是犯错,她绝对会言出必行,将犯错之人赶出定威侯府。
他们在定威侯府待得好好的,可不愿意离开这儿。
见所有人都将自己的话记在心里了,傅里也放心许多,她又说了几条不怎么重要,但可以约束人的规矩,然后便让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
傅里转头又看向冬春和冬夏两人:“之后我白天在府上的时候可能不多,就只能请你们两个帮忙盯着府上的情况了,若是有人举报,你们将人名记下……”
顿了顿,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就目前而言,她对冬春冬夏两人还不到完全信赖的地步,将这种事儿交给两人,她也不确定若是有人举报的是她们认识或熟悉的人,她们会不会如实上报。
最关键的是,她更担心两人会将举报之人的身份,告诉被举报的人。
想了想,傅里皱着眉头摆手:“算了,冬夏等会儿告诉府上其他人,若是有人想要举报,便在我用完晚膳之后回到院子后过来举报,又或者直接在我用晚膳的时候,当着老太太等人的面儿举报谁是作奸犯科之人。”
冬春想的不多,只是一味儿地点头。
冬夏却从傅里前后反复的话里面察觉到了傅里对自己的不信任,这其实也正常,但对冬夏这样一个一心想要往上爬,最好能得到主子信任,成为其心腹大丫鬟,等以后嫁人后也能得到主子重用的人来说,这却有点儿让她失望。
不过她很快就振作精神,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她到底来到夫人身边的时间还有些短,等以后多为夫人做几件事,让夫人看到自己的忠心,她便会相信自己了,像是这种大事儿也就不会避讳自己。
傅里不知道两个丫鬟的想法,交代完事情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卫烆成为定威侯虽然只有十来年的时间,但卫家却不是在卫烆得到重用之后才有了名气。卫家祖上可是做了定国公的,卫烆这个侯爵的“定威”二字封号,便是从他祖上的封号沿袭下来的。
其他不说,虽然被卫烆这个定威侯的爵位盖过了风头,可事实上,卫家老太爷的身上可还有一个三等男的爵位呢。
所以卫家的账本儿,可不只有十年而已。
傅里先将卫烆成为定威侯之后的账本儿全部看完,如她所料,在卫家上下搬到定威侯府之后,府上下人或者摄于卫烆能让小儿止啼的名声,或者因为府上添了许多新人的缘故,全都非常安分,账本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是之前从定国公一直到卫老太爷三等男爵时期的账本儿,却让人……
傅里用了四五天的时间,才将所有的账本儿梳理清楚,然后算了下账目,竟发现所有账本儿的亏空竟达到了百万之巨。
这可有些吓人了。
可账本儿上记载的账目,很多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当初贪污的人都已经去世、又或者得了恩典被放出的缘故,都已经没办法追回了,只有距离卫烆成为定威侯之前十多年的账目,倒还勉强可以找到人。
只是傅里细想之后,却直接选择隐瞒,没有告诉两位老人。
一来是因为担心两位老人生气,二来也是因为这些能找回的被贪掉的银子中,一大半都是被卫信、牛大之流及其家人给贪了的,而这些人基本已经被送去见了官儿,有卫烆的面子在,那些被贪掉却还没有用的银子迟早能还回来;三来剩下的小部分有异常的账目分摊到那些小喽啰上的数目根本不多,她之前已经雷厉风行地赶走了一批人,如今府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她没必要再将府上闹得人心惶惶。
不过等晚上卫烆回来后,傅里将这事儿告诉他。
作为府上的男主人,他合该知道府上的情况。
卫烆翻过账本儿之后,对卫信等人愈发生气,因为太过生气,他甚至在次日上朝的时候,直接找到大理寺卿将自己府上的情况提了一嘴儿。
那大理寺卿会意,转头就派了人到京兆府尹府上过问卫信和牛大等人这桩案件。
按理说,这等奴大欺主的案件不归大理寺管,可人既然来了,若是坚持要将这桩案件提到大理寺审问,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难道还能拒绝?
可若是不拒绝,这么一桩小小的案件却惊动了大理寺的消息若是传到皇上耳中,他这京兆府尹的官儿也算是做到头了。
原本还打算慢慢调查,最好将卫信和牛大两人的罪名定得大些的京兆府尹立刻就放弃了这种想法,转而直接让人去调查卫家和牛家,等发现两人的宅邸甚至比他这个京兆府尹还要豪华之后,京兆府尹是切实地怒了。
他寒窗苦读多年,好不容易才坐上了京兆府尹的位置,也有了在京城立足的根本。可是这两个奴才却只靠着贪污自己主家的银子,就生活得比他这个正经的官儿都好了,他怎会不觉得不平不忿?
卫信一家子贪得最多,从他府上抄出的财物几乎可以让他全家被流放。
之前老太太将几人扭送过来的时候,还给他打了招呼,让他狠狠惩治这些人,如今甚至都不用他多做什么,这些人的下场恐怕就已经注意让卫家上下感到满意。
正想要下令将这些人流放边关呢,皇上身边的苏公公却带着圣旨来了京兆府尹。
他恍惚间,还以为是因为大理寺卿之前到衙门过问这种案件终于传到了皇上耳中,所以才会给他下旨。
谁知道等苏公公打开圣旨,说的却是因为卫信涉及到忠顺王意图对定威侯不轨之大事,所以要将卫信提押到大理寺做人证。
京兆府尹:“???”
就一个小人,还能和忠顺王扯上关系?
但细想却又觉得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毕竟忠顺王当年非常得太上皇宠爱,朝中文武百官几乎要以为下一任皇帝肯定是忠顺王了,谁知道最后登上皇位的,却是那个不将所有大臣放在眼里,在朝中名声更是烂透了的四皇子?
忠顺王心有不甘,想要做点儿什么,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京兆府尹想通之后,便麻溜地将卫信亲自送到了大理寺。
他倒是想要向大理寺卿打听忠顺王的情况
毕竟之前忠顺王进宫今后一直没出来不说,之后定威侯还亲自带兵将忠顺王府给围了,实在让人忍不住猜测,忠顺王在宫中是否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才会引得皇上震怒,从而不顾太上皇还在世便将磨刀霍霍想要将其解决了。
但他位卑言轻,在大理寺卿面前实在说不上话,而且他去的时候,大理寺卿虽然亲自过来迎接,可他瞧着大理寺卿的态度,觉得大理寺卿会亲自过来恐怕是为了卫信,而不是为了他这个小小的京兆府尹。
于是他将人送到之后,便没再多留。
而事实也正和京兆府尹想的一样,大理寺卿会亲自出来迎接,还真不是为了京兆府尹,而是为了他送过来的犯人卫信。
要说这个卫信祖祖辈辈也算得上能人,其祖上与定国公算是一起长大的,所以定国公功成名就之后,也非常看重他,让其做了定国公的大管家。不过定国公的优待没能让其死心塌地,反倒养大了他的野心,之后其也做了不少与卫信一般的事。
不过当时的定国公和如今的定威侯可不一样。
听说定威侯为了迎娶周公美食连锁店的老板,那可是洁身自好好几年,才终于抱得美人归。这期间也不是没有女人想要往他床上爬,许多同僚也曾做过赠妾,又或者将人带去青楼等风月趣事,不过那人就跟柳下惠似的坐怀不乱,愣是没有受用过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