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宛宛吩咐婵儿,快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她则辗转前去老夫人那边看看。
走到半路,碰见魏盈兰正四处寻她,“宛宛你去哪了。”
虞宛宛抿唇笑了笑,示意手上拧着的食盒,道:“老夫人这两日卧病在床,胃口不好,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特意去留香阁买了她爱吃的豆酥糖……”
说起吃的,魏盈兰顿觉饿了,伸手就想打开食盒,“让我先帮祖母尝尝味道如何……”
却被虞宛宛一巴掌拍了下去,白她一眼,道:“小馋猫,想吃自己买去!”
魏盈兰噘嘴不悦,而后二人一起前往泰安院。
路上,魏盈兰不知想到什么,又愁眉苦脸,长叹一声,“宛宛,你可想好怎么办了?”
虽然,魏盈兰很希望老夫人身子赶紧好起来,可又担心老夫人好了之后,虞宛宛立马就要被长公主嫁去太尉府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都要怪她,非要撮合虞宛宛跟那个楚尧,才导致现在这副局面,覆水难收。
虞宛宛唇边带着笑意,拍拍她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看着魏盈兰,虞宛宛心下多有不舍。因为梦里的记忆断断续续,她一时也想不起来魏盈兰今后遭遇会如何,不然还可以提醒一下。
泰安院,正屋之内。
老夫人背靠床头坐着,身后垫着软垫,身上盖着锦被,虽依旧是面色苍白,容颜憔悴,精神已经比前日好上太多。
她将豆酥糖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含笑点头,“是这个味道,京城里,也只有留香阁做的豆酥糖才跟余姚那边的味儿一样,我先前请来好些厨子都做不出来。
“来,你们也尝尝。”
虞宛宛对豆酥糖没什么兴致,吃的时候,目光一直瞄向老夫人,不舍和担忧交错,心下一时五味繁杂,思绪不宁。
老夫人似乎察觉到虞宛宛的异样,说道:“你也忙活好几日了,今日就留下来用完晚膳才回去吧。”
虞宛宛控制不住,突然鼻子一酸,扑进老夫人怀里,“老夫人对宛宛养育之恩,重犹泰山,宛宛无以为报,也只有……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老夫人。”
转眼,已是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哭得梨花带雨。
虞老夫人握住她的手,笑得依旧慈祥,说道:“我生来命好,一辈子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哪指望你来报答?你只用照顾好自己,我也算对得起……对得起虞氏先祖了。”
虞老夫人出嫁之前,正好是虞家最繁荣的时候,她从小就养尊处优的长大,出嫁之后,虞家虽渐渐落寞,宁国公府却迎来前所未有的盛况,老宁国公虽去得早,可她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宁国公如今已是官至宰相,权势显赫,就连当今太后也会给她几分颜面……
她养着虞宛宛,除了还上心头的亏欠,确实不图她什么。
老夫人寻思片刻,又道:“我又问长公主替你要来些嫁妆,到时给你陪嫁,楚家那边亏欠你在先,应该也不敢亏待于你……唉,事到如今,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虞宛宛听闻有嫁妆,还眼前一亮,可后来才知道,那份是老夫人向长公主要来给她的赔偿,出嫁那日才会随行陪嫁,现在是拿不到手的……
她摇头道:“老夫人为宛宛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宛宛只求老夫人能够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这边,虞宛宛在和老夫人依依惜别,老夫人和魏盈兰都以为她这番离别叙话,是因为快要嫁去太尉府了,并不知她另有谋划。
*
另一边,熙和院内,魏盈雪正扑倒在华阳长公主怀里嚎啕大哭。
华阳长公主一脸茫然,“怎么了,你这是?”
魏盈雪哭得声音都哑了,抽噎着,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长公主无奈之下,只得将金钗叫进来。
金钗面色苍白,深情惶恐,光是跟长公主对视一眼,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流着泪,颤颤巍巍的交代说道:“是田嬷嬷……”
今日,魏盈雪原本是去临渊阁见太子的,遭到太子拒绝之后,哭着跑出来,却被田嬷嬷派来的人当成是虞宛宛给绑了,若不是金钗及时赶到,亮明身份,魏盈雪险些遭人玷污……
听闻事情始末,即使是见惯大风大浪的长公主,也气得差点拍案而起。
她明明是叫田嬷嬷教训虞宛宛,让她不敢再招惹太子,怎么这个贱婢,竟然绑到了魏盈雪头上,还差点……
魏盈雪越哭越是厉害,她今日遭到太子拒绝已经够惨的了,竟然还差点被母亲派去的人毁了清白,这回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我不想活了……”魏盈雪哭喊着,便一头朝着旁边柱子撞去。
还好长公主反应迅速,将她一把拉了回来,由于魏盈雪实在情绪太过激动,只能先一巴掌给她打晕过去,叫人扶到屋里躺下。
长公主冷着一张脸,掐紧手心,满目戾气,质问,“那个贱婢,现在何处?”
金钗颤抖着说道:“她自知闯祸,立马逃走了,奴婢只顾着郡主,没来得及叫人抓她。”
长公主睥睨的看着她,“将她找回来,不然,账都算到你头上!”
金钗没有看好郡主,自知罪不可赦,若是能找回田嬷嬷,或许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奴婢遵命。”金钗几乎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夺门而去。
正剩下华阳长公主,怒发冲冠,一挥袖子,桌上一套青花瓷茶具被掀翻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白色瓷片如浪花般四下飞溅。
这个虞宛宛,该不会是知道田嬷嬷要对付她,故意引魏盈雪过去,让他们自相鱼肉?
好深的心计。
*
夜里,虞宛宛躺在床上,一想到马上就可以逃离京城,激动得翻来覆去,许久难以入眠。
也是深更半夜,实在困乏得厉害了,这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
很快,便又被婵儿的声音唤醒,“姑娘,时辰到了。”
虞宛宛迅速打起精神,翻身起床,便开始梳洗更衣,乔装打扮。
期间还在苦恼,“田嬷嬷醒了么,一会儿该如何摆脱她啊?”
婵儿这才交代,“姑娘不必担心,田嬷嬷一晚上没回来,还不知去哪了呢。”
没回来?
不过,虞宛宛可没闲功夫管她的死活,没回来,少个碍事的更好。
天还没亮,虞宛宛便穿着婢女衣裳,拧起包袱,领着婵儿,二人摸黑出了琼花阁。
虞宛宛的住处挨着魏盈兰不远,在二房这边,守卫没那么森严,离得长公主也很远。
加之,二人对宁国公府了如指掌,早就规划好了路线,绕着偏僻无人的小道,很快就顺利抵达南侧偏门外。
春末秋初,黎明时候,空气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随着时间推移,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一轮旭日缓缓升上枝头,天色渐渐明亮,熹微晨光洒向地面,将夜里的阴霾一扫而净。
虞宛宛带着婵儿,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候。
眼看着天色大亮,阳光洒下,卯时都已经快过了,却迟迟不见马车过来,她们等得也愈发焦躁不安。
虞宛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皱着眉,拉着婵儿的胳膊,“我们该不会……上当受骗了吧。”
婵儿安慰,“不可能,有牙行担保,而且我们还签字画押了!她若是敢骗我们,今后别想在这一行混了。
“说不定,是突然有什么事耽搁了,姑娘我们再等等吧。”
两人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宁国公府侧门已经开始有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也曾有几辆马车来过,却都不是昨日她们看好的那辆。
都等了足足一两个时辰,马车还是没来接她们。
虞宛宛愈发感觉事情不妙,这才决定,“走,我们去看看。”
“……”
二人一路步行至西市,已是巳时。
进了福来客栈,一通寻找,这才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
不仅那个宋木不见踪影,马车、干粮和行李,甚至包括她花了大价钱才搞到的通关文牒,所有准备用来跑路的物品,都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找到掌柜,掌柜还说,“那个人昨日连夜就退房走了,你们不是一起的么?”
虞宛宛当时就胸口起伏,眼花缭乱,险些气晕过去。
那可是她的全部家当啊!
那个宋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骗子!
虞宛宛不知想到什么,慌忙拿出昨日签下的契约,展开一看,更是气得想要吐血,昨日明明写满字的文契,上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只留下她自己的手指印!
旁边婵儿还抱有幻想,“姑娘别急,我们还可以去找牙行拿说法,是他们介绍的人!”
随后拉着虞宛宛,去了对面牙行。
一问才知,那天跟婵儿接头那个,根本就不是他们牙行的人,印章和铭牌都是伪造的!
他们是彻底被骗得一无所有了。
而且她们这种情况,还不敢报官,不然,虞宛宛想逃离京城的打算叫太子和长公主知道了,今后都别想再走了。
虞宛宛强忍着眼泪,失魂落魄的从牙行走出来。
婵儿在旁边不知所措,只得询问,“姑娘,现在怎么办?”
走肯定是走不成的了。
虞宛宛一想到来气,手中废纸撕成碎片,一把扔了出去。
白纸随风扬起,飘飘摇摇,正好撞上了摇摇晃晃朝这边驶来的一辆马车。
虞宛宛正在街边气得跺脚之时,眼前光线骤暗,马车停在她面前。
帘子撩开,男人俊美的脸上,凤眼似笑非笑的挑起,“去哪,可用孤捎你一程。”
“……”
▍作者有话说:
霁霁:跟我斗?
宛宛:o(╥﹏╥)o我的钱,心痛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你们不会面无表情吧,哈哈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来山风起 10瓶;杭杭03 5瓶;战战我在呢 3瓶;
第17章
虞宛宛被骗光所有财物,已经够倒霉的了,正巧这个时候,还撞见凤霁的马车停到她面前。
瞄见帘子后男人的侧脸,虞宛宛简直欲哭无泪。
却也只能压制着,绝对不能叫他瞧出什么来。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欠身行了礼,道:“不必劳烦殿下……”
可是话刚说完,便听男人唇间清脆利落的吐出两个字,“上车。”
凤霁生来便被立为太子,这么多年以皇储身份悉心培养,光是说话的语气,带着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便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
虞宛宛哪里敢怠慢,只好乖乖听令,由谢邀指引着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除了稍大一些,外形跟寻常马车无异,可进来之后却是别有一番天地,地面满铺波斯地毯,正对着一整面都是精雕细刻的瑞兽图案,墙上还挂着一把古琴,下头摆着精致小巧的紫檀木罗汉榻,榻上矮桌、茶具、熏香一应俱全,一切低调而不失华贵。
男人青色锦袍,端坐榻上,居高临下,凤眸轻垂,朝虞宛宛看来,冷声质问,“虞宛宛,你好大的架子,叫孤好等?”
“……”
昨日凤霁叫虞宛宛去临渊阁见面,虞宛宛放了鸽子,本来是计划着今日一走了之,根本没考虑有何后果。
现在凤霁问到头上,虞宛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如何才能糊弄过去。
少女深埋着头,只能瞧见头顶黛发挽成双丫髻,发间没有任何配饰,身上只穿着件再朴素不过的灰布衣裳,可露出那一片白皙颈子,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般,足以惹人浮想联翩。
凤霁眸底隐隐燃气火焰,勾了勾手指唤她,“过来。”
虞宛宛双腿发颤,战战巍巍的上前,立在凤霁身旁,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凤霁抬起袖子,扣住她的手腕,便将她一把拉到身边坐下。
少女身上缕缕清香迎面袭来,芬芳馥郁,何其诱人,一低下头,入目之处,衣襟虽合得严严实实,可因呼吸而剧烈起伏那处,薄薄衣裳下,难以想象是何等的轻盈柔软,叫人想起那夜,糯米白团任由揉搓,粉嫩花瓣香甜的味道,仿佛还时刻萦绕在舌尖……
男人气息渐热,指尖抚过她脸蛋轮廓,问她,“你玷辱孤在先,愚弄孤在后,你说,孤该如何处置你?”
“……”
虞宛宛还是一口咬定,“宛宛当真不记得何时玷辱过殿下。”
“呵,不记得?”
凤霁冷笑一声,顺势将她抵在角落,大掌顺着裤腿向上,犹如蟒蛇钻入幽幽花丛,男人声音极具磁性诱惑,“不记得,可要孤帮你好生回忆一下?”
……
那晩湖边,清风习习,水光潋滟。
少女依靠在男人怀里,指尖在他心口画着圈,檀口微张,媚眼如丝,娇滴滴的说道:“宛宛有个醒酒之法,殿下可要试试么?”
她笑得娇媚,拉着男人衣袖,便带着他去了不远处的客房。
一关上房门,便急不可耐的将男人摁在门板上,一双手灵巧的小手伸向腰带。
男人一身浓郁酒气,却还保持着冷静理智,捏住她的手制止,“你想作甚?”
虞宛宛笑意盈盈,含情脉脉,将他的手拉开:“是宛宛的解酒之法呀,保证让殿下欲罢不能。”
她蹲下身,半跪在地,叼起男人指尖,粉舌轻绕,朱唇蠕动,魅惑撩人到了极致……
想到那时场景,虞宛宛顿觉喉咙里好像顶着什么东西,隐隐有种干呕的冲动。
醉仙楼的画屏姑娘说男人都喜欢那样,任由什么清心寡欲的神仙也是一样,叫她用香蕉练习了好几个月……